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之星途有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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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方铮闭上眼都能画出阿潮的笑容。他追回了尘封的记忆,阿潮的五官身形鲜活如在眼前。连带每一次见到的纪青川的模样,都清晰生动起来。多年的脸盲症不药自愈。暗无天日的心底,一把生锈的锁,开了。
那天下班后,方铮去书店买了一堆纪青川的片子。他甚至等不及下载的时间。
把碟片塞进电脑,同时打开下载软件,点击下载那些买不到的。抱着笔记本躺在床上,方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冲出去感谢慷慨提供片源的无私者们。
纪青川当红时,不过二十出头,年少成名,神采飞扬,一举一动都带着无忧的明朗。就算举止还不如那些老戏骨们圆通,却整个人会发光似的,让人纵使被灼伤也移不开眼。
方铮看的第一张碟是纪青川与许欣然搭档的爱情片。
纪青川演英俊多金贵公子,举手投足间优雅天成,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文有礼,又对女主角情深似海、痴心不悔。最典型的“白马王子与灰姑娘”的爱情泡沫剧,却被他演得真挚万分。他那双眼睛,深情凝视时,简直摄魂吸魄。
就算阿潮的招牌小虎牙已经拔掉不见,依旧看得方铮的心砰砰直跳。纪青川说出“我爱你”的时候,方铮的心跳之快,比女主角更激动。
方铮不曾见过这样的纪青川。
其实算起来,纪青川的片子,方铮总共只看过一部《弄潮》。此片之前,方铮正在惨无人道的高中里磨炼,在一场场考试间苟延残喘,哪有空看电影;此片之后,方铮惶恐不可终日,恨不能把纪青川的背影删档重来,哪还敢再看。
他对纪青川的印象,要么是阿潮,要么是现在的他。两者中间,一片空白。
此刻他想做的,就是用这些电影,填补空白。
方铮近乎贪婪地一部接一部看,想要看到纪青川每一个侧面,却独独避开了《弄潮》。那种“近乡情更怯”的心情,复杂胜过双丝网中的千千结。
不知看了几部,方铮蜷缩着睡着了。朦胧中,他走到一处破败的钟楼旁。远处一对少年男女正相拥分离。
春阳脉脉,顺着残破钟楼的塔顶,斜斜打在那两人背后的梧桐树上,初发的桐叶一片朦胧新绿。少女小渝的脸贴在少年阿潮肩头;阿潮仰首,迎接叶间漏下的斑驳光影,整张脸好似发光一样。
方铮着了魔,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手抚上阿潮的脸。手抖得厉害,轻轻一点,那发光的影子就碎了。
一转眼,场景变换。
夕阳西下的海边,阿潮奔向浪花,方铮跟在后面。
阿潮脱去衣服,赤|裸裸站在礁石上。方铮再次着魔般伸手,附着在阿潮的脊背上。阿潮忽然回头笑:“看我游泳好不好?”
阿潮的笑容,耀眼如烟花,恣意在头顶盛放,深蓝的海面上便开出江南三月的连绵繁花。
方铮鬼迷心窍地问:“我跟你一起游,好不好?”
噗嗤——阿潮一声轻笑,扑通一声跳进海里,溅起巨大浪花。冰凉苦涩的海水打在方铮身上,方铮骤然惊醒。身下一片湿凉。床单又要换了。
清早醒来时,方铮简直狼狈不堪。像踩在棉花上,昏昏沉沉,心神恍惚。眼前飘过一幕又一幕昨夜看过的零星镜头,筛去了其他人,只剩下纪青川。
好在这天是周末,不然这副状态接待客人,厉师兄能把他头敲破。
手机弹出企鹅消息,来自秋原:风筝,睡了一觉,心情好点没?
方铮的心骤然温暖起来。这个秋原,虽然一副老人家做派,却真是关心自己的。
想了想,方铮回复:你经历过让你拼命逃离,又难以自拔的初恋吗?
'秋原':曾经……有过。
'铜皮风筝':如今你再想起那人,有什么感觉?
'秋原':我……感谢他。
纪青川想起齐暄。恣意纵横的浪子齐暄,带领自己走进电影殿堂的影帝齐暄。在自己一生中最年少、最嚣张、最无忌、最明亮的的时候闯入心扉;却又挥手自兹去,徒留自己活在梦魇里。
纪青川爱过,怨过,自责过,愧疚过;最终,只剩深深的感谢。
感谢他耐心的指导,曾让自己获益匪浅;感谢他随口的戏谑,曾让自己彻夜辗转;感谢他温柔的凝视,曾让自己心如擂鼓;感谢他握紧自己的手,为自己画出最美的蓝图。
感谢他,曾经丰润自己的青春年华。
方铮陷入沉思,拿出电话。
“师兄,我想跟你说件事。”方铮的声音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什么事?你去参加海天盛筵被曝光了,还是醉酒裸奔被人拍了?”厉苇航清梦被扰,很是没好气。
方铮瞬间无语:“师兄你一定要这么毒吗?你家是不是不用杀虫剂,就能全年无蟑螂蚊子蜘蛛苍蝇?
厉苇航被狠狠噎了一下,语气更不善:“你清早把我喊起来,就为了跟我讨论如何清理房间?你怎么不去超市买个十瓶八瓶雷达,爱怎么喷就怎么喷?”
方铮反击:“雷达哪有你毒?而且雷达是化学制剂,对身体不好;哪像你纯天然无污染。”
厉苇航:“为什么你自从进了心理诊所,嘴皮子一天比一天厉害?我记得你原先很呆萌,我说什么都不知道反驳的啊。”
方铮:“因为我天天跟在你身后,近墨者黑。”
厉苇航:“……”
“师兄,我有喜欢的人了。”发泄过后,方铮终于能平静说出问题。
厉苇航不耐烦:“喜欢就去追。跟我说干嘛,我又不是你妈。不对,恋爱自由,你妈也管不着。话说你这么大个人,至今没谈过恋爱,我都替你丢脸。现在还这么畏首畏尾,简直可耻!”
“他……是个男人。”方铮的声音很沉重,“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短暂的沉默。
“听我说,”厉苇航比任何时候都郑重,“正因为我走上这条路,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世俗的眼光、旁人的非议,都比山还沉重。你们永远不能像普通恋人那样在大庭广众下牵手,也不太可能收到家庭的祝福、亲友的理解。而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难是两个人没有婚姻与孩子的约束,聚散无常,对方随时可能变心。作为你师兄,我并不希望你走这条路。”
“可是,我好像改不了。我七年前就喜欢他了。”方铮很无助,“中间我曾一度忘记他,却会本能地对跟他有类似长相的人产生好感。”
“国家政策,打击盗版,支持正版。”厉苇航嗤笑,“所以,你现在恢复记忆,想回头买正版了?”
方铮不理他语气里的嘲讽,低声问:“师兄,当初你和晏哥在一起,后悔过吗?”
电话那端瞬间沉默。
片刻后,厉苇航说:“我明白了。你遵循自己的内心吧。如果失败,师兄请你吃饭安慰。还有,我手机一直开着,有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嗯,谢谢师兄。”方铮挂断电话。
良久,纪青川以为铜皮风筝已经下线的时候,一条消息又发来。
'铜皮风筝':你和他现在在一起吗?
'秋原':没有。
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啊,生死隔开一切。纪青川暗自神伤。
'铜皮风筝':那你会去追回那个人吗?
'秋原':如果可以,让我付出所有代价,我也愿意。
可惜……没有什么能阻挡死亡。
浪漫唯美的诗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纪青川不是诗人,他宁可相忘于江湖,也要齐暄好好活着,平安喜乐。
方铮盯着秋原的回复良久,突然起身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引用:
(1)近乡情更怯——【唐】宋之问《渡汉江》
(2)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宋】张先《千秋岁》
(3)“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出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原作者不可考。
网上疯传出自泰尔戈《飞鸟集》。实际《飞鸟集》中并无收录,也不见于泰戈尔任一诗集。
☆、第9章 登门做客
S市到瑞苍山两个小时的车程,被方铮一个半小时开到。
他想见纪青川,一刻也等不及;虽然他尚未想明白,见到后是感谢还是放下。
瑞苍山上桃花已谢,纪青川身影全无。
幸而遇见隔壁剧组的林导,客气告诉方铮《千机算》剧组已经回城。
匆匆就着矿泉水啃了一个面包,方铮又开车回S市。踩着限速的边缘,与一辆又一辆的车邂逅、擦肩,就像生命中无数的来去匆匆,似乎稍慢一步就会失之交臂。
车入市区,一路的红绿灯多如牛毛,把等待一丝一缕拉长。
直抵上次纪青川拍摄香水广告的地方,方铮跑进大楼。
人流拥挤,方铮不得不一路“麻烦让一下”地低声赔着小心,一边把整幢楼的摄影棚挨个找了一遍。
没有青川。哪里都没有青川。
想来也是,纪青川这样的过气演员,必然是空闲的。
倒是碰见卫泓。一脸挑衅看着方铮,大约想来讥讽,又碍于他和晏总的交情,只恨恨用鼻孔出了气便转头离去。
方铮顾不得搭理卫泓。四月末的天,他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居然后背已湿透。跑完最后一间摄影棚,他弯下腰,两手撑住膝盖,重重喘了几口气。汗水从发梢滴下来,与他尚未理清的心情一起,打湿睫毛、朦胧双眼。
直起身,一气跑下楼,方铮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驱车驶向新苗育幼院。
可惜,人类的心愿实现度常常与热切度成反比。
回家的路上,方铮把车开得格外慢。
急切寻找的莽劲消失后,退缩逐渐涌上来。
大概人总是这样,热血上脑的时候只凭冲动做事,但若当时没能成功,冲动散去,便会理智回归,慢慢思考之前不曾想过的种种问题,后怕渐生,畏惧渐起。比如那些一时冲动的跳楼者,如果当时有幸活下来,多半不会再有勇气跳第二次。
方铮想,幸好没找到纪青川,不然我想干嘛呢?什么都没想明白,就贸然找去,他要是问我为何找他,我要怎么答呢?
奔波几百公里,只是为了说一声“感谢”吗?
感谢他,曾经慌乱自己的青春年华?
几分茫然涌上,方铮打开车载电台,试图甩开纷乱的思绪,暂得脱身。
“你是世上的奇男子哟,我就是大地上的辣辣爷哟。我要给你那新鲜的花儿,你让我闻到了特别的香味……”电台里,歌正欢,曲正浓。
“你是世上的……”歌词重复,方铮不经意边哼边看一眼后视镜,“奇男子……啊!”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超市出口处。
衣着朴素、拎着硕大购物袋的纪青川独自走出超市,购物袋一角露出青翠芹菜。
上得片场,下得厨房——果然奇男子。
此刻夕阳正坠于西天。四周赤霞硕大,滚滚流散在天际。
纪青川微敛着眉眼,发丝被晚霞映成金色。
方铮脑海中闪现出这样一个场景——纪青川孤单回家,家里一片冷清。他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一个名为方小铮的小人儿跳出来:“我想陪他一起吃饭!”
方才的茫然与退缩冰消云散。
心理学上有个概念叫经典条件反射,又叫巴甫洛夫条件反射。每次给狗喂肉的同时按下蜂鸣器,时间一长,狗听见蜂鸣器响就会流口水。
方铮此刻深有同感。
喜欢一个人久了,就会形成条件反射,无论之前内心如何纠结,一看见这个人皱眉,一切理智都会丢盔弃甲。
把车停在路边,方铮奔向后方,一手抢过纪青川的购物袋,一手拉着纪青川就往自己车里塞:“你要回家吗?我送你。”
其语速之快,其动作之麻利,一气呵成得让人没法拒绝,直堪媲美那些停车劫人、扬长而去的绑匪。
纪青川猛然被人推了一把,悚然一惊。直到看清来人是谁,才松了口气。
“是你啊。还以为这年头,菜都有人抢呢。”纪青川被他豪放塞人的举止弄到错愕,“满头大汗的,干嘛呢?”
方铮支吾半天,还没想到怎么答,肚子先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
纪青川哈哈大笑:“我请你吃饭吧。前面有家饭店不错,我经常去。你第一个红绿灯口左转。”
方铮侧眼看了一下纪青川脚下的购物袋,新鲜排骨的鲜红色、冰冻扇贝的灰白色,隔着塑料袋也看得清清楚楚。
“去饭店,恐怕鲜的要变成馊的,冰的变成热的。不如……”方铮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如去你家吃饭吧。”
话一出口,心头便锣鼓齐鸣,喧嚣躁动。方铮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会不会太急迫太不矜持了?
有些懊恼自己的反应,方铮随即挠挠头,掩饰般地讪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只是比较喜欢家常菜。饭店也行,有吃就好。”
纪青川有些为难。
他一向不喜欢带人回家。人人都说他随和善良乐于助人,只有许欣然看穿他的本质,说他只给那些不试图进入他内心的人以温暖和帮助;一旦有人想更进一步,他就会迅速逃开。
可现下,方铮眼巴巴看着自己,笑起来像咧嘴的萨摩耶,说起去他家里吃饭时眼睛亮得胜过星星;说起“去饭店”时又有着难掩的失望,漫天星星一齐黯淡。纪青川实在不忍拒绝。
纪青川叹口气:“好吧,你若不嫌弃我手艺差,就去我家吧。”
方铮的脸诡异地红了,真的要去他家了?去他家了?家了?要不要买瓶酒,然后……
纪青川微笑坐在副驾驶上不再说话。方铮的心跳越来越快。
如果有个人,只是安静坐在你身边,你就忍不住想要呐喊,想要翻滚,想要大笑,想要大声唱歌给对方听,那是什么感觉?
仿佛听到方铮的心声,电台里温柔的主持人说:“下面,手机尾号1891的张先生为他的爱人点了首歌——”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收音机里,婉转的越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