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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晚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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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民有听了低声对陈新道:“要不要帮帮这家人,怪可怜的。。。”
    “咱们又不是红十字会,身上这点钱哪经得住这样施舍。再说他自己贪赌,还不是活该,有钱咱也给美美。”
    “给个几两,也就解了他们的急。”
    “天下比他家苦的数不胜数,帮不过来的。”
    “那你为何又要帮代正刚?”
    “不是说了他们可以当护院么,总是有用的,这家人你帮了能有什么用处,再说那腿都断了,以后干不了活,你先给几两,用完又怎么办?一开了头,就是个无底洞。”
    刘民有叹道:“只是看了心中同情,你也太实用主义了。”
    “当然要实用,嗯,莫不是你看上他那媳妇了?”
    “你还差不多,我还没那么下作吧。”
    陈新嘿嘿一笑:“这有夫之妇帮不得,如果是寡妇就可以帮。有经验,动作比较规范。”
    刘民有骂道:“以为都像你一样心里阴暗。她都这样了,你还要调侃。”
    井东坊不远,几人一会就走到,一个老帮佣来开了门,进去一看便比方才那家清爽许多。
    这院子有北边正房两间,西厢房三间,东边临街是单层门市两间,这三面屋檐下用回廊连通,每面台阶上立着两根柱子,以支撑回廊,向外的屋檐下有阳沟。大门开在东边靠南,挨着门市,南边没修倒座,只围了墙,庭院也算宽敞,西南角是厕所,外面种了一棵小榆树,院中摆一个石桌,正南边墙旁用几根长木和篾条搭了个厨房,灶台都齐备,灶台边摆了个大水缸,地上还堆了些煤。
    吴房牙给两人介绍道:“这处的主人原本是个棉布商人,是湖州来的,今年已在南城买了三进的院子,这处就打算卖掉。”
    刘民有看得基本满意,几人又一起入到各屋去看,各屋都是砖墙瓦顶,朝中庭一面开窗采光,两间正屋中原来有一个是中堂间,相当于客厅,留有几张木椅,另外几间里面也有一些家具,炕是现成的,虽是旧的,但都还能用,这处房子现在无人居住,留了个老人照看,到处打扫得干干净净。
    王带喜和张二会两眼发亮,他们家中都是辽东军户,生活比关内还要清苦得多,以前就是住草屋,从来没进过这么漂亮的砖瓦房,好奇的到处边看边摸。
    吴房牙跟着众人到处看了,问道“刘公子你看,此处可还如意?房主的要价是四十二两,倒也合适。”
    陈新眼珠转转,跟刘民有使个眼色,便要开始和房牙砍价。


第十一章 看房(二)
    两人打过眼色,陈新便对吴房牙说:“这门为何不是向南开,却向东开,把门市的位置占掉一截。”吴房牙道:“回陈公子,这街是南北走向,屋子东面临街,南面已是贴着人家的院墙,如何开得出门来,这半边街家家都是向东开的。”
    “还是不太如意,我们也是经商,这风水方位也是要讲究的。”
    “公子有所不知,这门虽是开在东边,却是偏南,占住了巽位,正房是在坎位,巽门坎宅亦是大吉的布局。”
    陈新压根不懂风水,只是要找点不妥以方便砍价,房牙这八卦一出,哪里听得懂,没办法下只得一口咬定门不朝南会影响他的生意,又说厨房过于简陋,与房牙争执。
    最后刘民有出来打个圆场,表示基本满意,但是要求价格减少几两。陈新则不同意立即就买,并与刘民有吵起来,唱起双簧,以此给房牙施压。
    吴房牙无奈,只得对两人道:“既然如此,我便与那主人再商议,看看能否退让一二,明日上午定然给两位回话。”
    两人想了想,陈新要后日才上班,明日也来得及,便同意了。
    刘民有想起一事,问那房牙:“若是价谈妥了,何时能交割这屋子?”
    “只要寻得此处谭总甲,还有左右邻居来作中见,这个地方还有个方便,谭总甲那里红契都有现成的,若是他在,明日就可交割。两位公子是自己写红契还是找人代笔?代笔的话要加四五分银润笔费。”
    “当然找人代笔。那,还有没有其他费用?”两人都没信心写这东西。
    “契税一千取八,交谭总甲,还有是左右邻中见费,看公子心意,此外就是我的牙钱。”
    刘民有拱拱手道:“吴叔说得明白,如此就麻烦吴叔再跑一趟,也好早点定下来。”
    吴叔对刘民有印象很好,脸露笑容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也就住在这左近,此事若成,日后也算街坊了,互相帮衬是应有之意。”
    当下一起出来,吴越与几人作别,忙忙赶往南城,找那房主商议。
    见他走了,张二会抓着头问刘民有:“刘大哥,能不能把刀还我?”
    “刀还你?这刀是防身用的,摔一个碗用得着拿刀?下次再这样,这刀我就没收了,拿来切菜。”
    “知道了。”
    刘民有狠狠瞪他几眼,才把刀递还给他,张二会一把接过,套了刀鞘,塞到衣服里面紧紧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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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会提着肉一钻进纤夫的窝棚就大喊“代大哥,这是陈大哥让我们送来的。”
    一帮纤夫一看是陈新的小跟班,立即热情的迎来。
    代正刚左手拉张大会,右手拉着海狗子,“小兄弟,快快,来坐下,上次太匆忙,还不及问你们名字?可以告诉大哥不?”
    “张大会!”“海狗子!”
    “好,好,这名字好。”代正刚自然说不出这两个名字能好在哪里。看一看两人身后,岔开话题道:“你陈大哥怎么没来。”
    张大会回道:“陈大哥今日去找差事了,又一直惦记着二屯哥的伤。让我们送来吃的。说吃了肉伤好得快点。”
    二屯连忙谢过两人。海狗子不太说话,只是傻笑看着张大会说。
    卢驴子有点迟疑的问张大会:“陈兄找啥差事?当官还是经商?”
    “去当个账房,月钱二两银。”
    卢驴子吃一惊“陈兄是来当账房的?”
    “原先不是的,陈大哥身上有十几两银子,路上用了一些,那天一见你们有难处,就全给你们了,我们只好呆在天津。”
    代正刚急急问道:“那你们这几日没有银子又如何过的?”
    “剩了点碎银子,陈大哥舍不得用,前两天带着我们省吃俭用,每天都吃不饱,今天刚找着差事,预支了工钱,就把身上剩下的银子给我,让我买成吃的给二屯哥送过来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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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新四人没有其他去处,到处乱转一番回到客栈房间,却见代正刚带了卢驴子和二屯等人,跟海狗子两人一起回来了,二屯手臂上打了夹板,精神好了许多。
    代正刚见了陈新,一脸羞愧的道:“方才这位张大会小兄弟跟我说了,原来陈兄是到天津来找事做的,也不是大富之家,那十两已是倾囊相助,连日来你们连饭也吃不饱,还要省出银子给我们送来吃食,实在令我等惭愧得紧。”
    陈新一听立即反应过来,毫不脸红顺杆爬了上去:“代兄万万不可听这小孩胡说,虽是辛苦点,但乐于助人是我华夏美德,少吃一点与救人急难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卢驴子担心的问道:“陈大哥你没了盘缠,我们一时也还不上,这日子又如何过?”
    “无妨无妨,他们都不知道,我昨日已典当了家传的玉佩,现今手里又有了一笔银子,看天津还不错,打算就在天津住下来。”
    刘民有惊讶的看着面有得色的张大会,这小子学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很有天分,难怪天天叫着要去骗钱,而陈新也是配合无误,迅速塑造出了一个见义勇为、有情有义的光辉形象。把个代铁子一帮人感动得无以复加,他们要是个女子,恐怕要以身相许。
    果然不出刘民有所料,听得陈新典当了家传的玉佩,代铁子几人一下就跪到地上,二屯更是哭了起来,要给两人磕头,陈新等人连忙去扶,代正刚体壮如牛,陈新根本扶不动他,他只是跪着,对陈新道:“代铁子一向不服人,今日服了大哥,不论陈兄如何看我,日后我永远视陈兄为大哥。”
    卢驴子和二屯等人也是一起附和。
    陈新哈哈笑道:“好,我应当比你们长几岁,便厚颜受你们一声大哥,朋友相交,贵在知心,也不必斩鸡头烧黄纸了,现在就听大哥一句,都起来,起来。”
    代正刚等人这才高高兴兴的站起来。卢驴子还对陈新说:“陈大哥,你告诉我你的家传玉佩典在何处了,日后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你赎回来。”
    陈新哪有什么玉佩当了,都是胡说的,这也难不倒他,他岔开话题道:“落在鞑子窝的时候,把那玉佩东藏西藏,后来想明白了,所谓家传,也是个怀念祖宗的意思,重的是情不是物,只要心里有了这个意思,那东西又算什么。”
    “可是。。。”
    陈新摇摇手打断卢驴子;“这些日后再说,大哥自有办法,典来的银子我已买了个住所,过两日你们便把受伤的都送来这边休养。”
    “不好再麻烦大哥。”
    “既认了我作大哥,还有什么麻烦,住你们那窝棚万一中个风寒什么的,这伤就麻烦了。”
    “那好吧。”;


第十二章 有房一族(一)
    院中石桌边围了一圈的人,有此处的总甲谭顺林、房主江有义、左右邻居、房牙、代书人、以及陈新这六人,代正刚和卢驴子等人也来了,把个院子站得满满的。经过房牙的商议,房主同意减少一两银,刘民有和陈新急着用房,也就同意了。于是中午就请来此处总甲谭顺林和左右邻居,办理交割。
    谭总甲约四十岁,一副美髯,左手抚着胡须,右手拿着已经盖好清军厅印章的红契,正在大声读着。
    “立卖契人江有义,今因另居他处,有破瓦房住屋一所,合门市两间,正房两间,西厢房三间,屋房大小共七间,计地八十三步(注:弓步,一弓步折2。8平米),门窗户壁上下土木相连,四围门壁及窗瓦砖石,并天井明堂及石俱全。坐落,东城井东坊二道街总甲谭顺林地方,东至官街,南至周来福家墙为界,北至江旺家墙为界,西至本家墙角滴水为界。今凭官房牙说合,情出卖与刘民有住坐,永远为业,三言议定,时值价银四十一两整,计税三钱二分八厘,其银当日公同收足,外无欠少。自卖之后,如有亲族人等争竞者,卖主一面承管。两家情愿,各不反悔,如有先悔之人,甘罚白米百石入官公用,立此卖契,永远为照。天启七年四月二十七日。卖主江有义,中见人谭顺林,左邻江旺,右邻周来福,房牙吴越,代书人陈则同。”
    谭顺林念完了,又对两人说道:“二位听清了就可以画押了。”
    刘民有又把红契拿过核对一遍,确认后把四十一两银子交给房主,那房主自己还带了称,无误之后,以上人等便按序画押按印,等大家都画完了,刘民有给了谭总甲税费三钱二分八厘,原本的红契是要画完押,到清军厅交税后才盖印章,这谭总甲有兄长在清军厅做事,连红契都有现成的,这税到底进了谁的腰包实在难说。
    然后又付了吴越的房牙钱二钱五厘,刘民有觉得吴叔人不错,加了二分五厘,共二钱三分,润笔费给了五分,左右邻的中见费本来一般是一两分,刘民有都给五分,两个邻居立即热络起来,帮忙张罗。另外谭总甲也有一份中见费,本该和左右邻一样,但陈新直接塞到他手上,却是两钱银,谭顺林在袖中轻轻一掂,悄悄收了,眼睛都笑眯了。这一番事情做完,刘民有已经是有房一族。
    当下人人高兴,那原来的房主江有义也不立即走,这人不算大商家,人却颇为大气,陈新知道他是棉布商人,一直与他交谈,不一会,关系已十分融洽。陈新问明他在南城的店铺位置,准备有时间去看看。
    其他人纷纷帮着规划房间布局,又是介绍木作店、布店,谁家货好谁家便宜,一一跟刘民有详细解说,生怕他不明白。
    谭总甲今日收成不错,心情很好,过来跟刘民有说起这二道街情况。
    “刘公子你们来后,需记得值更一事,二道街住户是六十八户,除去几家无力的,便每两月轮一次更,要在更铺中值守一夜。若不愿守,也可出钱请人。其他河工应役事,就待办过户帖再说。”
    刘民有点头答应:“该我们值更时就麻烦谭总甲通知一声。”
    谭总甲心情正好,一挥手道:“不麻烦,江旺在你前一天,到时候让他通知你便是。”
    江旺的房在二人的北面,是二人的左邻,他约三十六七,也是左卫的军余,平日在三义庙、观音庙、天妃宫等庙宇外卖些香蜡纸烛,有一子一女,都还小,人有点内向,不爱说话,听了谭总甲的话只是点点头。
    说完这些,谭顺林问起二人作何营生,听到陈新当了账房,颇为刮目相看,账房必定会点写写算算,不是一般人能做。陈新谦虚一番后,对谭总甲作个揖说:“我们初来咋到,若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还请谭总甲和各位街坊多指教。”
    谭总甲又捻着美髯说道:“指教谈不上,这街原本住的都是左卫军户,一总甲是五十户,年生久了,有走的有来的,房也是分拆转卖,现今有六十八户,倒是民户占了多半,街坊中既有当家丁军士的,也有打杂帮佣、经商买卖。虽是有穷有富,但街坊邻里相处一向不错。”
    “谭总甲这几日我们收拾停当,就找个饭店请街邻吃个饭。到时还要麻烦谭总甲帮我们介绍各位邻居。”
    “二位何必多礼,不需要什么饭店,就在门口摆两桌流水席,所费不多,又远比那饭店热闹。”
    刘民有虽是农村人,但从来没做过流水席,听了不由有点担心道:“这,我们都不会煮菜,就担心味道不合大伙口味。”
    “无妨,城隍庙那边有厨役市,每日都有些厨子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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