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先帝莫念-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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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康因为奉旨陪塞娅,没少借机往他身边凑,路时在四爷面前笑话他许多次了。
该死的妖孽!乾隆在心里早把他五马分尸不知多少次了,然而人在屋檐下,即便是玉皇大帝也不得不低头,更何况他这个过气的皇帝?暗地里把小碎牙磨了又磨,乾隆小声吭哧:“要我不叫你妖孽也行,你不准对令妃乱来。”
路时嘿嘿轻笑:“难为她‘特意’跑来跟我‘偶遇’,我要是太冷淡了岂不伤了她的心。”
这话简直是在对着脸打啊!乾隆以前也曾多次与令妃偶遇,那时他真以为是两人之间的缘份来的,可是他今天一直跟令妃在一起,还能不知道所谓的“偶遇”有多大水份?想到当初对令妃“从不争宠”的印象,乾隆已经在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你只说答应不答应?”
“答应,”路时懒洋洋地道,“别说令妃,你后宫所有的女人我都没兴趣,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俺只对你老爹有兴趣,你能把他送我不?
乾隆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没想到你居然好这一口。”
路时翻了个白眼,心说我也没想到啊,谁叫你爹魅力大呢?“好了,乖女儿,”悄悄话完毕,路时提高音量,“皇阿玛也想你,你乖乖听令妃的话,好生学规矩和女儿家的东西,皇阿玛会常去看你的。”
“是,紫薇遵旨。”又被摆了一道的乾隆咬牙切齿地说。
“令妃啊,”路时也不在意,笑眯眯地看着令妃,“朕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你要好生督促他,教教他女红,朕还等着戴女儿亲手绣的荷包呢!”
令妃福身:“臣妾定不辱圣命。”
“这样就好,”路时笑眯眯地,“朕还有政事要忙,不耽搁你们游玩。”说罢转身打道回府。
一群人跪地恭送。
***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什么的最有爱了,路时回养心殿的一路上都心情很好,可惜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四爷,你要出去?”
胤禛瞟了他一眼,很快把视线转开,淡淡地说:“回府。”
路时心里“咯噔”一声,强忍着不适道:“这不是还很早么?”
“今日夫人生辰。”
“喔,”路时心痛得要命,干巴巴地说,“那我选一件礼物给你带回去吧。”
“罢了,又不是整寿。”胤禛边走边冲他摆手,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路时的心情简直糟糕到极点,本就沉重的龙袍这时候更将他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他踉跄地跌进椅子里,捂着干涩的眼睛,在心里嘲笑自己:早就知道没希望不是吗?路时啊路时,你到底还在纠结些什么?
“皇阿玛?”两只小包子高高兴兴地下学堂,一进养心殿就被里面的气氛给吓到了。
“永瑆、永璂,”路时吸吸鼻子,手掌悄悄地在脸上揉了几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僵硬,然后冲两个小家伙张开双臂,“你们回来啦!”
两只小包子冲进皇阿玛的“爱的怀抱”,每人在他脸上香了一下,彼此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交换了一个眼色。
路时照例问了些课堂上的事,两只小包子今天特别活泼,把骑射课上发生的事说得趣味横生,吃饭的时候也你一言我一语的逗趣,偶尔还拿着筷子就比划起来,一点也看不出以前小大人的模样,不过这么一来他也就没有啥机会去伤春悲秋了。
好不容易把两只小包子哄睡着,路时精疲力尽地回到寝室。因为习惯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他在学会穿清朝这些繁琐的衣服之后就拒绝了房里留人伺候,所以一时倒没发现静得有些不正常。没怎么留意就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在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来时,他惊得跳了起来。“谁?”路时连滚带爬地跌到地上,床帐在慌乱中被他扯下半幅,床上的人也暴露在昏黄的烛光下。
一个容貌极为俊美的男子半祼地坐在床上,明黄的丝被堆积在他腰间,愈发衬得他皮肤白皙,那略微上挑的丹凤眼即使不笑也含着三分情,只是静静地看过来,就足以让人脸红心跳。
路时却没那般好心情,他沉着脸站起来,冷声呵问:“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他眼中已有风暴孕育。
那男子却比他更冷似的,姿势也未变一下,道:“奴才丙九,大人令奴才来伺候皇上。”大人,是胤禛手下对他的尊称。
“好,很好。”路时面色平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走到桌床提起茶壶作势往杯中倒茶,却在突然间摔了茶壶,手臂顺势一扫,将桌上的物件通通扫落。清脆的瓷碎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惊人,路时还嫌不够似的大吼:“吴书来,给朕滚进来!”
吴书来连滚带爬地进来了,默默地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把他给朕弄出去!”路时的脸色用狰狞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还有,给朕备马,朕要出宫!”
第 38 章
第38章
胤禛被吵醒,正听管家禀报有人来访,路时已经噼噼啪啪地闯进书房来了。他脸上的怒气因为屋里的环境而缓了一下,却很快又燃烧得旺盛。
“你先下去。”胤禛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片刻,对管家吩咐道。
“是。”管家恭敬地退下,并将门合上,留下单独的空间给他们二人。
胤禛若无其事地起身,一边拿起床头的衣物慢慢地往身上穿,一边语气平淡地问:“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这样的说话方式,这样的神情作派,若是往日路时早蔫儿搭巴地任他咋罚咋罚了,可今天这事真把他气坏了,那火非但没消下去,反而“噌噌噌”地往上冒。“爱新觉罗·胤禛!”他一直尊称胤禛一声“四爷”,现在却恨不得骂他王八羔子,“你丫的就是一个混蛋!”
胤禛懵了,活了几十岁,何曾有人连名带姓地拿粗话骂他?
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路时已经噼里啪啦地抖出一大段话来:“你丫的早知道了是不是?是啊,老子就是喜欢你了怎么样?你以为老子很乐意啊?你丫的冷得跟万年寒冰似的,捂在心窝子上都捂不热,老子倒了八辈子的霉看上你个老混蛋!”被骂的还没啥表示,他这个骂人的倒先红了眼圈,“弄个男人到我床上是啥意思?你以为我是个男人都行啊?不就是眼神不好看上你了,用得着这样侮辱人吗?你以为我想啊?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好不好?要是可以,我情愿离得你远远的,一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见到你!”路时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悲,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胤禛已经彻底石化了,他有想过路时的反应,他预料会很激烈,但没曾想竟然激烈到这种程度。被这么劈头盖脸地一番臭骂,他该生气的,可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气不起来,相反,看着那臭小子缩成一团,哭得可怜巴巴的,他心底竟然有些内疚!
“呜呜呜……”路时伤伤心心地哭着,边抹泪边含含糊糊地念叨,“老子活了二十年,除了小时候不懂事拿石头咂过野狗、跟着几个小子掏过鸟蛋之外也没做过啥坏事啊,咋就这么倒霉呢?莫名其妙落到本书里不说,还莫名其妙地把初恋弄没了,爱谁不好啊,爱上个冷冰冰的老混蛋……唔,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我不信神佛,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我知道错了,我诚心悔过,你们发发慈悲把我弄回去吧!我回去之后一定诚心礼佛,早晚三柱清香,为你们塑金身,广传善名……”
胤禛是真的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些什么,只好瞪着眼看着他在那里边哭边念,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含糊,及至后来渐渐悄无声息。胤禛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拍他的肩,哪知手才一着力,那小子的身体就往地上倒。胤禛嚇了一跳,赶把他扶住,心里觉得有些不对,掰过脸一看,居然是睡着了!
这下胤禛可真是哭笑不得,心说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能逗趣呢?哪有人骂人骂得自己先睡着的?不过这么一来他却是松了一口气,现在这种情况,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路时。之前察觉他有这份心思,只当他是一时情迷,可如今看来,他的情显然比自己想像中要放得重上许多。
无声地叹了口气,胤禛府身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在替他解了外衫盖上被子后本来是打算往客房休息的,不知为何却看着他哭得肿起来的眼睛发起呆来。明明同样一个身体,同样一张脸,因为里面的灵魂不一样,却完全不同起来。弘历绝不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也不会哭得一踏糊涂、毫无形象,当然更不会对他起爱慕的心思。
胤禛觉得这事很棘手,比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件事都难处理。若是弘历的话,他打也好,骂也好,总有办法绝了他的绮念,可这人是路时。二十岁的年纪,性情还似个孩子般,不是说他不懂事,而是那种跳脱的、鲜活的性子,总是带着周围的人不自禁地跟着快乐起来。他得承认自己已经喜欢上这种氛围,所以才不忍对路时使些过激的手段。
曾几何时冷面冷心的雍正皇帝也会有“不忍”这种情绪了?胤禛差点要学路时一样质问满天神佛,想他本该清清静静地去了,为何又要让他走上这么一遭,劳心劳力地替自己的儿子收拾烂摊子不说,还要为一个破小孩操心。
***
路时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用酸涩刺痛的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时没明白自己在哪儿,还以为又睡着睡着就穿了,傻头傻脑地检查自己来着。确认了这身体还是乾隆的,随后慢慢地记起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路时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天啊,你降一道雷劈死俺算了!看他都做了什么啊!不但亲口承认了自己见不得人的感情,还骂四爷老混蛋、捂不热的万年寒冰!四爷没有当场掐死他,真是太仁慈了!
那阵激怒劲过去,路时开始后怕了。四爷会怎么做?杀了他应该不会,但是打啊罚啊什么的肯定少不了。如果只是这些他忍忍也就过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四爷对他的太度,是鄙视还是厌恶,又或者干脆冷着他,不理会他?虽然四爷做的这件事的确伤了他的心,可他还是喜欢他,如果就此被讨厌了,那将是更难以忍受的责罚。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路时吓得一个激灵,抓起被子就把自己整个人埋起来,装死。
“路爷,可起了?”是管家的声音。
不是四爷!路时松了一口气,怯生生地从被子里探出头,应道:“起了。”
“少爷吩咐奴才伺候路爷洗漱,然后请路爷到前厅一起用餐。”
那一刻路时真恨不得自己躺在床上,永远都起不来了!“不用伺候,”他却只能弱弱地说,“你把水放在门口,我自己来就是了。”
“这——”管家有些为难地说,“少爷吩咐了,要奴才‘快些’伺候路爷起床。”
orz……路时内牛,四爷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连他想拖延时间的意图都能猜得到?“我自己来,很快的。”既然逃避不了,就勇敢面对吧!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一个翻身坐起。
***
“路爷,不如奴才背你?”短短的一条路,前面这位爷足足磨蹭了一盏茶时间才走了一半不到,管家童鞋如此提议道。
路时也觉得自己没出息了一点,不就是表白吗?不就是骂了雍正皇帝老混蛋吗?有什么值得怕的?老子就爱他这个老混蛋了,怎么样?想到这里,路某人顿生一股豪气,昂首挺胸地说了句“不用”,然后一改方才踩蚂蚁般的超级小碎步,雄纠纠、气昂昂地往前冲,转眼间就消失在转角处。
管家呆了一下,赶紧跑步追上去,嘴里喊道:“路爷,走错了,该走这边才对!”
汗……
纠正了方向,两人很快赶到了前厅,路时一脸视死如归地走进去,冲桌前的男人气势十足地喊了一声:“四爷,早!”
“来了,”胤禛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指了下旁边的椅子,“坐下吃吧。”
呃?路时气势为之一滞,他在心里构思了四爷的好几种反应,却没一种是现在这样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么云淡风轻……
“快一点,”胤禛见他傻站着,皱着眉头催促,“上朝的时间要到了。”
“啊?喔——”路时还能怎么样?只好灰溜溜地坐下吃饭了。
赫舍里家的食谱并没有因为男主人的发达而变得繁杂,早餐不过是馒头稀饭配些小菜,味道是不错的,只是路时根本没心思去品尝。他几次三番想跟四爷说点什么,却每次都在那人淡淡的面色下变得开不了口,一直到吃完饭,两人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之后乘轿进宫,早朝上仍如往常一般,些许无关紧要的事路时自己随意发挥,遇到拿不定主意的有四爷在旁边提醒,朝臣离得远远的,自然发现不了其中的猫腻。
如平常一样溜马,如平常一样随着永瑆两人跟四爷学习,什么都跟平常一样,可是又有些不一样了。以往路时和两只小包子玩,偶一抬头间会看到四爷嘴角微微翘起;说了什么笑话,四爷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中却常常含着笑意,诸如此类。可现在不同了,四爷对着他只有一个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几天过后路时明白了,四爷是在对他冷处理,不是冷漠地置之不理,而是冷淡,虽然会跟他说话,却已经是疏远了。
第 39 章
转眼之眼西藏土司已经在京城呆了一个月,这一天巴勒奔向大清皇帝辞行,并请求把福尔康赐给赛娅做驸马,皇帝欣然允之,众人纷纷向其父道贺。
福伦笑得两只小眼睛都快眯成缝了,山羊胡子抖啊抖的,享受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羡慕加妒忌的目光的时候,却没看到那些知道西藏特有习俗的人眼中的嘲讽。而当他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家的时候,儿子的反应更出乎他所料。
“阿玛,我是绝对不会娶那个赛娅的!”福尔康涨红了脸,冲一脸喜悦的父亲咆哮。
“你说什么?”福伦把桌子拍得“呯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