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山水不相逢 by 白鹿-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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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念西放慢车速,迅速的从扶手箱里掏出一副皮手套,柔软的小羊皮触及皮肤时,花斐君不由的一阵难过,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也有一副羊皮手套,不分指的红色小绵羊皮,是圣诞节他生日时妈妈送的礼物。
当原本就很萧瑟的回忆突然之间变得苦涩,他开始痛恨自己太聪明,稀里糊涂的过一生该多好,没有了失去了的东西,就让他忘却,日子苦,又何妨。
“以后带着个 ,还挺暖的,红茶送我的。”
“谢谢。”他要开始学会不去拒绝,再纯情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
何念西对他接受了自己东西这一事,并不惊奇,虽然第一次见到花斐君时,确实被他身上那种纯到骨子里的干净劲吸引了,可是再纯情,也是表象,这种人在西雅图多的很,早些年的时候,红茶也这么纯,现在一样是个妖孽。
他笑容温和道:“听说你是红茶前女友的弟弟,昨天你和肥佬走的时候他还挺担心你的,你要知道,可是有小孩儿被他弄进医院过的,你还能跑着步来上班,很缺钱吗?”
花斐君讪笑:“是缺钱,不缺钱谁出来干这个,有钱的都出来糟蹋别人了。”
“阿杰都不会和他出来,你胆子不小,下次别这样了,赚钱也要命的。”
“阿杰是谁?”
何念西皱眉,有些惊讶,“你不知道阿杰吗?”
“不知道。”
“阿杰是西雅图的红人,很多人来这里,就是为了他,一个很妖孽的MB。”
花斐君不解:“MB又是什么?”
“你什么都不懂?”何念西以为,花斐君不过是长着一副干净的外表而已,没想到他不是装纯,是真纯。这行来钱快,一般的小男孩开始几次就算钱多,也不愿意找肥佬那样的,至少得看着盘靓条顺的,太恶心了怎么都不行,看来他是真铁了心就奔钱使劲了。
车子停在西雅图门口,时间还早,夜场没有开始,红茶站在门里一脸落寞,无聊的对着玻璃吹气,在水蒸气上写字,念西。
直到何念西来,他的落寞才一扫而空,兴奋的推门而出,站在台阶上笑得一脸明媚,可就在看见花斐君从副驾驶里出来的一刻,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
何念西笑的温润如玉,对红茶道:“你又穿这么少跑出来,会感冒的,快回去。”他笑着迈上台阶,准备推他进去。
红茶突然搂过他的肩膀,对着他的嘴狠狠的亲了上去。
何念西眉头轻蹙,安慰似的拍了拍红茶的腰,等到红茶松开手,他才笑道:“我只是顺路载了你前女友的弟弟,不要乱吃飞醋。”
花斐君站在原地一阵尴尬,原来红茶与何念西才是一对,那红茶这一吻算什么?宣誓自己的主权?
☆、095:我是温柔,不是多/情2 ☆
红茶想着,在西雅图,花斐君是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说白了,二斤小鲤鱼放进大海里,龙门就在那,可是累死他也够不到。先不说西雅图的红人阿杰,从头发丝到假指甲都不比花斐君差,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几年,那是小有名气的,这事就和成名一样,天王的粉丝最多,但却不见得天王最帅演技最佳歌伎最棒。
出来混,你要有人捧。
单单就论何念西和红茶的感情,整有12年,12年也就是一旬,12年前,花斐君刚穿死档裤,花逸还在穿开裆裤,可是红茶与何念西自那时起,便已开始从年少青春到朝夕相伴。
花斐君与花逸8年的感情够不够瓷实,有多瓷实,谁也说不准会那会比红茶与何念西的多。
美中不足的是,何念西已婚。而红茶为了他这些年一直独身。
后来,阿杰说,何念西很温柔,可是不多/情。
花斐君对阿杰点头,道:“这事儿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个八卦。”
是的,他感兴趣的只是钱,对红茶与何念西那些裹脚布一样12年的感情丝毫不感兴趣,他也不会因为一个男人长的像花逸就对他产生任何感觉,如果花逸180公斤,长的像刚从地里挖了土豆回来的农民,黑皮糙厚,他也一样是花斐君独一无二的小小花。
如果没有花逸,忽略了花逸的存在,骨子里的花斐君喜欢的还是女人,白天那样温婉恬淡的女人。可是花逸一直在,是无法忽略的存在,而现实之于他,不是“其实我不是同性恋,只是我喜欢的人恰好与我是同性”这么简单,现实逼迫着他,无论你喜欢男女雌雄,飞禽走兽,都要他必须和一群男人厮混在一起。
他是成熟男人们钟爱的款式。
茶想死就了。红茶用指尖捏着烟,觑起眼睛盯着花斐君,轻轻吐着烟圈,“我说白夜,你这脸,都快跟我们家墙皮一个色儿了,怎么跟吸了粉似地。”
“我没有。”
“知道,你现在吸不起,我看你面粉都吸得费劲,活该干得干,你私生活我管不着啊,但是看在你姐的面子,我多少得对你表现一下生活上的关心,你要缺钱就直说,预付工资给你,就别老逃班啊,你私人的事留着下班去干,你要嫌我这钱少,就像干那大腿一劈就来钱的活,就把工作辞了,跟着阿杰混多好,你看你们英气逼人的跟失散多年的亲哥俩似地,啊?”
花斐君笑笑:“谢谢红茶哥,哥,我得上班,要是薪水可以预支的话……”
“可以,没什么不可以的,也没有多少钱,再说我看你一时半会还不会离开这里。”红茶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淡淡一笑。
西雅图是他每日厮混的地方,在他的地盘里,他的人,要在未来发生什么,那不过都是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他想翻几个跟头,前空翻后空翻,红茶看的明镜。
花斐君不流连夜场,不是虚荣浮华的小孩儿,他只是需要钱。他看到钱的时候,就跟小姑娘们看见他一样,两个眼珠都在放贼光。
花斐君拿了红茶预付的薪水,悬在万丈悬崖上的心脏跟昨晚一样,再次落了半米,他不知道,这万丈高崖,他半米半米的下落,要合适才能彻底落地。
他还发着烧,从红茶的办公室里出来,依着走廊上的软包墙壁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接着咳嗽两声。
何念西就那样金光闪闪的横空出现,他好不陌生客气的伸出手去试探花斐君的额头,皱着眉头道:“你发烧了?很烫,要去医院看看。”
花斐君从小就怕这句话,他一直秉承着健康大于一切的生活态度和花逸一起磕磕绊绊的成长,因为家穷,病不起。
去医院吊个水,一天工钱百搭,他来这里不是给自己赚吊水钱的。
何念西闪耀在他面前的镶着碎钻的瑞士名表让花斐君原本要躲开的心思瞬间就此放弃。
何念西钱,花斐君这样想。
他一定不是那个富可敌国的大总裁,但是他也绝对不是拿着几十万就觉得自己是暴发户的土大款。
花斐君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钩动,最后竟像怕何念西会随时逃跑似地,一把握住了扶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掌,力道之大之猛,都不由的令何念西一惊,他的手刚要拿开,也幸好没拿开,这要拿开了,这孩子估计就得一巴掌给自己拍晕了。
“怎么了?”
花斐君脸色炯红:“没怎么,你手凉凉的,很舒服……”
“剁掉吧。”他说的一派轻松。
这次换花斐君愣住,“啊?”
“你不是说很舒服,那剁掉送你,给你当冰块给你降温,我左撇子,右手没大用。”何念西温柔的笑着,全然一副“我完全没有在开玩笑的”的意味。
“不好吧,你手掌长的很好看,手指也长。”花斐君生硬的挤出一个露齿的微笑,他记得花逸和莫尧说过,他牙齿很漂亮,他将何念西的手掌从额头拿下来,却也没有松手的意思,握到最后,竟成十指相扣。
何念西很绅士的笑着,晃了晃两人的手掌,“怎么了,真想把我的手带走吗?那我岂不是成了男版维纳斯。”
“维纳斯没穿衣服……”
“啊……”何念西笑的眼角都弯了起来,“那我还得把衣服脱掉……”
花斐君牵着何念西的手指收紧,也跟着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何念西见他没有松开的打算,便就这样牵着他往楼梯拐角的隐晦处走去,花斐君一想,他们这些有钱人玩的高端洋气的游戏,他怎么可能会,他摇了摇头,又点头道:“好吧,怎么玩,玩什么?”
“听听你这英勇就义的语气,我是BT大叔吗?你和我玩石头剪子布,输了我带你去医院,赢了你回去工作,OK?”
“不OK,我吃过药了,而且打针很贵。”
“我有个朋友是医生,带你去他那里,不用花钱。”
花斐君眉头一拧,忽然觉得这个游戏完全没有意义,他耿直的性子上来了,嘟着嘴说:“那你就直接带去呗……”
何念西让他请了假,直接开车将人拉倒自己一间不怎么去的公寓,没几分钟,他的医生朋友也带着发烧用的针剂出现。
“你不是带我去医生家吗?”
“这都几点了,去医生家不方便,他还有家人在休息啊,你晚上就住这里,生活用品都全,我不能留下陪你,红茶会不高兴。”
花斐君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视线从温润如玉的何念西脸上移到滴答滴答流下的输液管,他喃喃道:“这床真软,我已经十年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虽然他此刻也真的很想念一直和花逸挤在一起的木板床,可是如果花逸也在,那该多好,花逸铁定要说:我长这么大,还没睡过这么高级的床!
何念西有些发怔,他见到的白夜,一直是淡淡的笑着,有些孤傲,是骨子里带来的,就和他身上的干净是一样,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恐怕就算红茶对他亲口说,他也不会相信白夜这个小孩会为了钱做出那种事,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他不知道白夜遇到怎样的境遇,只是在他刚刚看见白夜那副毫无保留的脆弱和无奈时,他莫名其妙的心疼了一下,就这样,对一个仅见过几次面的青涩MB。
何念西承认自己温柔,所有的人都这样评价他,可是却从来没人说过他,他自己也不觉得自己多/情。和红茶暧昧不已的关系在朋友圈里十有八九都心知肚明,但是当事人不说破,也没人会最贱到议论别人的事情。
为什么,他现在觉得自己,是一个多/情的人了。
“你家住哪里?”
“乡下,挺穷的地方。”
何念西点头,接着问道:“你现在住哪里?”
“在医院的长椅上,我哥受伤了,只有一张家属床,我嫂子睡。”花斐君微微闭上眼睛,淡淡的说着,这是他很不愿意提及的东西,可又觉得没什么可隐藏,医院的长椅也还好,除了冷一点。
何念西从外套口袋摸出小公寓的钥匙,放在桌子上,金属与玻璃发出清脆的碰响,花斐君的睫毛闪了闪,却没有睁开,接着他听到何念西那招牌的温醇声音淡如水墨一样在他耳边晕开:“别住医院长椅,明天开始你可以住这里,反正这小公寓我也一直空着,当你在帮我照料房子吧,厨房可以做饭,小区外面是公交站,出入也方便。”
几不可见,花斐君的嘴角有些抑制不住要开始上翘,幸好,何念西只是放下钥匙,便去玄关穿鞋,顺便用便利贴写了一张电话号,贴在了门上,嘱咐着:打这个号码可以找到我,别告诉红茶,他很爱吃醋,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房门被关上的一刻,花斐君猛的睁开眼睛,他一个挺身坐直了身体,手臂一伸,将输液的速度调到了最大,他长腿迈下了床,抻着身体将桌上的金属钥匙够了过来,紧紧攥在手心,白希的脸颊因为呼之欲出兴奋而泛起红晕。
这个地方,是他的了?
☆、096:我也很想他,我们都一样 ☆
花斐君一直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答案的是,他不知自己是从那时起堕落,还是从那时起重生。
只是他变了。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可以按着自己给自己描绘的画本,去完成人生?
他恐怕永远不能,但他希望花逸可以,至少可以过上他想过的生活。他不怕牺牲,从来不怕,他只怕自己牺牲了,却并没有换来花逸的快乐。
他以为他抗下了所有事,花逸就会幸福的多。可事实并没有。
花斐君从来不知道的是,没有他的那些日子,花逸过的并不好。
这是莫尧未对花斐君提及过的花逸,魂不守舍的花逸。莫尧也想自私一次,他想花斐君是他的,便不想在花斐君面前去渲染花逸的凄苦。
周五的晚自习结束后,花逸早早的穿戴整齐,站在学校大门口翘首期盼着花斐君来兑现诺言,他说会来接自己。花逸很耐心的等着,从8点等到9点,太冷了,便围着大门口来来回回小跑起来,9点再等到十点,已经跑出了一身薄汗,脚趾却冻得僵硬,他只有一双不算太保暖的旧棉鞋,被花斐君刷的干净整洁。
莫尧从寝室楼的方向顶着冷风跑出来,截住正在原地蛙跳的花逸,“回去吧,寝室大门快关了,君子今天不会来了。”
原本花逸的心里还跳跃着小火苗,他想着花斐君只是迟到而已,可是莫尧这么一说,他顿时难过起来,他小叔,是不是把他忘记了。
他吸了吸鼻子,从地面窜起老高,跑在莫尧的前面,“走吧,我叔……他可能太忙了……”
回到寝室,花逸把羽绒服一脱,鞋一甩,囫囵的钻进被子里,莫尧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花逸把头埋在被子里,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花逸很想花斐君,他不在的这些日子,花逸几乎每夜都睡不好,他习惯了一回身就会撞在一个人身上,习惯了有个人在他睡的不安稳的时候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可是现在,他睡的不好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坐起来,靠着冷冰冰的墙壁,望着冷白色的月亮,然后去回想那些在梨花寨的快乐时光,有时会想到水煮蛋,有时会想到草莓,甚至他会想起旺财。
原来16岁,就已经到了需要靠回忆支撑生活的年纪。
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多希望能听到花斐君推门而进的声音,然后拉扯着他头上的棉被,声音温柔的叫他的名字:花逸,睡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