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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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回想下,居然还隐约地记得突然接近之后,那个人身上浅淡的异香以及勃颈处一闪而过的碧玉坠子。
还有、还有嘴唇轻轻触碰起来的陌生感觉。
上官惊鸿不安地微微转过头,漆黑的凤眼茫然地看向了轿子外已经空荡荡的街道。马蹄声在空寂的巷子里一声声响起,那瞬间,他幽深的瞳仁里也终于泛起了一丝复杂的涟漪。
……
上官惊鸿与齐寒疏的切磋就定在了数日后在齐寒疏府邸内的演武场。
齐寒疏虽然是太元禄王朝有名的青年用剑高手,但上官惊鸿倒也没什么畏惧的感觉,只是心中还是微微有些无奈。
上官惊鸿出生长大的地方本就不是什么太平安乐之地。
这些年来,草原上、战场上,他也面临过无数次的生死危机,手中握着那把流风斩月刀都染尽了鲜血。
所以上官惊鸿并不喜欢切磋武艺,这是中原的江湖人所喜爱的、不温不火的把戏。可他的功夫并不花俏好看,每一招每一式也都只是为了杀敌罢了。
可是对方既然已经开口,那么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退缩的了。
齐寒疏的府邸倒并不奢华庞大,事实上以他御林军总统领的身份来讲,其实还真的有些太简陋了。
上官惊鸿被一个老仆人领着,很快就到了后院的演武场。
整个府邸虽然简朴平凡,可是那一片竹林间的演武场却着实建的大气豪迈,偌大的圆形演武场台正中央还有一巨鼎,上用朱砂挥毫出了「封禅」二字,整个场地都有种沉凝而肃杀的气息。
而此时此刻,齐寒疏一身银白色英武劲装就站在演舞台之上。他的长剑插在斜背在身后的沉墨色剑鞘内,一头漆黑的长发也紧紧扎起,俊美的五官显得越发的凌厉了。
「请,上官将军。」
齐寒疏一挥手,面无表情地对台下的上官惊鸿开口。
上官惊鸿也并无再多客套的意思,右手握紧了流风斩月刀的刀柄,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上了演武台。
只听呛啷一声龙吟之响,齐寒疏已经反手拔出了背后的长剑。
长剑的剑刃虽然是银白色,可中间却有一道鲜红的血槽,剑尖斜指之时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犀利杀气。
「上官将军,你我切磋之前,我心中倒还有个问题。」
「齐统领请说。」上官惊鸿并未拔刀,开口之前嗓音依旧是微微沙哑的。
「若是有一日上官将军与心爱之人面临危机,敌人武功高强之极,将军心里明知抵抗恐怕无用,而且带着爱人一同逃跑恐怕也会太过勉强,那么将军会如何取舍?」
上官惊鸿一愣,心中实在有些诧异。因为这个问题着实是太过突兀。
可是对面那人手握长剑,一双狭长凌厉的浅褐色丹凤眼却满是凝重的神色,显然是极为认真的。
上官惊鸿沉默着想了想,最终缓慢地答:「我会留下来。」
齐寒疏虽然语声依旧冷凝,可神色却微微晃动起来:「为什么?」
「齐统领,我在边疆打仗,最常与兵士说的便是一句话:敌人再凶悍、你我亦不能后退,因为我等背后、城墙之内有太多的牵挂,所以哪怕只因胆怯而退缩一步,都定会抱憾终身。」
上官惊鸿语调有些慢,可是却是第一次一口气讲了这么长的一段话。
「抱憾终身……」
齐寒疏兀自握着剑,轻轻地重复了一遍那四个字,双眼中隐约浮起一片迷茫的神色,就只是痴痴地站立在原地。
……
那日的切磋虽说不上有多惊险,可是齐寒疏雷霆九式的剑法却的确算得上精妙犀利。
偶尔剑刃灵蛇般吞吐锋芒之时,竟然带起片片银光,映在他一双浅褐色丹凤眼中仿佛亦是有雷电在噼噼啪啪地闪烁着。
雷霆九式最厉害的地方就是那雷霆闪电般迅捷的出剑,眨眼间便仿佛能绽放出千万条剑蛇,让人如同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终于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下溃败。
或许换一个人来应对这样迅猛犀利的剑法都会相形见拙,但上官惊鸿的功夫却是从一次次疆场上策马冲锋之中历练出来。
战场之上所有兵士都穿戴重甲,因此那把流风斩月刀虽然看似普通,可是实际上乃是玄铁所铸,再加上上官惊鸿内力爆发出的劲道,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夹带骇人的万钧之力。
若说齐寒疏的剑是海浪,那么上官惊鸿的刀便是矗立于海浪中一座山狱,任那万丈海浪层叠而起,我自巍然不动。
因此最终还是齐寒疏先收了剑自认功夫略差一筹。
其实本来也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场切磋,可是不知为何,这位齐统领却仿佛因此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精力,眉目中亦满是疲倦而茫然的神色。
甚至一直到上官惊鸿手刀告辞,他也始终默立在原地。
上官惊鸿虽然隐约也感觉到齐寒疏心境的不稳,但由于两人其实也并不熟悉,而他也并不善言谈,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上了轿子回府之时,路过那位长乐小侯爷的景玉府之时,上官惊鸿却又忍不住默默地往帘外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也只是看到了紧闭的朱红大门和守门的侍卫。
他虽然依旧面色如常,可是放下竹帘的同时,凤眼里却也不由微微一暗。
上官惊鸿倒是丝毫不知,此时此刻这位长乐侯爷却是在皇宫内与年轻的禄明皇对酒谈天,而交谈的对象,却恰好就是他这位上官大将军。
「段小侯爷,三个月说短不短,但是说长倒也不长。你就当真这么有把握?这么不慌不急的。」
禄明皇此时只是简简单单穿着一袭白袍,微微眯起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皇上可知「治大国若烹小鲜」?」
「当然,可这又有何干系?」
「一样的,这是一样的。」段景玉伸出手,微笑着抚摸着身旁雪狐毛茸茸的耳朵,慢悠悠地说:「景玉勾引上官将军,就恰同皇上治国,考验的乃是火候。这其中,最忌讳的便是太过急躁,猛火烹饪。慢慢的,偶尔暗示一点,且后再欲擒故纵,上官将军这盘佳肴才算真的入味。」
禄明皇不由一愣,虽然有些恼于段景玉把治国这等大事跟他这些风流勾当搅合在一起,可是一时之间居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最终也只是无奈地低头饮了口杯中的杏花酿。
第三章
烟华京都的三大花街、十大名馆乃是王孙贵族们夜晚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一入了傍晚时分,整片街巷都开始渐渐涌起人潮,一盏盏的花灯亦会一直点燃到次日天明。
一辆轿子停在辰星馆前,竹帘被撩起,一年轻男子手握象牙骨扇,身穿湖蓝色锦袍悠然走了下来,正是长乐侯段景玉。
辰星馆迎客的门人显然是对这位段侯爷熟悉之极,立刻弯腰行了一礼就要把段景玉往馆里请。
段景玉脸上带这样一丝笑意,摆了摆手:「你不必领了,我自己过去。」
话音未落,他人就已经往辰星馆的正厅处走去,而身后的随从则早已把一锭赏银扔在了迎客门人的手里。
正厅之中,前方搭的台子上坐着一个白衣俊秀男子,正低头姿势优雅地抚着琴。
辰星馆乃是男馆,是以的确没有十大馆中其他女馆那般热闹。但是即使如此,第一层的数十桌席位倒也七七八八坐得满了,每一桌自然也都有数个馆里美妙少年相陪。
段景玉无意停留,径自上了二楼才开始与一些坐在屏风隔出的雅厢中的人打起招呼。
他虽也是来寻欢的,可是身段姿容都风流俊俏,眼角一点朱砂痣更是明艳欲滴,这么翩翩走过之时,竟是比辰星馆里的头牌还要引人注目得多。
所幸这里坐着的人都知道段景玉的身份,对这位烟华京都最风流浪荡的长乐小侯爷即使再垂涎,也不敢有丝毫逾矩。
段景玉一路走到第三层,才终于在一间房门前停下,曲起指头扣了扣。
片刻之后,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迎出来的年轻男人有着修长勾人的身段,还带着一丝刚刚沐浴后的淡香。
段景玉面上微微一笑,不等对方开口,伸出手臂轻轻一勾男人细窄的腰肢便推门走了进去。
……
深夜时分。
房里点着味道浓郁的香薰,段景玉就靠窗坐在矮几前,慢悠悠地摇晃着手中的青玉酒杯。
他身旁的年轻男人正盘腿奏琴,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轻薄的雪白长衫微敞开露出了大片的光滑肌肤,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的动作煞是好看。
「你也累了。别弹了,我们说说话。」段景玉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淡淡地开口。
「文青不累。」白衫男子轻声应道,随即依旧乖巧地放下了琴:「侯爷想聊点什么……?」
段景玉笑而不答,只是转头看着身畔男子秀逸耐看的眉眼,慢慢地,目光才意味深长地往下滑落到那白衫敞开处的锁骨和肌肤上。
名叫文青的男子虽是辰星馆的头牌,可是被眼前的长乐侯爷那一双浅墨色的桃花眼这样微微眯起看着,只觉得身子一热,脑子里更是乱糟糟的,忍不住便微微想转开头逃开。
「嗯?」段景玉只是懒洋洋地一伸手,托住文青的下巴把他的脸又扳正了回来。
文青轻轻一抖,似是有点承受不住段景玉的视线,顺势倒在段景玉的怀里才喃喃地开口:「那侯爷……今晚在这儿过夜吗?文青、文青这几日,当真想您得很。」
「你想我?我们有多久未见?」
「三日,可文青心里……」
「三日你便已想我了,那么……」段景玉唇角微翘,虽然怀里拥着的男子身段柔软纤瘦,可心里却想起了那个有点木讷倔强的上官将军。
先前那一吻,这几日应该已经让上官将军心里翻腾了好几轮,若收网太迟,可别让他彻底把这事儿忘了。
既是如此……段景玉略一思量,放开文青道:「今夜不留了。我尚还有些事,现在也就要走了。」
在这种时候忽然被松开,文青虽然也怔愣了一瞬间,却还是顺从地站起身,为段景玉整理了一下衣袍才轻声道:「是,文青送送侯爷。」
「不必。」段景玉略一摆手,便自己往屋外去了。
文青站在门口,直到段景玉的身影消失,眼神才终于渐渐黯淡了下来。
文青早就听说过这位长乐侯爷虽是出了名的多情,可是一旦腻了却又是无比的决绝,再也不会有丝毫眷恋。是以单这辰星馆里,就不知有多少小官相公曾为此心碎。
先前他未曾领教过这位侯爷的手段,还曾有所不解。
可如今与段景玉这般亲近的相处,被那样一双风流的桃花眼看着,那人眼角一点红痣在灯火下更是鲜艳欲滴,他也才终于明白了所谓勾魂夺魄、无法抵抗的感觉。
他是辰星馆头牌,自然善于讨好应酬,可是那句想念,却……却当真是心里所想。
……
总管秦勉把拎着两壶杏花酿的长乐侯迎进长天府的时候,上官惊鸿本来是在后院练功夫。
听到侍从的通报之后,起初是有些惊讶,可还没来得及想太多,秦勉就已经把段景玉带到了上官惊鸿的后院。
一身湖蓝色锦袍的段小侯爷出奇的光彩照人,一手拎着两个小小的酒壶,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时辰。他看了看上官惊鸿手中的刀,无比自然地开口道:「上官将军在练刀?」
「是。」上官惊鸿一愣,还是微微行了一礼才开口:「段侯爷深夜拜访,可是有事?」
「无事。」段景玉很干脆地摇头,举了举手中的酒壶道:「只是想找将军喝点酒。」
上官惊鸿沉默了一瞬,一时间还是忍不住想到了数日前与这个俊俏男人在万和宫外那一个短暂的亲吻。心绪虽然复杂起来,可是见段景玉似乎完全已经忘记那回事的样子,便怎么也无法开口提起来了。
上官惊鸿挥了挥手示意秦勉退下之后,才带着段景玉到了院落另一侧的小石亭中。他本就不善言辞,再加上面对段景玉又心中紊乱,自然就更不知要说些什么。
段景玉微微歪头,一双桃花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上官惊鸿的面容,也并没有着急开口。
那日让他摘下头盔之时,在二楼遥遥看过去,段景玉便觉得上官惊鸿长得好看。
他有着修长的眉宇,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唇。虽然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可是一双点星般凤眼瞳仁色泽却如水墨画般深远隽永,每每看过来的时候就让段景玉怦然心动。
鼻梁之上一道狭长深邃的伤疤,平添一丝苍凉铁血的气质。
那种好看,真的丝毫没有半点的柔和。
他可以让段景玉无比自然地想到在月夜草原中策马挥刀的矫健身影,野狼一般坚定而喋血的气息。
跟齐寒疏不同、跟文青不同,跟段景玉平生所见的任何一个美人都不同。
若是能把这样的男人压在身子底下辗转,让他修长有力的双腿紧紧地夹在自己腰上,又该是多么的销魂。
上官惊鸿并不知晓段景玉心里是这般的心思,但是还是觉得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面对而坐有些怪异,正想着要不要开口之时,却只见段景玉把一壶酒扔了过来。
「宋记的杏花酿乃是烟华京都一绝,不仅是用刚摘的杏花瓣酿成,还掺杂十余种鲜果的汁液,入口更是清凉醇香,上官将军可一定要尝尝。」
上官惊鸿闻言也不多说,低头径自拍开了酒壶的红泥,仰头饮了一口。
「如何?」
上官惊鸿看向段景玉有些询问的眼神,微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诚实地低声道:「太淡了。」
段景玉先是一愣,却又因为面前男人认真的神情微微笑了起来:「我倒是忘了,南疆的酒可是出了名的烈。」
「南疆一到了夜里就冷得厉害,喝烈的酒才能暖身。寻常人是如此,兵营里就更是如此了。不仅是为暖身,更可以壮胆。」
他虽然嗓音依旧沙哑低缓,可是每一句话却都讲得很仔细认真,一双漆黑凤眼直直看过来,倒并不是真的看上去那么冷漠不易亲近。
「那若是如此,我倒也想尝尝。」段景玉心中一动,随即悠悠道:「看看是多么厉害的酒让上官将军把莫汗哈尔铁骑一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