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掰弯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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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转脸喊校医,万辰却开了口,“别叫了,没什么大碍。”
沈煦急得汗都出来了,“都烫成这样了还说没什么。”
万辰忍着手上的痛,瞟了他一眼,“跟你没关系吧!”
沈煦:“万辰!”
万辰偏过脸不再看他,“行了,你回去吧,我再泡会水。”
沈煦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这样,可现在也不是置气的时候,抓着他的手不敢松懈地按在水里。
万辰的手面烫红了一大片,有的地方破了皮,看着有些渗人。
他抓着万辰的手腕,能感觉到轻微的抖动。
他抬眼看过去,万辰的额头渗出薄薄的汗,眉头一直皱着,薄唇紧抿。
应该很疼吧!
倔强的人却忍着一声不吭。
愚蠢的自己,就连一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
万辰为他做了太多事,可他什么也不能为万辰做。
一滴不争气的泪落在了水里,落在了万辰烫红的手面上。
万辰缓缓转过头来,沈煦正忙着毁尸灭迹…………拿手背狠狠擦眼睛。
万辰轻声问道,“哭什么?”
沈煦竭力狡辩,“放屁,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哭。我是结膜炎犯了,有点疼。”
万辰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沈煦使劲揉着眼睛,揉到眼睛发红,揉到眼泪跑回肚子里,他才敢放下手。
却没想到,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一只手托住他半边脸庞,很快,嘴唇上落下了轻柔的触感。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万辰的脸庞近到不能再近的地步,万辰的眼睛,一直闭着。
那一天的风特别柔和,水面波光粼粼,杨絮纷纷扬扬飘在他们周围,不远处响着同学们的笑闹声。
那一天,沈煦丢了他的初吻。
那一天,他回忆了无数遍。
心跳,在那一刻,好像停止了。
你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沈煦从回忆中醒来,再次听了一遍何磊刚刚发来的消息。
他按下话筒:高一下学期,出外郊游的时候。
何磊的笑声低低的,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感觉怎么样?现在还记得,应该是挺好吧!
沈煦想了想:还好,不过,也被吓到了。
电视里响着圣诞节的特别综艺节目,四宝被叫去了大姐家,那棵买来搞气氛的小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灯,在最顶端的树枝上挂着一只红袜子,里面装着四宝给他的圣诞礼物。
沈煦不急着拿出来看,往年这小子送他的生日、新年礼物都是店里卖不掉的货,他也如法炮制,惹来一顿臭骂。
四宝开的是超市,起码能送他点日用品,可沈煦开的是儿童杂货店,当四宝从礼物盒里拿出一本儿童读物时,彻底暴走了。
今天四宝不在,沈煦庆幸还有个何磊能陪陪他。
虽然这人说话太不靠谱,什么叫:圣诞节,一起过吧!
原来就是,各过各的,只不过,QQ一直联系着。这TM也叫一起过?!沈煦的语文又该重学了。
何磊说他在超市买了点菜,回来自己做着吃,他做菜的手艺还行,起码吃过的朋友都是夸的。
沈煦说他在市场买的熟菜,回来直接就能吃,他做菜的手艺不行,反正吃过的朋友没有夸的。
何磊笑:咱们正好互补了。
沈煦说:有机会记得做我尝尝。
沈煦夹了猪耳朵在嘴里嚼,味道不太好,他就着酒吃了下去。
电视里主持人和嘉宾笑得合不拢嘴,他没觉得有什么可乐的,却又不想关上电视。
这样吵吵闹闹的,还有点人气,不至于,太冷清。
何磊在D市,离他这不远,坐火车也就两小时。
何磊说以后要是来T市出差,就有地方落脚了。
沈煦说你什么时候要出差,提前一个月告诉我,我去整个容,别好不容易交个朋友还见光死了。
何磊笑,你越说我越好奇了,这恐龙化石我还真想看看。
沈煦从网上搜了张恐龙化石的图片发过去:其实,我比它温柔点。
那晚,他们聊了很久。
何磊吃光了自己做的菜,沈煦喝光了自己买的酒,洗漱完后,各自躺在床上。
何磊问他有没有收到礼物,沈煦突然想起了圣诞树上的袜子。
他跳下床,从袜子里掏出礼物,拆开。
一个样式简单的相框,相框里锁着他和四宝的合照。
照片是前几天给妞妞过生日时照的,他和四宝一人顶一张奶油脸笑得合不拢嘴。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给我的家人,沈煦。
眼眶渐渐湿了,他一遍遍抚摸着家人那两个字。
他按下话筒,对另一个城市的朋友说:收到了,是一份最珍贵的礼物。
何磊,我又有家人了。
14、遗憾
万辰早上五点起床,洗漱完毕吃饭、换衣,五点三十分准时出门。
沈煦早上五点三十起床,刷牙、洗脸、穿牙,背着书包冲到客厅,拿起两根大油条,咬一口后含糊不清地对他妈说:“来不及了,我不吃了,赶紧走了。”
五点五十分,准时到达教室开始早自习。
把书本打开支在桌上,他脸贴着课桌,在周围同学咿咿呀呀的读书声中昏昏欲睡。
有人在桌子底下偷偷抓住了他一只手,调皮的中指在掌心挠啊挠的。
沈煦困意全消,趴在桌子上的脸转向外侧,露出一个让那人看不见的笑。
下了课柳宣还是一如既往地骚/扰他,李达和王棋会围在他身边商量放了学去哪玩的事。
沈煦听着听着就走神了,心思飘到旁若无人看书的同桌身上。
视线偶尔对上,沈煦慌地移开,对着二贱客哈哈大笑,说你们讲得太好笑了。
李、王二人面面相觑,难道月考拿了全班倒数第三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放学后,万辰值日,沈煦坐在操场双杠上看风景无限好的夕阳。
不一会,从那一片火红的晚霞里缓缓走来一人,沈煦从双杠上跳下来,那人脸上挂着白痴的笑,他立刻就被传染了,嘴角咧开,笑成个傻瓜。
白痴邀着傻瓜,并肩走在最美的夕阳里。
晚自习结束已经是十点了,从教室出来沈煦和万辰会先把同方向的柳宣和肥妞送到家,再一起走回家。
繁星高挂在天空,白杨安静地屹立道旁,大街上已没了行人。
走着走着,不时碰撞的两只手便缠到了一起。
走过路灯照不到的黑影处,谁拉着谁的衣领,谁扯着谁的头发,温热的唇纠缠在一块。
沈煦会喘息着喊万辰的名字,万辰会在他眉心、鼻尖落下宠溺的吻。
用温柔低沉的声音应他。
回到家躺在床上,沈煦总要花上好长时间才能睡着。
手指放在唇上想着那个人的一点一滴,笑容长时间停留在嘴角。
这是他的初恋,甜蜜、美丽却又充斥禁忌、危险的毒。
这就是女生们常挂在嘴上的爱情吗?
沈煦想,自己爱上万辰了?
爱就是想念、是时时刻刻想在一起,是喜欢他做的一切事,是无条件站在他这边。
因为,那个人是万辰。
不是柳宣,不是李达,不是任何一个男孩、女孩,只是万辰。
会陪他走完漫漫长路的万辰。
沈煦做着愉快的梦,睡着了。
那个时候的沈煦,想不了太多事情。
喜欢就是喜欢,爱了就是爱了,他执着地守着这份感情,以为永远是理所当然。
心动,在最美的时光里。
那个时候的他们,单纯爱着彼此。
沈煦顶着鸡窝头走出店门,隔壁的四宝还在整理货物,因为干活不能戴手套,四宝不时往手上呵口气暖和暖和。
沈煦一脸羡慕,“干脆我也改开超市得了。”
四宝瞟了他一眼,“怎么,抢我生意啊!”
沈煦从他店里顺了一袋面包,正要撕开时,四宝一把夺过,“昨儿从我姐家带了不少包子,微波炉自己热去,懒鬼!”
沈煦抓抓头不满地嘟囔一句麻烦,转身回家洗漱,再出来时,桌子上已经放着刚刚热好的包子。
四宝整理好货,靠坐在店内椅上玩手机,“给你热好了,吃吧!”
沈煦抓起包子咬了一口,“还是你对我最好,我的四宝,哪天你要结婚了我可怎么办。干脆你也别结了,跟我过得了。”
四宝聚精会神玩着手机,连眼皮也没抬,“等哪天一道雷劈下了把我劈弯了,我会找你的。”
四宝是在认识沈煦半年时知道他的性向的。
那天沈煦特认真地告诉他这件事,四宝也特认真地给了他一个回答:噢!
沈煦皱皱眉,四宝低头打PSP。
沈煦小心问:“你不介意?”
四宝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沈煦惊讶:“你见过这种事?”
四宝一脸理所当然,“网上多得是。”
沈煦蔫了,从此一弯一直好基友搭伙过起了和谐的小日子。
不过四宝知道归知道,几个姐姐那边倒是瞒着的,毕竟是思想保守的“老”妇女,她们不能接受这种事也属正常。
最主要,四宝不想沈煦受到伤害。
正咬着包子,四宝突然说起过两天要去趟D市,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大姐夫调去那里上班,趁着元旦有几天假期,要他们过来玩玩。
D市?
沈煦想了想,爽快答应了。
吃完早饭,刚准备开店,四宝三姐打来电话,要他中午准备准备去见相亲对象。
沈煦把求助的目光放在四宝身上,却没想那损友直接尿遁了。
相亲对沈煦这样的人来说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他又不能直接说我是个GAY,对不住了,您另寻他人吧!
只能陪着笑陪着聊,把自己损到连孙子都不如的地步,看着人姑娘提着小包强装优雅的离开,他无奈叹口气。
掏出手机,给何磊说上句:相亲失败,我又自由了。
和何磊聊天几乎成了沈煦每天都会做的事,像呼吸像吃饭像上厕所一样,必不可少。
何磊第一次听到他这形容时,直接丢过来一个字:滚!
你要说像呼吸像吃饭,他还能感动感动,非要扫兴地加个上厕所,让正在午餐时分的何磊暴怒了。
过了好一会,沈煦才收到回复:你好命,还有时间相亲,我最近公司加班,天天熬到凌晨才放人回去,困死了。
沈煦在柜台结帐的时候,看到门口走进来两个年轻男人。
其中一个是莫凡,比他小一岁,曾经也是关系挺好的哥们。
另一个看上去比莫凡大个几岁,戴着眼镜,相貌普通。两人边走边聊,看到沈煦时,莫凡愣了一下。
沈煦点点头算招呼,莫凡也勉强挤出个笑来。
在走出店门时,沈煦回头看了一眼。
他在莫凡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却是因他旁边的那个男人。
坐在公交车上,他给何磊发消息:今天见到了一个朋友,他好像走出了上一段感情的创伤,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是不是他的爱人,如果是,希望那是个值得他的好人,为他高兴。
沈煦前面坐着个拿IPAD看新闻的人,沈煦瞟了一眼。
无数闪光灯下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携着女伴出席什么活动。
男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态度自然地回答记者提问。
他听不见男人说了些什么,干脆把目光移到窗外。
T市是个适合居住的城市,这里有许许多多他不认识也不认识他的人。
没有人会在早晨六点偷偷牵起他的手,没有人会在午饭时端着碗从三楼窗口探出头和他聊天,没有人会在操场上等着值日完的他一同回家,没有人会在漆黑的深夜里将唇贴在他的嘴边。
没有人,会用温柔、深情的声音唤他,沈煦。
那个人,登上了理想的顶端。
沈煦,将来有一天,二十年、三十年以后,我会让你只能在电视、报纸上见到我,这才是我的目标。
如今,他真的只能在电视、报纸上见到他。
如今,却已经,不想再见到。
在遥远的另一个城市,结束了记者访谈的男人一个人走在母校的操场上。
这几年学校的变化很大,教学楼翻新,新加盖了实验楼,配备了图书馆和计算机房。而唯一没变的就是这操场。
S市的冬天很冷,操场上枯黄的草被昨夜的雪覆盖,跑道上的积雪被工人扫去,清晰可见一道道白线。
男人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往日同学们的加油声。
百米冲刺的项目,一个朝气蓬勃的大男孩奋力奔跑在红色跑道上。
夏日的风吹乱他的短发,背上大大的号码牌随风扬起,他表情严肃地盯着前方,在所有人呐喊助威声中冲过终点。
一班的同学激动地冲下看台,将他团团围住,高高抛起。
欢呼尖叫,整片天空响着他们青春的活力。
而那个人却会对着他笑得像个孩子,高高竖起大拇指。
我是第一!
万辰,我拿到第一了。
男人转过头,所有的笑闹声都不见了,那个男孩,也消失在冬日的寒风里。
远处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一辆银色的车子停在教学楼边,车边站着西装革履的秘书。
男人想起了记者的最后一个问题:万先生,您已经是一个成功人士,回忆这一路走来,您还有什么遗憾吗?
男人眼眸低垂,嘴角礼貌的笑渐渐淡了。
有。
可以谈谈吗?
男人的目光移向远方,他曾在那里打过篮球,在那里学过知识,在那里和最爱的人接吻。
在那里,丢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人生,重新来过……
沈煦。
男人回过头,阳光下活力十足的男孩在冲他微笑。
那一年,他们十七岁。
那一年,他们正相爱。
人生,如果可以,就回到那时吧!
15、事端
整个暑假,沈煦都赖在万辰的小窝里。
一台小风扇摇头吹着头挨在一起写作业的两人。
沈煦穿着背心大裤衩,眼神不时瞄向旁边人明显跟他不在一个节奏的作业本。
沈煦心里不平衡,明明一起开始写的,为什么他已经到21而自己还停留在14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