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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方寸逐九州-第41部分

小说: 方寸逐九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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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没想让他死,却也不关心他的活。”他将眼神移向窗外,轻扫着后院那一片连绵起伏,马上就要开败的雪梅,半垂的眼睫遮住所有心绪。
  洛秋离知李慕歌已动了气,但他宁愿受到重罚也不愿任他自欺欺人悔恨终生,于是继续道:“绮莲村离盛乐大概三百里,去掉飞鸽传书所用的一天时间,你若赶去救他,就算快马加鞭昼夜兼程也需两天左右,加在一起共是三天。而这三天,对于一个武功尽失的人来说,其实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比如······”见李慕歌神色不善,他缩了缩脖子,将所有形容凶多吉少的“金玉良言”全部吞回腹中,只好潦草敷衍道:“比如,昏过去什么的。”
  李慕歌的脸上虽然还挂着一抹笑,但眼底已结成三尺冰霜,这时候洛秋离若还不知道进退,恐怕实在有辱他那一副擅长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玲珑心窍。
  翦水秋瞳轻眨两下,唇角配合地弯起一道明媚的弧度,颊边漾起的两个酒窝着实让人甜到心里。
  李慕歌知他故意卖乖,且刚才他所言也全是为了自己,于是也不与他计较。只换个话题与他交代:“我已用季意然的贴身信物约了忻王后日在春溪楼秘会,皇上那边你不用管,你只需把季意然给我料理妥当,需知那襄王可不是个易与之辈。花上十二分心思也是很有必要。”
  洛秋离郑重的点点头,瞬间又转为一脸嬉笑:“那我可以走了吗?将军大人?”
  李慕歌点点头。洛秋离立即弯身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告退之礼,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看他一副活宝模样,李慕歌着实觉得好笑,又有些心酸。
  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不会经历那些残酷的事情;若不是因为跟着自己,他不会看到什么叫做步步为营机关算尽;若不是因为自己,恐怕他确实能够长成一个真正的“活宝”——有着明朗的内心,澄澈的笑容,纯净的眼神,幸福的人生······
  但现在的洛秋离已经被环伺的危险与无处不在的权谋,淬炼成了一个外放内收,善于伪装之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从一个无忧少年变为一个看事洞隐烛微,虑事条分缕析,做事深中肯綮,处事手段齐全的深沉青年。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从自己充满孩子气的“弟弟”变成了帮助自己实现愿望的战友!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被人们称为“玉面阎罗”,谈笑间便令樯橹灰飞烟灭?
  是在身陷朝堂的尔虞我诈之时,还是在与权贵的虚以委蛇之际?
  现在的他,确实对自己以后平定天下大有裨益。
  但这对于洛秋离自己,又是否有益?
  这时,他忽然想到故安,又或者是顾言曦。
  或许自己之于洛秋离,就像当年的季长风之于顾言曦。
  用举手之劳的恩情,就束缚了他一生的轨迹。等到想去分辨幸与不幸时,事已至此很多都无法说清。
  否则,他的眼神不会总是清冷而寡淡,似深还浅间始终带着一点疏离,透着几分倦意。
  这时,他又蓦然想到:那夜月色泛滥春江潋滟,烟波浩渺中顾言曦身披月华端坐舟前,弹指一拨就是一段锦瑟流年。但他却噙着几分无奈,幽幽叹道:做我的朋友没有什么好,甚至全都是坏。
  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李慕歌有些发怔的看向镜中的自己,眼底的痛楚到底为谁而种?眉峰一挺,握在手中的翠玉茶盅径直飞出,只听哗啦一声,瞬间玉破镜碎,满地尖锐。
  事到如今,他还要对他念念不忘吗?
  可他对他念念不忘并没有什么好,甚至全都是坏。
  因为若不能忘了对他的爱,就必须记起对他的恨。
  当夜将军卧房的灯一夜未熄,舍下奴仆不敢轻扰,待到晨间送来洗漱之物,只见桌上油尽灯枯,地上满眼狼藉,屋内早已空无一人。
  ——第二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终于完结了,到这里为止,大家的身份也明了了,一些以前的事也都交代了。
  李慕歌的“阴谋”也得逞了。
  下面一卷就要开始相互摊牌,进入相爱相杀的永恒主题了!
  一想到相爱相杀,我就开心的不行~~~

☆、花开荼蘼

  朦胧间,顾言曦似乎看到前方不远处飘着一盏提灯,似远还近,若虚若实,幽幽的散发出层层橘红色的光晕。于是双脚不由自主向前迈出,跟着这世上唯一的光亮徐徐前行。
  他越走就越觉得身轻如燕,仿佛丢了肉身也扔了烦恼,一时间竟有种“身如棉絮,飘然若雪”的错觉。
  似乎走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只在一瞬。前方的光亮戛然熄灭,眼前由明转暗又由暗转明,一条长河赫然横越眼前,凭空打开另一幅画面。
  半眯着眼见那河面静好流水娟娟,他心中陡然升腾起从未有过的平静。
  放佛一生的起承转合刹那间全都化作面前的这条长河,所有的曲折崎岖也不过是河岸蜿蜒,而那些奔腾着的波涛汹涌也终归万籁俱寂。
  一时间,只觉无波无澜、无欲无念、无喜无悲、无牵无挂,生命戛然而止却又无限蔓延。
  此时一只小船缓缓飘来,船上虽空无一人,却能准确无误地停靠在他的脚边。船身随波轻摆,像是一种邀请又像是一番催促。
  顾言曦好笑地看着这只小船,不觉诡异只觉可爱。顿了一会,彷佛是在对船说又像在自言自语道:“你可是要渡我过忘川?”
  此时此刻,他心里明镜一般,非常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心往何方。
  小船无语但船身依旧摇摆。顾言曦摇头轻笑,一撩衣袍旋即踏上舢板,随波逐流远遁红尘。
  小船载着他渐行渐远,缓缓驶向河岸对面。
  河岸对面是一大片开得正旺的花海。那花海连绵起伏无休无止,颜色比新娘的胭脂更艳,比涌出的鲜血更烫,映得他脸上如火如荼——似是从未有过的生机勃勃,但又似生命即将燃烧殆尽。
  “彼岸花开开彼岸,独泣幽冥,花艳人不还。”他微笑着望向那片花海浅吟低回,语调不见凄厉只见明朗,伴着潺潺流水源远流长。 
  正是身心飘然时,他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由心底传入耳中:“言曦醒醒,言曦······”一声重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熟悉至极又可怕至极,瞬间搅乱心中所有平静。
  顾言曦当即蹲下身子堵住耳朵,在船上缩成一团,企图屏蔽掉所有声音,却终是徒劳无功。声音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让他想起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拾起的牵挂也越来越重。
  直到那一句“顾言曦,你难道就不管季意然的死活了吗?”清晰传来,他终于选择丢盔弃甲,只能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准确的放出了那个被称作军神的顾言曦,同时也决绝的封闭了真正的顾言曦。跨越生死,束缚身心。
  他眸色一暗,季长风憔悴的病容悄然浮现眼前。幔帐之中病榻之上,他紧握着他的手嘴唇翕动,艰难却坚定的喘息着:“曦儿,意然就交给你了,从今往后无论对错不计生死,你都要帮着他护着他。助他达成我未竟之志,复立大襄一统天下。”
  天地牢中,季意然气极反笑,从袖中拿出一截海棠枯枝扔向对方,咬牙道:“若谈公平信义那这‘折枝之誓’又当如何?”
  他扯过“千情丝”,在他颈项勒出一道血痕,愤然道:“你现在离开不就是为了去找他?”
  火光冲天万殿倾倒,皇甫广帛专注的视线穿过金戈铁马、遍地横尸直直地望着他,百转千回辗转反复,最后将所有的惊与怒、恨与怨、爱与痛,俱化作冰冻三尺的冷漠。
  他举剑向他斩来,却被他一剑贯穿胸膛。鲜血流经剑纹的刹那,皇甫广帛看向他的眼神,分明在说:顾言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该这样对我。”
  乱葬岗上,焦尸遍野。
  那夜的月光出奇地亮,照出了他心底最深的绝望。
  他不停地挖、不停地找,不停地拒绝皇甫广帛已死的事实。直到筋疲力竭地倒在尸堆之上,才终于抑制不住地开始抽泣。
  从高到低,终至无声······
  那一刻,相思成灰,肝肠寸断。
  眼前走马观花,往事历历在目。顾言曦无助的瘫软在船舷旁喃喃自语:“原来我还不能死······”复又痴痴一笑。
  这一刻,他终于深刻地明了:什么叫做生比死难。
  看了看波澜不兴的平静河面,他毫不迟疑的一头栽下。身体沉入河底呼吸却越加顺畅,就这样被吸入了水流深处的另一团光亮。
  床上之人两排浓密的睫毛如蝶翅般轻颤了两下,坐在窗边的李慕歌立即心有所感,走到床前看着他屏气凝神。
  顾言曦缓缓张开双眼,朦胧间只见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孔映入视线,他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心中却又一片了然。
  李慕歌见他终于清醒,多日来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暗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但眉梢眼角却不露一丝情绪,只是挂着那他惯有的笑容。
  此时二人都已卸下身份的“面具”,但却卸不下心防。视线相触的刹那,千言万语俱化作无言以对,没想到二人的再次重逢竟是这样的寂寂无声。
  忍不住有些失望,却又不得不承认确在意料之中。
  顾言曦,张了张嘴试着开口打破僵局,却喉咙生疼,努力了半天挤出了一个“你”字却是干涩沙哑,难听至极。
  李慕歌用手指堵住他的唇,展颜笑道:“你足足昏睡了七天七夜,先别强说话以免损了声带。”
  顾言曦满眼奇怪的看着他,心中已高度戒备。他对他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事到如今,难道他还以为自己的真正身份能瞒得住他吗?
  彷佛读懂他心周边所想,李慕歌眼角轻抬,笑意不减地反问道:“你以为我对你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是该对恶语相向,还是该将你千刀万剐?”
  他的食指轻轻扫过床上之人的眉眼口鼻,继续道:“布局三年,一朝收网,该得到的我已得到,还有什么好怨恨的呢?”他的语气洒脱而得意,手指的动作却充满恶意的挑衅。
  顾言曦默然无语,知道自己的猜测完全无误。
  但仅有这一次,他不想自己猜对。也仅有这一次,他希望是自己错了。
  于是他忍住喉咙处火烧火燎的疼痛,艰难地问出一句在他或对方看来都愚蠢至极,但他却不得不问的话。
  “李···慕歌,你···就是皇甫广帛···对吗?”
  李慕歌闻言果然露出一个“明知故问”的神色,但却叹了口气摇头道:“皇甫广帛已经死了,这世上只有替他活下去的李慕歌。”
  说话间他将自己的脸缓缓低下,低到与对方鼻尖相对、呼吸可闻,低到能让对方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他要明确地告诉他,他的这张脸既没戴面具,也没经过任何修饰。除了那一双依旧多情的桃花眼,如今的他早已面目全非!
  顾言曦睁大了双眼,有些呼吸苦难地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到底是怎样可怕的磨难,才会另一个人的面貌尽改?才会让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到一阵不知所措——向来冷静稳重的他,这一刻实在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歉疚?欣喜?愤怒?难过?同情?还是···想念?
  所以,他只好屏蔽掉所有的表情,以惯有的冷淡包裹住自己所有的慌乱。
  但这落在李慕歌的眼中,却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冷漠。
  他曾令他国破家亡,他曾对他痛下杀手,他曾欺骗了他全部的真心,背叛了他所有的感情。
  而此时此刻,他对他,竟没有半分的悔意?
  李慕歌心底一阵冷笑,本已掩饰良好的情绪瞬间汹涌奔出,填满内心的每一寸沟壑。咬牙切齿道:“顾言曦,你不用再故作镇定故弄玄虚。我告诉你,如今木已成舟,季意然已落入我手,生死不过我一念之间。你费尽心机匡扶的东襄,用不了多久也将樯倾楫摧、土崩瓦解,就像当年的南秦!”
  正在这时,屋外的大门突然被推开,赫然打断了李慕歌的愤怒。
  来人一袭明黄锦衣,腰佩玉带手执金扇,头戴一条抹额,上嵌宝翠琉璃,明眸善睐梨涡浅笑,不是洛秋离又是何人。
  只见他双手抱拳,弓背弯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臣下之礼,道:“将军,宫里传来口信,教您速去见驾。”
  他的闯入,将李慕歌的理性全部拉回。
  收拾好所有情绪,再看向顾言曦时,他已恢复气定神闲、从容自若。唇边自然而然地便扬起了笑容,神色也习以为常地就变得圆滑而世故。
  顾言曦有些讶异的沉默地看着他在这一瞬间的转变,原来面具戴的久了,任谁也再难摆脱,他和他,俱是如此!
  李慕歌转头看向洛秋离,状似随意地笑着吩咐道:“那就劳烦你帮我照看一下这位‘朋友’,我去去就回。”
  “下官乐意之至,将军尽可专心政事,不必挂心。”洛秋离笑得牲畜无害,礼数周到的送李慕歌离开。
  回到房中,他坐在床边,一脸坦然的打量着顾言曦,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眼中一亮时而又一声叹息,表情之精彩就像正月里的花灯,五光十色令人目不暇接。
  顾言曦倒也不拘泥,大大方方地让他看,也大大方方的看着他,越看就越觉得此人似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难以想起。
  但对此人的真实身份,他心中已有了大概。
  “军神之姿,果然如天上明月,皓然澄辉澹然无尘,可望而不可及。”洛秋离一脸满意大方称赞。
  顾言曦喉咙有伤,发声不便。
  闻言淡淡一笑,算是谢过对方的溢美之词。
  洛秋离本以为他见李慕歌不在,会不顾伤痛,套问自己一些问题。但此时见他毫不客气地开始闭目休养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暗自遗憾道:看来想戏耍这人一番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不得不承认:
  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顾言曦毕竟还是顾言曦。
  谋定而后动,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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