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欢且尽万行作者:芳菲-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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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想要发笑。
邵君则……
* * *
周平被审讯48小时之後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但是他知道警方不会甘心,他已经是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
只有他知道朱冕圣诞节以後的行程安排,只有他去过尼德兰,可以指导匪徒安排部署,只有他身为朱氏亲信有权限调配尼德兰警卫的分布。
而且也只有他可以在朱冕兄弟被软禁之後,利用职位身份伪造朱冕还有人身自由的假象,为匪徒达成目标争取时间。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另一个特别助理,邵君则,当时重病,无可能完成以上任务。
“……他们关系不好。”
邵君则证言。
“不过他的性格应该不至於会杀人……我是说,即使如此,他没有接触那些危险人物的机会……”
刑警笑,“这是我们要调查的事。”
周平回到公寓,再见到邵君则,还有一个刑警在指挥取证工作。
按照周平的描述,这半个月来是邵君则在为朱冕工作,是邵君则在使用那些电话,邵君则除了回隔壁公寓取过几次衣物都与他同住,这里有数之不尽的DNA证据。
“嗨,小夥子,不要以为爱情就能令人冲昏头脑。”
刑警曾经负责质询邵君则,他肆无忌惮的打量周平。
“虽然他爱你,但不会为你做伪证。不如你乖乖交代怎麽和凶徒勾结,绑架你的老板?我们能省掉很多时间。”
“……”
周平觉得匪夷所思。
当然,这样的话,邵特助所做的一切都有了原因。
他鼓励他旷工,切断他与公司的联系;他病倒在他家,掌握他所有行踪;他借用他的客厅办公,使他的网络和电话号码成为决定性证据。
他转嫁他所有行为,使他丧失一切拥有可靠证人的机会。
他们甚至做过爱。
在他公寓留下的毛发、皮屑,虽然不能推翻周平描述的这半个月来他们奇特的同居关系,但精斑,也使邵君则的口供坚如磐石──这些居住痕迹只是因为他常来周平的房间,他们是同性恋人关系。
“太厉害了……你太厉害了……”
周平喃喃道,是什麽时候开始编这个网,简直精妙到无法置信的境界。
“为什麽?”
为什麽要杀朱冕?为什麽是我?
朱冕的亲随被尽数调离,一同被绑架的朱骄除了轻微烧伤毫发未损,警方认定这是针对朱冕一个人的报复行动。
朱冕恶贯满盈,结下的仇家不计其数。
但是邵君则为什麽这麽做?为什麽能做到这个地步?
送走刑警,邵君则突然开口。
“你不会入狱,因为没有实质性证据。”
低沈的嗓音。
周平猝不及防。
“而朱冕会死,我想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样的结果对你也是解脱。”
一个台灯被砸到门框上。
邵君则说的没错,周平连杀人的勇气也没有。
☆、朱色。十二
朱冕没有死。
他意外的拖过三个月,拖过了刑侦工作的最佳时间。破案遇到瓶颈,没有新的线索,各大报章杂志不再用它填充版面,朱冕这个名字随著“谜团”这个词在警方档案中相伴出现,逐渐被人遗忘。
而这件事的另一个主角也从这起事件走出,在朱氏各大旁支豺狼虎豹众目咄咄之下力挽狂澜。
他吸收包括Tony。陈在内的朱冕80%的亲信,接收了其他有形无形的资产,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秘书团队发挥超常,对98层资源进行了全面整合工作。
朱骄成为了集团名副其实的统治者。
而周平依旧在朱氏。
准确的说,他是三个月後,唯一没有被朱骄“接管”却还留在朱氏的朱冕的“亲信”。
“我想大家已经明白,周特助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指控受到警方过激的质询,同时也因此身陷相关人士的非难和社会指责,对他的名誉造成很大的损害。出於对我弟弟最亲密的下属与朋友的信任和补偿,我希望他留下来。”
朱骄对董事会要求清除“恶性事件嫌疑人”的交代简单扼要。
老臣子们一片喧哗。
朱骄依然轻描淡写,不容反驳。
“为什麽要留他下来?”
邵君则已经是董事长特别助理,对此发出疑问。
朱骄笑。
“等到朱冕醒来,我想他会希望见到一个老朋友。”
开玩笑,邵君则垂目。
他知道,如果周平离开朱氏,必定迅速回国。他知道的太多,对所有人都是麻烦。
而对朱骄来说,他的回归更可能引起大中华区某些人的注意,进而牵动另一个敏感人物。
他一直以为他会斩草除根,但是没有。
“君则,你一向了解他的为人,你认为会有把他放在身边更好的方法?”
邵君则沈默一会儿。
“但是……为什麽他会‘醒来’?”
“他”是谁,这是有一些恐怖喻意的话,不应该由邵君则说出来。
朱骄侧著头,看著墙上的鹿头。这里曾经是朱冕的副总裁办公室,自从收回权力,他变得喜欢在这里欣赏夜景。
“君则。”
朱骄说。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你只要知道两样:1,我很满意你;2,保持下去。”
“……”
於是当周平因为精神原因和酗酒开始在集团名义下进入医院强制治疗,他也成为了朱冕副总裁办公室珍贵的唯一成员。
而在同一间医院,朱冕开始陷入长期昏迷中。
朱骄真的疼爱弟弟,朱冕身中12枪,朱骄打通所有关系进行手术。原本枪伤还有办法,但是涉及朱冕私生活不检点,纵欲又有吸毒历史,手术过後仍然无法醒来。
他身上除了枪伤还有刀伤,匪徒最後向他头颅开枪,放火烧屋,他命大能活到警方援救,也是朱骄力保,从火海中拖他出来。
朱冕狂妄自大,把持权力,所有历史上这样的二号人物都会被清算,朱骄居然救他出来,救出来以後,还要百分之百倾尽全力,期待他醒来。
所有人都说朱冕是个人渣,朱骄对他仁至义尽,是亲情蒙蔽了双眼,浪费钱财精力,维持一个恶徒的空壳。
但是周平已经不恨朱冕。
他记得尼德兰的时间,记得他的绝望和隐忍,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清楚,在现在这个情况中,谁呼风唤雨,谁重掌乾坤,唯一的利益获得者,是谁。
* * *
三年後
“医生!医生!”
Miss Issues不顾护士长呵斥,在走廊奔跑。
“什麽事?”
只有主治医生Hugo笑眯眯面对新人美女护士。
“Hugo医生,B区病人心跳停止了!”
Hugo挑眉。
“哦?拖了三年,终於修成正果?”
Issues对这个不正经医生的不正经反应焦急的跺脚。
主任医生费洁廉快步出门。
Hugo挑眉。
“费主任也那麽紧张?到底是大富豪。”
Issues瞪他。
“我有说错?”
Hugo翘起二郎腿开始剥葡萄。
“那个朱老二老早就该在鬼门关,他老哥花了大把银子拉他回来,也不过是留一口气,迟早肠穿肚烂。”
吊儿郎当的样子把Issues护士气的半死。
女医生Anna只能头痛。
“Issues亲爱的,不如去帮费主任的忙,还能学到东西?”
这才提醒Issues快步去追费洁廉。
费洁廉到的时候,病房里只有一个修长青年站在床边。
他肤色白皙,身影冷淡,一身灰色西装十分适合。
“费医生。”
他向费洁廉打个招呼。
“护士说心脏停止,我看不像有什麽问题。”
他语调平缓,仿佛说的不是人命关天的事。
费洁廉上前检查病人。
“……有人碰掉了仪器,是显示问题。”
周平点头。
“我想也是这样。”
他看护朱冕三年,不过是这些问题。
自从强制戒酒,周平已经在这里工作三年。这三年朱冕没有任何起色,他也没有任何变化。每天驱车前来,日落回转。周而复始,非常具有规律。
朱骄召见过他一次,关心他的健康问题。
“周特助身体恢复的怎麽样?朱氏是否有幸继续拥有你的服务?”
周平很明白,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他们视线。他自动说明无法负担集团秘书工作,希望调去清闲的部门。
“那真是非常令人惋惜。也许周特助不介意替我照顾朱冕,留在医院承担监护的责任?”
周平没有问题。朱冕的病房他去过,很清静,离朱氏总部非常远。
费洁廉顺便检查了几个数据,周平回到病房配套的休息室中。真正的治疗有医生,看护有护士,他的工作其实几乎没有,闲暇在整理一些零散的档案。
Issues十分羞惭。
“对不起,费主任。”
她偷瞄休息室里的周平,这个人天天坐在这里,无论发生什麽都十分镇定。听说朱冕活著的时候和这个特别助理不和,看来确实有道理。
费洁廉将记录交给紧接著赶来的值班医生,B区是疗养区,现在只用於唯一的病人监看护理,也难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Hugo愤懑,这确实是有钱人才可以玩的游戏。
“周特助,如果再有问题,还是请及时通知值班医生。”
费洁廉说话声音总是很轻。
周平表示同意。
“谢谢你,费医生。”
☆、朱色。十三
这是市内最大的综合医院,B区不再对外开放而成为某集团御用的疗养所,在业界差不多算是丑闻。
但在有些浪漫主义者眼中,可能就是兄友弟恭,万分理所当然的一回事。
“Michael,你猜猜看,他会否因为感应到你前来,就此醒来?”
豪华车内,Michael。A对於朱骄的假设啼笑皆非。
“朱骄,你真是罗曼蒂克。”
Michael。A是B国金融投资机构的董事,与朱骄素无瓜葛,这次他飞来A国由朱骄全程陪同,均因他与朱冕过从素密,可以称作狐朋狗友。
“我一定得见见他。”刚见朱骄Michael。A就十分激动。他三年前正好罹患重症,手术後也无法顾及朱冕情况。如今以他的身体已不容易再坐长途飞机,而朱冕醒来随时间推移越加渺茫,这次可能真的是最後的机会。
朱骄很欣慰,Michael。A一直深陷家族纷争,如今他大儿子权势滔天,逼得他已身无分文,这时开始怀念起狐朋狗友,拖病体前来,算是很有良心。
车子直接开进B区,邵君则陪同两位大佬穿过长廊。他少来这里,但B区浓荫茂密,微风摇曳,令人愉悦。枝条拂过黑白琴键,朱骄叮嘱为朱冕每日弹奏钢琴。
快到走廊,邵君则见到被雇来弹琴的男孩百无聊赖的躺在草地上,微微一皱眉。
“Steven今天不用弹琴?”
他叫来经过的护士。
Issues认得他是朱氏成员,回答“周特助说琴声很吵,请他去外面休息”。
邵君则脸色不好。
朱骄已然走来,和蔼可亲。
“周特助觉得吵?”
他询问。
Issues不知道他是谁,照实答道。
“周特助说朱先生不喜欢钢琴,朱董事长来的时候弹2小时即可,其余时候可保持安静。”
“……真是善解人意。”
朱骄笑容可掬。
护士见他长相斯文,举手投足又高贵体面,开始结结巴巴。
“我们只是听周特助吩咐……听说他以前是朱先生属下,应该最知道朱先生心意。”
朱骄不及说话,身边的Michael已经训斥。
“朱骄先生是朱冕的哥哥,难道不比那个什麽特助知道朱冕心意?”
Issues这才知道面前的正是集团老板,心想这个人也该四十多了,怎麽完全看不出年纪?
她心中还没有搭上那根筋,邵君则已经快步要进监护室。
Issues见状连忙拦住。
“请先不要进去,现在正为朱冕先生擦身。”
邵君则随口道。
“那麽周特助呢?”
出口已经後悔。果然Issues天真道。
“周特助当然在监护室内。”
她自以为为周平弥补,还加了一句。
“他非常细致,对朱冕先生的健康照顾的非常周到。”
“……”
周平确实在监护室内,每到清洁和运动环节他都会暂时从休息室走出来,看护士将朱冕翻来覆去,当成玩偶一样清洁按摩。
确实不是他对朱冕的身体很感兴趣,只是日子一直按部就班,这是每天的休息时间,他站起来,在室内站一会儿,窗外鸟语花香,有时会传来那个音乐学院学生的钢琴声。
那个孩子一直对这份工作不满,以为雇他来会被迫演奏庸俗歌曲,谁知根本剥夺演奏的权力,於是趁他不注意偶尔小奏两首,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是欣赏他孩子气的叛逆。
“朱先生的肌肉状态相当好。”
护士边活动边客套。
周平心想是吗?那是你没看见他“活著”的时候,那时何止精壮可以形容,可以充分实现他的奇思妙想。
现在嘛,周平抚摸他苍白的病服下羸弱的肢体,也许对於一个昏迷三年的人来说,他没有褥疮没有生癌,著实令人欣慰,但是树枝一样的手脚,瘦到脱形的五官,无不令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望而生畏,体验到死亡的可怕。
周平摸摸他消瘦的脸颊。
没有锐利的眼神和气息,他的脸已经更像他们朱家的面孔。朱骄、朱明,都是这样的斯文长相。
“周特助。”
周平抬头,是邵君则,只是身前还有朱骄,原来是大老板光临。
朱骄事务繁忙,大白天到来,难道是身边那个外国人的关系?
可怜的老头,也是一身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