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王(游戏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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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被呛到的少年痛苦地咳著,一手抵在对方胸口,将头扭到一边。
他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只是下意识将头微微偏了方向躲避让自己痛苦的来源。
咳了一会儿,他回过气来,这才看清了那正一眨不眨凝视自己的鲜豔的绯色瞳孔。
“……王兄。”
……另一个我。
**
每个人在心底深处都有专属於自己的地方。
那是完完全全属於自己灵魂的,独一无二的心之房间。
这个少年的内心深处,却奇妙地存在著两个完全不同的心的房间。
一个房间敞开著大门,房内里散落了一地的玩具,代表房间的主人纯真如同孩子的心。
它仿佛永远都被暖春的阳光照耀着,一直那么明亮而温暖。
而对面另一个房间,那扇雕刻著荷露斯之眼的神秘花纹的大门即使是关得严严实实,也依稀从缝隙中透出房间里那一股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
然後,有一天,一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来到这里。
那位穿著白色长袍的神秘男子,依靠千年神器的力量,擅自闯入了少年的心灵所在之地。
那个时候,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乖巧地抱著自己的玩具。
那个穿著白色长袍的男子走到了他的房间的门口,看了看他,然後便转身走向对面。
对面还有一扇门,一直以来都关得紧紧的门。
他也不知道那是何时出现的。
他看见那个陌生人打开那扇门走了进去,他突然无法遏制自己的好奇心,放下怀中的玩具,蹑手蹑脚凑近那个门,将脑袋偷偷挤进去看。
他的大眼睛骨碌转著,表情就像个探险的小孩子。
哇──好大──
这是他第一眼的感慨。
一眼看不到底,抬头看不到顶,前後左右全是数不清的门和阶梯,横七竖八地到处摆放著,还有许许多多的门扉仿佛隐藏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神秘的露出一角。
那简直就是一座大型迷宫。
明明从外面看起来只是一个房间而已,门一开,一眼看去却给人一种气势磅礴的震撼感。
和他那个小得如卧室般只能放下两张床的房间完全是天差地别。
“夥伴?”
不知什麽时候出现在门口的身姿挺拔的少年,有些惊讶地看著从门缝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他,然後失笑。
呃,他现在这副探头探脑的模样的确挺好笑的。
“怎麽了,夥伴,找我有事?”
“……”
原来这里是另一个他的房间啊。
他有些脸红,没经主人同意私自偷窥别人房间让他觉得自己很理亏。
可是这个有趣的迷宫式的房子的确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
“另一个我,我可以进来麽?”
“可以啊,夥伴想来我的房间的话,随时都可以。”
另一个他笑著说,随手拉开虚掩的门,一手将他从门缝里拉进来。
一进门,迎面扑来的阴冷空气就让他身子不禁抖了一抖。
“夥伴?”
“……没,没事。”
这个房间和自己的房间比起来,又黑又冷,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夥伴……不喜欢我的房间?”
另一个他敏锐的感觉吓了他一大跳。
“没这回事!”他赶紧反驳。
那双同样是紫罗兰色调却要比自己深上许多锐利许多的瞳孔盯著他,一眨不眨,仿佛是在审视他是否在说谎。
无言的审视,却越发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看得他有些心慌。
他定了定神,仔细想了一想,便低下头。
“只是觉得……”他小声说,“另一个我的房间好大,可是我的房间才那麽一点小,所以……”
说到这里,他抬头,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角,浅紫色的眼向上面瞪去。
“真不公平。”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反瞪,另一个他似乎怔了一怔。
随後,便失笑,本是仔细审视他表情的眼神也软了许多。
太好了,应该是接受他的解释了。
他松了口气,迅速转移了话题。
“另一个我,刚才走进来的那个人呢?”
“哼,那家夥想找到我的房间,所以我让他在这迷宫自己找……现在,GAME进行中。”
那高了他一大截的俊美少年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房间突然就亮堂了很多。
他抬头看去,那无数的阶梯之上,正巧看见那陌生人中了陷阱跌倒在地,一柄锋利巨大的闸刀从那人头上一掠而过,差一点就将那人劈成两段。
他吓了一跳,揪著另一个他的衣角的手下意识用劲一扯。
“另一个我,会死啊,会死人的!”
“恩。”
另一个他如此回答他,一个字干净利落。
“擅自侵入我的房间的家夥还想活著离开?”
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另一个他说话的语气就如同常日和他交谈般的轻描淡写。
“……可是我也进来了啊!怎麽也不用杀人吧!”
“是夥伴就没关系。”
“可是、可是──”他使劲扯著另一个他的衣服,试图做点什麽。
“这家夥胆敢擅自偷窥我们的心之房间,刚才夥伴的房间他也闯进去了吧?就这麽杀了他已经很便宜他了。”
他很想说他无所谓,反正他那个房间除了玩具就是玩具让人看看也没啥。
但是看著皱著眉一脸不快的另一个他,他只能将话咽了下去。
总觉得……不敢违逆和触怒现在的另一个他。
他想著,心里越发不舒服,他侧头偷偷看另一个他的脸。
暗淡的光线中,他只看得见另一个他下半张脸,那唇突然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四周突然一暗,那巨大的迷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左右看看发现他们两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一个窄小封闭的石头房间中。
黑暗得如同地下的墓室般狭小而阴森的房间。
房间的门开了,那个穿著白色长袍的陌生人打开门走进来,一眼看到他们便向他们走来。
他看著那人一脚踩落陷阱跌了下去。
他下意识就扑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个人的手。
那个人抬头看见是他,露出惊讶的神色。
而他顾不得其他,死命想要把这个人拽起来,奈何人小体弱力不从心。
“……另一个我!够了!”
黑色的房间没有任何回音。
“拜托了!放过他!”
──我好害怕──
在决斗高塔之前,他曾哭著对杏子他们这麽说。
──我好怕决斗,好害怕另一个我──
在那场另一个他和海马以性命为赌注来对决的决斗里,当另一个他毫不犹豫地扬手要将海马置於死地的那一刻,他怕他怕得要死。
他害怕另一个他视人命如无物的冷酷模样。
说他胆小也好,懦弱也好……用自己的手夺走另一个人的性命……那种事情他绝对无法想象!
他永远都无法理解也根本不想去理解另一个他的想法。
——TBC——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
关于文中的设定。
三千年前的法老王,是褐色肤色,绯红瞳孔。
而三千年后的‘另一个我’(暗游戏)因为使用的是游戏的身体,所以,暗游戏的设定是皮肤比法老王白,而且是紫色的眼睛。
要区分的话,就是AIBO是浅紫色眼睛,暗游戏是深紫色。
第二十七章(下)
残肢断体,尸横遍野。
地平线上最後一束阴沈的光线给黄昏墓地涂抹上一层浓厚的血色。
半裂开流著脑浆的头颅如玩具般在沙石上滚动,被咬断了下半截身体的人苟延残喘地在地上扭动著发出不似人类的凄厉哀嚎。
被黑龙一脚踩得暴体身亡的尸体溅了一地的肠子血肉,失去半截手脚的士兵扭曲著脸一边竭尽全力在地上爬行一边嚎啕大哭。
那是地狱般的景象。
地狱的使者在天空呼啸而过,黑龙狰狞的巨口中发出近似嘲笑的吼声。
它仅仅是一个俯身,掠过大地,便又有数十人死於它的利爪之下。
随意地一口咬住一个人类,伴随著那人惨烈的哭喊声,仰头吞下,一截残肢从它牙缝中漏出,滴著血掉在地面。
这就是他清醒後第一眼看到的地狱。
他浅紫色的瞳孔瞪得大大地,倒映著一片黑乎乎的血色。
他无法扭动他那仿佛石化的脖子,他的身体仿佛连指尖都僵得无法动弹。
他那在一瞬间一片空白的脑子甚至无法理解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麽。
假的!
绝对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只是在电影或者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场面而已──
他拼命在脑中对自己如此咆哮著,但是身体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刚多拉。
他颤抖的眼凝视天空的黑龙,在脑中默念出这个名字。
“刚多拉……”
他用抽气般的声音小声说出了这个名字。
“刚多拉──!!!”
他竭尽全力对天空的黑龙大喊著这个名字。
“住手啊啊啊!!!”
因为激动而挣扎的身体被人一把按住。
一手搂紧了他,另一只手一把钳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扭回来,年轻法老王用那双绯红色的眼盯著他,眉头皱得死紧。
“你知道刚多拉的名字?”
踢了胯下因受到了惊吓而躁动的白色骏马一脚,让它安静下来。
少年王凝视著那双被他强行扭过来与他对视的紫罗兰色调的瞳孔,低声问。
那双浅紫色的眼睁得大大的,仿佛受到莫大的惊吓,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悦地皱眉。
然後,他松开了钳住对方下巴的手,用指尖擦去对方颊上一点泥土的污痕。
“算了。”
年轻的法老王说,声音稍微放低了一些,“你继续睡。”
搂著怀中王弟的手臂稍微紧了紧,他摸了摸对方湿润的发,眼底的戾气似乎也散了许多。
“马上就好。”
马上就好?
埃及年少的王弟突然觉得心底发冷。
这句话的意思是……
“……停手。”
那是游戏下意识从喉咙里冒出来的话,在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自己冒出来的语言。
“已经够了……好多人……死了好多人……”
“王兄,拜托了,停手……”
“你是在叫朕放过他们?”
绯红色的眼颇具危险性地眯了起来,射出的冰冷目光让恍惚中的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朕不会宽恕那群以卑微躯体却胆大包天妄图谋害朕的低贱之人。”
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是为了逃避那刺人的目光,又或许是为了求助,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四周所有人都用或是困惑、或是怀疑、或是轻蔑的目光看著他。
他看到了赛特,他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或许是因为他下意识觉得赛特哪怕有点古板有点严厉但也切切实实是个好人的缘故。
“王。”
这位年轻的大神官也是皱眉盯了他半晌,终於开口道。
“王弟曾经落入敌人手里,很有可能是他们对王弟的精神做了什麽手脚,回去之後最好让爱西斯认真检查一下。”
仍是紧紧搂著他的年轻法老王看了赛特一眼,目光又落回他脸上。
他的手下意识揪紧了他的王兄的衣,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与之对视。
少年王的手仿佛安慰般轻轻摸了摸他的发,然後又抬头对赛特点一点头。
他一开始还有些困惑,不明白赛特在说什麽。
在听到爱西斯的时候他终於反应了过来。
把那些隐晦而冠冕堂皇的修饰词去掉,其实赛特这麽长一句话只需要四个字就能表达清楚。
‘王弟疯了。’
他突然懂了。
身为埃及的王弟,却请求埃及王放过那些妄图谋害王和自己的叛逆们。
在法老王甚於一切的古埃及的人眼中,他这个王弟除了用疯子来形容还能是什麽?
他浑身发冷。
破坏龙刚多拉还在天空中呼啸,利齿长爪滴著血,它在地面的猎物们此起彼伏的悲鸣传入他的耳中,扯得他的神经一阵一阵的疼。
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走进另一个他的房间。
那个房间阴冷而黑暗,让他非常不舒服。
就像现在一样。
不能……
不能让别人把自己当做异类。
这麽想著,他努力忽略太阳穴那里传来的一阵一阵神经跳动般的疼痛,违心地开了口。
“对、对不起,王兄。”
他试图咧嘴对亚图姆笑一笑,但是脸上僵硬的程度让他自己都觉得很勉强。
“反叛的……的确……的确应该处死啊……”
“我只是一时不习惯……我家乡那里从来没有这种事……所以……不、不用理我的话。”
又是几声濒死的惨嚎传入耳中。
“呜──”
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闷哼,他下意识将耳朵紧紧捂住,眼睛也紧紧闭上。
他努力隔绝著自己的五官和外界的联系,努力想要忽略那让他心惊肉跳的地狱般的景象和惨嚎。
“再一下就好……我会习惯的,我很快就会习惯的……”
“……很快……会习惯的……”
如果说在後世的时候,是另一个他在努力迎合他的思维,去学习重视人的性命的话。
现在在这里,就只能是他勉强自己去迎合法老王的思想。
反叛者必须全部处死,这是理所当然的,低贱之人的性命不值一提。
法老王一句话,死多少人都没什麽大不了。
他必须习惯……必须习惯……
他这麽想著,努力地告诫著自己。
他捂住双耳闭紧双眼,竭尽全力去忽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