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绝响[君臣]-第3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逢源,待到云住雨收,却是头脑也不清,身体也不动,只能静静地伏在他怀里,任他取夺。
然而昏乱颠倒间,楚如悔却轻轻抚摸着萧云朔身上每一道新添的伤口。
他知道他自小习武,身上总断不了流血瘀青,但那些小时候留下的伤痕,都是暗淡柔软的,他闭着眼睛都能数得出。然而这次归来,他身上又多了无数的伤痕,虽然大部分都是轻伤,却是鲜红坚硬,看上去刺人的眼,摸上去刺人的心。
楚如悔默默地摸着,数着,一言不发。
“如悔,我没事的。”萧云朔吻了吻他的眉,说道。
“嗯。”楚如悔继续摸着,数着。
“如悔,我真的没事的。”萧云朔吻了吻他的唇,说道。
“嗯。”楚如悔继续摸着,数着。
第六十六回
王师归来的第二日,失踪了一天一夜的皇帝就神奇般地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一脸神采奕奕,豪气万丈,仿佛刚打赢了一场大胜仗一样。
倒是从来不请假的丞相楚如悔,今日格外出奇地没来上早朝,殿下的文臣武将们议论纷纷:公子昨儿也没喝多少酒啊,难道是操劳太久突然放松于是乎病倒了?唉唉,我大虞朝真是有一位贤相啊!待下朝之后一定得带些药材良医去探望公子……
只有沈文远半带嗔怪地盯着笑得过分的皇帝,下朝后单独去见了陛下,杏眼一挑,话里有话地进言道:“公子身体不好,平日又国事操劳,还请陛下稍微多担待他些。”
萧云朔口中赶忙应了“好好”,心里却发虚:沈文远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啊?难道昨晚去两仪宫被他看到了?
这且不提。再说当时朝上,百官林立,虞武帝处理完了日常政务,便向百官问起了与吐壁的外交情况。
“回陛下,楚丞相已与吐壁谈下了停战之约,七年之内,两国互不侵犯领土,开放边境贸易,两国百姓可在获得双方特批后跨越国境,以便两边的人民往来探亲。”秦行师答道。
“七年?这什么数字?”萧云朔不解,“既不是阳数(就三、六、九),又不是整十之数,宇文克这家伙搞什么名堂?”
“回陛下,吐壁汗说这是他们秃发习俗里的圣数,以七年为期,符合吐壁习俗,有利于两国和平。”秦行师继续答道。
哼,说得好听!恐怕那老毒蛇是等不得十年,又觉得五年太仓促,所以才找了这么个中间的数字,好先稳住这边,再做打算。
萧云朔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就赶紧签定了吧,这样百姓也好早些见亲人。”
谁知话一说出口,秦行师却脸上露出了难色。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萧云朔问道。
“启禀陛下,吐壁汗有一个附加条件,因为这个条件实在只能由陛下亲自定夺,所以丞相才迟迟没有签定……”秦行师欲言又止。
“什么条件?”萧云朔哪管他,继续问道。
“吐壁大汗要求和亲……”秦行师弓腰低头,低声说道。
原来这宇文克和他那死了的老爹一样,都是个色鬼!娶了七八个老婆了还不够,还惦记着我这边!
萧云朔转念一想: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层姻亲关系,他日我攻打孤竹之时,他也不好以胡族亲近为由与我作难;要是再生个一男半女,更可以作为克制他的砝码……
“那就和亲吧,”虞武帝问道,“秦开府以为哪家女子可以胜任?”
秦行师一愣,躬身回道:“以吐壁汗这样的地位,恐怕只有公主才能与之般配吧。”
“什么?”萧云朔拍案而起,“要朕把昭阳嫁过去?!想都别想!”
“老臣知道陛下爱妹心切,可是陛下又没有个嫔妃美人可以效仿昭君故事……”秦行师偷偷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不然陛下即刻选妃,然后托言公主已经许人,再将那女子嫁过去如何?”
“不行!”萧云朔断然拒绝。我心爱的人还受着委屈呢,怎么能让个莫须有的女人得了名分?
秦行师见皇帝脸色比刚才还难看,吓得也来不及想个中原因,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垂手低头,退立一边。
沉默了一会儿,萧云朔见一屋子的人都低头无语,也知道他们再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好清了清嗓子,表情木讷地问:“那……要是纳妃,可有合适的人选?”
秦行师听了这话,一下子来了精神:“有~虽然陛下是假意纳妃,可是这人选也不能太寒碜了~陛下请看,老臣已经草拟了可备位后宫的名单,这里还有画像,请陛下过目~”
萧云朔心里恨道:老家伙,你倒准备得积极!
然后接了名单和画像,看也不看,袖在手里。
“这事先别跟丞相说,朕再考虑考虑。退朝。”于是众人拱手鞠躬,送了萧云朔转身离开。
退了朝,萧云朔左想这事也不是,右想这事也不是,绕着绕着竟绕到了两仪宫门口,正看到楚如悔穿了一身白衣便服在屋里看书喝茶。
“参见陛下。”门口的侍卫侍女见了皇帝赶紧上前行礼。
楚如悔听见他来了,便眼也不抬道:“陛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坐?”
萧云朔知道逃不掉了,只好讪讪地进了屋,小心把袖子藏在背后。
“啊~如悔你起来了啊,身体好点了么?”萧云朔嘿嘿笑着在桌旁坐下。
楚如悔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多谢陛下关心,好多了。”
萧云朔知道昨晚确实过分了。今天早上醒来,一见他皱着眉头睡得昏昏沉沉的,萧云朔就觉得有点异常,但也没忍心把他弄醒,想说让他多睡一会儿应该也不碍。谁知他竟真的一觉睡过了早朝!
可以想见他醒来之后的怒气会有多大……
萧云朔一边脑补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是笨蛋,看来一段时间之内又不能碰他了……不过这还不是最紧要的,要紧的是,得先把纳妃这事儿跟他商量了。
可是以他现在这样子,能说么?
萧云朔在心里左右犯着嘀咕,楚如悔见他迟迟不说话,便将手中的书放下,微微叹了口气,认真说道:“关于吐壁的和亲……”
岂料“和亲”二字一出,萧云朔立时像被针扎了般弹起来,随后就听见他背后“噗嗖嗖”一阵乱响。楚如悔侧身一看,只见落了一地的女子绣像,这个抬腰翘臀,那个媚眼如飞,真真是使劲浑身解数,直向着画外的人勾引诱惑。
楚如悔看了面色一沉,萧云朔赶紧摆手解释:“这这……这跟我没关系!这都是秦行师硬塞给我的!这个为老不尊的真是……”(喂喂,陛下乃可是皇帝啊,怎么能像个小孩子似的推卸责任……)
“秦开府?”楚如悔一听说秦行师,马上就换了神色,“他说了什么?”
萧云朔本以为秦行师多少会跟楚如悔透漏一点消息,看着样子他的如悔倒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他自己也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啊!仓促之间,又不能装哑巴,萧云朔索性心一横,抱了必死的决心说:“秦行师说可以即刻纳妃,然后效仿昭君故事!”
萧云朔本来预备着楚如悔大怒摔门,或者黯然伤神,岂料他竟是静静坐着,面上不悲不喜,看不出一点态度。
“如悔?”萧云朔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来如此,不愧是秦开府!”楚如悔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然后抬头看着萧云朔说,“如悔即刻为陛下定纳妃的礼制事宜,请陛下与秦开府尽早决定人选,莫再耽搁。”
言罢就转身去了书案边,提了笔开始思索礼仪事项。
萧云朔呆呆地盯着楚如悔的侧影,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如悔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就忍心这么把我给人家了?!
然而满地的侍女正围在皇帝脚边认真地拣他的绣像,随后仔仔细细地叠好,恭恭敬敬地放在皇帝面前的桌上。
三天之后,纳妃之礼已经万事俱备,只欠秦行师那边的各家答复。
弘毅阁里,白衣的丞相和黑衣的皇帝正在批阅奏章:这一个低眉凝神,风华万千,揽袖提笔,全无杂念;那一个双手持卷,抬颈昂头,目动眉飞,却是半天看不下一个字去。
忽然,门下报说秦开府求见,皇帝“啪”地丢下手中的奏章,赶紧命道:“快请!”
楚如悔轻轻将毛笔放在翡翠笔架上,略略收起奏章,放在一边。
“参见陛下。”秦行师进门行礼。
“不必多礼,结果如何?”萧云朔问得一脸急切。
楚如悔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
秦行师站起身来,一抬头,却见是一脸沮丧:“回禀陛下,老臣无能,各家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都找了各种借口回绝。只有一家到最后直言不讳,说是听宫里传出可靠消息,这纳妃是为了找人代公主去吐壁和亲,皇帝连临幸的意思都没有。可是老臣确实已经与诸位大人商议好保密了,真不知这消息是从哪里泄漏出去的。”
原来那些女子本是秦行师预备给萧云朔立后封妃用的,所以当初跟人家父母说定的也是入宫侍奉陛下,这才有了那画像上争先恐后的繁华景象。然而如今既然是选妃和亲,自然这边也不方便明讲,那边也不好明拒,但是自家的女儿毕竟是心疼的,谁舍得送到那么遥远而危险的地方去啊?
萧云朔一听到说都回绝了,整个人就如蒙大赦般放松下来,待看到楚如悔正充满怀疑地盯着自己,才赶紧又作了愤怒的样子道:“想必是哪个郎吏多嘴多舌,坏了军国大事,着廷尉抓紧调查,严惩不贷!”
“算了,”楚如悔淡淡说道,“那郎吏想来也是好心。况且欺人子女,本是朝廷不对在先,若真将那女儿骗入宫里,恐怕便是和了亲也会对大虞心怀怨恨。既然没人自愿,也不可勉强,昭阳公主既身为天下宝珠,也该尽到公主的责任。”
萧云朔闻言也收起了轻浮的姿态。虽说他暗自派人走漏风声是带着些个人的私心,但楚如悔所说的这些,也确是他决定如此的真正原因。
身为天下之主,怎可在天下有难之时把责任推给百姓去承担?
“只是昭阳从小任性,就算朕去劝她,恐怕她也未必肯听。”虞武帝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而且,朕也尽可能不想伤害到她。”
秦行师第一次看到萧云朔这么痛苦的表情,心里也不禁跟着难受起来。昭阳公主到底是陛下唯一的妹妹,听说又是从小相伴,相依为命,平日里一点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这下子突然就要把她嫁到塞北苦寒的虎狼之窝去,就是个一般的兄长恐怕也会心痛如绞吧?更何况是握有一国权柄的君主,却独独不能保护自己的妹妹,还要亲自把她……
“陛下作为兄长毕竟为难,传达旨意之事,还是我来做吧。”楚如悔又是用了淡若无情的语调,却反而仿佛含了一股温柔。
“如悔……”萧云朔知道他不会比自己更好过,这不仅因为昭阳对他来说也是如亲妹妹一般,更因为昭阳五年来一直深深爱着的人可是他啊!
“为陛下分忧,是臣子的职责。”楚如悔回了这一句后,便敛袂起身,躬身向萧云朔行礼,然后与秦行师小礼过后就走出了弘毅阁。
第六十七回
楚如悔回到两仪宫稍作休整,换了便装,便向公主府走去。
“走开!”
一进公主府,只见满府的侍女小厮都聚在昭阳公主的寝宫外,楚如悔慢步走了过去,众人见状赶紧让开。
看样子昭阳公主已经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和亲的消息,一地杯盘茶盏摔得粉碎,侍女们三三两两地拥在墙角,小心翼翼地躲着随时可能袭来的攻击。
“公主。”一个清冽温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趴在床上刚哭完一场的昭阳公主仿佛等到了救星,一下子心中涌出诸般委屈,也不顾满地碎渣,只穿着袜子就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入白衣青衿的男子怀中。
“如悔哥哥……忆如不要和亲……忆如……忆如要和如悔哥哥在一起……”
本就倾国倾城的昭阳公主此刻哭得梨花带雨,薄绸轻纱亸着香肩微颤,妙曼腰肢仿佛随时都会折断,抽抽噎噎的哭声仿佛一个十岁的孩子,那么单纯地向人倾诉着满腹的委屈。——这幅情景,不要说一个寻常的男子,便是天下心肠最硬的刽子手,也会忍不住抱在怀里,百般疼爱,不叫受伤。
楚如悔伸手摸摸昭阳的头,温柔却又坚决的声音说:“公主,请不要任性。”
昭阳公主正在颤抖的身体好像一下子被雷电击中,她慢慢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楚如悔:“如悔哥哥……也要让忆如去和亲?!”
楚如悔目光一颤,语气却不改坚决:“公主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要!”昭阳尖叫着跳离楚如悔身边,站在满地碎屑当中,急得侍女们不禁大喊“公主小心!”
蓬头乱发的公主红妆泪洗,凄凄惨惨的声音已不再是小孩子的啜泣,而是如子规啼夜,杜鹃啼血,叫人听了不禁心惊胆寒。
“公主是大虞的公主,是公主,便该承担自己的责任。”楚如悔一边示意侍女收拾地上的狼藉,一边走上前去,向昭阳公主伸出手。
“不要碰我!”一向恨不得贴在钟仪身上的昭阳仿佛被火烧了一样,一下子跳到墙角,像只受了伤的猫一般,充满攻击性地瞪着楚如悔。
“你不是说过不会和皇兄在一起吗?!”
“为什么你要为了他劝我去和亲?!”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