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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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其他都是蒙古左右翼和外藩蒙古,根据败兵反馈的消息,四城之战中打得最起劲的明军就是那支文登营,表明这支明军的固安之胜并非一时幸运,让他对这支部队留上了心,并迅速命令李永芳向文登营增加细作打探。
相对于损失,他更不满意的是,部分外藩蒙古在四城之战中损失惨重,这些牧民被打破了胆,回到部落后大肆宣扬明军的火炮之威,直把红夷炮吹成雷神之威,这直接影响了他建立稳固宗主权的战略目标。加上两次进攻辽西的失败,使得他对红夷炮有一种极为渴求的心态,急于获得这种利器,以制衡明军。
他思考之间,队列已经走入窝棚区中的一道高墙,连进了两道大门后,在一个空旷的坝子中停了下来,那里已经跪满了人,旁边赫然便是一门红夷炮。
一旁的岳托要上来帮他拉马,皇太极不待他过来,自己娴熟的下来。
“奴才叩见大汗!”跪着的工匠齐声喊道。
皇太极微微点头,济尔哈朗大声道:“丁启明起来说话。”
跪在前排的一个男子忙磕个头,然后站了起来,低眉顺眼带着媚笑,眼睛的看着地上。他便是丁启明,原来是兵部侍郎刘之纶的标兵副将,在去年的入口之战中,他跟随刘之纶出兵,受命攻打罗文裕,兵败被俘,因为不是主动来投,皇太极给他降了一级,五月封他为游击。
刘之纶与金声等人是至交,金声虽然不信西洋教,但与京师的西洋传教士交往很多,对天主教“明物察伦”的思想很感兴趣,当时的西洋传教士多用西洋武器作为交接朝廷的敲门砖,在日本如此,在中国也是如此,所以金声交流之后,于红夷炮有所了解,刘之纶的木炮便曾得到他的指点,丁启明作为标将,一直跟在刘之纶身边,所以对红夷炮有些了解。
虽然他可能连半灌水都没有,但对于极度缺乏人才的皇太极而言,他就是个专家,所以让他主理铸造红夷炮一事。
皇太极淡淡对丁启明道:“丁游击,制炮之事进行如何。”
丁启明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大汗,小人根据所见京营火炮,为这门镇国龙尾大将军(注1)加上了炮架,已经试验过,可以用牛拖着行进,以后的炮架皆可按此制作。”
济尔哈朗皱眉道:“让你说制炮之事,炮架有何要紧。”
皇太极微微一笑,对济尔哈朗摇摇手,“且听丁游击说完。”
虽然是冰雪连天,丁启明额头却冒出汗珠,他跟随后金兵回到辽东,被掳掠的汉民尸骨盈路,一路上后金军的残暴让他极为心悸,即便他现在是个游击,一个普通的满洲兵也敢对他呼呼喝喝。
他搽搽额头的汗水,对皇太极道:“大汗,外面天冷,进屋内……”
“就在此处说。”皇太极打断他,又对地上的汉人工匠道:“各位都起来,天寒地冻,不要冻伤了我臣民。”
虽然他发了话,但地上的汉人工匠却无一人敢动,都互相惊疑的张望着其他人,皇太极见状又说了一遍,语气仍然很和蔼,那些工匠这才期期艾艾的站起来,这一起来更不自在,根本不敢站直了,恨不得把身子缩成一团。
皇太极看他们都噤若寒蝉,干脆自己发问,他走到那门火炮前,指着炮问道:“这门炮便是镇国龙尾将军炮?”
丁启明赶紧回道:“大汗,正是这门炮,我们所制红夷炮形制,便按此炮而来,听闻此炮乃是海中打捞而起,此乃上天体谅大汗心意,特降下样炮于我大金。”
皇太极微微带笑,却没有接话,后金军在奴尔哈赤时期便缴获了许多明军大炮,特别在辽沈之战和广宁战役,这几座辽东大城中武备丰富,其中就包括明军早期仿制的红夷炮,分别是吕宋大铜炮和几门四号红夷小炮,但后金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才和方法进行摸索,无法用这些次品参考制作重型火炮,眼前这门红夷大炮确实是海中捞起,正好又是他最希望得到红夷炮的时候,连他自己也认为这是天意。
丁启明马屁得售,心情也放松一些,接着道:“六月时,奴才按大汗旨意,在各处贴榜招募制炮工匠,有两人揭榜而来,各旗也没有留难,小人与两人一一详谈,这两人皆曾制炮,已委以金火拜唐阿之责,分别制炮。”
“让他们两人过来。”
丁启明慌慌张张的跑到那群工匠中,带了两人过来,两人马上又跪倒地上,皇太极也懒得再让他们起来,温言问道:“你二人都是何处人士。”
两人吓得说不出话,丁启明赶紧拿脚去踢其中一个憨厚模样的中年人,那人才声音抖着道:“禀大,大汗,奴才叫王天相,是永平人士,去,去年跟着豪格贝勒到的辽,辽,到的大金。”
“你用何法铸炮。”
说到制作问题,王天相倒不结巴了,“用失蜡法,先用泥巴按炮口大小做一个泥巴芯,然后再外面按炮壁厚度覆蜡,捏成形后外面再上一层泥壳,阴干数月后用火烤,蜡便会流出,再焙一次之后填入熔融之铁料,因天热时蜡不易结,此法只有天寒时用。”
皇太极听得很认真,听完后点头道:“真乃妙法,来人,赏银十两。”
后面一个巴牙喇立即过来,给王天相发了十两银子,王天相张着嘴接了,丁启明赶紧提醒道:“快谢过大汗。”王天相才磕头谢恩。
接着另外一个叫金世祥的工匠,又介绍了泥模法,先是照炮体之外形旋成木芯,再将炮耳、箍、纹饰等模具按上,再往上面涂泥巴,晾干后敲出木心,在往泥模中注入铁制液体,这种方法不限天气,但是晾干泥模的时间要四个月以上,不能留下丝毫水分在泥模中。
皇太极又赏赐了他十两,丁启明二十两,其他工匠也都分别得了二两银子,这些工匠全都感激涕零,表示一定不负领导期望,保质保量完成工作目标。
丁启明谢恩之后对皇太极小心翼翼的道:“大汗,只是,只是有一事,奴才要,要。”
皇太极看着他和蔼的道:“丁游击有话请讲,在朕面前,无话不可说,但事情须得做好。”
“是,大汗胸怀广阔,奴才心中感佩,只是这红夷炮铸造不易,形制、铁料、泥模、火药、铁弹、药量,在在都需小心,制模一次,光是晾干便至少四月,过程中凡一点疏忽,便成废炮,奴才在明国京师之时,听那些红夷说起,即便在西洋各国,此炮亦不易得,铸造十炮,能得一二者,便可称国手,我大金原先从未做过此炮,这两人原先也是做弗朗机和大将军等旧炮,就怕……”
皇太极轻轻哦了一声,有些怀疑的看着丁启明,他身边的岳托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道:“大汗,这倒是真的,奴才问过抓获的几名明军炮手,他们亦曾说及红夷炮制造之艰难,远甚与旧炮。”
皇太极听后点了点头,对岳托称赞道:“你能留心此事,甚好。”皇太极心中对这个岳托比较看重,岳托是代善的长子,从小就聪明,当年代善偷偷摸摸搞了奴尔哈赤的小妾,努尔哈赤发现后暴跳如雷,虽然没杀他,却取消了代善继位的资格,从那之后对代善就不太待见,但努尔哈赤还是很喜欢岳托,曾将他接到自己身边带了数年。
到皇太极即位后,岳托掌管镶红旗,代善掌管正红旗,算是八旗中一股不小的势力,但他却不像他老爸代善那么跋扈,很多时候反而听皇太极的话,岳托也十分精明,知道皇太极最近对火炮的事情重视,他就在旗中找当过炮手的明军,很上心的帮忙参谋,努力果然没有白费,又获得了皇太极的好印象。
皇太极对丁启明道:“既然实情如此,丁游击放心去做,但你等必须尽力,若万般谨慎亦无法,朕亦不责罚于你,若能得一二炮,那各位便是国士,朕必用国士待之。”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上官
时间慢慢流过,转眼到了十月中旬,文登又连降大雪,气温越来越低,但文登营的各处基地仍然没有停工,九月秋粮收完后,刘民有手上宽松了一些,威海今年土肥了,收成达到了每亩一石,因为已经分地,所以每亩只给民政系统上交两斗,文登营的地是秋收后才分的,去年占的一万亩军田和近万亩抛荒民田,共两万亩地,平均每亩收了一石二斗,今年的收成全部归民政所有,分地的屯户则按大人每日一斤,小孩半斤,发口粮至五月春麦收获。
刘民有将民政工坊独立出来,搭了个文登工业的台子,与四海商社形成文登的工商架构,刘民有从原来的工坊和假钱作坊调出许多人手,充实到新的工厂,他们九月已经在老文登营开始试生产,完善操作步骤,综合门市已经在目前所有屯堡开始营业,这次李冉竹也被抽调出来,到最重要的卷烟厂管理女工,左昌昊承诺的烟叶已经运到一船,存到了新建仓库中,厂房也已经完工,靖海工地的工人开始返回文登营,而文登流民中挑选的女工和家庭开始往靖海迁移。
刘民有就在文登营、威海、靖海三处地方不停出差,督促各地进度,目前烟草的存量仍小,周来福在临清收购了一批,走陆路回来,路上税卡无数,虽然打着文登营的大旗,但仍有不买账的,成本极高,刘民有得知后停止了后续的运送,只在临清和天津囤积,准备开春后经运河到天津,然后海运到靖海。
而陈新则不停的操练军队,新招募的战兵已经完成新兵训练,补充入各个千总部,陈新的陆军达到四千人,略微超过他的兵额。参谋根据勤王作战的经验总结后,优先改进了杀手队和农兵长矛手操典,所有动作都有图示,步兵流水线正在慢慢完善。
原来的蓝队是第一部第一局,他们在固安战役中损失惨重,陈新可惜之余,抽调了一百名老兵和优秀新兵,编为一局,组成了新的蓝队,不占番号,直接划归训练队管辖,作为训练新兵以及对抗演练的对手部队,补充了两千多名新兵后,文登营的作战水平比原来有所下降,文登营在李东华的咆哮中开始了新一轮练兵运动。
除了战兵之外,农兵和燧发枪试验队也在不断演练,陈新带着中军的参谋根据战场收集的数据和经验,做了一个粗糙的演习模型,准备安排战兵和两个训练队演习,以检验战术和编制的合理性。
两人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宋闻贤却悠闲的坐在一架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走在从登州到文登的路上,他的马车前面是更多的马车,还有登州标营的士兵,他们大多都是辽东口音,骑着马护卫着马车,最前面则是登莱巡抚的仪仗。
这时车队正好路过一条小河,前面的马车停下来,宋闻贤赶到前面,在孙承宗的轿子前说道:“大人,艾山过去不远就是文登,今日定然能到。”
轿帘拉开,露出一张微微发胖的脸,他眯眼看了看周围,一脸祥和的道:“甚好,那本官也不在此停留,继续赶路。”
说完马车就动起来,宋闻贤往自己马车回去,路上看到了吕直的轿子,那个小宦官对宋闻贤客气的一笑,宋闻贤马上陪在那小宦官身边,悄悄塞过去一锭银子,低声道:“张小公公,吕老公对那院子和人觉着如何。”
小宦官收了银子,脚步放慢,落在马车后面,这才低低道:“院子倒也没什么,吕老公对那小唱喜欢得不得了,每夜都要抱着水,你说说,你们陈大人就是会办事,连带着你们这些手下也如此能干,京师的张大会兄弟我就不说了,宋先生你这事办得也真是漂亮。”
宋闻贤头一扭道:“张小公公这是哪里话,就吕老公这样的皇上近侍,有紫禁城那么好的地方待着那是何等享受,未想却能如此为皇上分忧,跑到这登莱受苦,这等忠君为国的心思,有几个人比得了。”
张小公公叹口气,“谁说不是,这一趟出来吧,天津那卫河早早就冻上了,吕老公忧心着差事,非要走陆路过来,哎,你说把我累得。”
宋闻贤长吁短叹,把两人大大赞扬一番。张小公公又道:“宋先生,从你们这些手下,就知道陈大人不是寻常人,年初时咱家福薄,未得见到将军一面,听天桥说书的人说,身长有八尺,可是真的?”
宋闻贤憋住笑,正要解释,前方一阵马蹄声响,一群骑兵列成四骑一排,队形严整的迎面而来,领头一个身穿武官服的将官,他到巡抚仪仗前下马,跪在地上大声道:“下官东江镇文登营参将陈新,参见孙大人。”
孙元化大声让马夫停下,走下车来,他身材颇为高大,与一般的文官一样留着长须,神态间很是温和,他到陈新面前亲手将陈新扶起,打量一番后口中笑道:“四城之战时与陈将军失之交臂,枢辅大人后来对将军和文登营赞不绝口,内阁中几位阁老亦是如此,本官到文登后一直忙于整顿登州镇和东江镇,刚一忙完就急急赶来,正好顺道送来秋饷。”
陈新感激的道谢,孙元化又一一给他介绍其他随从,首先便是吕直,虽然吕直一个内官监的官不入流,但是监军职权就大了,他是皇帝近人,折子有时比巡抚还管用,这个吕直却是一表人才,身材高大面色白净,但一开口,却是尖尖的嗓音。
他笑着对孙元化,“孙大人,咱家和陈将军可是见过的,文登营镇守德胜门,那建奴便只得知难而退,咱家听说有些将官心中嫉妒,只说陈将军是个用蛮力的武夫,咱家却是不以为然。”
陈新又上来给他磕头见礼,吕直当时提督九门,那时没有交情,但宋闻贤在登州一番活动,房子、银子、女子都送了,连小唱少年也有,每样都很对吕直的胃口,让吕直对陈新印象大好。
孙元化和张可大这边也是同样按足官场规矩,早早就打点好,这个孙元化可是周延儒的人,周延儒现在还不是首辅,但以他的少年状元资历和年纪,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现在周延儒和陈新的老大温体仁是盟友,结果两个人最后都入了奸臣传。
陈新对张可大也磕头见礼,然后孙元化便给他介绍其他参随,第一个是广鹿岛赞画游击张焘,赞画游击虽然是武职,但是却不带兵,相当于参谋一样的角色,孙元化对陈新道:“张游击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