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训夫血汗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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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泣泪,颗颗成珠;珠乃水中月,月似天上珠。这么贵气的名字赏给下人不可惜了?”苏莞烟手上轻轻着力回握住韩辛辰,杏眼弯成两道月牙:“我看着不如就叫冬梅,耐寒、命硬活得久。”
听出来他的意思,韩辛辰瞧着屋子里的简陋装饰,笑得更开:“这是怕本王将来冷落你?莞烟,她的名字是本王赏的自然不会收回去。连婢女都能叫得这般贵气,又怎么能差了你,在本王看来东阁西苑其实一个样,多少恩惠你受着就行,不要多想。”
既然是王爷的说就不会有假,冷落多年的西苑忽地就火了起来。反倒是,从前夜夜笙箫的东阁再无人过问。一时间,楚王独宠苏公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锦阳府。
蒋崇琴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打着灯笼来来往往的下人勾起嘴角。当初教苏莞烟勾*引楚王爷的他,如今最不信韩辛辰变了性子的也是他。
“我从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手里的纸扇抵住下巴,长长的流苏缠在指尖,绛红色的穗子衬着手上的皮肤越加白皙,蒋崇琴看着垂手立在身后的老奴低声道:“白无瑕,我赌他一定有后招。”
一脸的褶子实在看不出细微的表情变化,与面貌不符的清透声音倒是带着忧虑:“早说过不要去惹他的,你不听!现在怎么办?蒋崇琴,你莫要再害我,太后的确待我有恩,但现下我也不敢再招惹楚王……”
“他娘毁了你的容貌,他又软禁你于此,这些你都不恨了?”蒋崇琴声音调高,斜眼瞟过暗门,一步步逼近白无瑕:“若不是那些年不断凌霄夫人从中挑拨,先皇统正说不定会对你真的上心。”
“不会的!”白无瑕否定得干脆,费力一笑满脸的皱纹都叠在一起:“统正皇帝对我,对凌霄夫人都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想透过我们去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先帝这一生能放在心上的只有一个人,想他、念他,百般纠结都因此而起,甚至对韩辛辰的喜欢与纵容也不过因为他比她娘多了三分英气,眉眼间更似那人。”
坊间流传过先皇年轻时爱慕大司马的独子蔡憷,但这样过激的话却是头一遭听到,蒋崇琴闻言也是一愣,随即笑道:“我从不知蔡大人还有这等本事!”
白无暇恍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会退一步躲进阴影里,冷哼道:“从前我也以为是蔡大人,但后来在先皇身边久了才知那人早死了!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蒋公子要是实在感兴趣大可以自己去问钱太后或是蔡大人!”
“万事都爱往外推”,蒋崇琴看着他那副样子,讥笑道:“钱太后要是知道你胆小至此,定然是毁得肠子都青了!”
“我就是胆小怎么了!”白无瑕搓搓手,转身打开暗门,沉声道:“总之,你不要再来找我!钱太后的恩情,我早还清了。今后,白无瑕只打算苟活残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谁的情蛊
渐入夏季,江东的天气是一日比一日闷热,莫说做事便就是就坐着,不消一刻脑门上也能结出一层薄汗。外面的天空像是压在房顶上,昏沉的样子眼看着要下雨,但等了大半天也不见一滴雨水,韩辛辰火气旺,放了冰块的书房依旧是烦得他安不下心。
“王爷,您要不要喝些凉茶去去火?”安平卖力地打着扇,早上才换的外卦这时候已经被汗浸透,深色的印子贴在后背看得人燥热。
“也好”,韩辛辰点点头,把盯了半个时辰的文书放回一大摞折子中间,深吸口气,站起身接过婢女手中的茶盏。
打开顶盖浓郁的茶香便扑了出来,自然之气唤得人精神一爽,白瓷衬着新茶更显色鲜,绿中还带着些嫩黄,就连茶尖上的细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茶水清透至此,沉在底下的黑色“旧叶”自然是逃不过楚王的眼睛。
“啪!”韩辛辰一口未动,原样把茶盏放回案几,怏怏不快全挂在脸上:“这是谁进贡的茶叶?!新茶旧茶杂在一起,打算连本王一块儿糊弄?”
泠湖早茶不应该有陈叶啊!安平心里一惊,赶忙放下扇子,端起茶盏凑到脸前,眉毛都纠结成疙瘩,半晌才贴近身份尊崇的男人低声道:“王爷,老奴以为这黑色东西不应是旧茶……”
紫色的闪电划开天际,远方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大风骤起,庭间老树被吹得左摇右晃,厚厚的乌云终于也挂不住豆大的雨点。
有人竟然往王爷的茶盏里放蛊虫!这消息传出来,甭管是东阁西苑,楚王府里一时间人人自危。韩氏一族最忌讳巫蛊之术!别说是下人、宠妃,就是父子兄弟一旦沾上都是万劫不复。
苏莞烟“病”了许久,如今好歹能下床活动,只是脚才沾地就遇上“大地震”也着实算不上好事。韩辛辰把眼睛盯在了西苑,蒋崇琴、白无瑕之流是不敢再有联系,要怎么面对此事,细细盘算起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珠月看着苏公子又坐在窗边出神,女孩子的心思一动竟生出些许同情,捧过一杯清茶小心推到他身边,柔声道:“公子是在想王爷?”
“嗯”,也不知她想到哪里去,苏莞烟心里发笑,挑起眼睛看着怯生生的小丫头,起了坏心:“王爷多日未来,估计是劲头一过没了兴致,等再过两天这里又成了人嫌狗不理的地方,到时候的确是委屈你了!”
小姑娘哪经得起他逗,这么一说倒是把人的眼睛逼红了,珠月扁扁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声音抖抖:“不会的,奴婢能觉得王爷是真心喜欢苏公子。就是因为那事给王爷忙晕了,等过阵子自然会好起来。”
心思纯透的人最是好骗,苏莞烟转念有了主意,眉头微蹙,露出淡淡愁容,继而展眉浅笑:“王爷的心思谁能猜得到,今天能给你的明日也能给别人……我愿意给的一世痴情,自然也有无数人排队等着献上,有些事怪不得王爷,真心太多量谁都不稀罕……珠月,你明白我的意思?”
小姑娘瞪大大眼睛,晶莹的泪珠子挂在眼角边滚来滚去:“可是……可是我觉得,再也没有谁比苏公子更喜欢王爷了!”
喜欢?苏莞烟听着有点扎耳朵,可该做得戏还是要做下去:“怎么会?李曼,李公子不也很喜欢王爷,不然他又怎么会三番五次来我这里闹腾?”
“不是!不是!”银牙轻咬朱唇,珠月卖力地摇摇头:“他人不好,王爷不应该喜欢他!况且现在外面都传说是李公子往王爷茶水了下的情蛊!”
他?失宠在先,闹事在后,动机理由都充足得很,但李曼如何也不像是能得到情蛊的人。苏莞烟眼睑微垂,心里盘踞的疑惑越来越多,再不理出个所以,恐怕是要被缠死在层层迷雾里,索性心一横朝珠月招招手:“你来,现下我有一事拜托你!”
明月高悬,凝雾成珠,除了巡夜的下人,外面静悄悄一片。蒋崇琴散开头发,正准备吹熄蜡烛,抬头发现门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烛光昏暗看不清来人的面目,蒋崇琴的心猛地提起来,转身抽出挂在床头的长剑,低声怒喝:“你是何人!”
“我……我”,小姑娘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嘴里哆嗦两下也没说清楚,膝盖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珠月……是苏公子身边的下人,刚才看见公子房门没锁就自己进来了……”
“怎么会没锁?!”,蒋崇琴提剑上前两步,尖口顶住珠月的额头,有意压低的声音:“你究竟怎么进来的?”
身体早是抖如筛糠,眼泪也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掉,知道自己这时候一张嘴就会“哇哇”哭出声,珠月鼓起腮帮子摇摇头。
谁家的刺客也不会是这幅样子,蒋崇琴把手里的剑移开,肃杀之气一褪下又是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好了好了!哭成这个样子,叫旁人看见了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被刚才一唬,本就胆小的珠月觉得自己心肝脾胃胆都碎了一地,深吸口气再不敢欺骗半个字:“奴婢爹爹是个锁匠……所以刚才的门锁是奴婢自己挑开的……苏公子吩咐奴婢来给蒋公子送信绝对不能惊动他人……这么晚了敲门肯定会引来旁人……奴婢就想着……就想着……”
几句话没说清就又要哭,蒋崇琴皱皱眉头,收回长剑,单手把揉眼睛的珠月拎起来:“事情我知道了,你也莫怕!现在把东西交给我!”
寥寥几笔写在薄纱上,蒋崇琴看后便用烛火点着,眉眼疏开不似先前戒备,亮晶晶的眸子里夹着三分狡黠:“回去告诉苏公子,叫他没事少冤枉好人!”
熬得人心肺具焦才等到小姑奶奶回来,不用看脸,看着那抽抽搭搭的肩膀就知道少不了一顿哭鼻子。真是造孽!苏莞烟向上翻了个白眼,估摸自己一辈子也淌不出她一天的眼泪。
“公子!”珠月一步一蹭地挪到床边,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嘟着嘴犹犹豫豫半晌才道:“那个蒋公子说您冤枉好人!”
说他蒋崇琴是好人!苏莞烟打死也不会信,但是他说此事与他无关却也说得通。苏美人窝在薄被里大热天竟然起了一个寒颤,不是他,那就只能是另一个人在自排自演。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木有了,现写现更,目前只能这样!
☆、第十五章 狗咬狗
外面的传闻不可能不知道,眼看着屎盆子就要扣到头上,本就不是什么淡定主儿的李曼,这时候更加坐不住。
一连几天晚上都睡不安稳,美目里浮了红血丝,眼下也多出一圈乌青。气色太差,只能把脸上的粉刷好几层厚,再画上黛眉,染朱唇。等收拾停当,已是一个多时辰后,李美人端着镜子左右看了半天,白乎乎一片就像是贴在脸上的精致面具,怎么看怎么假,无奈长叹口气,厉声道:“小哲,你死在那里干什么?端盆水过来!”
“我瞧着挺好看的”,小哲肿着眼睛,凑近李曼讨好地笑笑:“公子,这是要……”
话未说完,脸上挨了狠狠一巴掌,脾气暴躁的李曼近来就像是的劣质炮竹,稍有不慎就原地爆炸,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挨揍,小哲讪讪退后,麻溜地出去端水。
恐害怕他又拿冷了热了说事,小哲试了半天水温才战战兢兢地往里屋端,可这前脚刚跨进门槛,飞来的花瓶就直逼面门。满满的一盆水泼了自己一头一脸,脑门上的血顺着脸颊流进嘴里,人还是昏昏沉沉,一直大脚就踩在胸口。
有气出,没气进,李曼扯着尖利的嗓子骂了已经什么完全听不清,小哲干咽口气,猛地觉得再这么下去,那条乱咬人的野*狗迟早会要了他的小命。
撒完了气,李曼觉得整个人都请清爽了许多,也不闹着要重新化妆,扶扶鬓边的钗子,披上鸭卵青的笼纱,头也不回地往王爷书房奔。
听到下人的传报,韩辛辰有些兴奋地点点头。果然他压不住阵脚,好戏要开场,苏莞烟的表现还真是令人期待。
“王爷!”
还没有走到王爷面前,李曼便扯大嗓门开始哭诉。明明隔了两个屏风,那含着哭腔的颤音抖的韩辛辰都浑身一麻:“王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瞬间把戏文中的词儿在脑子里滚了一遍,韩辛辰无限失望地做么起来,他好像比想象中还差劲儿,就这么个水准怎么能是“小狐狸”苏莞烟和“老泥鳅”蒋崇琴的对手。
“安平”,韩辛辰清清喉咙,指指哭得花枝乱颤的李曼道:“后院的事情不都是你在管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把事情闹到我这里来了?”
自从苏莞烟沉湖的事情后,韩辛辰对他或多或少有了些成见,安平丝毫不敢怠慢,赶忙跪在李曼身边,沉声道:“老奴眼闭耳塞有过在先,让公子们吃苦、劳王爷分心,请王爷饶恕。”
“此事与安总管无关”,李曼抬起头,脸上的粉被眼泪流成一道一道,就像是裂开的面具说不出的滑稽:“王爷,都是那苏莞烟害我!我没办法了,才来求王爷做主!”
“莞烟?”韩辛辰有意皱起眉头,啧啧嘴:“他前阵子不是病了吗?躺在床上都是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害你?更何况上次去西苑闹事的人是你吧!”
李曼语气一顿,哭腔收起,挺直腰杆,咬牙切齿道:“奴家本是好心去探望,结果发现苏莞烟是装病!王爷,曼儿就这么个暴脾气,见不得您被骗,一时气不过才把他弄摔的!事情起因的确是我的错,奴家愿意给苏公子赔一万个不是,但他心思歹毒,竟然拿蛊虫这种事情来陷害我!”
“你说下蛊的人是他?”韩辛辰脸色大变,手里的书卷被捏得陷下去五个指痕,尖锐的目光逼得人无处遁隐:“李曼,你又怎么知道是他做的?”
演了半天终于问到重点,李曼冷声嗤笑,两只眼睛恨不得能喷出来火:“王爷,虽然现在外面都传着说是奴家下的情蛊,但没有做就是没有做,曼儿自觉着问心无愧。蛊虫这种事非同一般,整个王府除了苏莞烟,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要这么害我!王爷,苏莞烟素来与我不和一定是那个贱*人那这件事坑我!”
“蛊虫是在本王的杯子里又不是李公子你的杯子里”,听着一口一个苏莞烟害他李曼,倒像是楚王爷成了没事人,韩辛辰心里也生出几分不满:“若真如你所说,岂不是本王成了你二人矛盾的牺牲品?”
打人不成反扇了自己耳光,李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光顾着控诉苏莞烟,怎么就忘了坐在眼前的人才是这件事的受害人,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张张嘴想再狡辩,吭哧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此局本是为苏莞烟准备,李曼还要留着对付他,这时候难为这个人实在是没有意思。韩辛辰抿了口茶,停了片刻,道:“李公子一口咬定此事与莞烟有关,本王一时也不好做决定,既然如此,巫蛊案就正式交由锦阳府伊路廷芳来负责。来人啊!将李曼与苏莞烟一同压入锦阳府大牢,即日审理!”
“王爷!”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情,李曼惨叫一声,爬起来试图拉扯住韩辛辰的袍子,只可惜手还没有碰到衣角,身体已经叫高大的侍卫牢牢压在地上。
尖利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叫法,让韩辛辰捂起耳朵,禁不住怀疑起李曼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