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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软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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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明瞬却似有意似无意地避开这个话题,从来不理论杜家任何的与香料有关的事情,显是不愿有窥探隐秘的嫌疑。吴明瞬不问,杜雨时也就不提,不过二人之间再无猜疑,杜雨时在吴明瞬面前也是完全地自由自在毫无顾忌,将吴明瞬的存在视作了理所当然。
  这一切实在太过自然,太过惬意,以至于杜雨时根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吴明瞬有多深的依赖。直到有一日杜知意在饭桌上提到吴明瞬快要成亲了,感慨着吴明瞬拖到老大不小的年纪才终于把哪家的闺秀看到了眼里,杜雨时才猛然想起二人相识竟已有八个年头。
  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变化,依然是晦暗一片,可身边的人事物却全都变了。这种感觉一开始是模模糊糊的怅惘,但不久之后就变成越来越清晰的孤寂和失落,并不是因为吴明瞬没有亲自告诉自己要成亲的消息,反正自己一个盲人也不好去参加别人的婚礼,而是因为吴明瞬成亲之后来遂阳来得越来越少,从前离开十天半月就会过来一次,后来有时三四个月也来不了一次。
  杜雨时才明白,原来不知不觉之间,自己把吴明瞬当成了自己的,甚至当成了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吴明瞬是另外一个独立于自己而存在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一部分。会有一个人与吴明瞬执手偕老举案齐眉,那个人就是吴明瞬的妻子。
  (解释一下吴明瞬的想法。第一他非常在意杜雨时;第二他是个成熟世故深思熟虑的人;第三他认为与其做情人享受短暂的快乐,不如以自己的方式一直默默照顾杜雨时。最后,当他发现齐逢润的出现时,他难以自持)

  第 23 章

  那些日子尤其艰难,原来除了黑暗之外,寒冷还要更可怕一些,杜雨时觉得自己的心在寒冷的周遭里不可抗拒地逐渐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因为自己的身边突然失去了那个给自己温暖慰藉的吴明瞬。
  他突然想起自己父亲为人处世时的态度,虽然珍惜与吴昌其等好友的情谊,却从不与朋友过分亲密,想来父亲肯定是把君子之交淡如水当作基本的准则吧。回想自己对吴明瞬的毫无节制的依赖,是多么傻多么不合宜的一件事。
  杜知意与黄老头虽然是他亲近的人,却并没有察觉出他心中的变化,因为杜雨时并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软弱。尤其在吴明瞬面前,他比过往还更要随兴洒脱一些。在旁人看来,他似乎只是突然对调香产生了更胜往日的狂热,那些花样翻新层出不穷的香粉充满了各种牵动人心的优柔味道。
  有太多的情绪沉积于心,无法诉诸于言辞,幸而他可以用变幻莫测的香味来表达。杜家的主顾含烟坊向来乐于接受并尝试任何的新事物,于是在那段日子里,光顾含烟坊的姑娘媳妇们对新上架的香粉应接不暇。
  其实,吴明瞬并没有淡了与杜雨时的交情,只是成家立室之后,还接管了南部的当铺生意,想必百事缠身,再没有少年时的闲暇。有夫人之后,陆陆续续地又添了儿子女儿,不过还是时常派人传书信给杜雨时,聊聊家常琐事。杜雨时接了吴明瞬的信简,每次都会在无人时反复细读,却极少回复。吴明瞬想着他眼盲刻字不便,也不以为忤,从不曾中断了联系。
  与吴明瞬朝夕相伴的日子渐行渐远,杜雨时终于有了一份淡然的自信,即便这一辈子只得自己一人,也必定能够好好活下去。
  也许是齐逢润的做为对于杜雨时来讲实在太过残酷,从齐宅回来之后,突然再接到吴明瞬的传信,他心中翻江倒海一般,长久以来按捺不发的脆弱伤感全都破堤而出。他是如此渴望吴明瞬的陪伴,到了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程度。哪怕只有一刻也好,他想再听到吴明瞬的声音,再感受到吴明瞬的温柔碰触,然后他一定就能振作起来,恢复如常,像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
  吴明瞬时下原本在遂阳左近,转弯抹角地听到一些风声,猜到了杜雨时的不堪遭遇,忧心如焚。于是放下手头的事情,赶着过来看他。
  黄老头见了吴明瞬也像是见了救星一般,二话不说就引他到杜雨时床边。
  数月不见,原本丰神俊朗的一个人,此时躺在床上,苍白憔悴,瘦到脱形了。吴明瞬心疼之极,却又想起他心气极高,便不敢提起之前听到的传闻,只装作以为他丧父伤痛,开口说:“杜伯父过世之时,我俗事缠身,不能过来吊祭,实在失礼得很。不过你一味地伤心,竟然将自己折磨成这般模样,我看了也是不忍。”
  杜雨时终于听到他的声音,百感交集,却要装出没事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父亲在世时,最是心疼我,我自然不肯糟蹋自己的身体。只是前一阵子春寒反复,偶感风寒,不慎失于调养,竟然一病至今,倒教明瞬担忧了,确是我的不好。”
  吴明瞬心里难过,却只跟他谈些无关的琐事,想方设法地宽他的心,绝口不提回金陵的事,只在遂阳住了下来。

  第 24 章

  遂阳虽是小地方,不过也算是商贾云集,所以时常有邻近市镇的欢场女子过来串串场子。沈珊珊本是秦淮河边有名的歌伎之一,因为歌艺出众,脸蛋儿身段儿又是绝妙,所以很受追捧,应酬之际,也识得了不少遂阳的商人,偶尔也会被邀到遂阳来献艺。
  齐逢润也早就听过沈珊珊的名头,只是机缘不巧,总是未得一见。这年涵碧湖边的酒肆望春楼做赏春会,宴请城中的商人,也请了沈珊珊来。齐逢润未去之时就是抱着要趁此见识见识这个女子的念头,待得见了,才觉得果然名不虚传。
  江南一带,美女如云,样貌好的倒不难得,这沈珊珊的与众不同之处是那种落落大方的举止风度,讲话又得体,反应又敏捷,连那些油透了的商人也往往自叹不如她。当晚对着她献殷勤的自然不在少数,齐逢润正是其中之一。
  说不巧时,却又凑巧,那么多老老少少里面,沈珊珊正一眼看中了齐逢润。细想也是情理之中,齐逢润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望春楼边一站,真是玉树临风;说他薄情,他对着姑娘家却又有几分怜香惜玉之心;虽然不是遂阳最有钱的,难得的是出手也算大方;最最难得的,遂阳城中无人不知,这齐逢润上无高堂下无妻儿,最是自在不过。
  沈珊珊也是风月场中打滚惯了的,倒也并不是一味地贪图有钱人,而是深知良人可遇而不可求,今日见了齐逢润,怎么肯不抓住机会?是以这次赏春之后,沈珊珊并没有急着回金陵,而是住到了齐逢润在城西置下的一处小宅院内。
  再说齐逢润当日与杜雨时春风一度,自然也不可能健忘到转眼就记不起那么个人,否则如何能想着吩咐去给杜家诸多宽待?非但没有淡忘杜雨时,而且时时不经意地想起那个人来。只是回想起这么一个人,总是与回想起沈珊珊之流的烟花女子不同。
  那些女子个个精乖灵巧,总是挖空心思讨客人的欢心,而且虽然也是身世堪怜,骨子里却是强硬之极,否则如何能混出头来。所以跟这些女子在一起,大多轻松随意,事后回想,也不会有一丝的沉重。
  而杜雨时却是完全不同的情态。明明是男子,却身子病弱,跟女子也没什么两样——那日齐逢润说他养在闺中,也没有歪派他。明明病弱,却又要强得很,绝不肯轻易谄媚巴结别人。明明要强,却又不是如常人一般地争强好胜,而是因为自身病弱,不得不要强,免得动不动就被外人看低。虽然不得不要强,却又懂得随份安时,实在争不过时,也只能屈从。虽然屈从了,却又还是憋屈在心,只是表面上做出一种顺从的样子来。
  所以齐逢润的印象里,杜雨时绝不是腹中空无一物的漂亮花瓶而已。他的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气息吸引着齐逢润。
  可惜对于齐逢润而言,回想起杜雨时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总会带有一些抹不去的抑郁愁绪。齐逢润自己也知道,这点抑郁愁绪,其实就是自己内心深处尚未泯灭的那一点良心。
  齐逢润觉得自己对杜雨时是念念难忘的,但又觉得这样一个人,并不符合自己及时行乐的生活态度。所以时不时地动念想再见见杜雨时,却又踌躇拿不定主意。恰巧又新得了沈珊珊这个美人相伴,就不知不觉将这件事一日又拖过一日了。
  直到有一日沈珊珊闲谈之际无巧不巧地提起含烟坊的香粉,夸赞金陵最好的脂粉铺子也卖不出这样好的香粉。

  第 25 章

  沈珊珊既然煞有介事地提起含烟坊的香粉,齐逢润便知趣地在她颈边一嗅。
  齐逢润对女人家的脂粉味道本不陌生,这时一闻,果然与之前沈珊珊用过的味道不大相同,柔软细腻,不带丝毫冲鼻的气息。恍然想起自己其实在很多女子身上闻到过类似的味道,原来这就是自家铺子含烟坊卖出的香粉的味道,原来这就是杜雨时的手制出的香粉的味道。
  当下他只随口称赞几句,眼前却浮现出当日杜雨时在自己身下辗转喘息的样子来,萦绕不去。那一次对于杜雨时恐怕没有任何乐趣可言吧,过后恐怕对自己厌恶透顶吧。虽然自己没再去找他,可是其实时常想着他。那么他有没有偶尔想起自己呢?
  仲春时节,涵碧湖边纸鸢翻飞,微风扑在面上和暖怡人,正是游湖的好天气。坐在游船上,面前是美人巧笑倩兮,齐逢润却有些心不在焉。人便是如此不知足,若教旁人评说,这沈珊珊已经是个十全十美的人儿,可惜对于齐逢润来讲未免到手得太容易了些。
  再说吴明瞬忧心杜雨时,数日之间自然千般疼惜,百般呵护,好不容易见到他面上云销雨霁,现出一些笑容来,说不出的欢喜。杜雨时原本也没有多大的病症,只是心中气闷而已,得了好友的陪伴安慰,重又打起精神来,又被黄老头一碗碗的补药灌下去,身子很快养了回来。眼看着天气和暖,杜雨时又下得床了,吴明瞬就带着他去湖边散散心。
  杜雨时算着日子,吴明瞬竟然已经在遂阳停留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只怕全是受了自己的耽误,将光阴白白虚耗了,很是过意不去,趁此便说:“前阵子我心绪不宁,身子又不好,幸得明瞬在我身边陪伴,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快。不过这么一折腾,你家中的生意恐怕都抛下了。明瞬若是有事要办,可千万别为了我耽搁了。”
  吴明瞬这次却是懊悔不迭。原来他从小最在乎的人就是杜雨时,年纪大了有了家业,□乏术,就不能动不动赶来遂阳看望。若是他能抛开一切,长伴在杜雨时的身边,又怎么会容许这样的荒唐事发生在杜雨时身上;然而他若真的一无所有,到时又能拿什么来保护杜雨时呢?真是无所适从。
  不过他这些心事说出来也是无用,再说他更不想让杜雨时察觉他已经知道了那些不堪的事情,于是他只能装出一副轻松口吻,说:“雨时真是高估了我家那点生意了,哪里花得了什么心思,而且我就算不在,上面还有三个哥哥管着,什么都耽搁不着。往后我会多过来看你的。”
  杜雨时心知肚明,其实他出来这么长时间,再不回去也是不行,虽然不舍得他走,却也绝不愿让他为难,于是转开话题说些无关的事情。
  他二人话别之际,心无旁骛。齐逢润当下正巧坐在湖上画舫之中,隐约看到两个青年男子并肩而来,极亲密模样,不由地留神一看,其中一个浑身素服,竟然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杜雨时。

  第 26 章

  吴明瞬自幼时起就常常贴身照料杜雨时,早已习惯成自然,吃饭也好,走路也好,习字读书也好,总是不自觉地轻轻搂着杜雨时的腰间。湖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这两个人亲近得过了头自然觉得怪异,然而两人大概根本都没有留意,别说杜雨时早已惯了吴明瞬的碰触,就连吴明瞬自己,也未必知道自己正搂着杜雨时。这两人毕竟是男子,面上的神情又落落大方,旁人见了,最多瞄上一两眼,也就罢了;可齐逢润一见之下真是一股邪火直蹿上了天灵盖。
  回想之前的两次相见,杜雨时次次都是彬彬有礼冷淡疏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后来逼不得已被自己碰了,真是千万般的不情愿不舒服不自在。这时却大大方方地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不但没有半点不愉之色,相反整个人都跟暖风中的柳丝一般,笑得和煦似三月的春光。那副神情,是全身心地信赖着那个男人,没有半分看不见周遭的迟疑,只怕恨不能跟着那个男人一直去到天边海角。这叫齐逢润情何以堪?
  更有甚者,这个男人原是齐逢润认识的,不是金陵阔少吴家老四又是哪个?这事情奇就奇在这里,如果杜雨时有这么硬的一个靠山,怎么会落到独自一人在遂阳城内,孤苦伶仃任人欺负?可是看这两人的样子,绝不可能刚认识了一天两天。杜雨时是个瞎子看不见也就罢了,吴明瞬眼里的神情齐逢润看得再清楚也没有了,那是一个男人的毫无掩饰的占有欲。这叫齐逢润如何不怒?
  认出了杜雨时身边的男人,齐逢润紧跟着又想起旁人闲聊时的一些风言风语,说吴家在金陵财雄势大,吴家的幺子时常出现在遂阳左近,已经说不清有多长时间,一直都是如此,却又不见吴明瞬与遂阳的什么人有接触,真不知吴家是不是在遂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图谋。这样一对景,齐逢润自然明白,吴明瞬常来遂阳,多半就是特地来看望杜雨时的;只不过杜家太不起眼,旁人偶然见到杜雨时也认不出来,恐怕还要以为杜雨时原就是从金陵而来与吴明瞬同行的。
  原本齐逢润对杜雨时的惦念只有一两分,就在看到吴明瞬与杜雨时相偕而行的那一刹那,这渴念就陡然涨到了十成十。湖风吹在脸上,突然燥热不堪;眼前原本兰心蕙质的美人,此刻也似东施无盐。满心里都在想着,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真是六神无主。
  当下杜雨时自然不可能知道齐逢润就在附近,而吴明瞬眼里就只看见杜雨时一个而已。两人各怀心事,在湖边散了一回步,直至夕阳西斜,风渐渐的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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