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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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有些头疼。
24
大正宫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不断袖的人被吓成了断袖,断袖的人却要娶老婆。
真是奇也怪哉。
大正门前正热闹。
一堆文官凑到一起,其实和一群鸭子凑到一起没太多不一样。那群围在大正门前的家伙,除了很少的几个依旧跪的直挺挺的之外,其他的真是奇形怪状,干什么的都有。
一般在这里闲磕牙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剩下的,有人坐在地上吃着小仆递过来的酥饼,端着茶盏喝香茶,还几个凑在一起斗纸牌,就差支一张桌子搓麻将推牌九了,更稀奇的是,在那一群人的外围有几个看上去非常斯文的文官,他们让家来的小仆在地面上铺了一张席子,上面还有一个毡子,他们就趴在毡子上就着铺开的宣纸写大字!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小厮给端着灯,还不能晃,一晃这字就能写歪了。
楚蔷生换好了官服,就从御道边上走,他慢慢的走过去,刚开始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后来那些人逐渐有一些骚动,乱七八糟的话满天飞。
诸如:
“小人得志!”
“无耻之徒!”
“贱人!”
“丢读书人的脸!”
“以身侍人,为人做妾。”
……
“他来做什么?”
“今天天气不错!”
“酥饼好吃。”
“那边那个,躲在柱子后面的穿着小龙袍的人是谁?”
“兄台,你看错了。那边没有人。”
……
那些文官很奇特。
他们在看到楚蔷生远远走过来的时候,似乎开始群情激奋,可是当楚蔷生越走越近,他们就开始慢慢的安生了,更有甚者,有的人开始慢慢后退,离大正门越来越近。
楚蔷生似乎没有听到那些话。
他悠闲怡然自得的就好像在逛自家的菜地。
末了,终于有个白胡子老头挡在他面前。
楚蔷生看了这个白胡子老头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太常寺卿王敬堂,王大人。”
老头鼻孔呼气,“楚大人。”
要说这个太常寺卿王敬堂,我还真知道。
这个人是凤化十二年的状元,比楚蔷生出道早了整整了二十年!
王敬堂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摆老资历,之前的有御使参他贪墨,他就往人家面前一站,掐着山羊胡,慢条斯理的问,“你是哪年中的进士?什么?这么晚?我的弟子还是你的座师呢!你就敢参我?回去停职待参吧!”
然后袖子一挥,就把人家打发了。
虽然这套说辞听上去愚蠢无比,可是它就是管用!
这二十年间,考的好的进士知道功名得来不易,不想触王敬堂的霉头,考的不好的人被王敬堂羞臊几句就抵挡不住了。
这让王敬堂宦海浮了二十多年,没有敌手,直到他遇到楚蔷生。
楚蔷生虽说不是状元,可也是一甲第三名,这和王敬堂差不了多少。
就好比人参对萝卜,人参就是状元,萝卜就是进士。
辽东山参七两为珍,八两为宝。
人参一般都看不起萝卜,但是如果两只都是人参,一只七两三钱,一只七两二钱,这其实就没有太大的差别。
再加上楚蔷生的功名来的太不容易了,对别人来说,这玩意是富贵,是权势,是过眼云烟,可是对楚蔷生来说,功名就是他的命!
甚至比他的命还重要!
功名就是他快饿死时,自己碗里一块鲜嫩的红烧肉!
谁要是让他这口肉吃的不爽快,他能和谁玩命!
楚蔷生好像没有看见堵在他面前的王敬堂,还想往前走,可是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王敬堂就站在御道旁,他面前。
楚蔷生如果想走过去,不是绕开王敬堂就得踩到御道上。
绕过去丢人,踩御道丢命。
他什么都不像丢。
楚蔷生是属貔貅的,只吞不吐,只拿不丢。
所以他停下,用他刻薄的眼睛上下左右前后内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王敬堂一溜够,这才一龇牙说,“走开。”
按理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楚蔷生是正一品朝廷大员,王敬堂是从二品(这还是我爹看他是老状元给他高配一级呢),楚蔷生说走开,你最好走开。
王敬堂不走开。
其实他挺烦楚蔷生的,真的。
自从四年前他被楚蔷生用七本奏折连骂了整整三个月之后,得了一场大病。好了之后想着惜命要紧,从此他看见楚蔷生就摆出一副‘你是小人,我不屑和你计较’的样子绕道走。
这招平时管用,今天不成。
他不是谢孟,一看见楚蔷生就只管在一旁伪装僵直就能混过去,他背后是一群他的门生故吏,他要真的一软,那些人从此就不会再理睬他,可能还会反咬他一口。如果失去了那些人对他的支持,那别人更不会理睬他了,估计到时候就连他家的黄狗旺财都会冲着他旺旺乱叫。
王老头咬了咬牙齿,声如洪钟的问楚蔷生,“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楚蔷生抬头看了看就悬挂在众人之上的一块大匾——大正门,眯缝着眼睛说,“这里是雍京,朱雀大街尽头的大正门。再往前走过了那道门就是大正宫,也是皇城。王状元在雍京住了有些年头了,竟然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天可怜见的,您快走,这里不是您来的地方。不,您还是慢点走,不然您这老胳膊老腿的摔坏了可真麻烦。”
王敬堂怒,“无耻小人!无耻小人!你知道这里是大正门就好!想当年太祖皇帝亲自斩杀奸人于此地,你竟然还敢到这里来?”
楚蔷生接话茬,“我为什么不敢来?奸人又不是我。莫非王状元站在这里感觉到心虚?难怪了,您是奸臣,错了亏心事,站在浩然正气之地,自然腿肚子打转,心虚胆颤!”
王敬堂的胡子一翘,“你说谁是奸臣?”
楚蔷生,“自然是你!您可知道奸字是怎么写的?就是一个‘女’一个‘干’!”
王敬堂,“不要东拉西扯的……”
楚蔷生,“我楚蔷生至今孤身一人,无妻无妾,这个奸字自然落不到楚某人身上。到是王老状元您可真是岌岌可危!您老人家有六十了吧,身子骨可还成?您家里豢养的姬妾都是一些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到了人家十七八岁的时候您就说人家脂残粉褪,转手卖给别人,换的银子再买一些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进来继续供您yin乐,您要是再但当不起这个‘奸’字,那我大郑朝可真是无人敢但当了!”
“你!你!你!”
王敬堂被堵的老脸和猪肝一个色,捂着胸口,生生就把到嘴边的一口血憋了回去。
然而楚蔷生还要乘胜追击,不把这老先生骂死誓不罢休,“我什么?王老状元您可要辩驳?那您自己说,楚某人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王大人真是好本事!一脸的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
“这点风流事算什么罪过?”这个时候从旁边跑过来一个人,紫袍煌煌,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他拉住王敬堂连忙给他顺气,一边说,“王老息怒,王老息怒,楚大人他年少气盛,您老多担待。蔷生你也少说一句。你那张利口真能气死人的,要是你真把老状元气病了,这可怎么得了?”
楚蔷生看见他客气了一些,施礼道,“粱阁老。”
这个人是内阁大学士粱徵。
他长的慈眉善目的,白白胖胖的,像一个胖阿福,他在内阁主要职责就是和稀泥。
内阁一共五位大学士。
首辅杜皬被楚蔷生气的在家养病;次辅周相时被楚蔷生参的致仕回老家了;排第三位的况书祁身子骨一直不结实,人厚道文笔弱,不是在家养病,就是在回家养病的路上;粱徵排第四;第五位的是兵部尚书蓝毓,年初他爹死了,他回家丁忧守孝去了。
山中老虎猴子都不在,粱徵自然是大王。
他一手拉着王敬堂,一手拉着楚蔷生,一边还笑着说,“和为贵,和为贵!”
王敬堂怒,“粱老先生!现在不是做和睦阿公的时候!今天我就要除了楚蔷生这个奸佞小人!”
然后他振臂一呼,“国家养士八百余年,为国锄奸,就在此时!”
这架势,真是一呼百应!
人们就开始慢慢围了上去。
王敬堂一把甩开粱徵,楚蔷生似乎早有防备,他站的离粱徵很近。
此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这里是太祖杀奸臣的地方!打死奸臣不偿命!打呀!——”
一群官员上来就要打群架。
楚蔷生忽然一把揪住粱徵往后拖!
粱徵一个人顶的上半扇肥猪!
楚蔷生身子骨不错,拖着粱徵向后退!
据黄瓜说,楚某人小的时候上山打猎是一把好手,凉坡穷山恶水的,别人都猎不到东西吃,只有楚蔷生天天能打两只乌鸦回来做乌鸦炸酱面吃。
他一手揪着粱徵,一手还能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玩意,冲着谢孟的脑壳就砸了过来!
谢孟被砸的一愣,我从地面上捡起来,吓的一松手就扔给谢孟了,谢孟苦着脸,只能双手捧着那个东西——半块小虎符!
楚蔷生大喊,“抓起来,把这群人都抓起来!”
谢孟只能无奈的命令,“抓人!”
一群近卫军冲着文官人群蜂拥而上。
有一个抓一个,见两个抓一双。
大正门顿时乱成一片。
哭喊的,打人的,乱叫的,唱小曲的,骂人的,骂狗的,外加喊冤的,还有人哭我爹不应该撒手西去的,有哭大郑江山的。
简直比过年放爆竹还热闹!
忽然三声礼炮震天响!
大正门中门大开。
一个辉煌的,三十六人抬着的巨大的銮舆缓缓而出。
有个人端坐在上面,仿若神佛降世!
我一把抓过黄瓜的手,吭哧就咬了一口。
黄瓜‘啊!疼!——’的大叫了一声。
我哭。
——“亲爹啊!原来你没死!”
25
我的亲爹呀!~~~~~~~~~~~~~
我看到他活灵活现的样子,我都热泪盈眶了。
有人天生就是一言定天下的,我爹口含天宪登基,虽然当年他屁都不懂,虽然他还有一个‘祸国妖姬’的亲妈,不过作为我爷爷唯一能活下来的儿子,除了这个大太监,那个内阁大学生支持的藩王世子,他的确是上天赏赐给大郑的福根。
此时他被人抬大正门,人还未下銮舆,轻描淡写的三句话就把大正门外的混乱摆平了。
——“把闹事的官员都抓起来,挑身子骨结实的压在大正门外,每人打十小板。”
——“楚蔷生做的好,回头让户部把你今年被罚的俸禄补齐。”
——“王老状元公忠体国,赏赐白银千两致仕还乡!”
该打屁股的打屁股,该赏钱的赏钱,该罢官的罢官。
没有一个人敢跑出来再嚷嚷。
隔着老远,我看到我爹那还有些肿泡的双眼,外加惨白的脸色,我忽然觉得他英俊如同天神!
我知道我这几天受的委屈总算有地方伸冤了,心也开了,人也美了,就连这大正宫的漆黑夜晚也明晃晃如同白昼了!
大郑禁宫,万寿宫。
我爹寝宫。
我跪在我爹床前,向前爬了两下,抓住他的被子然后放声大哭,“爹呀,您可想死儿子啦!~~~~~~~刚听太子说您那个啥的时候,儿子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万一您真的那个啥了,您可让儿子怎么活呀!?~~~~~~~~~~~~~”
我爹也是老泪纵横啊。
他知道,他这几个儿子中,唯一真不想他那个啥的只有我了。
他用大手拍拍我的脑袋壳子,叹了口气说,“别哭了。”
我看他那个慈爱的样子,忽然双手捧着他的手哭诉,“爹呀,您可要为儿子伸冤啊!儿子冤呀!这几天不但被太子吓的小命都快要没了,他还骗儿子说你老人家那个啥了。他还想逼着儿子自尽!太子文湛犹言乱政,他是奸人!!”
我爹敲了我一个爆栗!
“哎呦!”
我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双手捂住脑袋壳子哭丧着脸。
我爹苦笑的对我身后的人说,“太子,你看看,朕刚醒,就有人在朕的面前告你刁状。犹言乱政!承怡你这个笨蛋,不好好读书就乱说话,你知道犹言的犹字怎么写吗?”
我心惊!
猛然回头,看见万寿宫内,锦绣帷帐外,矗立着一个人。
太子文湛!
冤家,真是天生的冤家!
我心虚不敢再看他。
文湛到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看我,他双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绿色琉璃盏,盛着药汁,稳步走了过来。
他只是低声说,“儿臣无能,是儿臣的过错。祈王参儿臣,儿臣甘愿领罚。”
此时的文湛安静无辜的好像一朵白莲花。
我爹手一指旁边的小书案,让太子把药先放那。
他说,“当家三年狗也嫌!”
“文湛你是监国太子,要当整个大郑朝的家,不可能顺了天下所有人的心。想要做事,就总会有人骂娘,骂你。你受得了就受,受不了就杀!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你这个哥哥太不长进了,外人骂骂太子也就算了,承怡你是他亲哥哥,听了几句挑拨就刻薄你弟弟,你不怕伤了他?承怡你这个蠢儿子!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笨蛋?”
我委屈的差点就嚎啕大哭!
我刚裂开嘴巴,声音还没嚎出来,我爹一摆手,又说,“承怡,朕平日是太宠爱你了,让你失了规矩。这些年你胡闹,连累着文湛受了多少罚,你都还记得吗?你别以为朕不罚你就是因为你做的对!朕只罚文湛是因为他是太子!他身份贵重!朕不能让他由着性子跟着你胡闹!”
我爹偏心!
我告不倒太子,算是狠狠得罪他了。
不过既然得罪就得罪个彻彻底底!
我死死的抓住我爹的手,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可是太子的确在儿子面前乱说话,他还说您老人家驾崩了,他这是不安好心!不忠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