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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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意然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不知今日,他是否也能按部就班如愿以偿。”
那神色竟透着几分欲看好戏的算计。
他话音未落,数道阴影突然飞入村中,落在地上炸开一片血花。有人被溅了满脸血浆,刹时吓昏了过去,有人虽然没被吓昏,此时也被吓傻。
昏暗之中,只见地上摊着一些血块,全是婴孩般大小,有的只剩一干瘪张外皮,有的外皮被剥了一半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肌理,有的则被摔成了肉泥,脑浆涂了一地。
这一刻,时间遭遇了数秒的静止,之后惊叫、哭喊、昏厥开始在村民中蔓延,现场乱成一片。
故安看着一地血肉模糊的婴尸,目露恻隐。走上前去,扶起一名伏地大哭的妇人,安慰道:“大婶,再哭下去双眼莫不是都要瞎掉?逝者已矣,这里危险你还是带着令郎的尸···体先回家去罢,明早再好好安葬。”他说到尸体时,已不忍再看那婴孩。
妇人抱着也不知是不是他孩子的尸体只管嚎啕对一切充耳不闻,显然已经悲伤过度神志不清。这时,故安无意中瞥见那尸体的颜色暗红中竟透着一些青紫,心中陡升疑虑。
季意然双耳微动,突然大声喝道:“想活命的赶快回到屋中,想死的大可在此继续哭嚎。”
村长闻言,立刻带着村里的壮丁拖的拖拽的拽,零七八碎的带回去不少人。剩下的那些昏厥的、神志不清的都被故安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过年了,所以更新有些不稳定,还请大家见谅~
☆、魔由心生
“真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古道热肠悲天悯人的主儿。”李慕歌负手站在一旁,抬头看着当空那一轮皓月。
“看你二人生死与共,我以为你对他是了如指掌呢?”季意然对这个话题突然有了点兴趣
李慕歌摇摇头,失笑道:“你每晚都能看到月亮,那你对它很了解吗?”
季意然刚要开口,就又听对方幽幽道:“你可知这月上到底住没住着嫦娥?那嫦娥身边又是不是真有一只玉兔?那广寒宫会不会真的寂寥无声寒冷如冰?宫外是不是又真有一个叫吴刚的青年日日都砍着月桂深情守望?”
“看来你是把他当成了月亮,那可注定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悲剧了。”他本是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但说到最后,竟蓦然想起自己也曾将一个人视为明月,所以终究不能得到。
这时,李慕歌看着故安走过来的身影,摇头轻叹道:“当然,月亮本来就该被欣赏而不是被得到。”
虽然他这样说着,但季意然还是听到他语气中的一丝唏嘘。
看着这二人在“冷血无情、冷眼旁观”上倒是默契十足。故安不禁讥讽道:“两位好雅兴,虽满眼血腥却也不忘月下畅谈风雅一番?”
李慕歌尴尬的笑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站在此处避免添乱。” 他斜倚在村口,边说边拿着折扇左扇扇右扇扇,装作一副若无其事。
“嘘···你们听,这林中诡奇,妖魔横行啊。”在故安张口前他迅速将食指抵上他的唇,强制转移话题 。
“是蛇群行进的声音,有寻常的蛇也有今早我们诛杀的那种赤鳞巨蟒,数量庞大。”季意然凝神静听,沉声道。
“将军好耳力啊,听得也太具体了吧?”李慕歌啧啧两声,表示佩服。
“这‘耳上功夫’乃是我兄长所授,普天之下习得之人不超过五个。”说此话时季意然满脸骄傲,尤其是提到“兄长”二字时更是喜不自抑。
“没听说‘李将军’还有兄长啊?”李慕歌剑眉轻蹙一脸困惑。
“呵,本将军的事岂是尔等贱民可详细知晓的?”季意然冷笑一声,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在下只是感佩将军与令兄的手足情深,好奇之下才一时失言,莫见怪,莫见怪。”堆上笑意,李慕歌赶紧扭转僵局,有些“刺激”需要点到为止。
就在这时,村外突然窜入数道赤影,李慕歌赶忙将故安拉到自己身后,嘴角轻挑折扇一挥,数条赤影便一分为二。
季意然似乎还沉浸在刚刚关于“兄长”的对话中,防御时明显心不在焉。大意之下结果被一只蛇咬住手腕。
故安见状,立即上前在那条蛇的七寸处奋力一击,之后倒捋蛇身,将之狠掷于地。
李慕歌心随意动,将防御范围扩大一倍,把身后二人置于严密的保护之中。
季意然此时已面色惨白冷汗直冒,倒在地上开始轻微抽搐。
“是鸡冠蛇,此蛇剧毒。”看清地上蛇尸,故安脸色大变。
于是他迅速扯下一块布条,用力勒在季意然的手腕处,防止毒素扩散。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将双唇贴上蛇毒伤处,拼尽全力将毒液吸出体外。
看着季意然逐渐涣散的眼神,故安在心中开始声嘶力竭的呐喊:意然,坚持住!意然,你一定不能有事!意然!
以李慕歌的实力,此时对蛇群的攻击已是应接不暇。但若不以李慕歌的实力,即使蛇群再多一倍,他也是游刃有余,何况现在又有季意然的几名侍卫相助。
但他现在却是李慕歌,尤其当他看到故安奋不顾身的为季意然吸吮蛇毒时,他更是决定自己要当“李慕歌”。
“故安,蛇群太多,我已自顾不暇,何况那赤色巨蟒临近在即,再拖延下去恐怕你我都要葬身于此,你快过来帮我,先把‘冒牌将军’托给侍卫照看。”李慕歌砍掉窜向故安的一条蛇,满脸焦急。
但故安任李慕歌那里情势如何危急,也没有停止吸毒的动作。因为他知道此毒蔓延极快毒性极强,越快吸出季意然就越能多出一线生机。
生死存亡之际,故安食指在地上写了个“火”字,李慕歌心领神会,立即设法在他们四周燃起一个火圈。
山间走兽,毒蚁虫蛇多惧火光,蛇天性又喜阴寒,因此燃起大火势必能挡得一时。
火圈燃起,鸡冠毒蛇原本猛烈的攻势果然暂缓,有些撞入火焰化为焦炭,有些红信嘶嘶游走边缘。而圈内所剩的毒蛇虽仍做困兽之斗,但由于为数不多只能任人宰割。
火光熊熊,果断的吞噬着流窜于暗夜之中那危险的暗红。就在众人心中都暗自松下一口气时,突然狂风乍起树影婆娑,迎风乱窜的火舌掀起人们心中的不安,不安之中又乞求着微渺的侥幸。
可是那庞然大物与地面沉重摩擦的巨响却是谁也不能逃避的事实。
倏尔,巨大阴影覆盖而下,带起茫茫烟尘,火圈光芒刹那一暗,圈外毒蛇像是饥渴难耐的恶鬼般纷纷窜入火圈之内。而那阴影之上是三条赤磷巨蟒的血盆大口。
火圈中人还未来得及惊呼,巨蟒已鱼贯而入。
只见,圈内喷薄而出的鲜血几欲浇熄火光,被巨蟒紧缠住的身体刹那爆开鲜活的内脏,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火焰之中已成人间炼狱。
山林间传来猫枭的鸣叫,声声刺耳,寸寸凄厉。映得此情此景更是诡谲万分。
见季意然、故安与李慕歌三人已必死无疑,躲在屋内的村民立即陷入深深的绝望,难道今夜他们就要葬身此处?难道多年来的苟且偷生竟也换不来下半辈子的苟安于世?
突然,数根漆黑箭矢破空射出,准确无误的贯穿过火圈中人的头颅,无论生死。
而这一箭更是完全绝了那三人的生机,也断了村民们的幻想。
比夜更深的黑,比蛇更冷的寒,比恶鬼更加可怖的阴森。就算眼不能见耳不能听,也不能忽略那自树林深处传来的恐怖。
一人一弓,一件漆黑的斗篷,将永寂的的夜凝固成暗漆一点。
此人所到之处,蛇群纷纷退让,乖顺犹如家宠,丝毫不见刚才的狠厉。
他落到火圈之中冷冷扫过在场尸身,宽大的兜帽下是一张辨不清面目但过分苍白的脸。
忽然,他袖袍微动,与此同时身体已发自本能地瞬间向后略去,堪堪躲过迎面袭来的封喉一剑。
此时此刻,周围的蛇群再次立刻迎上,攻向刚刚袭击他们主人之人。
只见那人手执一柄似剑非剑的长刺,玉为柄,双面刃。
正剑挑八方收放自若,瞬间就将蛇群砍做肉泥。
而在这一片险象环生之中,这人竟还能一直唇畔带笑,玩世不恭中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是李慕歌又是何人?
黑衣人轻蔑一笑,将一支短笛贴在唇间,奇怪的是笛子虽未发出一丝声响却令蛇群的攻击更加疯狂。
故安在暗处抱着季意然,也是轻蔑一笑。满眼冰冷地看着第一只猫枭的利爪划破蛇腹,没入黑夜。
与此同时,那阴毒的赤红突然又被一片致命的银黑所侵蚀,转眼之间已有数十条命丧黄泉。
本来已经做好血战到底准备的李慕歌,此时眉尖一挑,有些意外地看着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猫枭与王蛇,脸上立刻挂上一副幸灾乐祸。
王蛇者,蛇王也!由于体型巨大所以常以同类为食,加之其百毒不侵的体质特性,因此所有的蛇类见它都是俯首称臣任其宰割。而那鸡冠毒蛇虽然剧毒无比,但由于体型瘦小,见了这王蛇自然也是不堪一击。
而猫枭,天生就是蛇的克星,虽然它此时正敌我不分的捕食,但对于更鲜艳更弱势的食物,它显然会更加青睐。
既然“虾兵蟹将”已有人对付,李慕歌自然不用再被牵制于“蛇海战术”之中。于是他一手执他的“扇剑”,一手拿着故安刚刚给他的“匕首”迅速攻向巨蟒,以他的身手,手起刀落那蟒蛇自然开膛破肚。
敌进我退,诱敌深入;敌明我暗,再各个击破,这就是故安的绝境求生。
对方能以蛊驭蛇,难道他就不能如法炮制?
刚刚在扶村民的时候,他已经将无数沾了巨蟒气味的“千里蛊”散到了林子里,去吸引猫枭和王蛇。正是有备无患。
“千里蛊”是由他体内月檀蛊的茧壳练成,数量庞大,专用于感知、探索周围环境而生。虽然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却能令主人避开很多危险。
只是他的月檀蛊只剩下了母卵,如此强行驱使“千里蛊”,很可能会令蛊虫孵化,导致他内力衰竭而死。
但面对如此境地,他已别无选择。
黑衣人知道自己上了当——进入火圈成了明靶,倒也不慌不忙不急不恼,迅速跳出火圈转身没入黑暗。
只留下一句:“毒婴阻我大计,我必加倍奉还。”
“什么毒婴?喂,你话说清楚些再走。”李慕歌破开最后一条巨蟒,冲着黑衣人大声吼道。
但声音落入林间漆黑就如跌进无底深渊,再也没了下文。
故安推测,那黑衣人说的应该是被他掳走的婴儿已中了毒,肉身不能用,所以阻碍了他的计划。
但为何这些刚刚足月的婴孩会身中剧毒呢?
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竟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而下此毒手难道只是为了破坏那黑衣人的计划吗?
想到这里,他忽然脑中一个激灵,低头看了眼已陷入昏迷的季意然。
难道说···是他?
可除了他,又有谁会去做、能去做这样一件事呢?
短暂地惊诧与片刻的怀疑过后,是漫长的苦涩。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些年,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一个残忍而刻毒的人?
曾经那个顽劣却善良的少年,冷酷却刚正的君王去了哪里?
甩开心中杂念,他此时不能再胡思乱想再顾及其它,因为怀中的季意然再经不起半刻耽搁,他曾答应过他要保护他一生一世。于是他施展轻功一掠十丈,紧抱着季意然冲向村中的那间简陋医馆。
李慕歌冷睨着故安的背影,脸上写满哀凉,心道:事到如今,你竟还如此紧张他?紧张到连曾经独步江湖的踏雪无痕都轻易使出,难道就不怕暴露身份?就不怕经脉尽断?可你明明知道让你如此紧张的这个人却有着为达目的连襁褓婴孩都不放过的残忍品性。
而你有没有想过,自己那固执的愚忠,到头来会不会助纣为虐?
他收起手中“扇剑”,看着满地的尸横遍野,人兽不分,一向笑意盎然的眸底悄悄浮上一层悲悯,当今天下不也正是如此这般?
所以他才想尽力终结······
即使终结的代价是血染山河,立地成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先提前在这里祝大家新春快乐!
争取过节也要坚持愉快地更~~~
☆、无计回避
故安回来时已近凌晨,看到李慕歌血汗交杂地瘫睡在床上,他悄悄走过去,轻轻为他拉好被子。
这一夜,他也算辛苦。
如果不是他,季意然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后怕。坐在床沿半晌,怔怔地出神。
这时,他的背后忽然被人一拽,遂不及防之下,踉跄地倒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李慕歌,你不好好会周公,拉我作甚?”故安双眉微蹙正待起身,却被身下之人牢牢拉住。怒目瞪去却恰好迎上一双弯弯笑眼。
“拉你躺下,当然是为了帮你养精蓄锐啊。”李慕歌粲然一笑,一个翻身就将对方压在了身下。
“在下认为,若李兄不在,我才能更好的养精蓄锐。”故安眉梢一挑,语气中已带了三分冷意。
“错!我若不在,谁又能让故兄真正的放松下来?”李慕歌不为所“冻”。说话间,他的脸越靠越近,五官也越来越清晰,带着点点温热熨烫着故安的眉眼口鼻。
故安既没反抗也没顺从,但是眉梢眼角尽是隐忍之色,原本微皱的双眉此时也已打成了一个死结。
李慕歌见状,一抹淡淡的自嘲从眼底稍纵即逝。
眼见那片匀淡的柔软近在咫尺,他却转而将那个吻,蜻蜓点水般地落在了他的额间。
有时候,他宁愿克制,也不愿看到他的忍耐。
所以未等那点余温完整传达,他已从容起身,脸上依旧如桃李春风般的温暖和煦:“你身体本就弱,熬了一晚上,赶快趁着天没亮乖乖睡上一觉。”
他弯下腰帮他拉好被子,几缕发丝落到故安的颊边,令他连鼻子都皱了一皱。
“怎么了?”他笑着问他,声音里包含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