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策天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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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的愤恨与伤痛。
始作俑者分明是他！
他本来是想一走了之的，可行到半路又折了回来。
他根本没有想要道歉。
直到他看到吴展图苍白的脸与平静却无端令人辛酸的侧容，那一刻，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胸口不可抑制地一痛，下一秒，不该说出的话便脱口而出。
他说：“对不起。”
吴展图隔了许久，才道：“我也是……很对不起。”
这算什么？
轩辕吟风看着吴展图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骂道：你不过是个贱臣，一个根本不配朕付出一丝一毫的贱臣！你道你能与朕平起平坐？你道打了几场胜仗便了不起了！你道你位居人前便能随意践踏朕么？你吴展图不过……
他的思绪被一个温暖的拥抱打断。
吴展图伸手抱住轩辕吟风同样消瘦的身体，将头埋在皇帝的肩膀处，疲惫而又欢乐地叹了一口气。
皇帝的耳边传来将军一向低沉的声音——
“若臣答应身居二职，陛下考不考虑双倍俸禄？”
紧蹙的眉微微松开。轩辕吟风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
将军矮自己半个头，此刻他尚且能看到将军披散在后背的凌乱的黑
46、第五章 。。。
发，以及歪歪斜斜顶在头上的发冠。
他被动地站了许久，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桌几刻着的翔龙图案。
他感到搭在自己身后的手突然紧了紧，身体被人牢牢缚住，一种压迫却异常满足的感觉溢上心头。随后，轩辕吟风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伸出藏在身后的手，同样用力地抱紧了吴展图。
“好。”
吴展图抬起头，看了轩辕吟风好一会儿，仰头吻了上去。
那是属于他们二人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
这一年对圣朝而言，是惨败的一年。轩辕吟风再也不敢有任何松懈，将所有精力投入操军行兵与战术商讨上，吴展图进宫的机会也越来越多。时间久了，便有人传出消息说，将军与皇帝“重修旧好”——吴展图再次成为了皇帝的入幕之宾。
轩辕吟风本不是个喜欢谣言的人，但当这话传到他的耳中时，他分明不感到厌恶。
倒是有一日，吴展图在同他用膳时，谈起了这个话题。当时轩辕吟风答应将这言传打住，转身却忘了这回事。但奇怪的是，过了月余，翁常在却告之，这谣传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突然就消失了踪影。
轩辕吟风试探地一问，才得知果真是吴展图干的好事。
皇帝以一句冷嘲似的“卿倒是挺有本事”宣布了冷战的开始。两个人虽然仍同床共枕，但言语之间又恢复了君臣之别。
吴展图一派从容自得的模样，轩辕吟风心中懊恼，嘴上却不肯服软。
二人一战战了十余日，直到一日深夜，轩辕吟风突然被一种熟悉的声音唤醒，迷迷糊糊睁眼，才见吴展图正倚在床上看着他。皇帝迅速恢复冷战的状态，哼了一声后，横眉冷对。末了不忘来一句：“将军做错什么事，居然夜不能寐？”
摇曳的烛光下，吴展图猛地举起右掌，轩辕吟风头皮一僵，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却见吴展图在半空中收回掌，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怒，撩开被子骂道：“你敢笑朕？好大的胆子啊！信不信朕现在就要你人头落地？！”
吴展图笑意不减，轻声却傲气道：“看你那样……怕得跟什么似的，你确定你有本事要我吴展图的人头？”
轩辕吟风语塞，眼睛却狠狠地剜过去。
吴展图突然敛去笑容，双手撑住床板，正色道：“我们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轩辕吟风眼波一颤。
将军突然欺近，伸手一把握住轩辕吟风的揉。搓起来。
轩辕吟风一巴掌挥上去，却被吴展图半空截住。
吴展图低下头，暧昧不清地在皇帝耳边低语道：“陛下莫忘记，臣练了十几年的功夫。”
轩辕吟风受不了刺激，终于在吴展图的手中发泄出来。他伸手摸了摸额上的汗，喘气道：“……你在威胁朕？”
46、第五章 。。。
屋内的烛光一抖，燃到了尽头。
黑暗中，轩辕吟风感到自己的双手突然被人握紧，压制在头顶。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唇火热地贴了上来。
唇齿搅动间，皇帝的衣裤被人褪下，二人紧贴的身体处泛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屋内的火炉依旧旺盛地烧着。隔着床帘，依稀能见短促的火苗一晃一晃。
吴展图刚要进去，轩辕吟风突然挣脱束缚，手肘往后一击，正中吴展图小腹。将军闷哼一声，扯住床帘下摆用力一撕。只听一阵布帛破裂之声，轩辕吟风来不及挽回局面，双手被吴展图系在了床柱上。
他低着头，黑发自贴着面颊垂落。感到身后一紧，他的身体往前一探，咬牙恨恨道：“你给朕记着！”
吴展图将头埋在皇帝的后背，缓缓地动起来，隔了一会儿，开口道：“陛下总是喜欢臣用强的。……要是配合一点该多好……”
轩辕吟风气得说不出话来。
吴展图伸手摸索着抚上轩辕吟风的脸，轻笑道：“打了那么多次，你有哪次赢的？”
夜再次静了下来。
御花园旁的假山后，匆匆地来了一抹身影，借着月色，才隐约看清是个宫女打扮的人。她在那里立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太监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快点快点，待会儿巡视的人要来了。”宫女不满地看着太监，语气中很是不耐。
那小太监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纸片递给宫女，讨好道：“紫云姐姐别生气，都怪翁公公看得紧，要不我早就溜出来了……”宫女轻嗤着笑着白他一眼，一把抓过纸片，头也不回地往小路走去。小太监恋恋不舍地站在原地看着紫云走远，这才悻悻地折返。
紫云一路小跑回了万福殿，来不及行礼便将纸片递到皇后的手里。刘蕊接过扫了一眼，将纸片随手丢入火炉里，看着那飞溅的火星将纸片吞噬。
隔了一会儿，皇后突然笑着开口道：“太子呢？睡了么？”
紫云答道：“早睡了。”
又隔了半晌，皇后蓦地冷笑一声，道：“紫云，你说陛下有多少时日没来万福殿看过太子一眼了？”
紫云小声道：“有些时日了……”
“有些时日？”皇后声音一高，取下发簪，用手中的绢子一裹往火炉中狠狠一抛，道：“自那吴展图回都后，皇帝的心思可都到了别处去了！你说说，你说本宫都做了什么虐了？摊上了这样的皇帝！”
紫云低下头，对皇后大逆不道的话不置一词，心中只期待皇后的气尽早消去。
却不料刘蕊抽了几下肩膀，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紫云惊了满头大汗，急忙将绢子递过去，也不敢为皇后擦眼泪。
刘蕊不接丝绢，只歇斯底里道：“早知道我当日便嫁了表哥！谁会想到这皇帝居然不是个
46、第五章 。。。
男人……我当日早该听表哥的话……我……我也不用逼死刘萱儿一家人，只为抢个太子过来……”她弯下腰，用手紧紧按住腹部，泣不成声道：“我连自己的女儿都舍了……却为了这么个没意思的皇后之位……”
紫云静静立在一旁。过了许久，刘蕊才止住了泪水。她站起身，看了紫云一眼，再开口时声音全无先前的悲痛——
“还记得本宫对你说的话么？”
紫云垂首道：“记得。不该知道的东西就要让它烂在肚子里。”
刘蕊满意地嗯了一声，用哭得肿起的眼瞟了紫云一眼，忽又问道：“你娘的病如何了？”
紫云将手握地死紧，哽咽道：“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紫云永世难忘……可娘还是走了……”
刘蕊目光一凌，随即又柔和下来，她伸手贴上紫云的肩膀，轻声道：“也别太难过了。”
紫云含泪感激地看了刘蕊一眼，使劲点头。
47
47、第六章 。。。
这日吴展图刚从皇宫出来，便见门外两名侍卫同一个中年男子扭打做一团。他喝止一声，上前查探，这才发现这中年男子居然是陈尧。
询问之下这才得知，陈尧自称是吴展图的部下，不顾阻拦强进皇宫，这才有了适才那出戏。
惊诧之余，吴展图带着满脸伤痕的陈尧回府，待郎中清理完伤口，二人隔桌而坐。陈尧目光闪烁地望着吴展图，开了开口却没有说话。
那年离开景都后不久，陈尧便不辞而别。前一日他与吴展图对饮，望着月亮满目思乡之情。吴展图即刻便猜到自己留不住陈尧了，却没想到他走得如此匆忙。
他本以为这一别便不会再见，却没想到时隔五年，陈尧以这样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吴展图一直是很喜欢陈尧的，喜欢他的直爽以及忠诚。五年过去，陈尧的头上已长出了缕缕白发。而阔别多难，变的又何止是肤相？如今，身为枫人的陈尧，又如何能对吴展图表现出绝对的衷心？
他若从，便是叛国。若不从，便是决裂。
许久，陈尧终于忍不住先开口：“将军，我这次回来……是想一心呆在将军身侧……我……”他低着头，用余光扫着吴展图的脸，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羞愧。
不论过多少年，陈尧总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吴展图在心中一笑，嘴上却严肃道：“待在我身旁？你愿意随我去杀枫人？”
陈尧一怔，眼神闪烁地垂下头。
吴展图冷冷地看着他，缓缓抿起了唇。
时光在人与人之间织起一层厚厚的网，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友转瞬便已陌生。吴展图想起了齐晋，心随着陈尧的沉默渐沉谷底。
“不管将军信不信，我陈尧本就是个孤儿……”陈尧的双拳在膝盖上握紧，突然开口道：“数年前不告而别，我是怕只要将军说一句挽留的话，我便再也走不了了……可是……”他叹了口气，续道：“物是人非……直到回了枫国，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陈尧抬起头，认真地望着吴展图道：“我陈尧才知道，是枫人又如何？没有将军的地方就没有陈尧！我的家在这里！”
吴展图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却依旧挑眉道：“这里？”
陈尧点头坚定道：“有将军在的地方，便是我陈尧的家！”细碎的光芒自他的眼中流出，将他逐渐老去的面容映照地熠熠生辉。
吴展图面目平静地看着他，陈尧紧张地皱起眉。不知过了多久，吴展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而后起身走到陈尧身侧，用力拍怕他的肩膀，轻声道：“早就等你回来了。”语毕，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陈尧目送吴展图走远，眼中的喜悦渐渐散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希望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可他又哪里说谎
47、第六章 。。。
了呢？
有吴展图的地方，他才感觉自己是一个真是存在的人，而非他人的工具。可承王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亦是将军的生父。他帮助承王带将军回去……做错了么……？
陈尧垂下眸，看着自己手上被细心包扎的伤口，独自坐了许久，也没有得出一个答案。
大半年过去，圣朝已经储备了大量辎重，军事实力在不间断的操练中显著提升。夏至之时，轩辕吟风召集众多大臣，商讨反击枫国之事。
却不想众人尚未得出确切计划，边境便传来消息言，枫国摄政承王亲自率兵，再次进攻梅城。
消息到达之时，朝内一片哗然。轩辕吟风当机立断，派遣吴展图领兵出战。
吴展图即刻调动二万精兵在城门集合，正准备出发。却见数十个御林军护着銮驾向城门外行来。不少百姓簇拥在后，探头观看。
直到轩辕吟风自銮驾中神采奕奕地走出来，吴展图才忍住胸口的怒气，甩下马鞭，跪地行礼。
离别前他便提出要随军出战，不是被我即刻否决了么！吴展图看着轩辕吟风一身铠胄之态，眉头紧蹙。
轩辕吟风从侍卫手中取过一匹马，矫健地一跃而上，道了句“平身”便悠悠地往前行去。吴展图站起身，驾马拦在皇帝面前，厉声道：“还请陛下回都！”
轩辕吟风冷冷扫他一眼，突然拉紧缰绳，双腿驾紧马腹。众人只闻一声嘶鸣，皇帝居然独自驾马英姿飒爽地向前飞驰而去。吴展图大喝一声，急忙挥鞭跟上。
马儿飞奔了许久才缓下步子。吴展图追赶至此早已怒火中烧，皇帝自然看出了将军的不满，于是停下马，在路侧等候。吴展图驾马靠近，见轩辕吟风一派悠然之态，恨不得将手中的鞭子直接往他脸上挥去。
“给我回去！”吴展图一把扯过皇帝的缰绳，正准备折回，手臂却被轩辕吟风禁锢住。
侧眸，见皇帝面色冷硬地望着自己。吴展图觉得喉咙一干，缓缓松开了手。
轩辕吟风傲视着他，轻嗤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吴展图心头一紧，下一秒皇帝的笑声从耳边传来——
“朕不过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谁知道……”皇帝声音一滞，没有说下去。
谁知道你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
吴展图目光深沉地望着轩辕吟风。皇帝笑了笑，又道：“何况朕翻阅了那么多兵书，早就想一试身手。将军怎么忍心拒绝？”吴展图这才微微笑了起来。
大军抵达梅城之时，城内驻扎的士兵正与承王之军打得不可开交。
吴展图派了数百人守在皇帝身侧，这才领兵前往战区指挥。此刻城门尚未被攻破，吴展图在死守的同时，暗中派人打探承王驻扎之地与辎重之所，另一方面又传令士兵轮番上阵，
47、第六章 。。。
保留精力以便日后反守为攻。
枫军连续进攻二日二夜，然在吴展图的统筹操令下，城门没有被攻开分毫。枫军不得不暂时撤离。
吴展图两日未曾合眼，待交代好一切事务，他才进了军帐，来不及更衣倒在床上便阖眼睡去。一觉醒来，他立刻出帐询问枫军动向，得知承王按兵不动后，他取来一匹快马，往轩辕吟风所驻的军营驶去。
待到达总营地已是黄昏。吴展图策马直驱而入，飞驰到皇帝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