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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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中只见土垒上一面锦旗飞起;一员青皓色袍服女将跃出土垒;手中双刀随着素腕上下翻飞;只听她娇声高喊道“杀清妖!”土垒后面的大脚蛮婆和妖童们居然个个手持利刃;翻出土垒不要命的似的;居高临下冲杀下来。
女兵们皆是锦旗银盾快刀;见人便是一阵猛剁;手上劲力尽然丝毫不输于男子;童子兵们也是奋勇砍杀;眼神中满是浓浓的杀意;看不到一丁点的惧意。攻山的清军早已经锐气散尽;被这一阵冲杀杀得败退下山去。
洪宣娇双刀飞舞;砍死了几个清兵;望着那汩汩而冒的鲜血;她只觉得有些想吐;眼望清军败退;急忙喝止道:“穷寇莫追;咱们守住此处!”没想到回土垒的时候;脚下被一具清军尸体绊了一下;抬眼一看那尸体烧得焦黑;残缺不全;五脏六腑都露在外面;洪宣娇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战争;真是可怕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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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突围下岭
胃中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洪宣娇大吐特吐了一回;直到腹中酸水呕出;心中的烦闷才略略消散。她直起身来;在陈丕成诧异的目光之下;捋了捋秀发;素手带着衣袖轻轻擦拭嘴角的污物;微微苦笑道:“我没事;快些去看看大家伙损伤如何?你带着受伤的姊妹兄弟先走!我和剩下的人殿后!”
陈丕成大急道:“西王娘;我……”
洪宣娇皱眉怒道:“一个男爷们别婆婆妈妈的;你一定要护得受伤的兄弟姐妹们安全下山!在耽搁一会儿;清妖又要上来了!”陈丕成涨红了脸;狠狠的捶了自己胸膛一下;扭头便去了。
一阵近身肉搏战后;二十余名太平女兵和童子兵当场阵亡;三十余人负伤;陈丕成带了五十余人护着伤号先走;洪宣娇领着八十余名女兵留了下来。
“姐妹们;欢呼起来;枪炮再放起来;让清妖摸不清我们的虚实!”洪宣娇提着双刀走在垒土之后;大声呼喝着;片刻之后;太平军前沿军阵上又是枪炮声大作起来;当中还夹杂着女兵们飒爽的欢呼声。
山下清军阵中;邓绍良脸色难看至极;一战下来清军又伤亡了一百五十余人;算上白日里五十余人的伤亡;这燕子岭上他这部清军就损失了两百多号人。若是对上精锐长毛;这些损失他尚可接受;但偏偏自己是被一群大脚蛮婆和童子兵杀败;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协台大人;岭上蛮婆子们似乎没有突围之相啊;适才那番试探之下;看得出岭上蛮婆子还是没有溜走。”一个千总不知趣的说道。
话音才落;只听啪的一声;邓绍良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把那千总的牙齿都打落了两枚。原来邓绍良在山下窥视良久;心中总觉得狐疑不决;生怕山上的太平军找到什么密路小径留了;前沿只是留些虚张声势的殿后兵马;便派了三百人攻山试探;结果山上不但火器犀利;而且人数不少;攻山的人只回来一半;那千总这般一说;大大的落了邓绍良的面子;他如何不怒?
那千总被邓绍良一巴掌打倒在地;邓绍良乃是行伍出身;手劲不小;打落了他两枚牙齿;但那千总根本不敢发怒;只是爬起来跪地磕头;满嘴鲜血的含混不清的求饶不止。
邓绍良冷冷的说道:“你再带两百人攻山;我便饶你冲撞之罪!”
那千总心中凉了半截;这时候还要攻山;岂不是摆明了要自己的命么?哭丧着脸大声求告起来;一旁清将噤若寒蝉;都不敢出言相帮;只怕触了霉头。
邓绍良大怒喝道:“军令如山;你不去;马上拉下去斩了!”邓绍良身旁的几名戈什哈立时大声领命;便要上来架人下去。
那千总知道已经不能不去了;带人攻山或许还有条活路;要是不去马上便会死;当下急忙挣脱几名戈什哈的拖拽;忙不迭的应道:“协台大人;标下愿去;标下愿去!”
当下那千总在邓绍良的威逼之下;只得带着两百名清军兵勇又摸上山去。
“清妖又上来了!”一名眼见的女兵指着山下大声说道;洪宣娇秀眉紧皱;趴在土垒上往下望去;果然山下数百清兵又明火执仗的往上而来。
“邓绍良真是只老狐狸!”见自己的计策没能迷惑对方;洪宣娇银牙一咬;大声喝道:“大家手脚麻利些;一人两支火枪备好;放近些再打;喷铳也准备好!两次排枪放过之后;喷铳接上;看我锦旗一出;大家就杀出去;杀退这批清妖之后;大家就往上头上走!”
那千总战战兢兢的带着兵勇靠近土垒;堪堪进入五十步的距离;土垒后面又是一阵密集的排枪放出;十余名清军登时倒下。那千总吓得就想掉头跑回去;但想到自己这样临阵退缩;回去定是一死;只得拔出腰刀大声呼喝着催逼兵勇接着上山。
才走几步;又是一阵排枪射出;二十余名清军又再次倒下;一枚铅子打掉了那千总的凉帽;吓得他趴在地上再也不敢起身;跟着土垒上八响喷铳喷出烈焰火光;带着石块、铅子飞袭而下;清军兵勇更是胆寒不已。
“杀清妖!”锦旗招展之间;土垒后面的女兵手持银盾长刀杀了出来;一阵厮杀之后;清军又没命的逃下山去。
见清军逃下山去;洪宣娇不再迟疑;大声喝道:“姐妹们;锦旗、火把不需带走;把剩下的红药集中起来;安放在铜炮和喷铳之下;留个长点的引子;带上火枪咱们走!”铜炮和喷铳累赘;是再也不能带走的了;洪宣娇只得下令用火药将这叙器炸毁。
那千总狼狈不堪的带着一百三十余名清军败退回来;一阵厮杀又损失了六十余人;原本想着自己兵败定会被邓绍良斩首;没想到回到军前;邓绍良却哈哈大笑;摸着山羊胡子道:“山上蛮婆子果然死找到小路准备溜了;这次火器弱了许多;诸军整军;一鼓作气杀上山去!”
当下清军整军之后;邓绍良亲自带领五百人马攻山;到了土垒之前;只见土垒前后只剩一具具清军和太平女兵的尸体;锦旗、火把还是密密麻麻的插在土垒之上;却已经见不到一个大脚蛮婆的影子了。
邓绍良大怒;喝命手下兵勇越过土垒追赶;数十名清军抢上土垒;正待往前追赶;却听一个清兵凄厉的喊道:“有引子冒着火光……”话音才落;土垒上几声巨响;铜炮、喷铳管中的火药接连爆炸起来;过量的火药炸毁了铜炮和喷铳的炮管;又伤了周遭的数十名清军。
邓绍良身旁的戈什哈急忙将他按倒在地;才没被纷飞的破片伤到;待得爆炸停歇之后;邓绍良挣扎起来;满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的怒道:“好一群狡诈的大脚蛮婆子!给我追!追上去;生擒蛮婆女将的;赏银一千两!”
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一群惊魂未定的清军兵勇在重赏之下;嗷嗷叫着往上山追去。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洪宣娇带着剩余的五十余名女兵赶到密径小路;迎面只见陈丕成带着几名童子兵候在那里。
见到洪宣娇;陈丕成迎上前来大喜道:“西王娘;可等到你们了。”
洪宣娇双刀一摆;收于手臂之后;皱眉道:“我不是让你们先走么?”
陈丕成道:“胡大娘已经把受伤的人接走;小路难走;胡大娘让我带几个人在这里等你们;给你们引路的。”
洪宣娇不愿浪费时间;点点头道:“快些走吧;清妖头目厉害;马上便会追来了。”
话音才落;身后几声巨响发起;一众女兵欢呼道:“炸响了;炸响了!”“是啊;也不知道有没有诈死几个清妖!”
“废话少说;快走!”洪宣娇脸如寒霜的喝道;她知道邓绍良会看出她们的虚实;定然带人追来;能否安然突围还不知道呢;当下一众女兵便跟着陈丕成往小路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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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宜欢不哭
下山的道路果然崎岖不平;而且夜黑路难行;好在众女兵都是走惯了山路的人;五十余人一个跟一个的走在狭窄的山道上;但脚下却丝毫不慢。
月隐星稀之间;只觉得身后清军的火把离得越来越远;半个时辰之后便再也见不到火光了。下得岭来;眼前果然出现大片的水塘;原来这条小路乃是洞井铺几户村农走出来的近路;方便照顾这边的水塘。
到了水塘边便没了路径;众女兵只得下到齐腰深的水塘中淌过去。这水塘边上满是稻田;塘中的荷莲已败;趟入水中惊起塘中的鱼儿在众女兵腿间乱窜;众女只觉得甚是滑痒;娇声笑个不停;原本浓烈的血腥杀意被冲淡了不少。
好不容易过了水塘;在塘坝子边上和胡大妹、谭绍光等人会合;众人往前赶去;在一处村落和胡九妹、谢满妹等人会合。问了领路的百姓才知道;此处名唤井塘村;离长沙城不过四、五里路了。
一夜厮杀又赶了许多山路;众人都很疲累;洪宣娇命随军的拯危女官救治伤号;又命众人烧水煮食;饱食一顿后稍事休息。一战下来;女兵和童子兵伤亡了百余人;铜炮、喷铳尽皆丢失;红药、铅子所剩无几;再遇上清军;火枪就形同烧火棍子了。
几声悲凉的哭声从伤号群中传来;洪宣娇安排完诸事之后;循声快步赶去;分开一众女兵;却见三名女兵因伤势过重;失血而死;在一旁照料的女兵皆是掩面哭泣不止。
洪宣娇眼眶一红;忍不住也落下泪来;这些女兵虽然不甚相熟;但生前的音容笑貌却老是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心头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不上不下难受至极。不知是谁忽然念了起来:“真道岂与世道相同;能救人灵;享福无穷;智者踊跃;接之为福;愚者省悟;天堂路通;天父鸿慈;广大无边;不惜太子;遗降凡间;捐命代赎;吾侪罪孽;人知悔改;魂得升天。”一篇祷告文念来;跟着念叨的女兵越来越多;洪宣娇也不自觉的跟着念了起来;女兵们娇柔清亮的声音在夜空下回荡着;月光洒下;人人身上一层晶莹的光晕;彷如都沐浴在圣光恩泽之中一般。
“姊妹们都不用哭;逝去的兄弟姐妹们是上天堂去了。”胡九妹轻柔的声音飘了过来;洪宣娇和众女兵回头望时;只见胡九妹款步而来;她虽然脸上在笑;但秀美的脸庞上却还是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的话提醒了洪宣娇;天国法度;有人去世是宜欢不宜哭的;当下洪宣娇站起身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强笑道:“是啊;咱们国号叫太平天国;天国二字当分开来说;天即指天堂永乐之福;系善人肉身死后;其灵魂享受之真福也;若悔改罪恶;领受洗礼之水;洗洁自身;并领神风之德;则可以入神国;享永远安乐之福;为天国殉道的兄弟姐妹们死后是去了天堂享乐;大家宜欢不宜哭的。”
众女兵皆是蓦然无言;片刻后才纷纷勉强笑了起来;胡九妹上前道:“大家收拾心情;找些床被布头来为三位姐妹裹身吧。”洪宣娇知道太平天国的丧葬和传统丧葬也是不同的;他们禁用棺木;凡有丧葬以锦被绸皱包埋便是。
当下众女兵向村中脓卖来几床薄被;将三个女兵尸体洗净裹好;洪宣娇、胡九妹等人以汤水代替礼茶敬告上帝后;便将战死女兵埋入土中;“……捐命代赎;吾侪罪孽。人知悔改;魂得升天……”女兵们轻轻的念诵着祷文;娇柔悠扬的声音;随风飘扬而去;远近皆闻;但笑容似乎是那么的僵直和苍白。洪宣娇看在眼里;苦在心中;只觉得太平天国这丧葬之法也太不近人情;人死宜欢不宜哭;是问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死去;谁又能笑得出来呢?所以大家的笑容都甚是难看和诡异。
饱食一顿之后;太平军就在井塘村歇宿;直到天色大明;洪宣娇才号令全军整军准备启程接着往长沙而去。
就在众女兵、童子兵正在整队的时候;村外放哨的谭绍光带着几名童子兵疾奔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急道:“西、西王娘;村东头有大批清军朝这边来了;看旗号还是邓绍良邓妖头!”
洪宣娇和胡九妹等女将对望一眼;一众女将纷纷拔出兵刃道:“西王娘;和清妖拼了吧。”“对;为死去的姐妹兄弟们报仇!”
胡九妹捋了捋秀发上前道:“西王娘;这井塘村只有村东和村西两条路进村;南北皆是塘坝子;不如我们守住东西两边的道路;村中屋舍、栅篱皆可为我所用;我们不妨就在村中据守;再差人手偷过北面塘坝子;道长沙城中报信;请西王提大军来救。”
洪宣娇重重的点点头道:“此策甚好;陈丕成!你带几个童子兵从北面的塘坝子出村去;赶往长沙城报信!其余兄弟姐妹们;咱们据村而守;等待援兵!”
胡九妹、谢满妹当即带了一半人马赶往西面村子路口把守去了;众人都是依令而行;唯独陈丕成皱眉道:“西王娘;你差谭绍光去报信吧;我留下来厮杀;不能老让我躲着清妖啊。”
洪宣娇一愣;她心里的确有意让陈丕成远离危险;她不知道自己的命令会不会带来蝴蝶效应;一不小心把这位未来的天国名将害死了;那可就不好了。但她心中所想却不能和陈丕成说;当下板起脸道:“陈丕成;大敌当前要听我号令!我让你去哪就去哪!快点走!全军安危系于你一身;一定要把消息带到西王之处!”
陈丕成只得怏怏的应了;带了自己手下几名童子兵绕道村北;淌过几处水塘、沟渠;沿着通往长沙的大道发足狂奔起来。
官道上人烟稀少;陈丕成等热奔出两三里后;远远的已经见到了长沙城的城廓;城廓之下一片尘烟飞扬而来;陈丕成身手敏捷;迅速爬上一株大树上张目远望过去;却是一队骑兵从长沙城出来;望南而来。
陈丕成大喜道:“好像是长沙城中咱们的兵马出来了!”几名童子兵都是喜不自禁;一个麻脸少年问道:“陈大哥;是咱们前军哪位将军的旗号?”
陈丕成手遮眼眉看了一会儿;惊喜的大叫道:“是西王殿下的旗号!全都是骑兵!”他三两下跳下树来;左臂一扬大声道:“快走;咱们和西王殿下会合去!”
片刻之后;陈丕成等人奔得近了;果然是西王萧朝贵的黄绸白边方形大旗;太平军骑兵似乎也发现了陈丕成等人;只见数骑飞出行伍;径直到了陈丕成等人身前才勒住马头。
只见当先一人国字方脸;一脸冷峻之色;身着红色战袍;头上黄色头巾;胯下一匹青骢马;正是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