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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从此山水不相逢 by 白鹿-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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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沉默只维持两天,姚六六就再一次消失了。花逸看到面前空旷的位置,终于松了一口气。
    隔日下了一场大雪,学校组织扫雪,这是每年冬天的必须课程,扫完还得写一篇劳动感言,例如《扫雪》,《印象里最深的一次扫雪》,他扫过太多的雪,只要没把自己扫死或者扫出什么意外,很难说出哪次印象最深,而且这么多年,所有人的文章里都少不了一个词--热火朝天。
    花逸简直就以为,热火朝天这个成语就是为了大扫除和扫雪而存在的。
    所有人都背着扛着拎着大扫把和铁锹,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冰天雪地里埋头苦干,老师们穿戴整齐背着手监工,干的慢了还得催促两句,扫的不干净了还得重新来一遍,班级与班级之间还要比赛,划分区域,先扫完的扫的最干净的要加分,最后扫完的扫的最不干净的要扣分。
    花逸蹲在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口一口白雾喷在空中,鼻子脸蛋冻的通红,“我要累死了,这怎么跟劳动改造似的啊……”
    莫尧杵着铁锹把站在他旁边大口喘气,感叹着:“这场面,够壮观,好几千劳改犯一起进行劳动改造!”
    “唠唠唠!哪来那么多废话唠!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能干什么!”班主任背着手从旁边走过来,把俩人骂了一通。
    花逸极不情愿的从地上站起来,继续挥舞着手里的大扫把,单薄的毛线手套根本不顶风,这会功夫手指都已经没知觉了。他用脚踢着扫把在地上扫着雪,把手放在嘴边猛吹热气,搓了两下继续弯腰干活。
    离他不远的花斐君分到的是和莫尧一样铁锹,负责把扫成堆的雪铲起来放进运雪的手推车里,在等手推车倒雪去的空挡,他侧着身子望向花逸,一有风吹过来,地面被扫起碎雪便会迎风而起,打在他的脸上,被迫眯起了眼睛。
    他走过去推了推花逸的肩膀,把铁锹往他面前一立:“咱俩换换。”
    花逸直起腰板,哈着气搓手,问他:“为啥?”
    “铲雪太重,我铲不动。”说着摘下自己手套扔到花逸的花逸的怀里,“带上这个,锹把太凉。”然后夺过花逸手里的扫把弯腰开始扫雪。
    花逸愣在原地吸了吸鼻子,带上花斐君的手套,夹着铁锹往雪堆的方向走去,铁锹摩擦在地面的声音拉锯一样的刺耳,安静的时候听着肯定会令人抓耳挠腮,此时被埋没在这容纳了几千人热火朝天的大操场上,便可轻易的忽略。花逸走了几步,回过头看了花斐君一眼,光裸的手掌握着冰凉的扫把,碎雪扬在脸上,同刚才的他一样,眯起了眼睛。
    铲雪累还是扫雪累,铲雪遭罪还是扫雪遭罪,花逸不敢琢磨。是是当着就。
    两节课不到的时间,操场又恢复了本来的水泥灰色,男同学们开始回收扫雪工具送到工具房,女同学们有特权先回/教室取暖。
    两层手套比一层暖和的多,比一层都没有更是暖和的多。花逸是眼看着花斐君的手一冷一热之后变得通红通红,似乎还有些痒,他总是手背抓两下手心抓两下。
    “完了,猪蹄子。”他戳了戳花斐君的手指,有些肿。
    花斐君笑笑,晃着双手说:“晚上给你炖了。”
    扫雪是个很费体力的活,学校给了大家一节课的时间自由休息,广播里播出这条通知的时候,整个教学楼都掀起了一瞬间的沸腾,接着就是大家欢快而三八的交谈声,就像几百年没说过话了一样,刚刚还因为扫完雪还需要继续上课而表现得恹恹欲睡的同学们顿时清醒过来,三五扎堆的聊起天。
    莫尧用屁股在花斐君的椅子上挤出一块地方,看到花斐君肿的通红的手掌皱了皱眉,刚把自己热乎的手放上去就被花逸一巴掌拍了下去,“光天化日之下你要耍流氓啊,摸什么摸,摸一下二百。”
    “这么贵!”莫尧惊叹一声,“你当你叔这手摸一下掉金漆啊!”
    “对,还是白金!”花逸也往花斐君的椅子上挤,就想给莫尧挤到地上去,可是他没莫尧力气大,把花斐君夹在中间,本来就像个片儿,一夹成了压缩过的片儿,花斐君无奈的挣扎了两下:“我要折叠了!”
    花逸伸出胳膊绕过花斐君的腰,狠狠捅了莫尧一下,莫尧一个激灵差点没坐到地上,只好搬过来自己的椅子坐在过道上,“懒得跟你一个小崽子计较。”
    “是懒得计较还是怕我叔揍你不敢和我计较啊?”
    莫尧干笑了两声,心想我怕你叔揍我吗?我那是不舍得让你叔手疼!就他那小身板子,一扒拉一个倒。
    “你快过生日了,有想要的礼物没?”他用手肘碰了碰花斐君。
    “这个就行了。”花斐君挽起衣袖露出那块莫尧送给他的贝壳手表。
    “这不算,这还暑假送的呢,生日礼物要生日那天送才有意义啊!”
    花逸抻出头,恶狠狠的盯着莫尧:“你送点普通的玩意啊,不然显得我的礼物太廉价!”
    花斐君扭过头看他,“你要送什么?我不过也行,别乱花钱。”
    花逸乐了,“想多了你,我哪有钱给你乱花,兜比脸都干净。”
    算算花斐君的生日真是没有几天了,这个生日好,圣诞节,不管你过不过,在这城市里都算挺有氛围的,全世界人民同欢乐,他大可以很脸大的把自己当成耶稣,摆出一副救苦救难救世主的脸给世人看。可是花斐君真的不想过生日。
    生日的时候他会想家。不知道那还算不算他的家,他很小的时候曾经住过的大宅。他在梨花寨的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忽略自己的生日,因为耶稣过生日显然和寨子里那些农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没有人提醒加上他刻意遗忘,生日这事儿,这么多年便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的生日,不了了之的家庭。有人提醒他过生日,就好像有人提醒他,你妈呢?你妈就是在这天生的你啊!
    他妈确实是在圣诞节生了他,可是却在花逸生日的那天抛弃了自己,有时候他在回忆里描画母亲的轮廓,似乎已经没那么清晰,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在自己的印象里已经变得越来越不清晰,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彻底想不起来她的模样。
    花斐君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恨过自己母亲,一个带给你生命的人,不管犯了什么错,都值得你去原谅,包括无情的抛弃和彻底的远离。有朝一日,他还能遇见她,只想问问母亲,你抛弃了我,那么这些年你快乐了吗?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了吗?
    既然你选择为了更好的生活放弃亲生的我,那你千万千万要生活的快乐啊。


☆、083:无心一吻乱了方寸 ☆
    没有姚六六的冬天,每一天都跟春天一般。花逸幸福的等待圣诞节的到来,还有圣诞节的前一天,平安夜。据说这一天的苹果销量非常好。平时只要一块钱的苹果包上一层塑料包装纸就能卖上3块,要是包上无纺布,能卖4块。
    真暴利!
    花逸坐在床上盘着腿,看着窗外的落雪纷纷,一边感叹着黑心商人,一边感叹着可能又要扫雪了的时候,花斐君和莫尧一人抬着一箱苹果进来。
    莫尧抬着还算轻松,花斐君手里的那一箱差不多是扔在地上的。他从后腰抽出一叠粉色和和紫色的无纺布包装纸甩在桌子上,转身把自己放空在花逸的床铺,大口喘着气,挥了挥手指,“莫尧,给我倒杯水。”
    “接下来这个月,我们要靠吃苹果度日了吗?”花逸指着地上两大箱苹果,有些莫名其妙。
    “没那么奢侈。”花斐君结果莫尧递过来的水,两大口喝完,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放下杯子去拆苹果箱子,挑出一个品相不错的去水房洗了干净,扔给花逸:“吃吧,挺甜的。”
    花逸接过苹果,咬在嘴里嘎嘣脆,“是挺甜。”
    花斐君抿嘴笑着,很开心的样子,好像他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这些苹果不是莫尧买的,是花斐君买回来的,他霸气十足的把校园超市的苹果全包了,整整两厢。他知道学校超市的供货车是每天下午或者晚上才来送货,现在超市的苹果没有了,也就是说,要到平安夜的晚上才会有苹果卖,他决定要在明天下午以前把这些苹果卖完,并且是包上包装卖,肯定能小赚一笔,虽然挣不了太多,但是可以给花逸买一双好一点的棉鞋。
    他和莫尧围着桌子研究这个包装纸该怎么包在苹果上,怎么包才好看,他们的目标是把这些苹果的价格抬到5块。
    “这样吧,一个苹果包两张无纺布,把粉色和紫色交错开 。”花斐君拿出两张无纺布,比量了一下,增加1一毛钱的成本可以提高1块钱的利润空间,很划算。
    莫尧露出一脸赞许,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其实早在花斐君和他说要去买苹果的时候他就已经很震惊了,他不由的感叹着,穷人家的还在早当家啊!这就开始做生意了?
    虽然说是小本生意。但是豆包也算干粮,村长也是干部啊!
    有有塑块据。男孩子的心再细也不如小姑娘,别说两张包装纸的,就是两张防雨绸的一个姑娘包起来那也是信手拈来,可是俩半大小伙子折腾的都快出汗了才弄出一个像样的,好在耐心足,一回生二回熟,在彻底毁了几张无纺布之后,终于走上了正路。
    包到第二箱的时候,花斐君和莫尧那天衣无缝的配合让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抽纸铺纸包苹果一掐一系,完成!
    花逸搬来一张板凳,嘎嘣嘎嘣的啃着苹果,坐在旁边傻笑着看他们俩给苹果穿衣服,还扎蝴蝶结,好几次笑的都快上不来气,看到最后他们熟练的而迅速的动作还夸了两句:我小叔就是聪明啊,学什么都这么快。
    三个最红最圆的苹果被莫尧留下,准备明天他们仨吃,剩下都被花斐君分批装进一个不透明的纸袋,抱着出了寝室。
    几年前他就梨花寨卖过鱼,扮演小商小贩的角色花斐君并不陌生,他似乎也和乐于做这件事,吧嗒吧嗒数钱的滋味确实不错。
    花逸从寝室探出个脑袋,看着花斐君和莫尧一间一间寝室的敲门,消失在门口,然后笑着出来,再敲下一扇门。钱握在花斐君的手里,莫尧只有抱苹果的命,他忽然觉得长的高大威猛唯一作用就是当肉盾当苦力。
    苹果特别好卖,因为卖相特别好,也因为就算卖相不好的超市也买不到了。
    男孩们总归是要送一个姑娘的,就算你不主动送姑娘,姑娘送你,你也总归是要还的,若姑娘送你,你没还,那你就太小气了,连五块钱都不舍得给姑娘花的人是没有前途可言的。花斐君就是这么说的。
    连五块钱都不舍得给姑娘花的人,是没有前途可言的。
    莫尧跑回寝室补了几次货,每次回来花逸都问:我叔呢?
    莫尧答:卖呢。
    他叔在卖,听着有些别扭,可是确实在卖,卖的是苹果。
    临近熄灯的时候花斐君和莫尧拎着空荡荡的纸袋回来,笑的春回大地草长莺飞,花斐君把两个空纸箱踹扁,塞进空床底下,想着等到周末的时候,出去把这俩纸壳也卖了,做人不能好高骛远,赚钱也不因利小而不为。
    钱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揣在兜里人会格外踏实。和从前的习惯一样,一叠新旧不一的小额人民币被花斐君用一根皮筋捆的整整齐齐,他甩着手里的钱,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周末咱们去买鞋!”
    花逸从床上支出身体,低下头专研花斐君的运动鞋,疑惑的说:“你鞋坏了?”
    “给你买。”他伸手揉了两下花逸刺猬一样的头发。
    “我不要,你买吧,你鞋不是小了吗?”
    “你不懂,挤着穿暖和。”
    花逸抬头瞥了一眼花斐君,他还在抿着嘴的盯着钱傻笑,他挣来的钱最终不会花在他自己的身上,却还能高兴成这样,这人得无私到什么份儿上。他觉得,他小叔可能是傻。
    不傻的话,怎么会对他这么好,这么这么的好。
    花斐君只用香皂洗脸,当然也没有什么护肤品,他也不需要护肤品,护肤品都是给有皮肤问题的人准备的,像他们这样的天生丽质的爷们,能洗脸都算干净孩子了,在梨花寨里,不洗脸的还大有人在。
    花逸闻着花斐君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皂的清香,胳膊大腿都仍在了花斐君的身上,像一只无尾熊一样。他不知道哪来的奇怪的预感,总是觉得能这样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的日子不多。
    是的,花逸想到了这样的日子不多,可是却没想到,竟是少到他来不及告诉自己要懂得珍惜。
    狂欢夜过的不狂欢,平安夜他们过的却很平安,晚上三个人窝在床上,一人捧着一本书,嘎嘣嘎嘣的啃苹果,然后一起翘首期盼圣诞节的到来,确切的说,只有莫尧和花逸两个人翘首期盼,花斐君一个人心如止水。
    花斐君睡醒的时候,花逸已经不在床上,连他睡过的地方都已经变凉。倒是莫尧,头发睡的乱糟糟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扑倒他身边嬉笑着说:“君子,生日快乐,还有Merry Christmas。”
    “谢谢,圣诞快乐。”花斐君扯着嘴角笑了笑。已经十年了,十年没有听到过有人对自己说一声这么简单的生日快乐,这种感觉对他而言似乎是满足却又陌生。
    “准备好收礼物了吗?”莫尧挠了挠头发,让立着的几跟发丝趴下。
    “这事儿还用准备?准备就不惊喜了。”花斐君也伸手去帮着莫尧按那两缕不听话的头发。
    莫尧傻笑了两声,捧住花斐君的脑袋,对着脸颊狠狠啵了一口,还带着响:“惊喜吗?”
    花斐君吓的愣住了,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惊,惊吓吧。”
    “你看你这小胆儿啊……那什么,我再亲一口行不行?”莫尧红着脸,捏着花斐君的下巴,有些害羞的问。
    平时莫尧的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尤其是调戏小姑娘的时候,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扭捏,第一次看他这么别扭的样子,花斐君觉得挺好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英俊的就像广告画里走出来的模特,棱角分明,此刻却俨然一副娇滴滴的欲语还休样。不过花斐君似乎找错了重点,重点是莫尧要亲他才对。
    他还没来得及说不,莫尧的脸就已经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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