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净我韶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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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人的熏陶下,郭盛的棋力也算是不弱,他落子飞快,大有生杀之势。不足片刻,宇文夏手指停在桌边,嘴角还是弯着,眉毛却思虑般地凝着。
“这走势有大杀四方的味道,小盛。”宇文夏摇头轻叹,“你切莫学他心比天高。”
说罢一落子,直接断了他后势。郭盛不悦地皱眉,和那人一样喜欢一边赢他一边教训他。
郭盛更是心烦意乱,又走了几步就被宇文夏压得翻不了盘了。
“我输了,你倒是多才多艺。”郭盛冷哼一声,收了棋局,没有再来一局的打算。他虽然顽劣,但也输得起。
“凑巧罢了。”
宇文夏看着他即使是这时候仍是耐心地把东西收好擦净,动作不同于平时的大大咧咧,却格外的小心翼翼。
待郭盛收好了东西,才不太客气地命令道:“你先回房吧,我晚上找你。”
宇文夏识相地点了点头,郭盛眼里戾气更甚,“没我的吩咐别乱跑!”
说完没等宇文夏说什么就径自走了,宇文夏却觉得他这色厉内荏,步子像在逃窜。
待他离去,宇文夏静静地凝望着这幅画,这是顾倾文面圣时的惊世之作,上面提着两行枯瘦的字体,仿佛字字带血,“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画中身着白色丧服的少年默然地看着人群中的一人,那人笑容灿然,光彩夺目,却完全没意识到那倾慕的视线。
纵有千万人,我止能看见你的回眸。
日日思慕,却再也不见。
吾爱已去,而吾永不遗忘。
切骨相思让人痛,这画何止是千金难求。当年夏公子在的时候也是视若珍宝,最后却把它送给了郭盛……在生命的最后半天时。
“我倒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在乎,小盛……”
许久宇文夏才轻声一叹,“纵使相逢已不识,何必徒染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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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见了他就心烦意乱,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个人,却又不舍得冲他发火,憋得自己心里气闷。
离了家门才意识到还不知道该往哪去,只是单纯地想离开喘口气。才走两步就遇到了谭溪,对方见到他也是一愣,然后眼里流出笑意,“小盛,这是去哪?”
“几天不见,你是不是被锁宫里了?”郭盛脸上的烦乱毫不掩饰。
谭溪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听说你又纳了个妾,怎么脸色不太好?”
“不提了,我们喝酒去,我请客。”郭盛挥了挥手,拉着他的袖子就走。
他没看到的地方,谭溪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怔愣,瞅了一眼被他扯着的袖子,眼里仿佛要化出水来。
他们到了满婷芳已经是午后,不点菜只喝酒,郭盛一扬手就叫了三坛,谭溪忧愁地摇了摇头,“小盛啊,再这样喝下去父皇一定会狠罚我的。”
郭盛见了他难得地求饶,也笑了一笑,豪气道:“我干杯,你随意。”
“你也别喝太多伤了肝。”
“唉,我也是为了一醉。”郭盛说着就到了一大杯饮尽,叹道,“过去我总笑那些酸书生矫情,叹天叹地叹风月,可如今我竟然也……谭兄,你说我还有救吗?”
“什么有救没救?”谭溪有些讶然,“你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了?”
郭盛摇头笑笑,“整个京城都说我郭盛是纨绔子弟,对不起爹爹期望,过去我从不觉得迷茫,现在却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草包,以后该如何……”
“小盛,我从未觉得你哪里不好。”谭溪目光一凛,正色道,“你虽然这两年有些胡闹,可我知道你并未做过真正错事。”
说到这谭溪又轻叹一声,“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郭盛一笑,又是一杯饮下,“我也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值得他这样的人视我为朋友。”
谭溪眼里的眸光更深邃了,轻声道:“你的好,不需要别人懂。”
郭盛咧咧嘴什么也没说,谭溪看他的脸色发红,就知道这家伙又是醉了,轻叹道:“明明酒量浅,偏喝这么多。”
“怎么才能忘了前事?”郭盛眼神迷离,手指没力地拉着他的衣角,眼圈发红。
谭溪看他这个样子也是心如刀割,声音也哽塞了,“我也想你忘了,可你忘了他,你就不是你了。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办?如果可以,我宁可他活过来。”
谭溪这天回宫又是很晚,皇帝看在眼里,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默默地开始考虑太子之位要不要换个人。
郭盛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的,从来没有过沉稳的感觉,就连微醉回府也是直接踹门。他本能地回了自己屋,刚回屋又想起自己跟宇文夏说晚上找他,便问管家,“他睡下了没?”
“还没有。”
郭盛冷哼一声,出了院子边走便问:“他有没有乱跑?”
“他一直在屋里,连门都没有出过。”
“哦?”郭盛这么一听,已经到了门口,心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毕竟他也没做错什么。
屋内的人刚见到他有些诧异,仿佛他的出现是不应该似的。
还没等郭盛做出什么反应,宇文夏便抿嘴笑道:“怎么又喝酒了?小心伤肝。”
“没多少。”郭盛不在乎地一摆手,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不语。
宇文夏也没再多话,又把目光落回书上,他容貌好看,再加上一股书卷气,微弱的烛火映得他出尘面容,郭盛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过了好久,宇文夏的书都翻了好几页了。
郭盛早就看出他看的也就是些应付科举的八股文之类,越发应证了他不是那个人的事实,那个人过目不忘,这类书也只是翻一翻,然后不屑地对着他嗤笑道,“不过是照猫画虎,有何难的?”
那时郭盛就问他,“你这话说的也太狂了,哪个读书人不是被这个所难,为了考取功名寒窗苦读。”
那人傲慢地一笑,“功名又何须去考?”
“不考如何入朝为官?你难道不想为国家效力?”
“讨来的功名,少爷我看不上。”那人狂妄地笑道,“若是帝王够贤,自然会来求我。”
“夏眉眉!”郭盛不悦了,“你就真以为天下唯你一人了?!”
“那倒不是,论思虑,当今陛下自然在我之上。论谋略,顾师与我不相上下。”那人傲慢地一笑,有恃无恐地说,“不过他们可不会来管我的事。”
想到这,郭盛突然开口问道:“你真打算去考科举?”
宇文夏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但仍是温和地笑道:“那是自然,寒窗苦读十年无非就是为了讨取个功名。”
“今年的秋试快要开始了,怎么不见你有动静?”
宇文夏这才面露忧愁,手撑了撑额头,苦恼道:“我还缺个引荐老师,因为家贫,一直没有这个名额。”
郭盛瞅着他,想了一会认真地说:“我给你推荐一个老师,她一定有名额。你明日和她见见面,她肯不肯收你我就不保证了。”
宇文夏眼里闪过惊异,“你都没办法?什么老师这么难求?”
郭盛脸上的表情轻描淡写。
“当朝丞相,顾语恩。”
宇文夏常常温和的眸里溅起了波澜。
顾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俯身一拜谢师恩
第七章:俯身一拜谢师恩
——郭盛:寻你千百度,冰雪都融化
顾语恩虽然是个女子,但却是当朝丞相,当年与陛下一同打下天下,也是南王妃子顾倾文的姐姐,还有……她是那个人的亲传恩师。
事实上,是那人太过狂妄,除了顾丞相谁也看不上,不过他的狂妄不是没有理由的,顾丞相虽然极少收学生,却唯独对他青睐有加。
郭盛常去找他玩,一来二去顾语恩偶尔也会指点一下郭盛,但他实在是没什么学文的天赋,也就不了了之了。
郭盛还在神游,宇文夏抿嘴笑道:“想不到我这么荣幸,能得顾丞相指点。”
郭盛心想果然不是他,那个人当年去见恩师的时候是一脸不屑地说:“若是连我都看不上,那普天下恐怕没人能当她学生了。”
一定会这样,郭盛叹了口气,那人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宇文夏却是个渴求功名和生活穷书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郭盛看着宇文夏摇了摇头,心想,为什么他要拿这个小白脸和那个人比较?和他相比就已经是一种亵渎了。
宇文夏看着这个暴脾气的小少爷又开始神游,然后突然一拍桌子瞪着自己,扔下了一句话摔门就走。
宇文夏怔愣不语。
“以后给我戴上面纱,别让我看到你这张脸!”
知道他早已走远,宇文夏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眼里只是苦涩。缓缓地抬起手来落在眼睑上闭上眼轻声道:“小盛,你就不能对我……不这么残忍吗?”
郭盛出了门也有些后悔,他说的有些过分了。明知道是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偏偏总难为人家,想到这他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宇文夏,你不明白他对我有多重要。”
话已出口再悔也来不及了,郭盛想了想,决定次日起来再找他。
***************
那人死后郭盛生活习惯变了很多,不过早起的习惯依然保持。
他才洗漱好,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了宇文夏的偏院,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一定是已经醒了。因为那个人虽然聪明懒散,却有个早起的习惯。
宇文夏果然已经醒了,郭盛刚迈进院门的时候他还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像是在想什么。眼神少有的脆弱迷茫,不知为什么郭盛心里像是被柔柔地触了一下似的。
“宇文夏。”郭盛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蛮横一点,宇文夏这才回过神来看见他,却不慌不忙地点头示意,“你也这么早。”
郭盛道:“今日有朋友约我一同去外郊骑马,晚上才回来。早饭后会有人送你去见顾丞相,能不能成看你自己造化了。”
“先谢过你了,玩的时候注意安全。”
郭盛已经慢慢习惯他和那个人一样的语气和态度了,也仅是有一瞬间的黯然,才道:“你早上喜欢吃什么?我家一般是清粥小菜。”
宇文夏莞尔一笑,“不用为我费心,我不注重衣食。”
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乎不经意地问道:“说来还没见过你娘子。”
郭盛语气却是真的毫不在意,“理她做什么。”
宇文夏任由着他拉着,笑得有些无奈。
他们坐在院前的桌上,下人马上一一摆上几样小菜和米粥,宇文夏也不客气,慢条斯理地拿着勺子喝粥,不言不语地闷声吃饭,郭盛也不多话了,几口咽下碗里的粥。
“慢点,你又不急着出门。”宇文夏突然淡淡地叮嘱了一句。
郭盛有些惊异地僵了一下,又默默地坐好,搅动着手里的勺子,犹豫着开口,“昨天那么说是我不对。”
宇文夏抬眼看了他一眼,弯弯唇角,放下勺子道:“我没生气。”
郭盛没搭他话,他当然知道他没生气。
宇文夏想了一下,又笑道:“我原谅你了。”
郭盛斜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了,起身就走。
宇文夏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慢慢地把碗在桌上放好,嘴角诡异地扬着。撤下碗筷,没多久就有人来送他前往顾府了。
宇文夏低眉顺眼地应了,到了顾府的时候顾语恩还上朝未归。宇文夏只是恭顺地站在大厅等着,态度谦卑。
要知道当年夏公子师从顾语恩的时候,可是直让她等了两柱香才姗姗来迟,可见这人有多自信,自信到觉自己这样的学生会被抢着要。
可顾语恩偏偏就吃他这一套,越是摆足了谱她越是感兴趣。
用夏公子的话说,“顾师就是越虐越爽的性格。”
顾语恩也听说了郭盛引荐的学生,一路回来的时候就有些惊异,她也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
心想我学生才死没两年,如今郭盛又怎么会找人替代他呢?
但见到宇文夏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答案,宇文夏和那个人太像了,不同的容貌,同样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
“小生宇文夏,见过顾丞相。”漂亮如水的眸子里带着笑意,语气恭敬。
顾语恩虽然有些年纪了,但也能看出她年轻时必然是个妙曼美人,一笑嫣然,却是冷意,“你就是这么让小盛顺着你的?”
宇文夏一脸讶然,“丞相这是何意?”
“小盛是娶了九个小妾,但你是最没自知之明的。”顾语恩冷笑,漂亮的脸上带着嘲讽,“说说,我为什么会收你做学生?”
宇文夏有些紧张,垂头温声道:“小生只是有意报国,才希望能借助丞相之力,至于小盛,我对他也是真心实意。”
顾语恩也没答话,向前走了两步在椅上坐好,仿佛没看见他似的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淡淡道:“你可知道小盛的娘子是谁?”
“略有耳闻,正是您的女儿,柳从秋。”宇文夏态度愈发恭敬。
顾语恩挑了挑眉,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轻笑道:“所以你给我个理由,我凭什么帮你?”
“小生虽然仰慕顾丞相,但也知不好强人所难。”宇文夏态度还是恭顺,后退了一步,一揖到底,“还请丞相受我一拜。”
他俯身的瞬间顾语恩眼底神色更晦暗,一言不发地冷眼看他离开。宇文夏前脚刚离开,顾语恩就起身来,手不住地颤抖,对身旁的下人尖声命令,“把小姐叫回来!快!不能让他们见到!”
顾语恩目光还停在他身影消失的地方,眼睛里水波漾漾,几乎要溢出。
你这一拜,究竟拜的是什么?
多年的师恩吗?
来的时候让等自己的马车先回了,宇文夏一出了顾府,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恢复了过去的气定神闲,笑吟吟地自语,“科举?功名又何须去求?”
身旁突然多了一个身影,正是佩生,在他旁边低声道:“主子,您何苦这样伏低做小?”
宇文夏微笑着摇了摇头,“顾师最是狡猾,在她面前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瞒得过她。”
想到这他又笑了,眼底全是怀念的神色,“她啊,就是不虐不开心的人。”
佩生恨铁不成钢地说:“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