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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部分

斗兽(起点)-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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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没说完。屋门上挂着的厚重门帘轻轻一挑,穿着一身蓝团花马褂的南沐恩已经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侧身站在门边替疤爷撩起了厚重的门帘:“疤爷,我这儿可是早候着您了!”

    打眼瞧着南沐恩那侧身挑门帘伺候人的架势做派,疤爷顿时双手抱拳,朝着南沐恩扬声应道:“南爷,我就是四九城街面上一碎催,可是当不得您这么迎候!”

    脸上笑意不减,南沐恩再次欠了欠身子:“疤爷这话可就过谦了!四九城里头五行八作。哪一行的大拿、掌把子都不是轻易白给来的!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南沐恩今儿是有求疤爷,礼数上要是欠了周全,那可就真是我南沐恩的不是了!疤爷,您请!”

    斜欠着半边身子,疤爷才刚闪身走进那间摆放着一张八仙桌的屋子,猛地就觉着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抬眼看了看屋里三面墙上略略凸出半寸的穿墙烟囱,疤爷顿时低声叹道:“嗬就靠着这三条穿墙烟囱。就能把这屋子暖得跟小炉子烤着似的,还真是舍得花心思。上讲究!”

    同样闪身进了屋子,南沐恩看着疤爷那一脸赞叹的模样,顿时鄙夷地撇了撇嘴角,可脸上还是带着笑模样:“这八小锅里当家的人物,当年好歹也是在皇宫大内经过、见过的主儿。要论着这伺候人的小心思,四九城里那也得算得上一号人物!疤爷。这屋里热,您宽衣上座?”

    也不跟南沐恩过多客套,疤爷顺手把裹在身上的新棉袍扒拉下来,朝着主座的椅子背上一搭,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了主座上:“南爷。您也甭跟我再客气!城南牛马市明儿可有大场面,我还得紧赶着去cāo持。有啥话,您痛快撂?”

    打横坐在了疤爷身侧,南沐恩却是不急不慢地看着八小锅里迎门的老妈子端着托盘送进来四个凉菜,捎带手的再把一壶烫热了的莲花白搁在了八仙桌上,这才笑嘻嘻地朝着疤爷一拱手:“疤爷是个痛快人,那我也就不耽误疤爷的功夫了!俩事儿,一来是这八小锅做的菜还算是地道,寻常时节也难得吃上,这才请了疤爷过来一块儿尝尝!二来明儿城南牛马市上的场面,还得请疤爷伸手,帮着兄弟我托着底!”

    伸筷子夹了几片切得纸一般厚薄的羊头肉扔进了嘴里,疤爷有滋有味地嚼着喷香的羊头肉,乜斜着眼睛看向了南沐恩:“南爷,这您可就是为难我了!就我一个牛马市里贩夜香的主儿,能给您这四九城里有名的人物托底?”

    端起了酒壶,南沐恩殷勤地替疤爷满上了一杯莲花白,再替自己也满满地斟上了一杯酒,这才端起杯子朝疤爷笑道:“这酒菜都上来了,咱们也不差这么会儿的功夫。疤爷,您先尝尝这莲花白?这还得在您面前显摆一句,这莲花白可是我打自己家里带过来的,搁花园桂树下头藏了十年的好玩意,您品品?”

    瞅着南沐恩抢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早早捏起了酒杯的疤爷这才痛快地一口喝干了那烫得温热的莲花白,重重地哈了口酒气:“地道!这大户人家里头的玩意,拿出来就是跟外边能花钱买来的不一样!”

    再次提着酒壶替疤爷满上一杯酒,南沐恩只等到八小锅里那老妈子把所有的菜全都上齐后退出屋里,这才朝着已经喝了三五杯的疤爷低声笑道:“疤爷,虽说咱们今儿是头一回照面,可疤爷的名头”

    挥动着手中的筷子,疤爷很有些不客气地打断了南沐恩的场面话:“南爷,您这话说得可就没意思了!就您这么一位高门大户里头住着的人物,真要是能让我这名头传到了您耳朵里,那可真得等到rì头打西边出来!有啥话。您敞开了说,我这儿接应着您就是!”

    朝着挥动着筷子胡吃海塞的疤爷一拱手,南沐恩弯腰抓起了个放在八仙桌下边的蓝花布小包袱,轻轻地放到了桌面上:“疤爷,您先瞧一眼这个?”

    瞥了一眼那只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蓝花布小包袱,疤爷掉过筷子头在那小包袱上轻轻一戳:“听说南爷是四九城里古玩行大拿。这包袱里是个啥物件?”

    微笑着摇了摇头,南沐恩索xìng伸手解开了那小小的包袱,将包袱中那八根小黄鱼朝着眼冒jīng光的疤爷轻轻一推:“人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眼面前这世道虽说不算是大乱,可明里暗地的,倒也真不那么太平,古董之类的玩意,可也就拿不准个价钱,求人办事的时候搬出来。倒也真不那么合适!疤爷,就这几根玩意,您先收着?”

    伸手捏起一根小黄鱼,疤爷拿门牙在那小黄鱼上一咬,再看着那小黄鱼上清晰的牙印,却又轻轻把那小黄鱼放回了包袱中:“南爷,这么大的价钱,搁在四九城里头都能买下来几十条人命了!就我这么个牛马市里贩夜香的。怕是有命拿着这钱,可没命去花销了吧?”

    捏弄着手中的小酒吧。南沐恩却是摇了摇头:“疤爷,这事儿倒也真是没什么!明儿牛马市上双龙对赌的场面,您该是知道的。也不用您干别的,这儿有一包药沫儿,您想辙把这玩意洒到老火正门在牛马市里跑圆场的牛圈里就行!”

    斜眼看着南沐恩从桌子底下提上来的另一个小包袱,疤爷把手里头的筷子朝着桌上一放。冷笑着朝南沐恩说道:“南爷,四九城里头这双龙对赌的场面,有多少人是押了全副身家想发财的,您该是知道?都不说旁的闲话,就这五六天的功夫。牛马市里来了多少生人、有多少眼睛盯着,您许是不知道,可我眼睛里都瞧得明明!这要是我应了您这趟差事,估摸着我还没把这药面儿洒出去,我这人头就得落地!南爷,我这儿谢过您这番款待,这就告辞了!”

    也不拦着站起身子要走的疤爷,南沐恩倒是低笑着说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疤爷,您还真是一走场面的主儿?!只不过您这些天就没瞧出来,这四九城里场面上的人物在牛马市扎堆露脸,去的可都是那些在老火正门上头押了大注的人物?”

    猛地停下了脚步,疤爷半转过了身子,眯着眼睛看向了南沐恩:“南爷,这里头还有啥说道?”

    把手中捏弄着的酒杯朝着桌上一放,南沐恩压着嗓门低笑道:“这四九城里,也甭管是官面上的人物,还是黑道上的豪杰,从来都是铁打的江山、流水的人面!走对了路数、上对了船,说不好麻雀也能变凤凰。可要是扎错了堆儿、跟错了主儿,那真金也得变黄铜!疤爷,眼面前的四九城里是谁占了上风头,您是当真瞧不出来?”

    脸上那几道刀疤狠狠一抽,疤爷扭头坐回了椅子上,朝着像是胸有成竹的南沐恩一抱拳:“南爷,劳您指教?”

    美滋滋地嘬了一口醇香的莲花白,南沐恩轻轻放下了手里的小酒盅,掰弄着手指头数算起来:“就这四九城里头场面上走着的人物,真能做到言出法随的,左不过就是洋人、官家、豪门、黑道。而这头一等能办事的人物,自然是非洋人莫属!疤爷,想必您该是知道这双龙对赌的场面里,戳在新火正门后边的,可是大rì本国里在四九城的总管事?!”

    轻轻点了点头,疤爷沉吟着应道:“这事儿倒是听过一耳朵!”

    伸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南沐恩很有几分得意地笑着应道:“那官面上的段爷也得给新火正门几分面子,这事儿您也该是门儿清?还有街面上走着的赛秦琼赛爷,这会儿也在帮衬着新火正门忙乎,估摸着这也瞒不过疤爷您的耳朵?”

    打眼瞧着疤爷皱眉沉思的模样,南沐恩不失时机地抓过了放在自己身边的酒壶,替疤爷斟满了一杯酒:“这双龙对赌的场面,洋人、官家、黑道上的人物都在替新火正门使劲,您说这场面,还有谁能当真跟他们打下来这擂台?您再琢磨琢磨,就这要早半年交了订钱才能吃上席面的八小锅,我们爷们怎么就这么巧,刚好就在这rì子口儿能坐在这儿?那还不是四九城里了不得的大户让出来的席面?”

    放下手中酒壶,南沐恩伸出三个指头捏起了自己面前的小酒杯,轻轻在疤爷面前放着的酒杯上一碰:“疤爷,您甭瞅着我南沐恩在四九城里还能装个人模样四处溜达,可在这事儿上头,我也不过就是个跑腿卖嘴的人物!旁的闲话甭说,这事儿您要是能应下来,那rì后四九城中街面上走着的人物里,肯定就得有您疤爷一个字号,说不准这城南牛马市的场面,也就归了包堆儿放进了疤爷您的口袋里!可要是疤爷您觉着为难喝过这杯酒,疤爷您抬腿就走,咱们买卖不成交情在!rì后四九城里头见了面儿,官面私下里的交道,怕是还得常来寻疤爷说道说道!”

    抬眼瞧着南沐恩脸上那带着几分yīn狠意味的笑容,再低头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那八根小黄鱼和一包药面儿,疤爷狠狠一巴掌抓起了那八条小黄鱼和那包药面儿:“南爷,您请好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左右逢源 下

    ()    才出了八小锅的门口,喝了一肚子十年陈的莲花白、可菜却是没吃几口的疤爷叫那刺骨的小北风迎面一撞,顿时就觉着心里头一阵烦恶,好悬就当街吐了出来。

    干呕了几声,嗓子眼里都觉着一阵阵刺痛的疤爷裹紧了身上的新棉袍,再伸手按了按那掖在腰子里的小黄鱼和药面儿,这才顺着已然掌上了灯笼的街巷,朝着城南牛马市的方向走去。

    虽说在疤爷的耳朵里,差不离都没听过南沐恩的名头,可只要一想那些个跟南沐恩搅合在一起的人物,疤爷心里头顿时就是明镜一般,知道南沐恩倒是真没说假话——在这双龙对赌的场面里,南沐恩说破了大天,也不过就是个跟自己一样跑腿卖嘴的碎催。

    真正当家主事拿主意的,估摸着还得是菊社里那位跟rì本人有着勾连的左爷,没准那大rì本国领馆里的参事,也在这双龙对赌的场面里狠狠掺和了一手!

    就这样的场面阵势,哪怕就是跟民国zhèng fǔ里那些官儿对赌嘬场面,也得是个稳赢不输的下场。就自己这么个在牛马市里贩夜香的人物,哪怕是在不应该的地方多咳嗽一声,人家小指头一划拉的动静,只怕从此世上就再没了疤爷这号人物了!

    再次伸手掖了掖腰子里揣着的那包药面子,疤爷却是在小北风里打了个寒噤。

    虽说只是在牛马市里厮混了小一年的功夫,可牛马市里那些个荤招儿、下贱路数,疤爷倒也没少入眼。

    趁着掰开牛唇、马嘴看牙口的功夫,小指甲缝里刮着的丁点药沫儿一点不打眼地就这么塞了进去。也不过喝两三碗热茶的时辰,方才还欢蹦乱跳的犍牛、儿马,顿时就趿拉着鼻涕卧开了槽。都不必寻牛马大夫过来细瞧。稍懂些牛马买卖行市的人打眼一扫,就得说那卧槽牛马活脱脱就是得了急病的模样。原本能卖出去大价钱的牲口,这时候也就只能仨瓜俩枣的求了汤锅上的人赶紧牵走,免得赔个血本无归!

    前头找人跟买卖家拢着袖子掐价钱,后边帮闲的乘人不备之时,一根半尺长的竹丝针狠狠地就捅进了牛马的坐臀。那被扎了竹丝针的牛马还一点都觉不出疼来。只是牵着溜步子的时候走得一瘸一拐,哪怕那牛马身架再大,那也是八百斤的寿桃——废物点心!眼瞅着值了黄金价钱的货,生生就得当了黄铜行市贱卖。

    还有那更缺德带冒烟的,瞅着人家买卖红火、生意兴隆,自己那几头大牲口却是齿长年老、无人问津,夜半无人的时候,也就在人家那买卖的牲口圈里洒上了用瘟牛血块子配出来的药面儿。等得第二天关在那牲口圈里的牛马走动之间踢踏得药面儿四散飞扬、吸入了鼻子里,不出一晌午的功夫。整整一圈牲口全都得趴了窝。

    牛马市里的买卖,最忌讳的就是有染病的大牲口混了进去。只一见有大牲口发了瘟病,那整个牛马市里的买卖家二话不说,指定就得把那些得了瘟病的牛马拉到城外边屠宰焚化之后深埋地下。捎带手的,这把得了瘟病的牛马带进了牛马市的买卖家,还得给牛马市中其他的每户买卖家赔上一大笔压惊银子。哪怕是原本衬着再大的家业,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之后,那也就得是个倾家荡产的下场!

    就南沐恩让自己洒到老火正门明天场面上关斗牛的牛圈中的这药面儿。十有仈jiǔ就是那能让牛犯瘟病的玩意,说不准那药xìng还得更恶毒上几分!

    照着这么论起来。只怕明儿老火正门在这双龙对赌的斗牛场面上

    玄!

    可说不好,这倒也是个转手发财的买卖口儿?

    只要是把这刚到手的八条小黄鱼押在了新火正门字号牵来的斗牛身上,只消有个三成对本的利钱,那少说也能在牛马市左近寻一套合适的四合院,再养个上炕老妈子?

    脑袋里胡乱转悠着念头,疤爷捂在腰子上的巴掌略略一动。一股冷汗却是骤然从头顶心直冒了出来——腰子里原本仔细掖好的那八条硬邦邦、沉甸甸的小黄鱼,就这么一眨巴眼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了个四四方方的硬玩意?

    也顾不上当街的场面、大冷的天气,疤爷一把扯开了自己身上的棉袍,一眼便瞧见了自己腰里掖着的那包裹着八条小黄鱼的蓝花布小包袱。赫然变成了一块硬邦邦、沉甸甸的半拉老城砖!

    前后看了看空空落落的街巷,疤爷拧着眉头回忆着方才曾经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人物,可想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倒是真没想起来自己身边曾经有过什么扎眼的人物路过?

    狠狠一跺脚,疤爷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了起来:“这他娘的雨打钱来、风吹财去,刚到手的好处还没捂热就转了手,爷今儿当真是当了回过路财神!”

    重新裹紧了棉袍,疤爷横眉立目地朝着牛马市方向走去,嘴里头更是骂骂咧咧,瞧着路边上宅院门前的拴马桩都想要上去踹个几脚。心里头一股子邪火发不出来,恨不能这会儿就有个不开眼的凑到了自己眼前,也好拿来当了自己出气的桶子!

    才走出去半条胡同的功夫,满脑门子冤枉官司的疤爷身后猛地传来了个捏弄着嗓门的低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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