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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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分开,彼此竟都如此不舍?
这种感觉,令顾言曦始料未及。但对李慕歌而言,却是夙愿得偿。
他在城下唇畔轻勾,许他一抹“勿要挂心”的微笑。
他在城上微微颔首,回他一个等君归来的眼神。
彼时,朔风再起。
他回首拉起缰绳,纵马前骋。
他亦转身下了城楼,收敛心事。
此一别,纵是山水兼程、烽火相隔,但他们彼此都坚信着:他会跃马归来,他将迎门轻笑。
顾言曦留守熹国的时候,也没闲着。
一边为前线战局频频出谋划策,一边一头扎进都督府,为大军的各项补安排贡献力量。
因此每日俱是太阳还没出来就开始工作,到了月亮爬上中天还没有停止的迹象。看得洛秋离在一旁啧啧称奇,弄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去偷懒。
不过不得不承认,有了顾大人的添砖加瓦,很多事情不止顺利了一个等级。前方战线也是连连传来捷报。不过月余已经攻克了好几座城池。
明日就是大年三十,探子来报:越国王室正在准备新年的庆典,根本无暇顾忌楚国被袭。楚国求援的大使到现在都还被晾在一边。而楚国在年根儿底下被迫作战,将士、官员明显气势不足,都是硬着头皮勉强抵抗。据闻楚国朝内还有官员嚷嚷着要歇‘休沐日’,搞得朝野上下人心浮动。
洛秋离一双长腿搭在案牍之上,悠闲地晃来晃去。一边听着“线报”,一边一颗又一颗地往嘴里扔着花生米。
实在不能怪他太惬意,只因最近传来的消息都太令人省心了,想不心情愉悦都难。
“东襄那边有什么动作?”扔掉手中最后一粒花生米,洛秋离瞥了眼身边的探子。
“回丞相,东襄内部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对于楚国也没伸出援手。”
“什么问题?”洛秋离眯起双眼,若有所思。
“属下无能,暂时还未查出。只知道东襄之主季七瞬已多日未能临朝。”探子单膝跪地,拱手请罪。
洛秋离摆了摆手,道:“无妨,通知东襄的线人多加注意即可。对了,我让你查得另一件事怎么样了?”
探子闻言,心里急得直龇牙咧嘴:怎么今天两件事都撞枪口上了?
“属下该死,这件事只查出了个大概。”说话时,他的头低得更深了。
“哦?怎么个大概法?你说说,我听听。”洛秋离挑眉示意。
见顶头上司这样的表情,探子心中一片慌张,但再慌也得如实禀告。
“回丞相,属下只查到向顾大人府中传递信件之人与东襄和逐风楼没有丝毫关系。但此人的来历还未完全查清。”其实他已经查过那个送信之人,但是发现这个人的来历竟一片空白,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似乎与这个世界没有一点联系。
但他绝对不敢将这样的结论禀报上去。因为洛秋离从来不相信空穴来风,他只知道万事必有缘故,若无缘故,必是他们查得还不够透彻。
“继续查!”洛秋离听后没有再说别的,只这三个字就代表了他全部的态度。
等探子走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季七瞬没有上朝,又被探子查不出行踪。那定是在探子无法触及的深宫之中出了变故。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呢?看来只能等芙蓉的消息了······
至于给顾言曦传信之人,哼!他就不相信这世上能有查不出来历的人!不过这事也不急,只要不让顾言曦收到信件产生怀疑即可。
回神时,他发现自己的食指一直在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不由唇边扯起一抹苦笑:原来有些习惯想要改过来,真的挺不容易的。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不知道李慕歌每逢除夕的习惯会不会变?
今天是除夕,盛乐的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鞭炮声不绝于耳。
熹王下旨施恩,特许满朝官员休沐三日,三日后再重新工作。因此,这一天朝中各个部门都大门紧闭,集体放假。
顾言曦这个“工作狂”站在都督府外,看着异常冷清的门庭,轻叹一声本想转身离开,但最终还是推开了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虽说李慕歌既下了“休沐令”,对所有事情必然成竹在胸。但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摊开案牍上昨夜写了一半的公文,他提笔蘸墨,在空无一人的军政堂里继续未完的工作。
而这时,隐在屏风后的一人见了,蓦然皱紧了一双剑眉。
“我不是下令可以休息了吗?”走出屏风,从背后环住案前之人,李慕歌的声音带上几分责怪,但更多的却是想念。
顾言曦下意识地刚要反击,却在听到那人声音时陡然愣住。
“你···怎么回来了?”此时此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质疑背后的温度。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正在千里之外与越国交战?
暗自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直到鲜血渗入指甲,疼痛如此鲜明,他才确定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呢?”李慕歌收紧双臂,将顾言曦抱得更紧。他将下巴抵在他的颈项间,反复摩挲,竟如一只猫儿般撒起了娇。
久违的温存,令顾言曦心头微烫。但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前线的战事···”
未等他的话说完,微凉的唇已被一片火热堵住。熟悉的柔软在口中反复缱绻,融入绵长的温柔,倾尽刻骨的相思。
“前线的战事我自有分寸,难道你不相信我?”满意地舔过对方溢出唇外的最后一滴蜜汁,李慕歌眸中带笑地望着眼前之人,食指轻轻描绘着他的眉目。
顾言曦喘息未定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悄悄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一向清冷的双眸也起了一阵薄雾。
“慕歌,其实···我很想你。”他本想说的是“我相信你”,但话到嘴边还是不由自主地改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在他面前,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抛开所有的理智,向自己诚实以对。
李慕歌听后,一把将对方按进怀里,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同时近乎沙哑地说出三个字:“我也是。”
这一刻,分别数月的相思,终得慰藉;昼夜兼程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在他的生命里,幸福终于变得简单而纯粹。
宽大的袖袍下,李慕歌与顾言曦十指相扣,并肩行于盛乐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看着街上百姓们个个都亲眷相携,全家一起采办着年货,顾言曦眼中露出点点艳羡之色。
李慕歌见了,笑着问他:“怎么?此情此景可是对言曦有所触动?”
顾言曦十分坦然地点点头:“这种寻常人家的亲亲之情,确实令我羡慕。”
李慕歌闻言,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你难道是想念故土亲人了?”他之所以有此一问,就是怕对方想起了什么。
但顾言曦听后却满脸不解道:“你不是说认识我时,我就是个漂泊江湖的孤儿吗?哪来的故土亲人?”
李慕歌自知是自己关心则乱,弄巧成拙。于是赶忙改口补救:“是人就都有故土亲人,否则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得吗?你虽很早就孤身一人漂泊四方,但并不代表就没有。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想起了什么。”
顾言曦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问道:“我以前没告诉过你自己的身世吗?”
李慕歌压下心中起伏,泰然自若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你以前从来不说自己的事,见你不愿提,我也没有多问。”
人如果说谎,眼睛是不会直视对方的。但李慕歌不仅直视着对方,目光中还是一片坦然,自是容不得顾言曦生出半点怀疑。
果然,他无奈一笑,语气中带上几分自嘲:“对你都不愿提起,恐怕也不是什么值得想起的好事。忘个干净,也未尝不好。”
李慕歌心头一紧:确实,那些不堪的过往,忘个干净,才是更好。
“没关系,不想记起就不要记起。就算没了记忆,在这世上你也再不是孤身一人。言曦,从今往后,无论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李慕歌紧握住对方的手,牵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似乎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
顾言曦没有说话,但却紧跟着他的脚步,再没有松开手。
“言曦,我们也去办点年货,今天晚上去你府里守岁,好不好?”李慕歌拿起一串腊肉,左看右看,挑得有模有样。
顾言曦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嘴角微微抽搐:你穿这么一身锦衣华服,还在小摊贩前挑挑拣拣?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府里这些东西都有,不用买了。”顾言曦说完就拉着他往外走,也不顾袖子能不能遮住两个人相握的手。
不过,旁边的姑婆阿姨们看着这么两个俊俏公子打身边走过,眼睛全都盯在他们脸上开始放光,也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是不是牵着手。
“你府里的东西是你的,过年当然还是要吃我买的东西。”李慕歌站在原地看着顾言曦,说什么也不走了。
“你这又是什么歪理?”顾言曦眉头微蹙,目有不耐之色。
“你既然跟了我,当然是要吃我的、喝我的,尤其在过年这种时候,更是要在夫家过的。”李慕歌说得头头是道,一脸理所当然,。
“那我跟你回宫好了。”顾言曦冷哼一声,挑眉回望。一句话就让李慕歌顿时语塞。
“这······”
见他支支吾吾,他笑意更冷。哼!他就知道他是从军中偷跑出来的。
“言曦,你想不想吃饺子啊?”既然此路不通,李慕歌果断决定转移话题。
“饺子?”顾言曦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会包饺子啊,你想吃什么馅儿的?”李慕歌弯起一双桃花眼,笑得无比贤惠。
“你会包饺子?”顾言曦脸上的疑惑更深了,而且已经从疑惑渐渐转为惊愕。
“对呀。”李慕歌点头如捣蒜,“你想吃什么馅的告诉我,咱俩现在就去买,我回去给你包。”
怕自己红口白牙的说服力不高,他干脆撸起袖子做了个擀饺子皮的动作。
“恩···”顾言曦见状开始陷入深深的沉思。这个说法确实诱人,只是···他真的会包饺子吗?
见对方态度软化,李慕歌再接再厉。
最终,他的目的终于达成:拉着顾言曦买了几大袋子的年货,扛回府里。
顾言曦跟在一旁,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其实不错。
子时刚到,整个盛乐就陷入了一片绚烂之中。
鞭炮齐鸣,烟花齐放。
家家户户的厨房都冒着腾腾热气,偌大的锅灶里翻腾着一个个饱满的饺子,香气四溢。
顾言曦无比幽怨地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这一碟皮是皮,馅儿是馅儿,软成一团的“饺子”,除了叹气也只能叹气。
你他妈不是说你会包饺子吗?
李慕歌撸着袖子,满脸白面地站在他跟前陪着笑,讨好道:“你别看这卖相差了点儿,兴许味道还是不错的。”
顾言曦抬眼看他,眼中明显藏有质疑。
但手上终究是下了筷子。
夹了一片饺子皮,裹住旁边露出的肉馅,他将这个需要后天“加工”的饺子放入口中。在李慕歌满是期待的眼神中,努力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怎么样?怎么样?”李慕歌催着问道。
“还不错。”顾言曦点点头,拿起旁边的茶杯灌了一口。
“我就说嘛,卖相差不一定味道差。辛苦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尝尝自己的成果。”说着他就要拿起筷子夹饺子。
顾言曦见状眼疾手快地夺过盘子,一边将盘子里的饺子往嘴里送,一边口齿不清道:“我饿了,这碟归我了,你想吃我再让人给你煮。”
一会儿他一定想方设法让厨房的人把李慕歌的饺子给掉包了。
李慕歌见状立刻发觉事有蹊翘,手腕几个翻转,就用筷子夹到了一个饺子,而且也是学着顾言曦刚刚的夹法,连皮带馅儿。
“这一手功夫用在夹饺子上,大材小用了吧?”顾言曦有些无奈地看向对方。
“饺子再好吃,但护成这样,夸张了吧?”李慕歌说罢,将饺子放到嘴里。
未等咀嚼,他已果断吐出。
“这样也叫好吃?”皮是半生的,馅儿是极咸的。他自己连嚼都嚼不下去,顾言曦是怎么咽下去的?
“毕竟你也做了一个晚上。”顾言曦不自然地别过头,颊边瞬时浮上两抹红晕。
李慕歌听后,扶着顾言曦,轻笑出声,且越笑就越开怀。
顾言曦轻叹一声,也露出笑容。
看来这顿年夜饭还是要吃他府里的东西了。
夜半阑珊,城中开始渐渐沉寂。
北风吹过,卷起一地残屑。
李慕歌站在院中,摆好烟花花筒,开始逐个燃起。
只见,道道光点冲上云霄,瞬间在暗蓝色的天幕上绽放出绚烂至极的火花,一朵又一朵,撒向迢迢星汉,映着点点月辉。
虽是刹那芳华,但对李慕歌与顾言曦而言,这一刻已是永恒。
这个除夕,他们终于携手相度。
而月梅江边的那个大年之夜,早已成为遥远的过去。
曾经,那是李慕歌心中的一根刺。
但今天,在顾言曦映满灿烂流光的眼眸中,这根刺终于消失不见。
洛秋离坐在窗边,看着如期而至的“礼物”,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颊边的两个酒窝也深深地陷了下去。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他每年还是记得的:除夕当天是他的生日,所以他每年都会送他一份今年最想要的礼物。
反复摩挲着手中的那把玉扇,他拇指一弹撬动机簧,只见一柄雪亮青峰凛然弹出,指尖轻击剑身三处,那柄青峰瞬间断成三节,但三节剑身之间又彼此相连,形成一条长链。
他觊觎这把“扇剑”很长时间了,没想到李慕歌真的舍得送他。
记得去年,他是将能治百病的千叶雪莲送给了他;前年是寻了能挡百韧的金丝软甲送给了他;大前年则是将“甲乙丙丁”的当家之位送给了他······
想到这些,欢喜之余,心中到底有些痴了。
犹记得李慕歌曾对他说:秋离,我会让你每年许的愿望,都能成真。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最初的愿望,却一直从未实现。
而他今年许的愿望则是:太子殿下,乐天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