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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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都只是为了私欲,每个人都这样,每个人都是这样。自己为了那一厢情愿瞒着向阳恢复记忆的事,只是为了能一直待在他身边;易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墨君那永远深机难测的神情;一个个都只是为了肮脏的欲望。可旬泽又是为了什么?向阳倾心与他,该是两情相愿的美事,做何还要用向阳来陷害自己?莫不是还记恨当初避而不见的事?又不是小孩子,想他对他也从没他心,这么防着自己又是为了什么?难道——
稍一沉吟,不顾易显出言阻拦,人已经冲了屋外。他本来就是因为向阳而被迫按照他们的指示而来,现今既然最重要的人都没事了,他自然是回到了那个性情难定又孤傲执拗的月使。
易旬泽果然还在门外等着他——一身难得花俏宽袍,花团锦簇、美不胜收,而水蓝色的高领和腰带更是衬得人轻灵脱俗!翩翩公子也不过如此,更不用说浅笑如丝,一双美目弯得如此温柔恬静!头顶同色冠帽,腰坠珠串横纵开外,未系起的发随着主人而起伏联翩。
兰香手,就应该是这样的人才配拥有。使在自己身上岂不是糟踏了!
兰香手练到最顶层,香气可以蔓延万里而不散。
煜君就是凭借着这门绝学掀起了一场惨烈的内战,如果不是中了永乐帝的圈套,而今的北岛帝君也不会是那个最爱算计人的女子了。
经过舒墨然身边的时候,易箪竹的脚步不自觉定了定。
男人没有看他,视线直视前方,是从来没有过的冷漠。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易箪竹在身边,双手抱剑挽在胸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一步步跨出去的,但最终还是回头问了句。
“墨叔待箪竹不薄,这情分日后定当双倍奉还。箪竹有一疑,墨叔图的又是什么?”
温润依旧,俊朗依旧。
都说物是人非,而他所看到的岂又只是物是人非。各个心机叵测、步步为营。想方设法、为达目的手段用尽。
舒墨然回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这一问一答间,易显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易箪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失算在易显得手上,而对方靠近的时候他竟然丝毫未察,震惊之余恰巧看到易旬泽一闪而过的惊慌。好像有人在嘶喊,大力叫着他的名字,但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的黑渊。
昏昏沉沉,沉沉昏昏,人还是醒不过来,但可以听到周围的声响。
“你想怎么样?”是旬泽的声音。
“二弟莫慌张,咱们兄弟一场,做大哥的又怎么会为难你呢?”想都不用想,定是易显了。
“你这么做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说笑了,二弟都不后悔,我悔什么?除了……”声音停了会儿,似乎是在思索什么?抑或是在看什么?“这世间没有令我后悔的事。”
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笑,同时另一个方向传来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声音。
“旬泽?旬泽!”
易显的声音又响起,“君佐大人别来无恙?哦——在下口拙,大人这样看在下做什么?”
“旬泽……易显!你良心泯灭,法理难容!我定不会饶过你!”还是那一如既往的令人怀念,却也让他心底疼痛。想要赶快醒过来,想要抱着他,安慰着他,虽然他还不是很清楚状况。
突然脑海里传进一些稀奇古怪的话题。
“你不是说子夜会出现的吗?骗我的下场是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
接而一个女子巧笑连连,“香木真爱开玩笑啊!云子夜一定会出现的,他还有很多事没做完,是绝对不会离开北平的!本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帝君……”是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奇诡的事情不断发生。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啊?要进去也得先通报才行啊!”
“月!月你在,对不对?快给我滚出来!!”
“发生那么大的事,你竟然还有那闲心在这里纠缠不清!快死出来!”
雪竟然也来了——
突然眼皮抖了抖,眼前光电闪亮,一个男子神祗般的身影向他走来。
对方嘴唇一开一合,说得话他听不大懂。
“人类生命短浅,却挣扎得演一出悲伤喜剧。可悲、可笑、可叹——”
正待他想要仔细看时,眼皮子一睁,却什么都没有,接而一阵天翻地覆的晕眩,再次不省人事。
四十三:回魂丹(四)
月上柳梢头,谁又在菩提树下话相思?
是夜,易箪竹从昏昏睡睡中醒过来。当发现是在秋露居后,嘴角展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耳畔传来衣帛摩擦时“唏唏嗦嗦”的声响,试着翻转身,才发现体内气息乱套,一点力都使不是上来。跟当初中了散功粉和迷香一样的情况。
“别动,你现在身体很虚,我来帮你。”一声柔软温和。
身体暮然一僵,再也没有动静。
“要喝水吗?”旬泽的手从后背绕过来,递上一杯水,“向阳在赶来的途中了。”说完见对方没有接,便把杯子放置床头,安静地坐在一边。
他说向阳的时候可是在想着什么?想着两人的亲昵还是那个倒在血瀑中的惨淡脸色。是了,中兰香手的人是他,也就只有自己才会看到心底深处最害怕的场景。没想到自己一直最担心害怕的竟然还是不属于自己。
多可笑——可悲——
屋子重新回到易箪竹没醒来时的寂静。寂静往往会酝酿出不一样的情绪,比如说猜忌。
易箪竹猜旬泽对自己使兰香手的原因,而旬泽在想什么他不知道。好像从来都没有猜透过这个人的想法,一直弯着眼笑得温柔,却让人碰得到身,触不到心。
两兄弟渐渐走向陌路。
易向阳冲进来打破了这场寂静。
“箪竹,箪竹醒了吗?”纤华男子一脸焦色难掩,大步跨过门槛,两三步就走到床畔,弯下腰问,“箪竹,感觉怎样?可有哪里还不舒服?”
易箪竹动不了,自然也看不到向阳的表情,淡淡问道,“我是怎么了?”
易向阳刚想说什么,被易旬泽拦住。他掀起衣摆,坐在温和男子的身旁,伸出手将其翻平躺好,又贴心地一只手贴在自己额头,一只手抚上易箪竹的额头。
“还好,已经不烫了。刚刚你可吓坏我了。”长舒一口气,吊起的心也放了下来,说话间也少了担忧。
他们试图绕过那个坎,而易箪竹却紧抓着不放,“向阳你先出去下,我有话问旬泽。”
易向阳不明所以,他询视易旬泽,又回头看易箪竹,最后只得叹气道来,“不要太累了,我就在隔壁,有事一定要叫我。”说完,就直接出了门。
他踏进隔壁的书房,娇姑娘正在整理床铺,听到声音回身看是易向阳,稍一福身就打算离开。易箪竹拦住了她,又径直走向矮案后的躺椅,才对着站在一边的娇姑娘吩咐道:“这两天可有什么动静?”
“帝君还是没有回宫,和大人也是,听他府上的下人说和大人已经有三四天没回去了。还有……”说着就走上前,从矮案右角一堆文件里抽出一份递给闭目养神的君佐大人,“大人,你让我查的我都写在这里了。”
待娇姑娘退出后,易向阳才打开卷轴认真看了起来。
白底黑字写得很明白,将所有可以查出来的军银用处罗列了整整三大张,看得他眉头直皱的时候却在最后一行注意到——二十万八千四百两。
第一批的军银他给墨君拨了五十万两,具体用作什么他也不是很在意,但看娇容所查而得的却着实令他诧异。
那边墨君还在催,这边五十万却少了将近一半。
五十万两皇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永乐帝挺抠的一个人,萤河水涨漫了南方十几个小镇,她都只是瘪瘪嘴,一句自己想办法去就打发了当地联名推选出的官员。最后还是在他和和参尚的规劝下,勉为其难下拨了三十万两白银十万车谷粮。
当时永乐帝将一百万两交给他负责的时候,自己还嘲笑过她好几次。这道好,出了这种大事,要他如何向那个女人交代?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封黄色信笺,那么起眼的一扎东西要不注意到也难。他知道娇容做事一向谨慎,会将自己讨厌的人写的东西放在上面一定是因为事态紧急。
摊开后,他就后悔了。这趟浑水真的是一触就难以脱身。
信是边关的牟副将写的,没有送进皇宫而是直接到了他手上。
【君佐大人,边关危及。药堂人大量涌进边关,虽然没有大动作,但小动作不断。请您务必清查,以免难以收拾。
近日,我驻边军队屡屡遭到奇袭,来犯者皆是山贼打扮,但各个训练有素又有组织,疑是周边小国士兵。
已经连续两月没有收到都城发来的粮草,士兵们个个紧衣缩食,怕战事一起,边关危矣!】
北岛边境不安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谁叫上任帝君是个野心家,而现任帝君又是个阴谋家。虽然只是与小国争端不断,也没有和其他三大国有过正面冲突,可是光那场内战就耗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药堂也从参政到现在不可过问朝政,当年参与其中的几大药堂也纷纷消失灭迹,再没听过那些个响当当的名号。
如今在北岛值得一提的药堂便是三局鼎立的墨木堂、易水堂、漓火堂,曾经名动一时的西金堂已经很少被人们提到。
一朝天子一朝囚,一切都在瞬息之间。
这样看来最令人担心的还是扩军而引起的一系列问题。不管是银两不属实,还是粮草供应不及时,是源头出了错还是中间环节脱落,他都得好好查查。
自语道:别枉费了那女人“一番好心”。这四个字,易向阳说得咬牙切齿。
“娇容。”
随着他一声唤出,门便“吱噶”推开,而走进来的却不是娇姑娘。
娇姑娘侧身让温雅男子走进房间,而她恭着身偷瞧了下易向阳便重新把门关上。
直到门外没了任何声响,易旬泽才缓缓道来,这一番话把易向阳吓得不轻。
“箪竹说你喜欢我?”
“哐啷!”打翻了杯子,忙不迭拿文件、移墨砚,又找干布擦拭。
易旬泽就看着他,却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我喜欢箪竹,不是兄弟那种喜欢,你应该知道。”
易向阳吃了一惊,他从没想去他会这么直接告诉自己,然而易旬泽还在继续。
“你也喜欢他,我知道。可箪竹那个笨蛋——”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易旬泽露出了无限柔情的神情,眉眼弯弯,煞是好看,“竟然会认为你我是两情相愿的。你说,可不可笑?我对他的心思,你对他的心思,他竟然一点都没有瞧出来。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失败?”
“不要再说了。”冷声打断了他,易向阳转过头不去看旬泽的表情。没想到箪竹让自己出来,却是和旬泽说这些话。他对他的情,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到底是他笨还是自己没有好好表达清楚?
“向阳,我想我们需要聊聊。”易旬泽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挨着向阳一道靠在宽敞的躺椅上,声音柔柔地道来,“你的感情我早就明白,那些年发生在你和箪竹之间的错与对我看得一清二楚,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对他的情意了。”
他不知道旬泽是想要告诉他什么,只能不作声,听他继续说。
“可是,你似乎一直忽视了些东西。”
易旬泽越说越细,最后只能看到他嘴一动一动的,却什么都听不到。易向阳靠过去,问:“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到,你——”
感到有东西顶在左胸上,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到一阵刺骨的痛。旬泽还是那样露着柔和的表情,嘴巴一直在翻动,可是,他一句都听不清。只是再次闻到了那股沁脾的兰香,伴随着不断涌出胸膛的血液,他最后盯着旬泽的脸,视线越来越模糊。
“旬泽,你,说重点,我听,听,不……”
最后那一刻,他感到有人在咬他耳朵,在耳畔一字一字的说,“他是我的,你们休想沾染!”
从没想过,旬泽是个如此极端的人,而他,他的箪竹,可知道,在隔壁的房间里有个人现在非常想要听到他的声音,想亲口告诉他,他是多么的喜欢他啊!——
娇姑娘在外面打开门,身子侧在门边缘,颔首送走了儒雅男子。挺直了背瞧着躺椅上生死不详的男子,嘴角一直在抽。这女子的心思,一般人还是不要窥探为妙!
易旬泽离开时的背影无比唏嗦,他躺在床上盯着结构复杂的房梁,想很多以前的事。好像,向阳还不知道他恢复记忆的事,那个人,要他怎么说他才好。心里某个角落一直都很柔软,只要想着那个人的名字,想着他的一颦一笑,即便反复告诉自己他不属于你,还是不舍放开。
记得他死拥着自己,哑着嗓子说——箪竹,我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知道。我只要听你说,说……秋深露更重,待向阳花开。
待向阳花开——
殊不知这些东西害了他多深,多久。
身体在渐渐恢复力量,他感受得到。旬泽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句话——我和向阳,谁伤了你?谁记挂着你?谁一直注视着你?
也不等他给出答案,人便消失在门后。
其间只进来过一个孩童,站得老远,盯着自己发愣,一直都没有说话。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才憋出几个字,竹哥哥,向阳哥,哥他……那小脸儿红的跟个什么是的,向阳想说什么怎么就叫了这么个连话都说不全的孩子过来。
然后那孩子就冲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放开嗓子就嚎啕大哭。幸好娇姑娘进来把那孩子抱走,不然他好不容易才能静下心来想些东西的机会都会被这孩子夺走。不过,那孩子在出门时死扒着门不放,狠狠瞪着他,说,全是坏蛋,全是坏蛋!
好样的!骂人可以骂得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才想起来那孩子叫什么,不就是袁家的五子。袁家的人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了。
若不是自己现在身体不便,不然非把袁五抓来好好训斥一番,看他们袁家还敢爬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