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司马青衫湿,宣城太守知不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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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身于你也不是不可能。普天之下青楼虽多,流艳馆仍能占据三分艳名的原因在于,三十年之前流艳馆出过一位美人,一位很美很美的美人。相传这是一位将妖艳与清纯完美融合的美人,不笑时纯情浅笑时放荡,敛眸时纯净睁眼时却能魅惑众生。相传只有见到她时,你才会发现原来古人说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是不可能。流艳馆每年都会推出一位头牌,而这花魁的位置却被永远的保留着。花魁思容成名于三十年前,二十八年前无故失踪,时震动天下,无数人曾经寻找过却未曾有过一丝消息。不过这流艳馆倒是形成了每年一次头牌游街的习俗,新来的头牌必让世人品评,看看可否与三十前的旧人相媲美。
司马慈凰虽然没有见过这思容长什么模样,但从别人言语中也能猜出些。既妖艳又清纯的美人啊,大脑自动把水轩和柳紫陌混在一起放在一个人身上。打了个寒颤,这该多可怕啊。
华灯初上,今夜街上全部挂上了各色花灯,五光十色竟比过节都热闹,这流艳馆果然是好大的手笔。
灯色昏黄摇曳,暖色的光晕淡淡笼罩着整座城,五色的灯笼投影在河面上折射出一道道长长地倒影,偶尔一两座游船轻摇而过带起的波纹犹如一颗颗发光的宝石。
连柳紫陌平素清冷的脸上也染上了些许暖色,在夜色中衣袖翻飞犹如误入人间烟火的仙人。司马慈凰一时不禁看呆,只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样。
“喂,你……”
“什么事?”
司马慈凰深深吸了口气,“……没,没什么。”总不见得要小爷夸你长得好,门都没有!
悄无声息间,一朵烟花已经爬上了夜空。耀眼的红色在空中瞬间炸开化作点点繁星。仿佛是一个信号,瞬间千树万树梨花开。整个天空瞬间被点亮,映的司马慈凰眼眸中繁星点点,仔细看去那双平日黑白分明的眼中五彩斑斓转眸间竟带着一丝魅惑,这漫天烟花竟比不上他一眼波光流转。
“ 咳,”柳紫陌青咳一声掩去自己眼中异样情绪,“今年的头牌就要来了。”
头牌
……》
流艳馆的花轿由街顶头的流艳馆正门而出,经由这条街转而过桥渡过河流绕城半圈最后在经由河道坐花船回到流艳馆,之后各位有钱的公子便可竞相争夺头牌今夜的所属权。整条路径将宣城内最繁华的地区一举囊括,八人抬的贵妃榻上卧躺着今年的头牌,羽扇轻摇,香肩微露,一举一动倒是风情万种。
街两旁酒楼林立,早已有人早早包下好位子。眼下美人露面,整条街更是一阵轰动,不少人拿出大把大把的花束扔向贵妃榻上的人。
司马慈凰撇撇嘴,看来今晚又是一场恶斗,流艳馆少不了赚的盆满钵满。
今年的头牌名唤“剪衣”,取自“水剪双眸雾剪衣,当筵一曲媚春辉”之意。
这眼神看上去确实是我见犹怜,就是不知这舞跳的如何,司马慈凰摸着下巴打量着美人的杨柳细腰。
别看那贵妃榻虽重,八名下人却是步伐稳健,速度并不慢,这眨眼间已经来到司马慈凰眼前。司马慈凰只顾盯着美人腰看,待他反应过来周围人都死死盯着他时愕然抬头。
只见这出尽风头的八人大轿赫然停在了自己眼前,一抬头正对上美人水盈盈的双眼。古人云,“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这美人的眼神又软又勾人,看了就想让人化身为狼狠狠扑上去。
看了看宽大的贵妃榻上满满厚厚一层的鲜花,司马慈凰脱口而出,“你这里花那么多了,还问我讨花啊。”
剪衣那双大大的眼睛先是微微睁大,随即便眯成了一条线。柔若无骨的小手伸到他身前,手里是一株橙红色西番莲,小手微微晃了晃似是不满司马慈凰的走神。
迷茫地接下花朵,维持着抬着手的动作,什么状况?美人送花给他?
刚想多谢美人好意司马慈凰就见剪衣那嫩白的小手又以极快的速度从他手里把花给扯走了。
“多谢公子赠花。”
司马慈凰尚未回过神,八人大轿又开始往前行进。“……她就那么想要花?这算什么意思?”
游行的队伍中走出一位中年女子,这位女子穿着极为朴素朝司马慈凰盈盈一拜,拿出一张名帖。
“恭喜公子,剪衣姑娘于公子有意,还请公子务必稍后来流艳馆。”
司马慈凰眨眨眼,“免费的?”
那女子笑的含蓄,“那自然是要看公子今晚的银子够不够了。”
司马慈凰瞪眼,“那要她有意有什么用?”
“剪衣姑娘对公子有意,若是公子有幸能一度春宵,剪衣自是会服侍地更为热情。这种事自是两厢情愿更有乐趣点,公子你说是不是?”女子眨眨眼。
“也请太守大人光临,今夜竞价少不了有争端若是大人在场婉娘也放心。”女子朝柳紫陌盈盈一拜,说不尽的风情。
靠,这算勾引!司马慈凰在心中腹诽。
“既如此,叨扰婉娘了。”柳紫陌淡淡道。
目送那女子离开,那女子虽然上了岁数但言行举止间倒也别有一番风韵,司马慈凰看的一阵好奇,“这是谁?”
“婉娘,流艳馆现在的老鸨。”
“那是老鸨?”司马慈凰目瞪口呆,“老鸨不都应该是,媒婆痣,水桶腰,姹紫嫣红的吗?她是老鸨!!!”
“谁规定她不能当老鸨。”
在司马慈凰眼里老鸨都应该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逼良为娼,趋炎附势的狠毒女人。老鸨可以艳丽可以妖媚可以有礼数,但绝不应该是婉娘那样的。那女人看上去修养极好,性子极温软,司马慈凰不禁怀疑要是有人在流艳馆吃白食婉娘是不是也朝他盈盈一拜,“公子可否将银钱拿出来一用。”
这样的女子主掌这种地方真没问题?
“喂,我决定了。”司马慈凰一脸高深莫测,“我要去看看婉娘究竟是怎么把这流艳馆管理得井井有条的。”
流艳馆
……》
流艳馆分为外院与内院,外院是三幢楼,分别是扶苏,荷华,桥松;内院则是一个个雅致的隔间专供大客户享用。夜色中回廊上连绵不断的琉璃宫灯和廊柱间随风摇摆的风铃交织成一首香艳的饕餮盛宴。
今日的拍卖是在外院的荷华楼,等到司马慈凰和柳紫陌两人闲情逸致一路逛街一路走到流艳馆的时候荷华楼内早已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各个雅间内不时有公子哥轻浮的调笑声传来。
司马慈凰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拉着柳紫陌东张西望,“好重的脂粉味。”
柳紫陌一声冷笑,这是秦楼楚馆你当是酒楼茶馆不成,流艳馆不是闻水楼,胜就胜在这若有似无的脂粉肉香。
婉娘早就有所安排,司马慈凰一拿出那张名帖小厮就点头哈腰恭敬地把二人引到二楼的一间雅间。
“二位爷可要点几个姑娘作陪?”
“不用,不用,我们是来看拍卖的。”司马慈凰赶苍蝇似将小厮赶出门去,一屁股坐在一个雕花圈椅上。到底是上等雅间,房内的陈设虽古拙却透着奢侈,啧啧,瞧瞧这茶碗这花瓶都是上等瓷器呐,司马慈凰摇头晃脑。
“别动。”柳紫陌一掌拍开司马慈凰毛手毛脚伸向缠枝莲花果盘的爪子,“这妓馆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加料。”
“又不是毒蛇猛药。”
柳紫陌一双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我是来巡查的不是来带你狎妓的。”
司马慈凰一缩脖子,摸着爪子,“不吃就不吃,凶什么。”
雅间的前方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围着一圈细密的栏杆以供客人走出包间观看。考虑到客人隐私又贴心地装上了半截珠帘,司马慈凰把珠帘撩起个小角伸出头往下看,倒是有美人卷珠帘的架势他龇了龇牙。
一楼的中央是一个大的平台,平台上放了个屏风一个桌子和一把椅子,看来这就是一会拍卖的地方。平台的周围有一圈小小的篱笆,旁边就是一张张红木桌椅现在都坐满了人,他估摸了下这几张桌椅的重量,唯恐天下不乱的遐想一下一会要是打起来抡桌子抡椅子那可有看头了完全没意识自己貌似就是被请来维持秩序的。
从司马慈凰他们的雅间看去正好正对着拍卖的平台,细节一览无余,看来这婉娘还是真够意思。
过不了多时,一个身着长衫的人走上台来看来是今天执锤者,楼下立时骚动起来。那执锤者刚站定,一抹丽影袅袅婷婷地走上台,骚动顿时安静下来。
剪衣换了一套艳红的衣衫,衣衫下有意无意地露出一双光裸的腿引人遐想。少了在街上的那段距离,剪衣看上去似乎更美了。那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眼犹如一只小猫勾的人心头发痒,剪衣有意无意地看向司马慈凰这边楼上,倒是惹得司马慈凰一阵不痛快,仿佛见到了一只讨债的母老虎。
“我是真没钱啊,你别看我了。”他趴在栏杆上喃喃自语,“美人啊,美人啊,哎……”
“那么想要?”柳紫陌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栏杆边上。
司马慈凰眼睛一亮,“你借银子给我?”,谁不知道这太守大人有个小金库哇。
柳紫陌冷哼一声,“想得美。”
“小气。”
楼下平台内传来一声清响,那穿长衫的人清了清嗓子,“欢迎各位今日来到流艳馆。”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流艳馆一年一度的日子,在下身边这位就是流艳馆今年的头牌,且不说比起当年思容花魁如何,这剪衣姑娘在下看来是近十年来最艳的一位也不为过。还望各位捧场抱得美人归,若是没能成功的公子们也可挑选馆内其他姑娘享乐。先请剪衣姑娘为大家表演一番。”
剪衣抱了把琵琶中规中矩谈了乐曲,谈不上如何出众倒也是温柔旖旎引人遐想,司马慈凰对这种东西素来不感兴趣听了一半就脑袋一点一点直犯困。这倒不影响楼下众人,远远望去楼下一片绿光直勾勾盯着剪衣,目光热烈露骨仿佛能把人直接扒光扔床上去。
司马慈凰眨眨眼,世风日下啊。他实在是无聊地很,转头眼神在二楼搜来搜去,他依稀看见了西城怕老婆的陈家老爷,太守府隔壁那条街刚成亲的小霸王,哎哟还有白鹤书院的院长,啧啧,一群衣冠禽兽啊。等等……他好像在隔壁房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司马慈凰起了一层冷汗,一双颠倒众生的狐狸眼笑眯眯望过来,他顿时瘫在栏杆上。不是吧,水轩那孽畜怎么也来了。
司马慈凰回头看看一边依旧面无表情的柳紫陌,再看看那边笑得兴致盎然的水孽畜,柳小陌你要被人带绿帽子了啊喂!看好你家妖孽啊……
拍卖
……》
“五千两一次。”
“五千两两次。”
灰衣的执锤人兴奋地搓着手,“五千两……”
“一万两。”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台下哗的一声就炸开了锅,这五千两白银已是离谱没想到这最后一刻居然从角落里冒出来个天价,更有好事者站起身来想看看这位语惊四座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墙角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男人,那个人的桌上只放着一壶酒,没有杯子,那人拎着壶柄直接对着嘴一口气灌下一壶。
柳紫陌皱了皱眉头那个男人身上的肃杀之气实在太重。
司马慈凰倒是惊讶地咦了一声,“那个不是血门的杀手吗?”
“何以得知?”
司马慈凰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柳紫陌不得不伸出手压住他的肩免得他掉下去,“你看他是不是左手指甲比右手略长,且左手食指拇指指甲略微发黑略有血迹?”
他洋洋得意伸出自己的左手比划,“血门的人杀人喜欢直接用手成爪抓人头颅,由后脑直接抓出人脑髓,功力高深的仅用两指可成。你看那人左手指甲明显比右手坚硬许多,又厚又硬就像那鹰爪子一样。”
柳紫陌看司马慈凰左手在空气中抓来抓去模仿着血门直接抓人脑髓的动作,“血门素来行事低调,你怎么知道?”
司马慈凰细长的手指在柳紫陌面前向八爪鱼似的抓来抓去,“血门虽然行事诡异一年也做不了多少买卖,可小爷我是谁啊,了解江湖上的风吹草动可是我们说书人的职业操守。”
看到柳紫陌怀疑的眼神,司马慈凰挺了挺小胸脯,“你别这样看我,虽然我有时候喜欢乱编人家也是有职业操守的好不好。我还知道这血门里有四位门主。”如玉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啧啧,人说一山容不得二虎,不知道这血门怎么容得下四个老大。”
“血门的杀手在这里做什么。”柳紫陌直接无视司马慈凰转头看向楼下。
楼上两个人几句话只间,楼下却早已经乱了套,先前出价五千两的那人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直接扒开人群冲到抢尽风头的人面前。
“居然敢抢本公子要的人,你不要命了!”那华服青年一巴掌拍在红木的桌子上,只听一声巨响司马慈凰一阵肉痛那该多疼啊。果不其然,那青年微微咧了咧嘴。
灰衣人不动声色,拎着酒壶的手微微顿了顿,酒又呈流畅的弧线形划入嘴中。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陈二公子在宣城是什么身份!”那青年显然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半点委屈,被人这样无视火气直往上窜。
司马慈凰笑嘻嘻趴在栏杆上,他认得这个青年他是城东陈家的二公子。陈家的老爷陈虎靠宰猪发的家没什么文化一辈子就指望子孙能有点出息,谁知这陈又龙跟他爹学了个十成十吃喝嫖赌无一不会,尤好女色今天这场拍卖不知这陈二公子夸下多少海口要抱得美人归。
陈又龙一声怒吼,刷的抡起眼前的一张椅子,“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司马慈凰原来暗道这杀猪原来也是会遗传的,没想到陈二公子一身松肉这椅子说抡就抡起来呐。
这灰衣人本就过惯了江湖上刀口舔血的日子,乍见陈又龙这跳梁小丑的举动还觉得有些新奇。这就像一头大象看到路边有一只蚂蚁在向它叫嚣着要他让路,看的久了大象觉得这只蚂蚁太吵了就想一脚踩死它。
柳紫陌见那血门的杀手眼中划过一丝狠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手一撑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