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春雨晚来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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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今儿是翠儿贴身伺候娘娘,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且在这儿,我速去看看。”
流珠急匆匆的走进内院,却发现翠儿带着几个宫女垂首静静地在廊下站着。
“这是怎么回事?娘娘身边不能离人的。”
“流珠姐姐,是娘娘让我们出来的。”年纪较小的雀儿说道。
流珠听后更加的不放心,她想了想便绕到廊子后面,贴在后窗下想试试看能不能听到她们在说什么。翠儿在旁看了觉得好笑,于是走过去拉着她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娘娘既然将我们都遣了出来势必就是要说些私密的话,你贴在这儿又岂能听到的?”
流珠听了,不觉长叹一声,由她拉着在廊上坐下。
正愣着,听到“吱嘎”一声,只见荣娇儿志得意满的走了出来。
流珠不放心,忙不迭的跑进屋去,却见华阳紫陌默不作声的倚床上半晌也没有言语。众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见他不说话也不敢言语,一时间空气竟像是凝固住的铁铅,沉沉地压在众人心底。
又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华阳紫陌吩咐道:“叫贵喜带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太监去楼上把那些个箱子都抬下来。”
流珠听后恐是有事,便强压上心中的惶恐,劝道:“娘娘,天不早了,还是早些吃了饭歇下吧。”
华阳紫陌抬眼看看她,勉强笑道:“先不急,有些事我得早些安排妥了才能放心。”
说话间,众太监已将楼上的箱子全都抬了下来。华阳紫陌一一看过后对众人说道:“大家伙了服侍了我这么多年都不容易,我这里有些东西虽不是很值钱,可大家拿着毕竟也可以留些念想。大家都排好队,依次过来挑些自己喜欢的。”
“娘娘,奴才不要。”众人听后,忙跪下说道,几个伺候时间长的,更是难掩悲痛,呜呜哭了起来。
“来,都起来吧,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咱们主仆一场,我也不强留你们,从今晚起,凡是想离开的都可去教善坊重新分配活计,大家伙儿好好想想,为了以后能有个好点的出路,能走的就都走吧。”
“娘娘……”众人听后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终于,几个下等杂役先挑些东西离开了,然后慢慢的……慢慢的……
章 五十八
寂寂春雨晚来风 章 五十八
作者:sk吐泡泡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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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来越暗了,夜幕笼罩了大地,室内只剩下了几个平日贴身伺候的,华阳紫陌唤燕儿点了蜡烛来,似要刻在心里似得拿烛光将几人的脸一一照了一遍,起身另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大木匣子,慢慢打开。室内光线昏暗,几人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满目珠光,那匣子里有好几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颗颗浑圆透亮映的人眉宇间光华四射,另有几方祖母绿,数块上古玉器,皆是精致至极。众人只知他深受圣宠,皇上隔几日必有所赠,却没想到手头竟然有这样价值连城的东西。华阳紫陌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些个东西,都是素日里皇上赏的。我素来不爱这些,留着也无用,而今你们都拿去分了吧。我白给你们做了几年主子,平日里却竟让你们挨罚受气了,大家别怪我。还有,这些赏赐都不曾记档,若叫旁人知晓,难免会生祸端。你们千万要好生收着,等放出宫去了就拿去置办些家产,也不枉你们几个跟我一场。”他走过去拉着翠儿的手说道:“你姐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现在给你赔罪。可咱们主仆一场,你得听我一句劝,以后凡事要有自己的主意,万不可让人牵着走,有些事看到的、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他紧接着又轻柔的替燕儿将脸上的泪擦去,“燕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你人太小了,耳根子又软,以后遇事都要多留个心眼,万不可喜怒皆形于色。”
……
最后,他慢慢的走到流珠面前,感激的道:“姐姐,是我误了你这么些年,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怕是早已儿女成群了。答应我,等明年出了宫,一定要找个踏实能干的好人嫁了,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主子,您在说些什么!奴婢发过誓的,这辈子都陪着您,哪都不去!”流珠哽咽道。
“好姐姐,别傻了,”他仰头凝视着房梁上的蝙蝠纹饰,室内昏昏暗暗的像一口幽深的枯井,他只能站在井底下孤零零的凝伫,仿佛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刻。也许,我这一生已经结束了,他想。
他又重新在几人脸上审视了片刻,而后轻声说道:“天不早了,除了陪夜的都下去歇了吧。”
流珠看她们都走远了,忙把门关紧,问道:“主子,您今晚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荣贵妃来说了些什么?”
“你不要问,也别打听,知道多了没好处!”
“可是,主子……”,还未等她说完,华阳紫陌便打断她,吩咐道:“我这儿还有几箱前人的字画,我知道你们都不懂这个,所以也不分给你们了。我马上挑出几幅极好的你帮我藏起来,以后如果有机会,帮我交给他。”说着他动手挑了几幅怀素、王羲之、柳公权等人的字,又挑了一幅《洛神赋图》、一幅《雪溪图》,急匆匆的塞到流珠怀里,道:“快,现在就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快点!对了,千万不要藏在屋里,一定要藏好!”
流珠服侍他多年,几时见过他这等慌张的样子,心中直坠,忙依言去为这堆字画寻找安身之处。
方才慌里慌张的华阳紫陌在她离开后反而平静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从床底拿出一个青布包裹,缓缓打开来,里面却只是几样寻常的玩意:一个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一个泥捏的小面人儿。他反复的摩挲着,而后将脸紧紧地贴在上面:况之,我说过的,凡是你要的我都会给你,只是希望你以后千万要——忘了我!
凝玉般的蜡烛燃尽了最后的使命,火红的烛光也只剩微弱的残光,华阳紫陌摸净满脸的泪水,在梳妆镜前缓缓地坐下。因为整日卧床,流珠只是用丝带为他把头发松松的系了个结,华阳紫陌轻松地把结解kai,拿梳子从发根开始仔细的梳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话未说完人已趴在梳妆台上哭得泣不成声。
那一夜映阙阁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入睡,她们静静在立在各自的房前听着主屋内不时传出的阵阵压抑的哭声。平日子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华阳紫陌或脱俗清逸、或妩媚明丽、或端庄高雅、或风liu肆意,即使在受尽了委屈时也是一副恬淡如水的样子。他们每一个人都模糊地知道自己主子心里萤、庸、有屈、有恨,却从未见他如此的发泄过。虽然心痛,却全都无能为力!
章 五十九
寂寂春雨晚来风 章 五十九
作者:sk吐泡泡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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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肃穆的大殿被绵绵细雨周密而仔细的笼罩着,端坐于龙椅上的宇闻晟闵眉头紧锁,手中握着一块玉佩神经质般地玩弄着,他听完钦天监滔滔不绝的论述后,突然拍案而起。“混账,端华贵妃现今怀着朕的孩子呢,尔等竟敢把起兵谋反的罪名扣到他头上,还敢拿夜观星象来说事,朕看你们一个个全都活的不耐烦了!”辅政大臣李瑞听后忙带领百官跪倒在地,叩首禀道:“皇上,目前边境人心惶惶,百姓传谣言说:贵妃娘娘乃妖狐转世,前些日子的瘟疫干旱皆因天怒所致,众将领也纷纷奏请皇上立刻斩杀贵妃已息天怒。况且贵妃本是前朝罪人之子,理应按当朝立法处置!”
“好嘛,你们先是上书说他是妖狐转世,这会儿又说他是前朝罪人之子,能编的很嘛!”
“皇上,臣等皆有证据呈上。”说着,李瑞自怀中掏出一幅泛黄的画来。宇闻晟闵展开画卷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冷气——上面画的竟是身着官袍的华阳紫陌。只是画已泛黄,落款已故去多年的先皇的亲笔。宇闻晟闵登时想起了曾经在宫中的种种传言,知道他们这次是下足了力气,定要借华阳紫陌来挟持自己,如果自己此时不能如他们的愿,恐怕不需几刻,坐在这龙椅上的就该是他的小皇子福煊了。可赐死华阳紫陌,他实在舍不得。
宇闻晟闵注视着眼下匍匐的众臣,先是激动,继而又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他缓慢而艰难地说:端华贵妃六个月了,无论如何,孩子是没有罪的!”
正在进退两难中,传来传令官大声的通报声:“端华贵妃到!”
随着传令官的声音,华阳紫陌镇静地一步一步穿过跪伏在地上的群臣,高高在上,背身而立的宇闻晟闵惊异地转过身,“华阳,你怎么来了?”
华阳紫陌向他行完跪拜之礼,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嘲弄的笑意。
“臣来请罪。”
“你……何罪之有?”宇闻晟闵迟疑地问道。朝中大臣皆都面面相觑。
“霍乱后宫、草菅人命!”
“胡说!你怀着身孕朕不跟你计较。快来人将端华贵妃给朕送回宫去!”
“皇上,端华贵妃一向不打妄语。现在还是请他当着诸位大臣的面说清楚比较好,不然臣相信诸位大臣定然都不会满意。”荣义在一旁得意的说道。
“不行!这是朝臣议事重地,无折是不可上殿的,难道你们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下去!”
“不,臣有折相奏。”接着,他转身朝着王勉所在的位置说道:“王大人,你不是早就将案子查清了嘛,现在可以将折子递上了。”
王勉听后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他不相信华阳紫陌会亲口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累累罪行!而且他私心里还是希望帮华阳紫陌将罪行掩盖下去的。故而他才迟迟没有将折子递上。而此时却已容不得他又任何想法,他只能机械的将奏折递了上去!
宇闻晟闵强压着火气将折子粗略看了一遍,而后双目赤红,怒气冲冲地扳着华阳紫陌的双肩,厉声斥道:“你敢承认这些事都是你做的!”
“敢!我华阳紫陌在此对天发誓,一下所说的种种全都属实,如有妄言,甘愿受剥皮实草之剐五雷轰顶之祸!”
“你疯了,来人,快将端华贵妃拖回宫去!”宇闻晟闵再也顾不得皇帝的威仪与风范,他咆哮着拉着华阳紫陌往殿外拖去。
“皇上,请您冷静一下,臣犯下的罪孽,总是要偿还的。”
宇闻晟闵在众臣的劝阻下渐渐冷静下来,他看看倔强的跪在朝堂中的华阳紫陌,转念想到:为了天启朝的江山社稷,如果让他暂且认了去也未何不可,大不了日后好好地补偿他就是了。于是他沉声说道:“华阳,你可想好了?你可知道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的话是绝对不能收回的。”
“臣知道。臣这就把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只是这些事情全都是臣一人所为,臣的家人并不知情,还请皇上念在臣服侍多年的份上,无论如何也要饶恕他们。”
“好,朕答应你。你快些讲吧。”
“臣初进宫时曾受到过皇后的百般刁难所以一直怀恨在心,苦于没有机会报复。在今年春天,臣夜间偶遇经过碧华池的宫女喜儿,一时起意,将她推进了湖里。”
“同你结怨的是林皇后,你杀死个宫女算什么?”王勉忍不住出声问道。
“她是贴身伺候林皇后的宫女,我想即使报复不了皇后,杀死她的贴身宫女也可以解恨。”
“好狠毒啊,果然不是人……”一时间满朝上下一片窃窃私语。华阳紫陌却没有理会,而是径自说道:“有一次我在宫中偶遇了新科状元董阳州,他一眼便识出了我与前朝枢密使陈谦之间的关系,我怕身世暴露便涉及杀死了他。”
“那么净空大师、还有那位老人与你有何仇怨,你为何要杀死他们?”王勉愤而问道。
“他们都是当年见过我亲生父亲的人,我怕他们一旦把此事泄露出去,我这贵妃的位子就再也保不住了,所以……”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华阳紫陌紧紧咬住下唇,身如抖糠。
“好,就算这些全都属实,那你现在能不能说说官银的事?”
平日里那些自诩清正廉洁的大臣们听到“官银”二字立马停止了窃窃私语,他们支棱棱地竖起双耳如同贪婪的豺狼。
“这是我设的计。先父临死之前曾将部分官银的下落以藏头诗的形式题写于一幅画中,后来我我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就一步步的设下了这个圈套,想借机诬陷荣大人他们,好扶植我自己的势力,可是以助我以后以后登上后位。”
华阳紫陌说完后长舒了口气,他定定的看着王勉,问道:“王大人,本宫所说的与你所查的可有出入?”
“没有,基本吻合。”
“那就定案吧。”
“这……”
“王大人,你犹豫个什么劲,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况且只是位妃子呢。要不华阳大人,您来说说,按照我朝律法,端华贵妃该当何罪呀?”丞相荣义站出来问道。
“回皇上,回丞相,”华阳遥川听到唤他才吓得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站出来,连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也来不及擦,便小心翼翼的回道:“按照我朝律法,当处以凌迟之刑!”他只敢用余光偷偷瞟了眼荣义,看到他满意的缕着胡须,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忽然,他灵机一动,扑到在地怆然大哭:“皇上啊,臣有罪,臣罪该万死啊!这么多年了臣一直被他母子二人蒙在鼓里,臣如果知道他乃是贱妇与佞臣私通所生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将他送进宫来的。如今他做下如此天理难容之事,臣是万死难逃其咎啊!皇上啊!臣对不起您!对不起我华阳家的列祖列宗啊!”
“华阳大人,您不用这样。自我入宫时便同你华阳家已没有任何的关系,如今我的所作所为自可一人担当。况且皇上刚才也已经答应宽恕你们了。我只希望你日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