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血-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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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一趴就是一天。还得吃生肉;逮到什么吃什么;第一次吃自己那个吐呀;后面倒也习惯了。晚上还要识字;听典官讲道理;讲西王的故事;从前自己大字不识一个;现在居然可以自己看《苏南时报》了。
苏冀很讨厌洋教官;每天教的那些算学让他觉得头晕;什么弹道学;什么辎重学;经常就是要计算;不过苏冀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看着前面坐在车架上的宋锋;苏冀很是不爽;这小子是西王殿下亲卫队出来的人;也是带领他们这一队的教官。这家伙经常神经兮兮的;总是喜欢有事没事忽然揍谁一顿;不论是吃饭还是睡觉;说是提高大家的应变能力;大家伙都没少挨他的揍。
有次苏冀等人合伙商量用口袋罩住这小子;也揍他一顿出气;没想到几个人才近身;就被宋峰几下子收拾了。把这小子乐呵呵的蹲在苏冀身边说道:“行啊;想暗算老子;还嫩了点;脚步声太大了;下次换双软底鞋。”
不过;这小子很是义气的;苏冀自己从没有这么佩服过一个人;冬ri在大雪地里联系趴着不动;自己的脚被冻伤了;他硬是背着自己跑了几十里地回到营地;那里的拯危官说再晚脚就保不住了。他不介意手下人合伙算计他;按他的说法是大家都必须保持极高的jing惕xing;这样很好。
宋峰和其他几十个教官都是西王身边出来的人;宋峰曾经自豪的说:“老子能做你们的教官;就是因为西王把本事都交给我了;让我来教你们;然后你们再去教别人!咱们青年近卫军就是西王的亲军!咱们要誓死守护西王!”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平时喜欢说女人;他说起女人;能说得大家像吃了蜜糖一样;心痒难抓。宋峰经常吹牛;说他从前逛过窑子;那滋味可是回味无穷。但苏冀总是不信;宋峰不过年长他们几岁;听闻也是苦出身;哪里能去逛窑子?从前不会;更别说现在苏福省治下窑子都被取缔了;上哪里逛去?倒是宋峰带着苏冀几个人曾经潜伏到女营边上去;整整在那里潜伏了一天;最后要不是一个女兵刚好踩在他们身上;几个家伙还可以欣赏很长时间的chun光乍现呢。
结果宋峰和苏冀几个人被关了三天的禁闭;女营那边的统领柳三姐天天来吵闹;要谭绍光交出那几个色小子。谭绍光自然是不交的;听闻这件事闹到西王娘那去了;最后还是西王出面平息了这件事。
后来听谭绍光说;西王为了他们几个和西王娘大吵了一架;几个家伙很是不安起来;都说不要西王为难;自己到女营负荆请罪去;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谭绍光拦住了他们;最后悠然的说道:“西王说了;军中尚无窥视女营该当何罪的法度;是以就不处罚了。但今后看女人要光明正大的;再有偷鸡摸狗的行为;就滚出近卫军去。”
苏冀等人才转忧为喜;后来几个家伙以赔罪为名;经常到女营帮忙干粗重活;特别是宋峰这小子;嘴巴很甜;哄得柳三姐长长娇笑不已;这才化解了这段糗事。
近卫军配备了一种奇怪的武器;这种武器刀身呈棱型;三面血槽;据说还可以装在即将配发的后装线膛火枪上使用;叫三棱军刺。苏冀很欣赏这种军刺;设计它的人肯定很聪明;被这玩意刺中;伤口会血流不止;很难愈合。还有一种弯刀做为佩刀;外形像一只狗腿;但使用起来很是顺手;苏冀曾经用这种弯头一刀砍下过一头大水牛的头;而且很省力;正式的刀名叫什么廓尔克军刀;但近卫军里没人叫这个名字;不好记;大家都喜欢叫它狗腿刀。这些兵器都是上海火器局打造的;听说用的都是进口洋钢;质地非常不错。
这次是宋峰带着苏冀他们第一次出远门执行任务;保护重要人物;他们坐船到了芜湖;在那里从白泽堂手中接到那人;将他护安全而秘密的送回苏州去。马车上那老头苏冀记得自己在衡阳时见过;就是那个投降了的衡阳知府陶恩培陶老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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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心有不甘
苏冀在马车外边走边想着心事;车内的陶恩培也随着马车起伏不平的颠簸在想着心事。衡阳城破后;虽然陶恩培出城媾和;让清军兵不血刃的占了衡阳;陶恩培也出计策保全了城内大部分的百姓;实现了他为一方父母官就要守护一方百姓的诺言;但陶恩培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的。因为清廷是不会放过自己;曾国藩也不会放过自己;但让陶恩培没想到的是荣禄却放了自己。他伸手摸了摸怀中那封密信;思绪飞回到了自己将被枭首的前一晚……
那晚天气好冷;冰冷的监牢里四处络;让陶恩培几乎冻得僵直。想到明日便要被明正典刑;陶恩培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恐惧、失望、坦然、解脱;种种复杂心情涌上心头来;加上天色寒冷;让陶恩培彻夜难眠。
就在此时;牢房的门忽然开了;陶恩培乃是重犯;单独囚于一室内;此前除了曾国藩和郭嵩焘来见了自己一面之后;就再也没人来过。
橘黄色的灯火照射进来;却见几人提着灯笼进到牢房内;当先一名青年不过十八、九岁模样;他挥手示意从人退下后;牢房内只剩下他两人。
这青年便是在曾国藩大营内见过的荣禄;他穿了一身便装;厚厚的袍袄穿在身上;一只手臂夹着护板挂在胸前;脸上也有老大一块淤青;显是受了伤。
荣禄看了看陶恩培衣衫褴褛的样子;似乎很不习惯牢房的味道;另一只手拂了几拂;开口说道:“陶公;委屈你了。”
陶恩培微微动了动僵直的身子;苦笑道:“将死之人。何言委屈?”
荣禄嗯了一声;淡淡的说道:“看得出来;陶公当日是抱着舍命求活阖城百姓而来与曾帅约降的;荣某佩服。”
陶恩培摇摇头苦笑道:“曾帅和荣大人都还算是信人;入城后牵连不多;只愿今后能善待衡阳百姓。”
荣禄微微一笑说道:“先前长毛伪西王初克衡阳时;许下种种好处;又抹黑朝廷;多番鼓动;人心有变。这才令衡阳变了天。但逾年之后;伪西王东去;长毛种种行事倒行逆施;人心尽丧;若非如此。陶公以为曾帅会如此轻易放过这阖城百姓么?”
陶恩培面色微变;隔了半晌才轻叹道:“以杀止杀终非长策。”
荣禄马上应了一句:“乱世之内此法却是最有效的。要人心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除掉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人。”
陶恩培微微一愣。只觉得这荣禄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荣禄接着说道:“今晚来此是想和陶公做比买卖。”
陶恩培奇道:“将死之人;还有何用?”
荣禄笑道:“我可以救陶公出生天。”
陶恩培哦了一声;黯然道:“心已死;身无用;活之无益。”
荣禄却摇摇头道:“陶公虽然如此说来。但心底里却还有些心有不甘之意。”
陶恩培微微一怔;荣禄不容他回话;自顾自的说道:“本官在城内城外多有打听;倒也把陶公当时为何失节从贼之事打探清楚。想那伪西王定是花言巧语的糊弄了陶公一番。陶公以为得遇明主;又能全活百姓;因此才失了臣节。”
陶恩培默然无语;荣禄倒是打听得仔细;古时之人讲究忠义;他失了臣子之节;而太平军在衡阳行事又颠三倒四;是以他心中有愧;一心想死。
只听荣禄又道:“可后来伪西王东去;当初种种许诺全然没有兑现;让陶公失信于民;又失了臣节;失了名声;想必陶公心头心有不甘。本官倒是可以成全陶公;让陶公回去见那伪西王;当面责问于他。问完之后想必陶公心事已了;是死是活都悉随尊便。”
陶恩培面色微变;自己的确像荣禄所说的有些心有不甘;西王走后;太平军在城内大肆宣扬拜上帝教;又广纳圣库搜刮百姓;到和起初西王所说种种全然不符。因此陶恩培自觉失信于民;而他降太平又是失了臣节;因此存了死志;但心底里总是还有些不甘心。正如荣禄所说的;他还是想再见西王一面;听西王如何说辞。
见陶恩培面色微变;沉默片刻后;问道:“荣大人私放老夫;莫非有什么所求?”
荣禄呵呵一笑道:“那伪西王乃本官平生大敌;这次让陶公去见那伪西王;本官想托陶公替本官带封密函去给那伪西王。”
萧云贵多番派白泽堂的死士行刺荣禄;虽然荣禄住在营内;保护周密;但总有疏漏的时候。近段时日内;荣禄连番遇险;不但死了不少亲卫好手;连自己也被打折了左臂;头面也在亲卫冒死压护下撞了个鼻青脸肿。
那些刺客来路不明;失手之后难以走脱时;这些刺客竟然全都自刎;没有抓到一个活口。但荣禄知道自己这次助湘军袭了衡阳;萧云贵一定知道;自己也算是彻底和萧云贵为敌了;假如是这样的话;最想要自己性命的人;一定是萧云贵。
荣禄自然不肯引颈就戮;虽然加强了防卫;但那些刺客总是如跗骨之蛆般难缠;是以荣禄便想到写封密信给萧云贵。但荣禄自己和萧云贵的联络已经断了;最后他便想到了陶恩培这人。
陶恩培哦了一声道:“什么密函?”
荣禄笑了笑说道:“既然是密函;自然不能为外人说起。陶公高风亮节;一时君子;本官找你代投密函就是放心陶公为人;若是随便差什么人去;只恐泄密。这笔交易如何?本官救你性命;你帮本王送密函。”
陶恩培不知道荣禄的密函是什么;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就这么带着污名去死;他还是心有不甘的。
……
颠簸的马车上;陶恩培又一次拿出那封漆了火漆的信函来;这一路上他反反复复的拿出来看了很久。一个人要守住秘密的确很难;陶恩培自问也非常好奇这书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同时也好奇一个满清贵胄;一个长毛西王两人会有什么交集;极少人能熬得住这好奇心;不去拆阅那信。
但也正如荣禄所料;陶恩培的确就是那极少数能守住秘密的信人。轻叹一声之后;陶恩培再一次把那信函收入了怀中。
荣禄找了个死囚做了陶恩培的替身;随后命人护送他绕道江西;最后陶恩培只身到了芜湖。投到芜湖的太平军中。芜湖的太平军中也有西殿白泽堂的人;陶恩培失陷衡阳;白泽堂大批人马派出除了要刺杀荣禄外;萧云贵还命白泽堂的人寻机救出陶恩培;却不想陶恩培自己出现在芜湖。
当下白泽堂的讯息传出。萧云贵便派了宋锋、苏冀这队青年近卫军前来接人。
从芜湖走水路到天京一路行来;陶恩培所见天国治下和衡阳所见差不多。百业凋零。百姓们过着一般穷困的日子;到处都是毁掉的孔庙和佛堂道庙;他一颗心更加的沉到了谷底;暗中寻思;这天国难道真是一场梦幻而已?
在天京听说天王府、东王府一个比一个气派;再看看治下百姓军民个个面有菜色。衣裳敝履;陶恩培几乎要发狂起来;如此施政还不如清廷呢!
这一日到了镇江之后;陶恩培却忽然觉得像是进入了另一个天地。从镇江到无锡;沿途所见却和天京那边是两个天地。开春后的农田里;到处可见春耕的农人;田中不少太平军兵士身在其中;帮着农人一道做着蓬;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在无锡陶恩培下船问过几户种田归来的脓;那些农人告诉陶恩培;如今西王新立了苏褔省搞新政;分了田地给他们耕种;还发给农具、耕牛、谷种等物;等到夏收之后只消缴纳定额的粮赋即可;其余的都归自己。而且村中沿着运河水道还多有行船、商船往来交易;自己但凡有些农副产品的;都能卖得出去。
陶恩培数年前也到过苏州;也在运河上行过船;现下那农人一说;他才注意到果然这运河上的商船多了起来。
到了一处码头;只见此处听了数百艘平底沙船;陶恩培在宋锋、苏冀等人护卫下到码头的集市去看了看;这里人群汹涌;农家百货齐全;鸡禽走狗、竹篾箩筐、山珍河鲜一应俱全;往来的商贩都是来这里收购捧的;听闻也没了什么苛捐杂税;商贩只交一次商税;货品便可通行无阻了;是以商船也多了起来。
陶恩培更加惊异的是;他在市集上见到一个还留着辫子的教书先生;便上前一问;那教书先生还没回话;旁人倒是嘲笑了起来;“这位老先生你别问这孙秀才了;他舍不得剪那根辫子;还被天国圣兵征收着重税呢。”
那孙秀才满脸通红;大声道:“你们这群背祖忘宗的人;在下不和你们计较!”
一个老农呵呵笑道:“孙秀才;劝你啊早些剪了辫子吧;每日遇上巡防的圣兵;你都要出示那缴了辫子税的凭条;也不嫌累得慌?新闻纸上不是说了么?咱们汉人从前可是不结辫子的;怎么能说是背祖忘宗呢?”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那孙秀才掩面而走;也就没答陶恩培的话了。
陶恩培很是奇怪的问苏冀道:“苏小哥;这苏褔省是西王治下么?怎么和天京那边不一样?”
苏冀点点头;一脸肃穆的说道:“西王殿下在苏褔省施行新政;一省之内都是如此;天京那边?那边是什么治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西王殿下给苏褔省的军民百姓带来了天国的福音。”
闻言之后;陶恩培更加心有不甘起来;他急于见到西王一探究竟;便不再耽搁;继续乘船往苏州而去。这一日到了苏州浒墅关后;一行人便让陶恩培乘了马车往苏州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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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古城新风
陶恩培的思绪随着渐渐喧闹的人声而中断;挑开马车的帘子往外望去;却已经到了苏州城外。陶恩培有些惊诧眼前的苏州;这苏州似乎还是从前的苏州;自古以来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但却又似乎不是自己从前见到过的苏州了。
陶恩培看到的苏州和从前一样;是著名的江南水乡;城内水港交错;街衢纵横;晚唐诗人杜荀鹤有诗云:“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行于在苏州众多的街巷之中的名胜山塘街;这条街是被称誉为“姑苏第一名街”。山塘街东起阊门渡僧桥;西至苏州名胜虎丘山的望山桥;长约七里。
此处和从前一样;四周皆商肆毗连;各种商号、茶肆、酒家、戏院、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