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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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营听西门庆说得正大,便点头道:“就依义士!”唱个无礼喏,大家相对落座。
施恩见他父亲來了,早已起身,站立在一旁,此时服侍着他父亲坐了,自己垂手站在身后,更不稍动。武松心里敬他是条好汉,便招呼道:“施兄弟如何却立地?”施恩道:“家尊在上相陪,兄长且请自便,不用理会小弟。”
武松便把眼向老管营面上一:“恁地时,我们两兄弟心上却下不去。”
老管营便道:“且先让他站着,老汉这里却还有话说。待说完了,二位义士也体贴下情应允了,那时才有他的座位。”
西门庆注目时,却见这老管营须眉之中,依稀留着些胡人血统,虽然言谈中不乏胡人之豪爽,但行动之间,颇有中华之礼节,不由得暗想道:“我华夏泱泱大国,兼收并蓄,这就是胡汉一家了。这施家累世相传,行汉礼,说汉话,却比一般的汉人还要冠冕些。有了这般好家教,才能有培育出施恩兄弟这般的好人才,这家教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时,老管营亲自提壶,与西门庆和武松把盏,西门庆和武松都赶紧站了起來,躬身接过。
斟过酒后,老管营便说道:“两位义士听禀!愚男原在快活林中做些买卖,非为贪财好利,实是yu壮观孟州,增添这天朝气象!谁想到今期求荣反辱,却被张团练那厮仗势豪强,布下了圈套,公然要夺这个去处。若依老汉世故,这快活林便该当让与这张团练和他背后势力才对;但若依天理人心,却当寸土必争!只恨愚男学艺不jing,羽翼不丰,却是独木难支大厦。天幸今ri來了打虎壮士和三奇公子,两位如此英雄仗义,天下谁不钦敬?若两位义士不弃愚男,请满饮此杯,受愚男四拜,拜为长兄,以表恭敬之心!”
西门庆心中暗叹:“这便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和武松对望一眼,二人都是缓缓点头,端起酒來一饮而尽。老管营见了大喜,忙招呼施恩道:“快!快來拜见两位兄长!”施恩纳头便拜了四拜,西门庆和武松连忙答礼,结为兄弟。
三人礼毕,又來拜见老管营,老管营笑道:“今ri喜事盈门,我且带两位贤佳入去见见我那老婆子,也让她认认儿子的兄弟,好生欢喜欢喜!”
西门庆和武松异口同声道:“这是礼上该当的!”
说着话,老管营和施恩便带着西门庆与武松登堂入室,进了内厅。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琵琶乐音传來,音节殊妙,当真如珠落玉盘一般。待转过回廊,却见前方庭院里,一个四十余岁的美貌胡姬怀抱琵琶,手挥五弦,纤指转折处,天音纷呈。
院中早已绷起了几道绳,铃涵身穿紧身的黑绸衣裤,脚上是一双带着红绣球的皂花弓鞋,腰间围了暗黄的短裙,蹁跹于绳之上,随着琵琶声把一枚十二两重的蹴鞠香球踢得上下穿梭。其时ri光已暮,灯火独明,铃涵飘舞在乐音织出的天上,当真是机巧如仙,便是西域敦煌石壁上所绘的飞天妙舞,也及不上她此刻的一凝神,一回眸。
乍见之下,施恩只得目瞪口呆,满脸迷醉之se,早忘了今夕何夕。西门庆和武松对视一眼,兄弟二人相向而笑。
如急雨般的乐声之中,铃涵随着音乐的节奏鹘旋而起,采撷了四周围那些丫环们发出的惊呼,给自己絮成了一朵飘逸轻盈的云彩,然后单膝一颠球,待球落到着力处时,闪电般一记弹腿,那球就如流星赶月一般,直蹿入二十余步外的窝里去了。
轻轻在绳上一点,铃涵一个纤云翻巧,整个人已经翻落在弹琵琶的美胡姬身前,凑上去跟她说了几句什么。
琵琶声猛的一停,那中年胡姬站起身大喝道:“是甚么人?敢來这里放肆?”
老管营呵呵大笑,连声喝彩着出去,西门庆伸手在施恩背上一推,把兀自魂不守舍的呆头鹅也暴露到了光天化ri之下,然后自己和武松也行了出來。
铃涵乐舞之时,瞥见有人偷,只说是哪里來的登徒子,却想不到是施恩一行人。目光向施恩这边一转时,正好迎上了施恩那火热的目光,一眸之下,二人都火燎一般将目光转了开去。这正是: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章 誓扬威
老管营带着西门庆、武松、施恩他们进來,铃涵和施恩四目互撞,一时间羞不可抑,急忙向老管营插烛般一拜,随了丫环们向后回避了。
倒是那胡姬美妇落落大方地站起來,问老管营道:“相公,这两个孩子是……?”
听到“孩子”两个字,西门庆和武松对望一眼,都感不知所措。男人被女人突然冠以“孩子”二字,无论你是多大的英雄,也无不服帖。
老管营便拉了西门庆和武松过來,把二人的大名,足尺加三,夸得天花乱坠,最后说这二位义士,今ri已经和咱家不成器的小子结义做了兄弟,因此才带他们进内宅來拜见家眷。
听到西门庆他们是自家儿子的结义兄弟,那胡姬美妇满面堆欢,留他们在内房中吃茶食说话。闲谈时说起自家姓白,西门庆心中一动,便问道:“伯母祖上原來是龟兹人?”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自唐以后,西域胡人移居中原者ri多,入乡随俗,这些胡人都取了汉姓。比如于阗人都姓尉迟,疏勒人大都姓裴,康国人多姓康,龟兹人则姓白。
那胡姬美妇“咦”了一声点头称是后,不禁对西门庆另眼相,说道:“原來这位西门公子学识如此渊博,知道奴家祖上姓氏的來历。奴家确实是來自龟兹,一手琵琶和胡旋柘枝舞,世世相传,所以今天见了那铃涵姑娘,才觉得分外投机,奴家还正想着和老爷商量了,收了她做干女儿呢!”
一听此言,倒把施恩急出一身汗來,几次想张口,又憋回去了。西门庆旁观者清,心中暗暗好笑,只恨不能安慰呆头鹅说:“**好煮饭,干哥干妹好做亲,又不是亲兄妹,不妨事的!”
不过这些话年轻弟兄私下里说说可以,当着长辈的面胡扯,就显得太失体统。因此西门庆也就钳起了轻薄唇舌,只是陪着老管营和白氏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坐了一会儿,临别时,白氏夫人给了西门庆和武松每人一个小荷包,小荷包里各装压岁的小银锞子五六个,倒叫二人又打了个愣怔。
辞出來后,老管营还要摆酒,但西门庆说,明天还要上擂,若吃得醉了,只怕误了大事。老管营和施恩都点头称是,撤去酒席,请西门庆和武松沐浴了,回房休息。
西门庆听武松呼吸声重浊,一副睡不着的样子,便问道:“二哥,不睡觉,想什么呢?”
武松手里捏了那个小荷包,呆呆地道:“拿着这个荷包,就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想我爹,想我娘!”
西门庆心里猛痛了一下,他的手指勾勒着自己荷包上的丝绣纹络,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武松又轻轻地道:“那时过年,早上起來枕头下面会压着个荷包,荷包里有几个新钱,哥哥把这钱去给家里买盐买菜,我则拿了去买果子吃。后來……”
叹了口气,武松怅然道:“后來这些年,睡里梦里都想要个荷包,却是再也洠Э赡芰恕裉烊吹昧艘桓觥
又过了半晌,武松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黑暗中,西门庆擦了擦眼角,沉声道:“洠裁矗《纾≡勖撬凳裁匆惨锸┬值苁刈】旎盍郑
武松“嗯”了一声,说道:“睡!明天咱们兄弟联手,平了张团练,拆了那个擂台!”
第二ri天甫黎明,西门庆和武松早早起來洗浴了,和施恩相会后,舒活筋骨,抖擞jing神,便早早去了快活林。
原來,快活林里最大的客栈已经成了前來替施恩助拳的英雄会所,这几ri陆陆续续,不断有人到來,拼着被官府秋后算帐,也要替小施公子助威。客栈里上上下下,都住满了人。
施恩一进客栈,立时就引起了一阵小轰动,四面八方都是向他抱拳打招呼的江湖豪杰:“小施公子一向可好?”“小施管营,咱们兄弟这厢给你见礼了!”施恩连连拱手,回应着各路英雄。
西门庆笑了一笑,低声道:“兄弟,在这河南道上,你的面子可大得紧呐!”
施恩面有得se,亦是低声道:“小弟可洠в辛轿桓绺缒敲创蟮谋臼拢皇墙峤坏呐笥讯嗔诵┌樟耍
众人见施恩和西门庆言笑晏晏,交情显然大异于旁人,又有武松雄纠纠气昂昂地随行在侧,都不敢小视,当下便有两位德高望重者抢上前问道:“小施公子,却不知你身边这两位是……?”
施恩携了西门庆和武松的手,來到客栈zhong yang,大声道:“今天,小弟给众家英雄介绍两位好汉,好教大家欢喜。小弟的两位结义哥哥,这一位是威震景阳岗的打虎英雄,江湖人称灌口二郎神的武松……”
此言一出,客栈里突然一寂,然后就是轰雷般一声彩。武松踏上一步,四下里抱拳答谢彩声。
施恩又接着道:“……而这一位哥哥,正是近ri誉满江湖的义气豪杰…………江湖人称三奇公子的西门庆!”
话音未落,施恩身边的人已经拜倒了一片,齐声道:“见过西门庆哥哥!”
当先那两位德高望重者大喜道:“原來是万金救英雄,千里送兄弟的三奇公子西门庆到了!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有失远迎,当真是罪该万死!”
猝不及防之下,西门庆只恨不能向千手观音借几只手臂來使用,眼拉得起这边,拉不起那边,西门庆只好跪下还礼,同时朗声道:“各位好汉快快请起,若这般多礼时,洠У恼哿宋髅徘斓牟萘希
众人乱哄哄站起,众星捧月一般,将西门庆、武松、施恩围在核心,纷纷抢上來通报姓名,西门庆知道今天但凡有觉悟进到这间客栈里的人,都是些不怕官府打击报复、敢于斩颈沥血的好汉,因此丝毫也不肯在神se上怠慢了他们,一个个问清楚姓名,抱拳拱手客气几句,就费了好些时光。
河南道上的好汉们见状,都是暗暗心折:“江湖上三奇公子好大的名头,谁知做人却是如此的谦光,和那些略有所成便趾高气扬的浅薄之徒大大不同。当真是有一分本事,就多一分修养!”
正热闹间,客栈门猛的被推开,一个人满头大汗的进來,大叫一声:“众家哥哥,大事不好!”这正是:
方识降龙伏虎客,又见拖牛拽象人。却不知何事惊慌,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章 克凶徒
众人一,原來那人却是负责在快活林路口打探消息的小张乙,施恩便问道:“何事惊慌?”
那小张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用手指着外面,喘息着道:“长人……小弟见一个长人……就跟在张团练那狗官的轿子前……恁长一个长人……”
河南道上有名好汉醉金刚,身长近八尺,打得一手好金刚拳,这屋里好汉要论身高,他却是蝎子尾巴…………独(毒)一份儿。见那小张乙慌慌张张委实不成个眉眼,便一拍桌子喝道:“甚么长人,能长过老子……”
正叫嚣到这里时,突然想起今天來了武松,却比他还要高了一个头,这醉金刚马上口风一转,改口道:“甚么长人,能长过老子……身边的打虎英雄武二爷的?”说着用手将小张乙的目光向武松这边一引。
小张乙将武松上下一,摇了摇头,说道:“也罢了!这位哥哥虽然长大,但比起那人來,还是见得矮了!”
众人好奇心起,纷纷道:“岂有此理,世上竟然有如此长人?待咱们都去來!”嚷嚷着,纷纷出店去了。
施恩便招呼西门庆和武松道:“二位哥哥,咱们也去观敌瞭阵一番!”武松也是心中惊异,一点头,拉着西门庆和施恩出门。
來到道路边时,却见那张团练人马,迤逦渐行渐近。张团练轿边健步走着一条好大长汉,有九尺來高身材,形容丑恶,相貌粗疏,敞开的衣襟里,露出一身紫se的腱子肉,满头黄焦焦的头发,便如权贵家养的大号金毛一样。
西门庆心中暗暗想道:“不消说,这便是蒋门神蒋忠那厮到了。”
昨天张团练的人连战连败,象拔了毛的公鸡一样,萎得连头也抬不起來。今天有了蒋门神这伟哥撑腰,正是得食的狸猫欢似虎,一个个挺胸腆肚,只恨不能学螃蟹那般横着走路。
路过施恩这边时,却见那蒋门神弯了腰,在轿子的窗口处歪头附耳,听了些什么吩咐后,突然转过脸來,冲着路边的施恩狰狞一笑。一张嘴,正彰现出其人尖利的黄牙,还有厚厚的舌苔,真是越越象走狗了。
施恩这边的豪杰不肯失了锐气,纷纷戟指挑衅,或者扬拳示威,场面眼要乱,还是施恩一句话镇住了局面:“咱们擂台上见!”
那蒋门神冷笑数声,目中无人的眼光自河南群雄头顶上甩过,落在武松脸上时,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象火烫了一样急速收了回去。
然后此人低了头,又向轿子里低声禀告了一些什么,那声音隐秘得,就是长了顺风耳,也绝对听不到。难为他这么长大一条猛汉,却可以把声音压缩到如此密不透风的地步,比起江湖逸闻中传音入密的绝技來,这蒋门神的窃窃私语更是别出心裁,独具一功。
轿中张团练显然又有指示,只见蒋门神听了以后,一边眉飞se舞一边连连颔首,笑眯眯地直起腰來后,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施恩着远去的张团练人马,吐了一口浊气,这才道:“众家兄弟,咱们的东芦棚里,也该上人了!”河南众豪杰轰然称是,大家吆喝着,众星捧月一般将西门庆、武松、施恩簇拥在中间,进了东芦棚。
不知什么时候,铃涵也來了,还是蒙着脸,悄无声息的往施恩身后一站。西门庆和武松只作不知,施恩倒是显得有些手脚无措,而旁边的河南群雄对铃涵却是十分恭敬,昨天铃涵擂台上万众瞩目之下那决死一剑,已经让她赢得了这些江湖豪杰最大的敬重。
却听西芦棚那边锣声一响,一条人影已经飞身上了擂台,拱手道:“在下蒋仁,乃东潞州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