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云倾天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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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他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快,行动多有不便,再说了病中不宜见客,他是不愿让母后担心。”端起面前的茶杯,饮一口却发现这茶早已两头,打开茶壶,才发现这早已不知是何时剩下来的旧茶了,“来人啊,来人……”
奈何他如何呼喊,回应他的都只是自己空荡荡的回声,还是潇湘馆颤颤的流水,慕容御疆心头一酸,拉过太后那双如枯枝一般的双手,早已与他记忆中的不同,她记得母后总是喜爱血一般的妖娆的红,他记得母后的手润如玉石一般光滑细腻,为何一切都不痛了。
哦,原来自己已冷落了母后如此之久。
疯了一般跑过去打开衣柜,却发现里面只是零星地放了几件素色的衣服,看起来也都是旧时的缎面和花样了。
“皇儿……皇儿来陪哀家说说话,别忙活了,哀家是个将死的老人家了,不大喜欢人多。”
“母后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皇儿此次来,应该是有什么话跟哀家说吧。”那淡然的微笑仿佛洞悉了他全部的心思一般。
“母后早知道儿臣为何而来对吗?”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已换上了那副平淡如水的样子。站在太后面前,直直望着她。
“哀家只是到,一切都是为了皇儿好。”
“可是竹青是儿臣最爱的人啊,母后为何……”
“母后为了保全我皇家声誉,为了替你保全你的江山,为了替你守护名誉。”未等慕容御疆开口,话便被太后打断,那枯瘦的手生生拍在面前破旧的梨花木方桌上,打翻了茶杯,茶杯落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为了儿臣好?”这真是这世上最讽刺的一句话,她亲手扼杀了他的童年,她将他推上了这个高高在上却清冷无比的皇位,她亲手毒害了他最爱的人,毁掉了自己于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念想,然后还大义凛然地说是为了自己好,想着想着,兀自笑了。
“哀家早已替皇上安排好了一切,哀家还为你找到了凶手,哀家……”
“凶手?母后可真细心谨慎啊。”话音刚落,两名侍卫压着一个高头大汉走了进来,太后看见眼前的人,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看来母后真是小看了皇儿。”
“三年前你害了竹青,如今又来害云深,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将你身边一个个人都推进了地狱,母后啊,你看看你的周围,早已空荡荡的了。”
紧紧抓住太后消瘦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若不是穗荣,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那个害了自己今生挚爱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母亲。
“是啊……哀家的身边早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都走了……都不在了……”目光迟迟地看着前方,手颤巍巍地扶着方桌,蹒跚地站起身子,走到柜子前,打开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小小的请瓷瓶,“哀家的好皇儿啊,你看看,哀家就是用这腐蚀之毒……就是用这个……”
红尘痴人多,疯癫此生乐,一切从眼前划过,一瞬便如同历经了人世沧桑一般,多少璀璨的年华就如此老去,被岁月侵蚀的干干净净。
“不……皇上……是奴婢……”不知何时,青溪风一般冲进了潇湘馆,扑通一声跪在慕容御疆前面,一声声磕着响头,一直磕到额头渗出鲜血。
“来人,将太后押进大牢。”冷峻的脸庞,冰冷的声音,无言的心痛,心中的血泪,一切的痛都随着这一声令下成为了往事,然而心头却没有一丝报复过后的畅快,反而是一种催人泪下的怅然若失。
“不……不要……你们不可以抓太后,皇上想要的话就将奴婢的命拿去吧,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多少年的岁月,在此刻,她的嘴角只剩下了一丝苦笑。
“青溪,傻孩子,那些罪过都让哀家来背就好了。”她的一生中经历过那么多人,却想不到如今却只有青溪将自己挡在身后。
“皇上……太后她爱你啊……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让奴婢替她去死吧。”小小的身子挣脱开侍卫的束缚,一头撞向那弯尖刀,所有人都都始料未及,那鲜红的血,然后了太后的衣角。
那一瞬间,眼泪决堤。
“青溪……哀家的青儿啊……”一把将倒在血泊中的青溪抱进怀中,衣角擦不净那胸口的血迹,那个纤细的身影就如同血染的枫叶一般,被清冷的寒风吹落,无依无靠地躺在那一片鲜红当中。
中兴三年冬,穗荣因蓄意谋害的罪名处斩,青溪追封为固伦公主,葬于皇陵,那年的宫中只余下一片清冷。
☆、29、一蓑风雪动红尘
中兴三年腊月末,新年的伊始,长期与朝乾国对峙的塞北皇朝抛出了橄榄枝,派来使者出访朝乾国,朝乾国皇帝慕容御疆为此在宫中大摆宴席,招待塞北皇朝使臣。
“皇上别担心了,不是一切都由李大人安排好了吗?”小泉子守在慕容御疆身身旁,昨夜的那场大雪,将整个潇湘馆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煞是好看,只是自从那日青溪死后,太后便再没有踏出过祠堂,而那清脆的木鱼声也再未间断过。
“小泉子,太后那里怎么样了?”目光直视前方,塞北皇朝使臣此行已入京城,再不足半个时辰便可抵达乾清宫正殿,昨夜借到的线报,青木将军的大军已经在暗中调配,成亲王至今还无消息,李少凌手中和赫拉将军手中的兵力就算加在一起,数量也只是勉强能与他二人的兵力相对抗,若是没有太后的话,恐怕这一仗会失掉几分胜算。
都怪自己,那是太过冲动。
“回皇上的话,去给太后送饭的几位宫人嬷嬷们,说太后只是每日潜心礼佛,如此几天下来滴水未进,那些饭菜怎么拿进去的,傍晚的时候还是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语气中带着些试探,小泉子伺候慕容御疆是所有太监们中最久的,只是他仍旧摸不透慕容御疆的想法,每次他偷偷看向慕容御疆的侧脸,他都觉得似乎他脸上永远都是那样淡然无味,毫无温度的表情,无论愉悦或是愤怒,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语气无可分辨出任何端倪。
“命大臣在此等候,朕要去看看太后了。”说罢,已经转身离去,走了一段路,转过身去竟看见后面跟着几个小太监,“你们下去吧,朕不想有人跟着。”
听见慕容御疆的吩咐,几个小太监顿时没了主意,若是这般离开了,又怕皇上出了什么事情,若是跟着的话,皇上又会觉得心烦,于是左右为难之际,几个人傻傻呆在原地,竟不知何去何从了。
慕容御疆的步子一步步走得极为缓慢,若不是竹青,他可能永远不会与自己的亲生母亲站在如此亦敌亦友的位置上,让他无法继续用理智来衡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的心里始终接受不了那个企图杀害自己今生挚爱的人,竟然是那个从前自己发誓要一生守护的人。
只是奈何,时至今日,母子亲情竟变成了一场等价交易。
慕容御疆吩咐了宫人天天要勤加打扫着潇湘馆,只是未见只人片影的潇湘馆,仅是昨日一夜,便已被大雪覆盖,流水边那些茂盛过的榆树如今也只剩下了苍茫地几根枯枝,不知不觉中人便来到了祠堂边,那漆黑昏暗的祠堂中传来阵阵木鱼之声。
“母后还是不肯原谅儿臣?”站在那个消瘦的身影后面居高临下的俯视,竟让他觉得一时有些目眩。
“皇儿还是来求哀家了。”停下手中的木鱼,从那背后传来阵阵轻笑。
“那……母后是不看帮儿臣了?”
“帮可以帮,但是哀家有个条件。”太后转过身来,直直盯着慕容御疆的双眼,唇角的微笑极为阴森。
“母后不用说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不会答应的。”一口回绝,不留得任何余地。
“那皇上也不必在此逗留了,哀家要念经了,皇上去乾清宫吧,使臣要到了。”转过身去,木鱼声再度响起,那清冷的声音让慕容御疆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母后不准备告诉儿臣你过去的故事吗?”
面前的人并不回应,随即,慕容御疆再度开口,“或者我们来聊一聊母后一直在找的那个孩子,母子之间,总不比有那么多的隔阂。”
面前瘦弱的身子忽然一阵,“你怎么会知道的。”
“朕如何知道的?”慕容御疆忽然轻笑一声,“那就要多多感谢穗荣了。朕真是好生佩服母后啊,将身边的宫女教养的如此好,若不是她无意松口让朕知道了他父母亲的事情,朕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把这些个秘密从这个小宫女口中挖出来。”
“你怎么会知道穗荣父母在哪里。”望向慕容御疆的双眼忽而睁大,“你杀了尉迟尘?!”
“尉迟尘?哦,你说那天偷偷往穗荣房间放腐蚀之毒的那个大汉?我当然没有,杀了他,我怎么找到穗荣的父母,又怎么从她这套出这么多有意思的事情。”
“皇儿可真是用心良苦啊,竟将母后逼到如此境地,真可谓是孝顺至极啊。”星眸侧目,透露出一丝鄙夷。
初冬,寒风冬天,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一派苍凉。
“母后,那个孩子究竟是谁?”慕容御疆忽而大怒,抓住太后的肩膀,不住地摇晃着,“究竟为何?父皇带你如此之好,你为何……为何要背叛父皇?”
“你无需知晓,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杏目微瞪,划过慕容御疆激动的面容,冷淡一笑,挣脱开他的束缚,径自蹒跚走到床前坐下。
“朕若是找到那个孩子,定然……定然会好好待他。”话音刚落,太后忽然朗声大笑,目光嘲讽不已。
“这话可真是可笑,那孩子与你又无关,你照顾他做什么。”
“母后真是如此严谨啊,您别忘记了,朕手中还有尉迟尘。”
“尉迟尘?呵呵,皇上自抓了他,可曾从他口中得知任何一点消息?”目光淡然而从容地与慕容御疆对视,如此一对母子,如此怪异的气氛,真是让人着实觉得心寒不已。
“母后在逼儿臣。”
“皇上……皇上,宾客均已到了崇华殿,皇上是否该动身了?”忽而从外面传来小泉子的声音,屋内二人目光均望向门口的方向。
“看来我皇儿是时候该走了。”说罢,侧身躺下,闭目养神起来。
“朕一定会查清楚的。”说罢,推门离去,门重重的阖上,抖搂一蓑风雪凄寒,一滴泪从那双微闭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地上,瞬间凝结成一层冰霜。
☆、30、释放
“奶奶的,最真硬,给我继续打。”嘴里磕着瓜子,一个龅牙雀斑身材极为矮小的牢头坐在桌前,指挥着两个手里拿着皮鞭的赤膊汉子抽打被绑在一根两腰粗的巨型柱子上面的尉迟尘,两颗老鼠眼滴溜溜地转,“你们两个,去吧其他人都给我叫来。”
说罢,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皮,像是只偷食吃的耗子一样,一癫一癫地走到尉迟尘前面,一口吐沫啐在他脸上,“你不是很高高在上吗。都不屑于同我这样的人讲话的,现在我想怎么打你都怎么打你,现在我想吐你口水就能吐你一脸口水,我想让你给我舔鞋你就得给我舔鞋。”
说罢高高抬起脚,打算把鞋送到他面前,结果在高大的尉迟尘面前,腿敲了老高还是只能够到他的下巴,忽然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向旁边跌了去,甩在地上。
哎呦一声嚎叫起来。两个后面的牢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声,他立马转过头去狠狠瞪了两人一眼,然后将鞋子脱了下来,甩在尉迟尘脸上,“给我舔干净。”
只是自始至终尉迟尘都不曾回应过任何一句话,未曾抬起头来睁眼瞧过他们任何一个人,微颤的肌肉透露了此时他正隐忍着剧烈的疼痛。
半盏灯油的功夫,一间小小的地牢中已聚集了一种牢头,空气一下子变得拥挤而稀薄,剧烈的疼痛让尉迟尘开始觉得有些恍惚,那些人纷纷向自己吐口水,周围弥漫着牢房中特有的恶臭,那是的感受,他永世难忘。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突然从众人后面传来一声厉喝,众人转过头去均是一愣,那自皇上登基便再没有露过面的太后娘娘此刻正站在他们面前。
别人也许不认识,但是他周旦怎么可能不识得,当初自己初次入宫之时,被几个侍卫瞧不起他个子矮,对他殴打不止,那个时候恰好被路过的太后娘娘和他身边的宫女青溪看见,救了自己,为了博取太后的欢心,自己曾经将唯一从家乡带来的一个手工编织的小香菱角送给了太后。
而此刻那香菱角正稳稳当当挂在太后的腰间。一瞅见拿东西,周旦立马把落在尉迟尘脚边的鞋子捡起来穿好,再度露出那口龅牙,一脸谄媚地跪在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吉祥,”众人听见周旦的话,纷纷惶恐地跪了一地,“太后娘娘可曾记得奴才吗?”
太后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脑海中一点印象也不剩下了,只是看见他那张嘴脸觉得极为让人反感。看见太后脸上的疑惑不解,周旦赶忙继续说,“太后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奴才刚入宫的时候,太后娘娘曾经救了奴才一名,奴才将一个小香菱角送给了太后娘娘。”
猛然想起,太后不敢置信地再度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她记得当年的那人样貌并不似如今这般可憎,只是面上还是和蔼的样子,“哀家自然记得。”
“太后今日来有什么事情吗?”
“哀家今日要将尉迟尘带走。”语气笃定毫无回转的余地。
“这个……太后,尉迟尘可是皇上钦定的重要烦人,让奴才们好生看管着,况且……皇上也并没有给奴才任何旨意,奴才并不敢……”
“你几时如此会当差了,哀家的懿旨不作数了,你们这些个奴才竟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
“不不不……您看,若是这如此重要的犯人没了,奴才们都得赔上小命。”
“小泉子,你来为他们皇上的口谕。”这时,从太后身后走出来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太监,大家均是面面相觑,这里的人大多都没见过小泉子的模样,太后冷眼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周旦身上,“周旦,此种就属你在皇帝和哀家面前最熟悉,你一定见过小泉子公公了对吧。”
被叫到名字,周旦浑身精神一震,看着周围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