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至疏兄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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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有事的。”
元信啪啪封住文疏三处大穴,武僧脚程极快,转眼已到了客舍,轻轻把他放在床榻上,元信吩咐人拿来剪刀要剪开文疏的衣服,打算先看看伤口。见周围围了一圈人,又道:“请各位施主在外面守候。”众人都走了出去,余碧瑶看着叶夕被文疏紧紧握住的手,不知怎的心里一沉。她刚才急急冲出西院,大喊一声“有刺客!快去救人!”,不等她去找人,留在礼佛殿外等候两人的仆人早已慌忙过来扶她的扶她,进后院禀报的禀报了,她还没喘过气来,眼中就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却没想到竟是这个之前在船边站着等候的男人。退出客房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那是一道凌厉的视线,来自躺在床上看起来奄奄一息的男人。
元信见文疏拉着叶夕的手不放,也不好说什么,拿过剪刀来,轻轻给他剪衣服,粘血的衣服被拎起,牵扯到伤口,文疏不自觉得颤抖了一下,叶夕的心也跟着一颤。被文疏握住的他的手一片冰凉,他用力反握住他的手,呓语般在心里不停说着:“没事的、没事的。”
“叶夕,”文疏艰难地开口,叶夕赶紧把视线从移动的剪刀移到他的脸上。想跟他说不要说话,可是喉咙却被堵住了,他怕一开口,便会哭出来。
“你不是。。。问过我。。。想要。。。什么吗?”文疏的声音很小,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引起钻心般的疼痛。
衣服被打开了,一个伤口斜斜刺入腹部,一个伤口在心口附近,两个都极深,只看一眼,叶夕立刻心痛如割,心里的愤怒和疼惜混成一片,他的手颤抖着,指尖泛白,勉强自己回答文疏的话:“我是问过,但是我现在不听,等你伤好了,我再听。等你伤好了,你再告诉我,好不好?”
门被推开了,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是常驻天成寺的大夫,元信刚才先给文疏输了些内力,血已差不多止住了。
“不,我现在。。。就要说。”文疏坚定地恳求地看着叶夕,叶夕咬了咬唇,没有再阻止他。文疏似乎是想笑笑,但是因为疼痛,笑到半路生生止在了那里。
“我的愿望。。。能否实现。。。都掌握在。。。你的手里。”每说一个字文疏都异常艰难,可是他却使命般,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他的身体此时是极烫的,可能是因为发烧,他看着叶夕的眼睛显得特别明亮。
“我?”叶夕脑中乱作一团,下意识反问。
“叶夕。。。不要娶她。”文疏虽然说话艰难,但是吐字却很清楚:“答应我。”——如此清晰的恳求,恍惚间,叶夕觉得文疏根本就没有为他受伤,以为文疏好好的,要不然为什么会给他如此明晰的感觉?誓言般。可是,他却看到文疏的眼神正在涣散,瞳孔中已没了他的身影,沉重的眼皮半张半阖,控制不住要合在一起般。心里一紧,叶夕紧紧握住他宽厚却冰冷的手掌,脱口而出:“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所以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你的愿望就永远都实现不了了!听到了没有?!”
可是文疏已经无法回答他了,他静静躺在那里,面部的线条如此生硬,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叶夕无法自制地颤抖起来:“大夫,救救他,救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
☆、07
07
作为叶家广受欢迎的二公子,朝臣们未来极好相与的同僚,加上皇上指婚,叶夕的婚事本就广受关注,按理说叶余两家礼佛当日遇袭,本应震惊朝野。但是,却出乎意料地几乎没有人过问此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礼佛次日,余晋照往常一样去上朝,左丞相范溪远远就向他打招呼,近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恭喜”,皇上指婚,照理说肯定是没人敢抗旨的,这声“恭喜”自是说得毫无错处,却没想到余晋不仅面上毫无喜色,反而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范溪忙问为何,余晋只好一一道来。要说范溪为何如此毫不避讳关注叶余两家婚事,其实是有缘由的:左丞相范溪的女儿范细萼正是叶家大少爷叶辰的夫人,而皇上将范细萼指给叶辰却是因为范溪的夫人是当今圣上的堂妹堂华公主,因而若是余碧瑶嫁给了叶夕,范余两家的关系将会更近一步,皇上既然这样安排,自也不忌讳两家亲上加亲,所以范溪才会如此主动询问。
范溪虽然身为与左丞相徐景不相上下的右丞相,与徐景相比却显得极为低调,朝堂之上极少建言,身无长技,做事中庸,然而这样看似无用的人在皇上眼里却是不可或缺的。他认真听余晋说完后,倒是陷入了沉默,而后又安慰余晋道:“无妨,既是圣上指婚,这婚事想必也只是暂时推迟罢了。”余晋叹口气:“但愿如此。”
不期朝堂之上,叶迁和叶辰却双双称病告假。叶辰告假还好,高高在上的皇帝打眼一扫没看到叶迁,脸色立刻变了,冷冷哼了一声,下朝之后便将余晋留了下来。
文疏的身上伤口虽深,却没有正中要害。礼佛当日寺内大夫擦着汗说:“好险,要是剑再偏一点点,要是没有及时止血,这命就绝对救不回来了。”听大夫如此说,知道文疏没有性命之危,叶夕绷紧的身子一下子因为放松而瘫软了。
众人虽放了心,但是余晋见叶辰叶夕守着文疏,都是一脸担心,而且又见了血光,他也不好再提上香之事,道声扰,便带着余家人回去了。叶辰让下人回去通报,说是今夜在寺内下榻,却没想到叶迁竟然来了,同来的还有叶夕和文疏的师父许师傅。
叶迁脸上的表情虽然仍是淡淡的,但却极为细致得过问了文疏的情况,然后便住在了寺里。开府仪同三司权虽不重,职位却高,又极受皇上重视,即使是受诰命的天成寺也不敢怠慢,立刻请进了上房,然后方丈悟思便亲自请叶迁一叙,叶迁倒是出乎意料痛快答应了,两人聊了竟然足有一个时辰。
文疏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正是半夜万籁俱寂,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床边看似睡着了的叶夕,心里一暖,酸酸涨涨的,文疏伸出手去想抚摸他,叶夕却猛然睁开了眼睛,一看文疏醒了过来,笑容忍不住爬上了脸庞。文疏朝他笑了笑,叶夕看着他,笑着笑着却突然脸一沉发了怒:“谁让你救我的?!你要是再敢,再敢做这种有勇无谋的事情,我以后绝不理你,绝对会跟你断交的!”
叶夕突然发怒,吓了文疏一跳,但是听完他骂他的内容,再看看他板着脸盛怒的样子,文疏却止不住得想笑,心里竟是无比甜蜜。刚要开口安慰他,却听到有人问:“文疏醒了?”文疏这才发现原来屋内还有两人,暗骂自己大意,随即轻轻答道:“让大哥担心了。”
叶辰一来看到叶夕伤心的样子不忍心放他一人在这,二来也是担心文疏,所以留在了这里,不想却不知不觉趴到桌子上睡着了,叶夕发怒大骂,他一个激灵被惊醒了。而另外一人却是给文疏诊治的大夫,本来他给文疏包扎好早已回了自己的住处,但是叶迁一来,他又被僧人急急唤了回来,这次却不敢回去了。听到声音,此刻也被吵醒了,忙小跑到床边给文疏查看。叶夕让到一边,仍然气呼呼的。
大夫查看后道:“既然醒了过来,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不能乱动,要每日小心换药,不要着凉吹风,好生将息,痊愈得便快些。”
叶夕放下心来,哼一声道:“他皮糙肉厚,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用不着小心翼翼对他!”
文疏知他还在气自己推开他替他挡了那两剑,听着他这些言不由衷的话,心里只有开心。可是叶辰却出口呵斥了:“叶夕,还不向三弟谢过救命之恩?”
听到大哥叫自己的名字,叶夕自知自己不该如此,但是谢过救命之恩之类的话却实在说不出来,便转身向大夫道:“多谢大夫了,请先回去休息吧。”那大夫直道“不敢”,仍旧站在那里不走。叶夕没办法,感受到叶辰的目光,便期期艾艾转向叶辰道:“大哥你也去休息吧,我知道错了,我守着他照顾他还不行吗?”
叶辰也不是真责备他,见好就收道:“知道就好”转向大夫道:“大夫也请回吧,有劳了。”既然叶辰开了口,那大夫也不好再做停留,随着叶辰一起走了。
“过来。”见两人都走了,文疏向叶夕伸出手来。
叶夕瞥他一眼,嗔怪道:“都是你!”随即走到床边坐下,正色道:“我说的是真的,要是你再敢做这种事,我定饶不了你。”
文疏笑笑:“知道了。”仍旧把手伸向他。
叶夕脸一红,作势要打掉他的手,最终扬起的手却没有落下来,他握住文疏的手腕,把他的手放进了薄被里:“疼吗?”
文疏老老实实回答:“疼。”
叶夕立刻目露凶光:“活该!”
第二天文疏强烈要求回叶府去,叶家父子虽然知道移动他对他伤势不利,但是叶家人向来个个都有不想欠别人恩情的秉性,因此也都觉得住在寺内不妥,便一致同意将文疏带回叶府将养。派人抬来了软轿,由叶夕抱着他,返回了叶府。一路上文疏只是看着叶夕笑,叶夕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即使腿麻了一路,也不敢稍动一动。
回到叶府的下午,李公公便来了,还带来了太医。先询问了叶迁和叶辰的病情,说是早朝圣上没看到两位叶大人,甚为担心,让太医给两位大人看看,被叶迁一句“不必了”挡了回去后又带着太医去看了文疏,传达了圣上“好生将养”之类的口谕,最后回到叶迁那里说,既然三公子没什么大碍,圣上意思是让两家早择吉日完婚。叶迁道:“岂有三子卧榻,次子成婚的道理?疏儿病好,便择日为夕儿完婚。”李公公连声称是,回去复命去了。
叶夕遇袭,本是给了那些平日里想巴结却无门无路的人开了门路,但是这次,众人却极有默契得缄口不提此事,假作不知叶夕遇袭。因为大家都知道,虽然受袭的是叶夕,受重伤的却是原清王世子,为了不惹祸上身,连去叶府探望都不敢。
文疏深深明白是因为自己受伤,叶府才变得门可罗雀,大家都避他如蛇蝎,平日里在外面碰到了哪家的认识他的下人,会被尊称一声三公子,但是有职位的官员却都不敢和他多做接触,如今受伤,更是看得出众人的态度来了。相对的,叶迁、叶辰却为了他不去上朝,即使只有一天,却也让他深为感动。这么明显得维护他,若不是叶家人,恐怕是做不出来的。
为了报答文疏救命之恩,回到叶府当天晚上,叶夕便命人在文疏卧室隔着屏风为自己添了一张床好就近照顾他。文疏也不推辞,安心躺在床上做病人。一会要喝水,一会要盖被的,就是不让叶夕歇着。叶夕刚开始还一心一意觉得病人最大,对文疏的要求言听计从,后来就觉得不对劲了,终于在文疏第十次喊热,要求他帮他掀开一刻钟前因为“冷”而盖上的被子的时候,叶夕终于爆发了:“你到底是冷还是热?!”咬着牙,声音从齿缝中凉凉冒出来:“要不要喂你吃剥了皮的葡萄?嗯?”
文疏一看他真怒了,见好就收,可怜兮兮道:“可是我身上难受,我想洗澡。”
叶夕一拳挥在棉花上,顿时软了力气:“你这个样子怎么洗澡?”
“哪怕是给我擦擦也好,真的难受。”文疏动了一下,又扯到伤口般“嘶”得冒了口凉气。叶夕的心随着那声“嘶”也跟着疼了一下,就像被刀子浅浅地划了一道口子,没有流血,却无法忽视那一阵阵闪电般划过的疼痛。叹口气:“我让她们进来伺候你。”
文疏原本委屈的脸突然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我要你帮我擦。”
“你别太过分了!”叶夕首先想到的是这是文疏新一轮故意使唤他的手段,气得嘟囔一句“谁管你!”转身便欲离去,却在听到文疏凉凉的一句“也不知道我这个样子是为了谁,要是不受伤,也用不着求着别人伺候”的时候恨恨地转身:“好好好,您老最大,小的谢过您老的救命之恩,小的这就给您老擦身。”
文疏看着叶夕气呼呼的脸,原本因为戏弄他而得到的开心突然顷刻间烟消云散,他把视线收回来:“你要是不愿意,就让下人来吧。”
一看他这样,叶夕心里没来由得一慌,他清咳一声,假装不在意:“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忘恩负义之人,不就是擦身嘛,擦就擦。”
文疏此刻却不领情了:“我没有救你,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走吧。”
一听此话,叶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禁也冷下了脸:“你什么意思?!”他都屈尊纡贵主动示好,要继续伺候他了,他干嘛突然生气?!
“我说的是真的,说不定以后你还会恨我”文疏没有看他,他闭上了眼睛:“你走吧。”
“好好”叶夕连说两个“好”字,气得身体都开始发抖了,他站在那里死死盯着文疏刚硬的脸,恨不得盯穿他突然戴上的面具。看着文疏一副不为所动,躺在床上装死尸的样子,叶夕恨恨得一跺脚,旋风般走了出去,“砰”得一声还把屏风撞倒了。
听到他出去,文疏睁开眼睛,转头看一眼倒地的屏风,心头一片苦涩凄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本不想惹他生气。
认命般重新闭上眼睛,伤口的疼痛渐渐变得无法忽视。叶夕,叶夕,叶夕。。。放任自己在难过的海洋中浮沉。
昏昏沉沉中一个声音从静默中剥离出来,渐渐清晰。
是那个人的脚步声。每一步都稳稳地踏在了心上。
文疏心里升起一股狂喜,迫不及待张开眼,看向屏风处,果然叶夕的身影渐渐清晰:他端着铜盆,手腕上搭着手巾,不满地瞅一眼文疏,显然还在生气。拿下盆架上原先放着的空盆,把盛着温水的铜盆放上去,又走到屏风那里把屏风掀起来竖好,回到盆架边上,往手肘处推了推宽广的袖子,浸湿手巾,走到文疏面前,一脸凶神恶煞,可是手巾落到额头、鬓角和脸颊上的时候却是极为轻柔。
文疏静静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左胸处仿佛被压了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