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簿 末卷 彼岸花妖的重身(出书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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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为什么？」我问。
　　小桃理所当然地说：「是欣赏我家公子的才识和武技喽。」
　　「什么呀……」我一脸失望，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来。
　　「可是沧流把我收进房，公主不生气吗？」我好奇地问，别怪我这么想，因为公主为尊，所以很多电视中驸马爷都是受公主的气吗？「没想到沧流这哥变态果然与众不同。
　　小桃偏着头想了想，摇摇头：「你的意思我不懂。」
　　就算小桃能说出才子佳人的故事，在她这个年纪大概也没办法理解爱情中嫉妒和爱慕之间的关系，她还没有爱过，怎会有恨和嫉妒。
　　我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小桃笑着替我倒茶，开始和我说另外的事。
　　直到沧流回来，她才退了出去。
　　「今天出去吗？」我拿着茶壶替自己倒茶。
　　沧流轻轻地应了一声，坐在桌边，拿过我的杯子，无视我的抗议一口气喝干，
　　「那个……沧流，」我忽然看着他问：「你是为了什么扭曲时空？」
　　沧流没有说话，脸色依然温和，但那和面无变清没什么区别。
　　「你的执着是为什么……」我又问：「如果你告诉我是为了爱情，我会觉得很烂俗。」
　　沧流轻声说：「我和华阳不一样，骄傲什么的，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沧流的这句话含义很深，我听得出来，可是我不明白。
　　我这个人只会看浅显的事情，对于深沉的事，谢以安比较拿手……只不过他不在就是了。
　　沧流没等我慢慢去意会，站起来往外走。
　　我站起身喊住他：「沧流，那个女孩不是人吧？」
　　他置若罔闻的走出房门。
　　我还是无法完全理解沧流那句话的意思，但我已经可以肯定那个女孩对沧流来说很重要。
　　…＋…＋…
　　从幽暗的桃花林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我看到沧流在和那个少女说话。
　　人们常用花样少女形容漂亮年轻的女孩，这句话用来形容这个女孩万分贴切。
　　她和华阳公主的美是不同的，相较华阳公主的国色天香，她就是山川间的一点灵动色彩。
　　如果华阳公主是空中独子绽放的百合，拿着个少女就像出现在山间的彩虹。
　　我看着少女，沧流正温柔地跟她说些什么。
　　沧流的表情一向温和，友好而充满善意，但我每次看到就会生出一种恐惧。可这次……
　　沧流很温柔，如果之前不认识他，有人跟我说他如何如何坏，我根本不会相信。
　　如果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至少我可以肯定有一件是真的……沧流对那个少女有感情。
　　我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但也不是鬼魂，她的身上没有那种阴森的幽冥之气，也没有妖怪的妖靡之气。
　　沧流的魂魄据说流浪千年，按照网络上搜索到的资料，这座行宫建造于唐朝，有一千年的时间，难道他是来改变已经注定的命运？
　　我一边思索，眼睛乱瞟着，猛地看到在廊柱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女人……正是华阳公主。
　　事情突然变得很复杂，咳，不知道这情况算不算脚踏两条船？
　　我识趣地走回房间，本来这是跟我就没有关系，我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回去。
　　一进门，我瞄到一件东西，它被摆放在置物柜上，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一直就在那里，但是此刻它完全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三角形的晶体，大概手掌那么大，外观就像水晶。
　　起先我真的没有注意，后来我才想到，这个时代有这么等级高的水晶吗。真正的水晶里必定含着因年代而沉淀下来的杂质。
　　我以前也买过水晶，不过是合成水晶，很干净，没有杂质，就像这块。
　　我刚拿起它，脚下的大地忽然颤动起来。
　　我一惊，连忙放下它。
　　事实证明，一旦拿起来，再放回去是完全没有用的。
　　大地的颤动没有停歇，仿佛有什么变故正要开始一样。
　　我看了看周围，桌椅等正剧烈的震动。
　　地震？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想了想，我还是拿起水晶往门口跑。
　　外面竟然跟白天一样亮，可和阳光不一样，照亮黑夜的并不是阳光，而是比阳光更洁白的光芒，纯白的。
　　这种光芒太刺眼，怕被照瞎，我连忙闭上眼睛，但光闭上眼睛不够，我又用手臂挡在眼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听到周围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尖叫声和哭声。
　　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动了这块水晶？
　　我把自己缩成一团，这种光线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对眼睛不好。
　　那么洁净的光明，可就像世界末日来临，我脚下的大地一阵摇晃。
　　怎么会地震？这里应该不是位在大陆板块交界处吧……
　　「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被一股力量拉了起来，那道光芒已经弱了很多，但是我花了好一会才适应看清眼前的人。
　　是沧流。
　　他很愤怒地瞪着我，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坦率地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你动了时间水晶！」他的表情咬牙切齿。
　　我毫无底气地反驳，「谁让你放在哪个地方！」
　　「它只能放在那里！」沧流大吼着。朝我伸出后：「把水晶给我！」
　　我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攥住水晶不还他，问：「扭曲时空的是这块水晶？是不是能把我送回去？」
　　沧流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周围不断有人跑来跑去，嘴里叫着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历史上有过记载吗，这里发生这样的地震？
　　沧流忽然放开我，转身往桃花林跑去。
　　我迟疑了一秒，也跟着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沧流让我把水晶给他，我没有答应，他当然可以用抢的，但是他没有……
　　是因为他有重要的事，还是他知道就算拿回这个水晶也没有用了？
　　我后来才知道，两者都是，但我并不后悔。
　　因为我好回去，我不能在这里陪他，我想见谢以安。
　　当时我只是跟着沧流跑，我感觉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变化，连空气呼吸起来都不一样，感觉像是无机质。
　　那道光照在我们身上，地上却没有影子，我不明白这说明什么，我是学艺术的，不是学物理。
　　但是我却知道，如果我们不是透明的，那就是这种光线根本不是普通物质，也就是说，现在发生的一切不是地震。
　　周围的植物和建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光线的关系，出现一种就像在阳光下暴晒过度的灰白色。
　　沧流在桃花林前停了下来。
　　整片桃花林花瓣四处飞舞，它们看起来是那么无辜和凄惨。
　　那些花瓣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流卷上天空，又无助地顺从地心引力飘落下来。坠落的速度很慢，我能看清楚他们如何在空中翻卷飘舞，就像在看一部艺术片。
　　「沧流！」我听到凄凉的叫声，那个少女从桃花林中跑了出来。
　　「桃语！」
　　沧流想跑过去拉她，可是少女就像没看到他一样，在桃花林里四处张望，她的视线转来转去却没有能停在沧流身上。
　　她哭了出来，眼泪不断地流下来，但她没有去擦，只是一劲呼喊着沧流。
　　在沧流和桃花林之间横隔这一个看不见的东西，谁也没办法迈前一步。
　　沧流那么惊慌失措，是我第一次看见。
　　我忽然明白了，明白了周围到底发生什么事。
　　沧流的力量自然没办法控制时空，任何时空都有它的秩序，但沧流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块水晶，它可以静止时空的流动，沧流利用它倒回到这个时间点，然而现在一切都失控了。
　　我和沧流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所以，我们没办法再融入其中。
　　我的心境无比静定，甚至我感觉我快要离开这里，回到谢以安的身边去了。
　　但是没那种洁净的空气的感觉没有改变，甚至越演越烈，仿佛要将整个时空用漂白剂全部漂了一边。
　　我看到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脚下的地面也高高低低不平起来，而坚硬的地砖一点也没有要裂开的迹象。
　　桃语依然在哭泣，她急切的寻找沧流，好想找不到就会死一样。
　　沧流明明就在她面前，但她却看不到。
　　沧流现在已经平静下来，呆呆地看着桃语。
　　我忽然宁愿沧流用那种憎恨的眼神来看我。
　　现在他像是变回我们之前相见时的表情，没有愤怒和惊慌，神情安静的就像在看一部电影。
　　只是，我依然能看到巨大的悲伤在他眸子深处涌动。
　　我紧握着水晶，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渐渐……周围灾难一样的变化让我产生一股罪恶感。
　　我明白沧流回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桃语，原来他是爱上桃语。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
　　他为什么牵扯那么多的人进来……
　　「既然来了，就好好看清楚……」沧流忽然转头看向我。
　　我一瞬间感到一股寒意，就像心脏一下子被人攥住的感觉。
　　他说完就回够头去看桃语。「那块水晶已经没用了。」
　　桃语哭泣着，看上去绝望又悲痛，不断叫着沧流。
　　可是我说不出，现在沧流和桃语那个比较痛苦。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景物像被溶解一样，沙子似的缓缓地被分解，而原本的颜色都变成雪白，雪白的沙子往天空冉冉上升。
　　我和沧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周围上升的沙子让我感觉自己仿佛在往下坠。
　　在一片白色的沙漠中缓缓下陷。
　　渐渐的，声音听不见了，周围的景物开始模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沧流看着那片混沌的景色回答我：「天界的大门……关闭了。」
　　我怔然，我想像过无数次天界大门是如何关闭的，哪里知道竟是像世界末日一样的降临。
　　我的眼睛依然能分辨一些什么，视线中，华阳公主站在桃花源林前看着伤心欲绝的桃语，她的身板依然挺得笔直，气质依然高贵。
　　我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她不害怕吗？不恐惧吗？她知道现在发生什么事吗？
　　一片混乱中，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是门在缓缓移动，最后沉重的「砰」的一声。
　　我看不到门在哪里，但是我听到它已经关上了。
　　周围安静下来，景物正在慢慢地恢复，然后是颜色的恢复。
　　四下是死一样的寂静，我没有看到沧流和我以外的人，天地间只有这片桃花林和华丽的宫殿。
　　花瓣轻轻飘零，无声的落在地上。
　　我的呼吸有些沉重，被安静的气氛感染了紧张。
　　我忽然坐到地上，沧流慢慢的转身看着我，「你可以回去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我只是想怀念一下过去，但是我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改变些什么。」沧流的声音很温柔，但却让我寒毛直竖。
　　「所以，我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沧流柔声说：「不久之后我们就会再见了。」
　　「原来的计划？」我的喉咙就像被塞了块海绵，声音出气的古怪。
　　「我要你的眼睛，」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就像在跟我谈论天气之类的话题，「你让我怀念的时光过得很快。」
　　我一时无语。
　　我不知道之前的时间对从来说，是不是每分每秒都想黄金一样珍贵，而我却轻易的打破了这一切。
　　「本来还有三年的时间，」他叹了口气，「算了，反正都是回忆而已。」
　　我已经分不清了，着实沧流的回忆还是时空错乱，我经历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我迷惑了。不自觉的握紧水晶，它锐利的尖角刺得我的手发痛。
　　「回去吧，回到谢以安身边去。」沧流过来推了我一把。
　　我原本依凭的地面一下子就消失了，身体有种失重感，我只听到沧流轻柔的声音……
　　「好好享受最后的时间，和我一样。」
　　我就像坠入无尽的黑暗一样，但是眼前掠过无数的场景。
　　那些场景是无比熟悉，都是我之前遇到过的事情。
　　桃花林的事，和白脸喝酒的事，和谢以安吵架的事，谢以安开车载我一起来桃花林……
　　就像记忆的倒带，那些场景无比熟悉又陌生地在我面前一一展现。
　　…＋…＋…
　　忽然，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以为回忆结束了，因为我刚才看到的最后的片段是在我母亲的子宫里。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幕进入我的脑子。
　　一片寂静的黑，下面是火焰一样覆盖着大地的红色花朵。
　　单薄的花瓣伸展开来。在没有叶子的花茎上颤动，那么多的曼珠沙华连成一片，喧嚣热闹的覆盖在贫瘠的黑色土地，开在幽冥的一个角落。
　　这时候忽然走过来一到身影。
　　一袭玄黑和赤红交织的道袍，露出纤细的颈项和单薄的肩膀，黑发的少年走在曼珠沙华铺张而成的土地上，
　　我虽然只透过白涟的法术见过他一次，但那种容貌看过就不会忘记。
　　是彼岸花妖。
　　他似乎走得有些急，没一会另一道身影追上，一把拉住他。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到他们的嘴型，似乎是彼岸花妖赶着去做某件事，另一个人不让他去。
　　我打量拦住彼岸花妖的那个人。
　　是个银发的少年，敢情阴间专门出产帅哥，竟然个个那么英俊。
　　谢以安就不用说了，黑鹫虽然性格诡异，单从外表上看也是很不错的，至于彼岸花妖更是不用说，而这个银发少年也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想到自己一副平凡的样子还真有些愤愤不平。
　　本来嘛，这个场景跟我也没有关系，我有听不到他们说什么，要我想什么太正经严肃的问题。
　　我只感觉身体还在下坠，如果之前我自己的记忆，现在恐怕进入是空的乱流。
　　不知道在这种时空里这么吊着，会不会饿，会不会渴？
　　我不是不害怕，但是比起在沧流身边，我还比较愿意在这里飘着。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至少这里会让谢以安比较容易找到我。
　　彼岸花妖最后还是跑开了，那以银发少年站在彼岸花妖从里目送他离开。我庆幸这个少年不是谢以安，要不然我肯定会难过，因为我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