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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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意然见了,立刻站起身走了过来,并将他扶起,道:“言曦,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每次都这样一板一眼?”
顾言曦听了既没有出言反驳,也没有点头应是。在经过漫长的努力后,他已十分清楚对现在的季意然而言,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哀莫大于心死。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失望到了极点,也就不会再做任何无用之事。
季意然见顾言曦如此,脸色有些发沉。但终究还是扯出一点笑道:“你来得正好,新进贡的雨前龙井,你一定要尝尝。”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的手走到案几前,一旁的侍从早就备好了座椅以及热茶,顾言曦刚一落座,氤氲的茶香就送到了他的手中。
按道理说,君王赐座赐茶,是莫大的荣宠。但他挺直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手中的茶也只是示意性地抿了一小口,就放到了旁边,再没有动的意思。
季意然见状终于忍耐不住,突然一挥衣袖就将桌上的茶水以及其它物品全都扫落一地,同时大吼道:“顾言曦,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两旁的侍从见状立刻吓得脸色大变,一个个连忙跪在地上不停跪拜。虽然襄王是对顾大人发怒,但是难保不迁怒到他们身上,毕竟这样的事情早就有前车之鉴。
顾言曦面对季意然的森然怒气,神色依旧。波澜不惊道:“臣不明白陛下何意。”
季意然闻言冷笑连连,那笑声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狠狠地刮过光滑的玉石,声声都尖锐刺耳,令人不由泛起一层战栗的鸡皮。
“一年了,已经过去一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季意然突然欺身向前,一把揪住顾言曦的头发向后拉起,强迫他抬起脸与自己正面相视。
顾言曦眉头紧蹙,看向他的眼神则越来越冷,最后沦为一潭毫无生气的死水。
季意然最憎恶他这样的表情,于是怒气不断上涌,终至淹没了残存的理智,再次化为野蛮的暴力。
只见他一把将对方拽到地上,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威胁道:“你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你快把我的言曦还给我,还给我!”
顾言曦没有挣扎,逐渐稀薄的空气令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也令他的神色越来越淡。他就像是要诚心激怒对方一般,非但没有半点的妥协,反而艰难地扯出一抹冷笑,更加变本加厉地去刺激对方。
季意然见状,手上的力道自然也越来越大,堪堪在那雪玉般的颈项上勒出一圈触目惊心的紫红,被指甲抠住的地方,更是血肉外翻。
四周的侍从们见襄王突然发狂,更是吓得抖若筛糠,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呜咽出声,就怕下一个被掐死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季意然听到那些个声音,心中大为烦躁。于是出声怒吼道:“都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一个都别进来烦我!”
他还未说完,那些侍从们就一股脑地争先恐后地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顾言曦已经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一道几不可见的笑意。
季意然当然不会掐死顾言曦。就在对方快要断气前,他蓦然松开了手上的力道,残忍而得意地看着对方因重获生机而拼命汲取空气的样子,以及身上再次被他烙下的新的伤痕。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竟然疯狂地迷恋上了在对方身上留下各种各样的伤痕这种事情。放佛这些伤痕都是他烙在他身上的印记,只要多增加一处,他就能多属于自己一点。直到有一天,他变得体无完肤,他才能真正的完全的属于自己。
永远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这种想法,有时令他对自己感到深深的恐惧。有时却又令他兴奋无比。但大多数情况下,兴奋的狂喜会压过那种恐惧,进而完全驾驭他的心智,让他做出近乎变态的举止。
就像现在,他突然就像将顾言曦扒光了高高吊起,一点点地欣赏着他在他身上留下的所有的印记,同时再一寸寸地烙下新的印记。
如果他不能对自己笑,那他情愿看到他对自己愤怒、对自己哭泣、对自己忍耐、对自己羞耻···只要不是面无表情的淡然疏离就好。
原来这才是一直蛰伏在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原来这一年的时光可以更好,原来伤痕可以烙下的更多。
季意然此时已经陷入彻底的疯狂。
他毫不留情地扯下顾言曦的衣服,并用那些已经被扯烂的布条,迫不及待想将对方的手脚牢牢绑住。
一直无动于衷的顾言曦,此时终于开始反抗。但他没料到自己越是反抗,越令季意然感到兴奋,手上的动作也更加狠绝。
“意然,你不要这样!”突然他忍无可忍地大声吼道,脸上俱是羞愤。
季意然手上动作稍缓,紧紧锁住他的双眼,语带戏谑:“怎么?终于肯开口了?但是光开口还不行,你得求我。只要你求我,没准我心一软就放过你这次!”说到最后他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兴奋与狠绝,令人只觉这个人已经疯了。
顾言曦沉默了半晌,终是咬着牙道:“意然,我求你放过我。”
季意然闻言大笑出声,那笑声说不出的畅快开怀。就像是许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一样。
“原来你也是会求人的,只是这语气太生硬了,表情也单调得很。”他的手劲稍微松开了些,一只手掌也移到了他的脸颊上拍了一拍。
就在这时,顾言曦眸色一沉,本来空无一物的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排银针。寒芒闪过,刹那间精准而迅速地扎入到季意然的后颈。
季意然眼中一阵愕然,刚说了一个“你···”字,还未来得及反抗,身子就重重一歪昏了过去。
顾言曦躺在地上片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左手的五根手指上都掀起了一层“假皮”,而刚刚的那些银针就是藏在这些“假皮”里。稍有不慎,中招的就是自己。
他没想到,季意然停了“极乐”以后竟会如此疯狂。真不知道给他服了“极乐”的解药后他会怎样。
不过这些事情都可暂缓处理,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将“正事”办完。
这时,他忙解下头上发冠,不一会便从其中取出了两个极其细小的卷筒。将卷筒小心展开后,赫然是两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本来事情进展到现在,也算是有惊无险的顺利。
可就在他刚要将其中一张面具,戴在已经昏迷的季意然脸上时,一道朱红色的身影却在此刻从房梁上突然一跃。刹那间,空无一人的偏殿中随即响起一阵金属相击的清脆。
而那一声声清脆,却如千钧巨石般重重地敲在了顾言曦的心上。
看来,这一局他还是赌输了。
哑君岑气定神闲地走到顾言曦面前,故作不解地笑着问道:“顾丞相,您这是折腾什么了?都把襄王给折腾到地上去了?”说着,他一手抢过顾言曦手中的人/皮/面具,拎在手中反复看着,继续道:“咦?这东西难道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甲乙丙丁’的人/皮/面具?可是这要不带到人脸上,也看不大出来到底是谁啊?”
顾言曦知道大势已去,也不在陪他逞口舌之快。只道:“你若想要那宝藏的最后一个线索,就要保证我和季意然的人身安全。”
哑君岑瞥了他一眼,不屑道:“顾言曦,事到如今你还想唬住谁?现在你和季意然都已经沦为我的阶下囚,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顾言曦冷冷地看着他,反问道:“是吗?”此时此刻他的眼神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种眼神让哑君岑看了十分的不舒服。好像自己明明处于上风,但在他的眼中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更想打击对方。想看到他走投无路的眼神,全面崩溃的脸。
“顾言曦,人人都说你惊才绝艳,把你捧得好像这世上绝无仅有一样。但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觉得你很蠢。你知道为什么吗?”说话间,他一手指向对方的左胸,“因为就算你外表装得再强悍,这里却实在太软弱,所以注定成不了大事。这点倒跟我那早逝的父亲颇为相似。所以你们这种人只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像今天,若不是你我也不能坐收渔翁之利!”
顾言曦表情不变,还是那样没有什么危机感的问了他那句,“是吗?”
哑君岑知道他是故意要激怒自己,于是按下心中怒气也不再跟他周旋,赶紧将眼前的事情好好办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一波三折
熹国大军兵临城下时,东襄内早已乱作一团。
上至官员,下到百姓,面对这曾经横扫各国、一统南地的虎狼之师,无不心惊胆战坐立不安。
毕竟,楚国的惨剧还历历在目,就算东襄强盛数载,但如今也不过空壳一具。此战过后,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楚国。
想到这些,有很大一部分官员其实是主降的,但是碍于声名、立场,以及君主的颜面,到底还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但他们的君主——季意然,面对如此迫在眉睫的国家大事,却也一连好几天没有出面。否则他们也不会被熹军压到城根之下。
所谓“群龙无首,乌合之众”就是对东襄现在最好的描述。
但就在大家都不再抱任何希望之时,季意然却又突然出现了。
他先是召集众臣商议对策,果断地下达了数道命令,安抚好国内局面后,同时又决定御驾亲征,亲自登城与熹国大军决一死战。
他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手段,无不令群臣大感意外。
总觉得这个君主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既没有了精神上的萎靡,也没有了情绪上的暴躁。就连那双总是阴晴不定的凤眼,也似乎不再那么冰冷骇人。
或者说,他更像季意然复位之前的样子——少年天子,意气风发。又或者说,比起那时的他,他现在还要更好些,不再那么浮躁以及感情用事。
很多人在一瞬间又有了些信心,觉得此战胜负也未可知。
反正若是能打赢这场仗,谁又愿意做那降将、降臣呢?
熹军自是不知道东襄国内的诸多变化。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攻下这座城!因为只有攻下这座城,他们这些年豁出命的拼杀才会开花结果,他们咬紧牙关的付出才能终得回报。
荣华富贵、显赫前程,乃至名留青史的机会,都赤裸裸地摆在他们的面前,那种牵动人性的诱惑已到了极致。
所以李慕歌只需振臂一呼,千军万马就如滔天巨浪般,毫不留情地卷向对岸。所过之处片甲不留,满眼狼藉。
李慕歌坐镇中军,满意地看着麾下将士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如虹气势,手中之剑也不遑多让,每一道雪光划过,都尽了百分之百的力道。
这一战,他不要游刃有余、也不要利弊权衡,他只要用绝对的压倒性的力量,简单粗暴地推倒所有的一切。
那个人的身影放佛近在眼前,近到他连呼吸都已经急促起来。胸口的边缘,也被心底那炽烈的渴望灼烧得微微发烫。
只要冲破这扇城门,踏过这座城池。
他就能将那抹月白紧紧地抱入怀中,此生再也不会松开。
这时,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蓦然瞥见城头上一张令他深恶痛绝的脸。顿时,他的唇边不由自主地就弯起一道冰冷的弧度。
事到如今,他以为自己走上城头就能力挽狂澜吗?如果这都让他翻了盘,那他也不用再去争什么天下了,不如干脆把自己手里的那半壁江山也双手奉上得了。
站在城墙上的“季意然”此刻也看见了他,目光相接的刹那,他的眼中有种不属于他的邪魅。同时,堂而皇之地向李慕歌发出了挑衅。
李慕歌对那挑衅一笑置之,放佛面对的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般,完全不用放在眼里。
“季意然”咬牙冷笑,眼底闪过一道阴冷。
突然,李慕歌扬起马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袭到了襄安城下。一拉缰绳,蓦然停在了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季意然”见他以身犯险不知有何用意,眼底悄悄蒙上了一层戒备。
但他的戒备之心刚起,只见李慕歌那边已毫不迟疑地拈弓搭箭,箭矢直指城墙之上。
“季意然”下意识地退开几步,但那疾飞的羽箭并未朝自己射来,而是正中他身边一名将领头上的帽盔。那将领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季意然”一脸狐疑地望向城下之人,见他眉眼弯起,笑得像极了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不由心头一颤,某种不好的预感隐约而升。
城上众人还惊魂未定,这时又有数支羽箭“铎铎”几声破空而来,并与前几支一样都正中城上官员的帽盔,无一例外。
此时那些人已经将帽盔摘下,只见贯穿而过的箭尾处赫然绑着一张字条。展开看去,人人脸上顿时大惊失色,表情不一而足。
“季意然”抢过身边一名官员手中的字条,看完后亦是神色突变,面色骇人。
只因那字条上黑白分明地写着八个大字:天魔余孽,冒称汝主!
他冷冷地扫过身边众人,所有人都低眉顺目,不敢做出半点僭越的行为。但他们每个人眼中的神色却都出卖了各自的真实想法。
“季意然”知道:人心已乱,刚刚挽回的局势恐怕好景不长。
但在这时,李慕歌又给他送上了另一份大礼!
只见,一辆巨大的战车被赫然推入到战场之中,战车所过之处,东襄将士们纷纷动作一顿,面露迟疑。城墙上的东襄诸臣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震惊当场。
毕竟谁能料到,他们的国君居然不止一个。除了站在城墙上的这个,竟然还有一个被绑在了那架战车之上。
李慕歌知道自己抛出的筹码已足够震撼,现在东襄从上到下恐怕都人心惶惶、惊疑不定。于是决定扔出最后一根稻草,压死骆驼。
“东襄诸位,想必现在已将战车上的这个人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至于他是何人,应该也勿用本王多言。如果你们想问此时站在诸位身边的这位‘襄王’到底是何人,倒不如先问问自己,那个一直都紧随在你们襄王身后的哑君岑,在如此重要的时候究竟又去了哪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