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攻略-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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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九茫然维持着罩住司徒雅额头的姿势,只觉天旋地转,身上一重。嘴唇猝不及防让司徒雅吮得发麻,滑软的舌耐心地摩挲他的齿关,似乎想进去。他一把拒住司徒雅的肩,却听见司徒雅闷哼,霎时想起那些伤,放开手不敢妄动。
司徒雅正准备趁热打铁,突然听得黑漆漆的林中,传来一声极其凄怆的狼嚎。
“……”脸颊发烫的暗卫九,当机立断,抱着他一个鲤鱼打挺,燕子抄水三两步掠回篝火旁。三下五除二替他裹好衣衫,继而一手持刀,一手抡起燃烧正旺的木柴,严加戒备严阵以待。
司徒雅气极反笑,他九如神教的玄默神功,是以琴弦音律克敌,不说顾曲周郎,也是聪听入微,此时更是以九如神功,引浑身默藏的内力骤至听宫穴,刹那方圆百里,万籁宏然灌耳,但听得十几里地开外,两股动静一面仓皇逃窜,一面悄声交谈:
“总管,看个热闹罢了,何必鬼哭狼嚎,破坏教主的好事?”
“左使你也瞧见了,教主连个暗卫都搞不定,还大言不惭,要教我追妻。”
“总管,为何我眼皮直跳?”
“……左眼还是右眼?”
第十九章
总管和左使假作狼嚎,暗卫九信以为真,和子虚乌有的狼较劲,眼观四野防备了一夜。
在司徒雅看来,暗卫九此举无可挑剔,三教九流各行其是,总不能责怪暗卫太尽忠职守。至于总管和左使,不是不报,时机未到。他转眼就把这桩郁闷的事放下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暗卫九忠心耿耿不肯开窍,不过是惦记着司徒庆十余年养育之恩,断然不肯自作主张。为今之计,唯有回益州,从他那老奸巨猾、满打满算的父亲司徒庆处着手,想个既不用当武林盟主,又可以名正言顺赢得暗卫九的两全之策。
到了次日清晨,暗卫九见司徒雅精神尚佳,吉人自有天相,才放下心来,顿觉身心俱疲。
折腾了整宿,司徒雅恢复了温柔儒雅的模样,发乎情、止乎礼提出补眠。暗卫九便以膝为枕,供自家二公子小憩,兀自打坐入定到午时。这一天晴光大好,照得披雪的山谷斑驳绮丽。从云层中漏下的万道金辉,落在远方皑皑的山脉上,璀若琳琅,美不胜收。
两人吃罢午膳,是时令的冻荠野菜,正所谓‘长鱼大肉何由荐,冻荠此际值千金’,司徒雅赞不绝口,暗卫九仍觉不足,摘来七八个尚未脱落的松果,用火烤熟,剜出香喷喷的松子来,盛满竹筒,好让司徒雅捧着路上吃个闲嘴,以驱寒补虚。又削了一截指宽的竹管,用枯苔包住小块焚烧的木炭,封好留作火种使用。万事俱备,他趁天色正霁,打横抱起裹着层层衣袍的司徒雅,调匀内息,身如燕疾翻山出谷。在他看来,这山谷里有狼,司徒雅又重伤在身,不宜久留。
“暗卫九,我们怎么回益州?”司徒雅嚼着松子,心想,总不能让暗卫九就这样,直愣愣地把他抱回去,暗卫九不累,他的腰也累。
暗卫九抱着他运用轻功,不敢贸然讲话,到了山顶,方道:“属下以为,先去资阳城的武林驿站,与暗卫一暗卫八汇合,顺道打听大公子下落。请郎中替二公子看过伤势,再乘马车回去。”
司徒雅侧首远眺山麓零零散散的村落,待暗卫九歇息片刻,温和道:“不妥,血衣教和欢喜教兴许还在附近徘徊。如今去资阳城,恰似自投罗网。你我暴露行踪,若是又引来是非,岂不是雪上加霜。欢喜教既然放过我大哥,让他回去传话,想必他已安然无恙,连夜赶回益州,向父亲求援了。”
暗卫九见司徒雅侃侃而谈,神色淡泊,心里欣慰非常,只是昨夜如梦,留下挥之不去的模糊绮念,却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怅惘。听司徒雅提到血衣教,他猛将心思转到正事——为何血衣教和欢喜教齐齐盯上了盟主家,他们索要的《九如神功》是何物,这武功和盟主又有什么关系?
前夜与欢喜教的殷无恨交手过招,暗卫九见识了那藏在袖下的琴弦,与贯穿唐家主三百六十穴道的利器颇为吻合。只是仓促之际,未看清如何出招收势。不知是殷无恨有意怠慢,还是他当时在意的是司徒雅的安危,全然不觉传闻中武功盖世的殷无恨和无恶不作的欢喜教有多可怖。他转念一想,如今魔教两派人多势众,阴魂不散盯上了司徒家。贸然进入盟主在各城邑的武林驿站,的确危险。“还请二公子定夺。”
“以我之见,不妨绕开各地武林驿站,潜回益州,”司徒雅回转目光,凝视暗卫九须臾,话锋随之一转认真道,“暗卫九,我已经完成了我的第一个承诺,为你活下去。余的,我也会办到。”言下之意,好似是要暗卫九做好什么准备,却点到为止,并未深究。
暗卫九默不作声,领命抱着司徒雅行了几十里山路,到了山麓下炊烟袅袅的村落,敲开柴扉,自称是进京赶考迷了路的主仆,替自家公子讨碗热水喝。又花几个铜钱,在草房里替司徒雅换了身粗衣鞋袜,这才询问往官道的方向。
憨厚老实的农家夫妇,见两人一个清雅蕴藉,像是通晓孔孟之道的翩翩公子;一个龙章凤姿,却不骄不躁规矩克制,不看他时,觉他平淡无奇,一看就挪不开眼,只觉此人正气凛凛,让人很放心,越看越喜欢,称资阳离此地还有百里之遥,很想留他俩小住一晚。
暗卫九看向司徒雅,待他拿主意。司徒雅正要出言,突然听得有人急冲冲上门,来质问这家夫妇,可看见他晌午睡觉时圈在院里晒太阳的鸡。
“李大牛,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是我们两口子偷你家的鸡啰?”农妇闷闷不乐。
那叫李大牛的青年挠挠头:“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又钻你们院里去了?”
“那你自己看嘛,”农妇推开后院的门,竟愣了愣,回过头问,“老头子,我们养的鸡喃?”
农夫磕磕烟锅,惫懒道:“在院子里头。”
农妇气得拧起农夫的耳朵,一路拖到门边,呵斥埋怨:“鬼的在里头!你看看,还有啥在院子里头!要你看好,这几天好几家都丢了鸡,你就是不听,你说你有没有出息!连只鸡……”
“……”司徒雅和暗卫九默默看着。司徒雅往院里瞧了眼,只见一只公鸡昂首挺胸立着,旁边不远处有几粒糙米,零碎散到篱笆尽头。外面是雪泥小路,竟全无脚印。
司徒雅笑了一声,不尴不尬插嘴:“三位家中丢的……可都是母鸡?”
李大牛叹了口气:“正是,公子你是不晓得,这几天不知撞了什么邪,三四家人都丢了母鸡。你说要是黄大仙咬的,它啷个只咬母的不咬公的,要是个偷儿干的,他偷那么多母鸡做啥,下蛋卖钱么。怪得很,怪得很。”
暗卫九不解地看向司徒雅,思索如何能从后院辨出,这几人丢的是公鸡还是母鸡。
“可能,是过路神仙,看中这几只鸡,想要贵村散财消灾,”司徒雅从暗卫九的钱袋里摸出粒碎银子,放在桌上,笑道,“不如这样,这几只鸡的钱,就算在我主仆二人账上,也算讨个吉利。天色不早,赶考事大,就此告辞。顺便请教,这附近何处有酒肆。在下想买一壶酒。”
农夫推拒几番,最终还是农妇谢过酬劳,道是穷乡僻壤哪来的酒肆,拿了个葫芦从自家酒缸舀了几瓢为过年祭灶准备的烧酒,满当当递给司徒雅,要他们路上喝来暖身子。
司徒雅心满意足抱着酒葫芦,暗卫九抱着心满意足的司徒雅,辞别农户,离开村落又行了几里,只见前方山坳里腾起几股青烟,隐有欢声笑语传来。
“暗卫九,抱我过去蹭个饭。”司徒雅饶有兴致。
“是。”暗卫九心领神会,明白了司徒雅为何问农户,丢的是不是母鸡——
现下江湖中,有一个帮派擅长偷鸡,而且只偷遇见危险就伏地不动的母鸡。个中高手,下手极快极准,能瞬间悄无声息擢住蜷缩的鸡脖子,而不惊扰其他禽类和农家。这些人捉到母鸡后,会简单打理,略略调味,再拿黄泥厚厚糊好,掘出一尺来深的坑洞,用火闷烘至熟。这调皮的帮派,是为丐帮,英雄辈出,名满天下。这黄泥糊鸡,则称为叫花鸡。
“丐帮在此汇聚,不知是几袋弟子,所为何事,”司徒雅这会装着病弱,实在不愿与盯上他的血衣教多做纠缠,如今丐帮送上门来,正好替他掩人耳目,便道,“我在江湖也行走过些时日,素闻丐帮消息灵通,嗜酒好客,若能助我们回益州,再好不过。”
暗卫九曾出过不少任务,见识过不少帮派,对常年在街头行乞的丐帮,却知之甚少。他听说丐帮弟子成千上万,分南北,又分净衣和污衣;分文武,又分钉头丐、柱头丐、蛇丐等等。帮规极严,等级分明。帮中交流的唇典七天一变,可谓神出鬼没。看似乌合之众,却惹不起躲不得。幸而此帮处事散漫,与盟主素无恩怨……思索间,已至山坳,只见十来个壮汉坐在乱石上,谈笑正欢。
这衣着褴褛的十个来个壮汉中,有两人虽满身补丁,却整洁干净,属于净衣乞丐,是在江湖已闯出名气的豪侠,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与其他门派斡旋时,才会现身说法。
见司徒雅和暗卫九闯入山坳,这些人都停下说笑,齐齐注视着他俩,毫无招呼之意。
司徒雅示意暗卫九放下他。暗卫九领命埋腰,小心翼翼把他放在一块平整干净的石板上,他顺势搂住暗卫九的肩,凑唇摩挲着暗卫九耳根无声说了几句。在丐帮几人看来,不过是这束发公子羸弱无力,紧紧偎着男人的脖颈,羞怯撒娇罢了。
暗卫九侧耳听罢,挑拣了块尖石,又拾了根枯枝,转身到两位净衣乞丐的泥灶处,将尖石一竖、枯枝一扎。
两位净衣乞丐顿时面面相觑,继而哈哈大笑。余的污衣乞丐则站起身,呵斥道:“好没规矩!”
原来丐帮子弟在造饭煨鸡时,过路的同帮兄弟,若是比他阶位高,便可以蹭一顿饭吃,法子就是在他灶旁竖尖石、扎枯枝,美名曰‘起宝塔’、‘竖旗杆’。
司徒雅让暗卫九干的事,就是装作丐帮高阶子弟,骗两位净衣乞丐请客吃鸡。可是这两位净衣乞丐不但没上当受骗,而且还笑不可仰,好像这规矩是极好笑的事情般。
两位净衣乞丐笑够了。其中一位鬓如刀裁、剑眉星目的男人抬手抱拳,声如洪钟邀道:“在下丐帮帮主索烈,”转向另一名头发花白的净衣乞丐,“这是我丐帮三江两湖总舵主,名讳洪岩童,亦是在下恩师。两位道上的好朋友,有缘千里来相会,能不弃嫌,可否过来一叙?”
作为丐帮品阶最高的帮主,索烈还是头一次遇见有人在他面前‘起宝塔、竖旗杆’,要他让灶吃鸡。他为人豁达,生性豪爽,不但不生气,而且还觉得有趣之极。
暗卫九回到了司徒雅身畔,面无波折,心里却在想,遇见丐帮帮主的机会,并不比遇见殷无恨的机会多,好像近来不出门则已,一出门三教九流的英雄枭雄都扎堆赶来了。
司徒雅微笑着,清风和煦道:“久仰洪总舵主、索帮主侠名,能和两位大英雄搭灶,是我何某,以及我这位兄弟的福气。”说罢,举起手来,暗卫九默契地埋头让他攀住,继而将他抱到了索烈和洪岩童身畔,又拾掇凳子似地,轻巧利落地将一方百来斤重的岩石挪到他身下,以掌风扫去雪尘,好让他从容落座。
索烈霎时对暗卫九另眼相看,赞道:“这位朋友,好俊的身手。”
暗卫九道:“不敢当。”
索烈见他谨言甚微,始终守在司徒雅身侧,料想司徒雅是他的主人,想必身手更是不凡,侧耳听来,司徒雅的气息却和常人毫无二致,暗道莫不是遇见了深藏不露的高人。便目光炯炯盯着司徒雅,面上笑问:“这位何兄,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师从何处?”
司徒雅看了看暗卫九,煞有介事道:“小弟姓何名必问,这是小弟的师兄,姓何名必讲,均拜在竹林七贤门下,跟着仙师嵇叔夜习《广陵散》,还未成甚气候。”
索烈只觉竹林七贤很是耳熟,必定江湖赫赫有名的前辈,却愣是想不起是谁来,便看向自家恩师,三江两湖总舵主洪岩童。洪岩童想了半晌,捋须沉吟道:“竹林七贤的威名,老夫如雷贯耳,神交已久……不知两位何高足,到此地来,是有何贵干?”
“不瞒两位大侠,我与我师兄要事在身前往益州,便想抄近路走山道,孰料半途迷了路,到现在已是身心俱疲,饥肠辘辘。方才听闻农家丢了母鸡,始知丐帮兄弟在此,”司徒雅端起酒葫芦,“久闻贵帮的叫花鸡香脆可口,因而凑个热闹,喝酒吃肉来。”
索烈大喜:“甚好!”转头从九个布袋中随手取下个装米的布袋,令人淘了抟成饭包,再糊上黄泥煨进火里。暗卫九默默看着,不知这乞丐稀奇古怪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与此同时,众丐帮弟子也默想着,司徒雅的酒是不是有毒。
待到叫花鸡煨熟,索烈亲自动手,将烧成瓦状的泥块掰开,撕了一半的鸡肉递给司徒雅。司徒雅正想拿过,索烈突然微微撤手,道:“不是这吃法。”他解说了一番,司徒雅虚心受教。然后索烈举着半个焦红流油的煨鸡,和司徒雅同时凑头各啃一侧。
“这在我们丐帮,叫有肉同吃。”索烈解释完,把鸡肉塞给司徒雅,又转身兴致勃勃翻出个黄砂碗来,拿过酒葫芦倒了满满一碗酒,举起来和司徒雅同时各喝一侧。
“这在我们丐帮,叫有酒同喝。”
司徒雅从未听说丐帮有这规矩,知道索烈是为了谨慎起见,便不说破,转手把鸡肉递到暗卫九面前,认真道:“入乡随俗,师兄,我们也来有肉同吃,有酒同喝罢。”
“……”暗卫九姑且坐下,茫然咬住鸡肉,司徒雅却没和他同吃,只是拿着半边烤鸡喂他。他嚼了嚼,酥嫩流油的鸡肉浸了椒盐味道,竟然比得过益州府的应时小卖,好吃非常,因此不由自主又咬了一口。司徒雅这才凑头与他同吃,却不动声色将煨鸡挪下几分,作势要亲他一下。
众目睽睽,暗卫九一惊之下,蓦地站起身。众人都不明白他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