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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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的人和楚蔷生不一样,楚澜愿意做官,做什么官,是清闲还是肥厚,是位高权重列土封疆,还是读书立传青史留名,全看他自己。他愿意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造反,别奢望过多,大郑朝廷的官位就和他们簸箩里面的萝卜一样,挑挑拣拣,悉听尊便。
楚蔷生一看他来了,马上放下笔,站了起来,浅浅施了一礼,“这是圣上祭天要用的经文,下晌午就抄好了。”
“知道你最用功,字写的也好,我要是有你的一半儿,就不在这里熬着了。”
裴澜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
楚蔷生听他说话,十句当中有半句是靠谱的,就算不错了。
所以,他听裴澜说话,也只是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
裴澜却说,“蔷生,晚上的时候在周大人家有堂会,请了名角唱戏,有好酒好菜,一起去吧。”
最后,他说了一句,“我堂弟裴檀也在,他想……”
其实,有些话不用说下去,楚蔷生都懂。
雍京权贵的喜好多种多样,有喜欢马的,喜欢玉器的,喜欢瓷器的,喜欢占星的,喜欢画画的,还有喜欢分桃断袖的。裴檀曾经提过,想和他结交。他当时的眼神放肆无礼,任谁都能看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裴檀喜欢美丽的女人多于男人,不过跟过他的男人来历都不简单,裴檀从来不屈就戏班南馆那些货色,要找,他找的就是难驯的角色,上一次跟过他的男人是国子监的一个小官,据说那个人皮肤很好,裴檀喜欢白皙细滑的皮肤。
眼前这事是明摆着,跟了裴檀,他就有机会在雍京官场出头,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他可能一辈子只能在这里苦熬着。楚蔷生也没多想,答应裴澜说,“好,我去。”
傍晚,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翰林院角门外,楚蔷生一出来就看到了,垂下的竹帘旁是华贵的垂丝和珠链,一只保养精细的手露了出来,挑起竹帘。
他看到了裴檀。
大郑悍将,兵部尚书,雍京贵胄……
眼前这个尊贵的男人,笑起来,竟然显得有些清隽。
多年后。
裴檀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没人,被褥一团麻乱,楚蔷生一品大学士的官服散落一旁,衣服上的缂丝补挂还被撕碎了一个角落,裴檀暗自心疼,这下又要找崔碧城织补缂丝了,又要被他敲诈了,诶,可是,自己怎么就改不了这个毛病。
他每次一看到楚蔷生身穿官服,张扬妩媚的样子,总是想着把他按在床榻上,用力撕扯开那身精致的官府,看着他白皙的身子跃然于眼前,他的心里面就好像烧了一团火。
裴檀披着衣袍下地,外面点着一盏灯,楚蔷生正在写奏折。裴檀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结果乐的差点鼻涕泡都出来了。
楚蔷生正在弹劾宁淮侯崔碧城,说他骄奢淫逸,耗费国帑,应处罚俸三年。
裴檀双手双脚赞同。
作者有话要说:嗯,也算撕过衣服了吧,也算HE了吧,还有下面的剧透,汗
134
等我和文湛拖拖拉拉穿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越筝就在花厅发脾气。他肉包子似的腮鼓鼓的,肥圆的小嘴巴嘟嘟的,小个子站在楠木椅子上,柳丛容在一旁护着他,黄瓜在另外一边不停的说,“小祖宗,您就别恼了,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拦着您见王爷,王爷的确有事,等他一忙完,他肯定过来看您。”
“哼!”
小肥鸭扬起小小的下巴,闭着眼睛鼻孔冲天,像一个被娇宠的小小文湛。
文湛双手正了正自己的衣服,迈步走进花厅,只轻轻说了一句,“越筝,怎么又在淘气?”
越筝好像遇到如来佛的孙猴子,立马老实了,他乖乖的手脚并用,爬下楠木高椅,规规矩矩的站在文湛面前,文静的说话,“六哥,越筝没有淘气,越筝只是很久没有见到怡哥哥了,想他想得很。”
文湛过去摸了摸越筝的发顶,说,“在宫里面不能胡闹,在祈王府也不能淘气,越筝,你已经长大了。”
一物降一物。
其实文湛很宠爱越筝,对他很好,既不娇宠的越筝无法无天,也不严厉的让越筝难过,在这个大正宫里面,有文湛在,越筝是个很幸福的小孩子。我一直觉得文湛似乎应该是个适合当父亲的人,也许比我爹更适合当父亲,以后他要是有了孩子,他一定会好好对待他的孩子的。
“啊!怡哥哥!!——”
越筝一见我也来了,立马活分了起来,他哇的叫了一声,就冲着我扑了过来,我一把抱住,他搂住我的脖子甜腻腻的说,“怡哥哥,你亲亲我。”
我求之不得!
我在他腻腻的胖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越筝却得寸进尺,他指着自己的小嘴巴冲着我说,“怡哥哥,我也要吃。”
我很疑惑,“你吃什么?”
“上次我看见六哥吃你的嘴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也要!”
“啊!——”
我被他吓的差点把他扔掉,更加可怕的是,我觉得我那比雍京城墙拐弯还厚重的脸皮,居然红了,火辣辣的,烧的慌。文湛安静的走了过来,揪着越筝的衣服把他从我怀中拉了出去,一把裹住,回头对我说,“今晚我要回宫去一趟,这个小家伙我先带走了,等着他不闹了,再给你送过来。”
说完,不容越筝哭,抱着他就往外走。
越筝在他怀中乍着两只小手,冲着我挥了挥,文湛摸了摸他的头顶,只是说,“裴贵妃不让你在外面过夜,我今晚又不能留在这里,你说,你是愿意留在这里陪你的怡哥哥,给他找麻烦呢,还是跟我回宫?”
越筝嘟起小嘴巴,窝在文湛怀中,不说话了。
我看着这哥俩,我笑了,文湛也笑了。他走出花厅,柳丛容连忙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文湛回了一下头,又是两步,他又回了一下头。
他冲着我又笑了笑,“我走了。”
“哦。”我也点了点头,冲着他笑了。
他继续往外走,又总是回头,我一直站在小沧浪这边看着他,一直到他转过曼陀罗花馆,那边的枝蔓叶子挡着他,我再也看不到了,我这才回小沧浪这边的花厅。
晚饭吃的精细,都是竹笋虾球什么的,我吃过晚饭,外面门房报进来说,“舅老爷来了。”
我一听,挺惊讶的。
我舅舅崔言是梅城县的县官,自然也是崔碧城的老爹。他虽然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可是没有楚蔷生杜皬他们那样的天分和才情,所以一直踏踏实实的做着小书吏,等我娘发达之后,他才真正当了个七品正堂。
我舅舅一般没事不到雍京来,他既不善于和六部九卿拉关系,也不喜欢跟雍京那些文人墨客卖弄风雅,更不愿意巴结王侯将相,所以他来雍京就只有两个原因,一,来雍京吏部述职,二,给我送熏兔子。
梅城县山多,林多,兔子多,他们那里的熏兔子是一绝,我特别喜欢吃,所以每年兔子肥美的时候,我舅舅就用自己的俸禄买了两只,装在竹篮里面,给我送过来吃。他挑的兔子和别人挑的又不一样,他那个兔子是从老百姓的灶头上拎出来的,黑不溜秋,烟火流星的,卖是卖不出去的,只能自家人吃,却又特别好吃。
我一到外面,就问黄瓜,“我舅舅是穿着官服还是常服来的?”
我舅舅有个讲究,他穿官服,进王府走侧门,就像一般小官进王府一样,要是他穿常服就走角门,好像是哪个穷亲戚借宿一般。
我都不知道,这样朴素的像冉庄一棵草儿一般的舅舅,怎么生的出来老崔那样浮华妖娆的人来?
黄瓜连忙说,“是常服,舅老爷已经进来了。”
“哦。”
我点头,等我到外面,正好看见我舅舅在前面走,身后有人牵着他的驴。今天下雨,我舅舅穿着蓑衣,他的官服没敢穿,就裹着油纸包背在身上。他身后就这么一个布包,也没有拎兔子。
“王爷。”
他见到了我,先是照着祖制见了礼,这才说,“我明天要到吏部述职,今晚能不能在王府住一宿?”
我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有人曾经问过我舅舅崔言,说他表面上是个不屑趋炎附势,攀附权贵,可为什么每次到吏部述职都要住在王府呢?
我舅舅像一个冉庄真正的农民那样,双手插在袖笼里面,耷拉着眼皮先叹口气再说,“诶,一个管着一个县,几十万老百姓的生计,难啊。现在各地有各地的难处,按理说官员进京述职可以住驿站,可是现在这世道,住驿站也要打赏银子的,每次都要一两多,梅城县小,人口多,穷啊,这一两银子够买多少大白馒头?能省就省些吧。再说,我晚上住了王府,第二天到吏部,那些堂官对我脾气自然好一些,客气一些,耐性也多了一些,我也不被刁难了。要是我在去户部转转,一般还能再问户部筹点救济银子,诶,我们梅城县小,人口多,穷啊,不精打细算,这日子不好过啊~~~~~~~~”
说完,又是一阵子叹气。
别人问了他几年,后来再也不问他了。
谁都知道,他吏部考绩年年优异,梅城县虽然不能说富的流油,可是很安逸,百姓过的也舒坦。可是却没有人纠集起来给我舅舅送什么万民伞,什么青天匾,仿佛我舅舅就是个无为而治的庸官。
这个时候,我舅舅会躺在大藤椅晒太阳,拿着大蒲扇,一面笑,一面说,“年纪一天一天大了,混日子吧,无过便是功呦~~~~~~~~”
他总是怡然自得像个胖阿福。
可是今天来,我看他的脸色不是太好,有些虚胖,像是浮肿,脸底发青,嘴角向下耷拉着。他坐在我对面的圈椅上,低着头,最后才轻声说,“王爷,其实这次我来,是向吏部报丁忧的……”
我一惊,“家里出什么事了?”
他还是低着头,“我爹,哦,就是王爷的外公,昨晚去了……前半夜还好好的,后半夜他自己吞了砒霜,……,就去了。”
135
崔碧城在外面鬼混了一夜才回来,他一回来,就大马金刀的坐在临水阁楼的长软藤椅上,身边马上围绕过来几个样貌清隽的小厮为他脱衣,还有一个美貌的小丫鬟双手捧了瓷盆过来,另外一个丫鬟拿着银瓶向瓷盆里面倒水,伺候他洗漱。
我一直不知道,崔碧城这个人的喜好,他到底是喜爱分桃断袖多一些,还是认为红袖添香胜一筹?
“王爷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还起的这么早?”
崔碧城绞了丝巾擦了脸,旁边早有人奉过香茶,他端着茶碗问坐在他对面的我,“不会是担心南边的事情吧?放心,你说过的话,我从来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买的那些地,你让我种稻谷,我肯定种稻谷,就算你想要种草都可以,反正就算佃户吃不了草,羊还是吃的下去的。”
我一夜未睡,耳鸣眼花的。
今儿个天还没有亮,我舅舅就穿戴好官服,自己到吏部报丧,顺便请旨丁忧。吏部知道了,估计还要往宫里报丧,毕竟我娘现在可是正位的贵妃了,今非昔比,身份异常尊贵,我外公虽然没有封爵,可他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国丈,老牌皇亲国戚,死去正位,就算没有资格举行国葬,罢朝一天,怎么也得有恩旨抚恤家人。
崔言可能就在吏部,或者干脆到大正宫等恩旨去了,我自己在王府坐着总感觉到心神不宁的,右眼皮一直跳一直跳,索性就跑到崔碧城这里来了。我原本以为他在家守孝,结果他们家的小厮告诉我,他居然一夜未归,等到天朦朦亮的时候,他才总外面回来,还带着一身酒气。
看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我心中有一种模糊却有异常隐秘的希望,也许,我外公的事情是老崔安排的暗桩,可能另有隐情。
我面容惨淡的看着老崔,然后说,“昨天晚上舅舅来了……”
“哦?”崔碧城修长细致的眉挑了一下,“进京述职吗?有没有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熏兔子?说出来也真是的,我爹可是正经读书人,却没有学来雍京那些读书人的野心,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安心的做他那个梅城县的七品官,俸禄银子不够吃饭的,他居然怡然自得。”
我上下打量了打量老崔,他又说,“有什么话你直说,别这么看我,我让你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看了他一眼,又用眼神扫了扫周围,老崔让周围的人都下去了,进而嗤笑我,“别疑神疑鬼的,我这里外言不进,内言不出,你有什么事直接说。”
我,“外公前天晚上去世了。非常离奇,前半夜一切平安,后半夜自己的吞了砒霜了。”
半晌,崔碧城来了一句,“哦。”
“哦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没有意思的意思。”
我拉着他的领子站起来,凑到他耳边边问他,“这事儿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你有什么布置?”
崔碧城一咧嘴,似乎在笑,他却说,“没有。”
我斜了他一眼,吊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回了心窝里面。
外公的死讯不过是老崔布的一个障眼法,他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外公‘死去’,我舅舅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辞官回老家丁忧守孝,这样,老崔可以把我们的家人一个一个的送到秘密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这样就不会让那些在雍京野心勃勃,随时想要抓我们把柄的人们阴谋诡计得逞。
于是,我也学了他的样子,从鼻孔中“哦”了一声。
崔府大丧。
我舅舅崔言向吏部报丧的时候,可没敢说我外公是吞砒霜死的,他只说是后半夜睡过去的。其实他也没有吞砒霜,老崔说,他准备的是七寸茉莉根,那东西就着热茶一喝,两眼一闭,和死过去一模一样,能睡七天。这七天足够崔家报丧,我舅舅丁忧,外加给我外公‘入殓’,最后一家人逃之夭夭的。
整个雍京都对我外公没有太多兴趣,以为他就是个因为把女儿买给皇上而骤然爆发性情古怪的老鳏夫,平时,他躲在冉庄崔家大院里面,连冉庄的乡里乡亲都不去结交,更不要说什么跑到雍京来‘交游广阔’了,所以雍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