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狗越世-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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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爹迷糊了,我也听得迷糊了,什么“害人误己”?我会害人么,又会误什么己?
“请问道长言下何意?”胡老爹也变得文绉绉起来,行礼询问,不解地看着白胡子道士。
“不可说,不可说,天威难测,不可轻泄,以后你当会明白。”道士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一挥拂尘,他再次拱手行礼,“总之,谨记今日贫道之言。如果将来有所变异,请上龙虎山找贫道,报上白道人的名号,他们会带你找到我的。就此别过,珍重、珍重!”说完,他大踏步地往山上走去,再没回头,不久就消失在山路的转弯处。
胡老爹一脸迷茫,看看道士离开的方向,又看看我,站了一阵,然后上车挥鞭继续赶路。我们也接着跑在前面。
我对道士的话也感到很奇怪,琢磨了半天,没有一丝线索,也就不去想他了。能不动脑筋我就不会去费心思,这是我的习惯,也是我快活的原因之一。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像是水流在行进中碰到的一块小石头,一绕而过,没在我心里留下多少痕迹。我继续奔跑着,因为女主人和少主人正在等着我呢。放眼看去,林刘村已经遥遥在望了。
“汪汪,汪汪,”我们三只狗儿齐声吠叫起来。我是为将要见到离别几个月的主人而兴奋,黑獒黑勇则为将要见到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而喜悦。
我们率先朝山脚的村庄跑去。胡老爹倒不急,慢悠悠在后面跟着。
一边叫,一边跑,刚跑过开阔的田地,几只狗儿向我们跑来,也叫唤着。
“杂毛,大头,小不点!”我高声叫着它们的名字,迎了上去,跟它们亲热在一起。几个月不见,真是想念这些老朋友啊!
“阿黄,黑猛大哥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可要高兴死了!”小不点长大了一些,还是那么活泼可爱,在我的嘴巴下面转圈圈,边舔边叫着。
“是啊,黑猛大哥过不几天就要问我,阿黄回来了没有,阿黄回来了没有。”大头模仿着黑猛的口气与神态,向我学舌,逗得大家哈哈直笑。看到它的样子,我感到很开心,在我的努力下,村里的狗儿们相处得挺融洽的。想到自己当初的苦心有了回报,我自然也开心。
它们的话让我想起旁边还站着两只大黑狗呢,赶紧停住话头,向它们介绍黑獒和黑勇。
“它们是黑猛大哥的哥哥?”小不点惊讶地瞪大眼睛,忽而又蹦跳起来,兴奋地跑着,“我去通知黑猛大哥!”一溜烟就没影了。
我们都含笑看着,接下来是大头、杂毛与黑獒黑勇进行见面的问候。
没过多久,一条黑影风驰电掣而来,边跑边叫着:“大哥,二哥,真的是你们吗?”黑猛带着一阵旋风扑过来了!
站定,互相打量,像所有失散多年的亲人见面一样,黑猛兄弟的相见分外令我感动。满月不久就被生生拆散,四五年来第一次见到,其中相思,更与谁去言说?恍惚间,我好像也站在妈妈面前,心底的“妈妈”两字差点冲口而出……
再看这边,凝视良久,找到感觉,然后扑上去,身体厮摩在一起。
“大哥,二哥!”
“三弟!”
“三弟”
久久无语,眼中却有泪!
我和大头、杂毛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感受着它们的浓浓亲情。连随后赶过来的几只狗儿也是悄无声息,我一看,是老白、小花、小灰它们。轻轻用眼神打个招呼,我们都看着情绪激动的三兄弟。
时间过了很久,似乎又没有多长,黑猛它们平静下来了,身体分开来。
“阿黄,谢谢你!”黑猛的声音还是那么真挚,眼神还是那么恳切,它转过头来对我说。
“呵呵,黑猛,你还跟我这么客气呀!”我开着玩笑,“有你们黑氏三雄做我的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点小忙算什么?只要你以后不欺负我就行了!”
“嗬嗬……”所有狗儿都笑了起来。在人类看来,是一群大小的狗儿站在那里咧着嘴巴快速吐气,有趣极了。
都问候好了,我对黑猛、老白它们简要说了自己在山上的生活。至于斗狼猎虎的“英雄事迹”,都是黑勇讲的。听着它添油加醋地讲述,村里的狗儿们眼里闪着异光,看我的眼神大不相同了。尤其是小花,眼里一会儿是担心,一会儿是高兴,目光频频落在我的身上,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我也乐滋滋地看着它,享受着它的温柔,只恨时间过得太快,黑勇不能无限期地讲下去。
“吱呀,吱呀,”牛车也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驶过来。“走啦,走啦!”胡老爹还是甩着鞭子,老牛听话地踱着方步,减速慢行。
村里出现了一大奇观,前面一辆牛车,后面是一大群狗跟着,车声狗吠,甚是热闹。胡老爹好像很享受这种热闹,一边跟村民打着招呼寒暄,一边吆喝牵引老牛。
女主人家到了,得到消息的女主人和少主人站在院门外候着。看到他们,我紧跑几步,围着他们撒欢儿,舔他们的手。他们也很高兴地摸着我,跟胡老爹说着话,帮他卸车上的东西。
进了院子,看到熟悉的窝,我感到特别亲切,东看看,西瞧瞧,看够了,才回头招呼其它狗儿。大家又是一番热闹,院子里吠声不断。
总算平静下来了。午饭过后,老白它们各自回家了,黑獒三兄弟在院子里说着说不完的知心话,我则躺在女主人脚旁,享受她的抚摸,听她与胡老爹、少主人一起说话。
“我们那里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这边定日子。”胡老爹说,边捧着茶杯喝茶。
“我们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日子嘛,你来得真是巧,刚好今天才选好,就定在腊月初八。今天早上,有一位白胡子道长路过我们村,正好遇到伟儿,伟儿请他来家里喝茶,顺便请他拣个好日子,他就拣了这个日子,说是黄道吉日,大富大贵,宜于婚嫁。”女主人说。
“那位道长来家里讨水喝,我就请他帮忙排个日子。”少主人在一旁插话了,“我听说桂竹岭古时候有道士曾结重阳草庐于桂竹谷中,并和诗仙李白诗酒相酬,共同栖隐。可惜重阳草庐早已湮没荒芜,古之道观亦倾圯无存了。想来今天这位道长想是去山上寻访仙迹的。”
“那个传说我以前也听人说起过。可是打猎这么多年,走遍了各个山岭,我还真没看到过什么神仙古迹。”胡老爹笑着说,“那个道士我在路上也遇到了,看样子道行很高深哩。”
白胡子道士?听着听着,我心里一惊,又是这个白胡子道士。那个道士竟然也来家里坐过,还帮少主人选了成亲的日子。我在山上遇见,他又来过家里,这是偶然的呢,还是暗含了什么玄机?这个道士到底是什么来头?
道士,白胡子道士,看到我时的眼神,上山时的轻捷飘逸……
我只觉得白胡子道士浑身上下都是谜,而谜底我却一个都不知道。
(第二更奉上!今天天气真热啊!我坐在家里埋头码字,顾不上汗流浃背了。请用你的热情支持作者!谢谢!!)
相关的话儿 第34章 ;少主人成亲
更新时间:2012…1…14 17:12:39 本章字数:6173
又商议了一些有关少主人成亲的事情,诸事妥帖,胡老爹放下茶杯站起身,说要回去了。
挽留不成,女主人和少主人一起送胡老爹出去。驾好牛车,唤着依依不舍的黑獒和黑勇,胡老爹踏上了回去的路。
我与黑猛一直跟着,出了村庄,跑过田地,上了山路了,不得不停下来一一话别。送得再远,也有分手的时候,人类重别情,我们狗类也不遑多让。
“兄弟,珍重!”
“珍重!有空再来看你!”
……
牛车与两只黑狗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山路的那头了。看着还不肯回头的黑猛,我心里一叹,也为它黯然神伤。
慢慢走着回去的路,没有语言能够表达我们此刻的心境,就都不说话,只是埋头走着。走到山下了,我抬眼四顾,田野已经从当初上山时的一地绿毯,变成了现在的一片枯黄。地里都是高高低低的稻茬,农人除了把一部分稻草挑回村里,多数还堆放在田里,垒成一个个圆形的草垛。草垛间有一二老牛躺在地上,嘴里一动一动地咀嚼着。辛劳了一季,它们是该享受一下了。
我和黑猛都停下来看着,看这收获之后的田野的本来面貌。田野把自己最本真的一面都袒露出来了,任世间万物品评,自己却无语。这该是一种多么高远的境界啊!我不由感叹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灵,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灵台,对自己,对外物似乎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回到村口,我与黑猛用眼神相互示意,我要回去陪女主人和少主人,它却怕刘老黑找不到它而再施惩罚。于是我们分手,各自回家。
到了家,进了院子,大头、小花、小灰已经等在里面了。
我心里一喜,蹦跳着向它们跑过去……
日子在欢快夹杂着一丝担忧中流过。欢快自不必说,时常与黑猛它们聚在一起,自由自在,轻松自如。不必去理会人类之间的恩恩怨怨争权夺利,只是过好自己的生活,活出自己的精彩。
我所担忧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回现代的大城市去。我现在想明白了一点,不是天上某个大神在跟我玩恶作剧,而是时空似乎在某个时候发生了变化,把我硬生生带到了大清朝,带到了林刘村。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回去呢?而且,那个白胡子道士的出现,又似乎隐藏着什么玄机。他那天那样看着我,说那些话,好像看出了我的来历。他也能窥破“天机”吗?这些疑问萦绕在我心头,我怎么能不担忧呢?
欢快也好,担忧也罢,生活风平浪静,没有大的波澜。可是,入冬的时候,接连发生的两件事一件令我震惊,一件使我沉默,都难以忘怀。
震惊的是村里两只狗儿的身死。
村南有一户人家,男主人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中年人,女主人也猜疑成性。这天,他们发现家里腌的腊肉丢了一块,怀疑是家里的狗儿偷吃了,狠狠把一向忠心的狗儿骂了一通。那只叫阿旺的狗不服气,跑来向我和黑猛诉苦,坚决说没有偷吃。我们好生安慰了它一番。
哪知第二天,阿旺主人家的腊肉又丢了一块。这下男主人恼怒了,不由分说(狗儿也没法说),拿起木棍狠命打向阿旺。三下五下打下去,可怜的阿旺被打成重伤,奄奄一息,当晚就死了。等其它狗儿知道了消息,阿旺早已成了主人一家的腹中之食。过了几天,丢腊肉的真相暴露了,是主人的小儿子偷拿去跟人喝酒了。
我们都很悲愤,为阿旺的冤死,为狗儿生命的不值钱。
这件事还算好,毕竟作为看家狗,阿旺自己也有不能推卸的责任,没能看住主人家的东西。而另一只狗儿的死,却让我十分悲哀,对人与狗的关系产生了一丝怀疑。
小黑是一只两岁不到的幼狗,别看它年纪不大,体格却很健壮。我们这些狗儿常跟它开玩笑,说再过几年,它可以长成“黑猛第二”了。黑猛也很喜爱它,经常带它一起玩。
一个北风呼啸的下午,我和黑猛,还有大头、杂毛它们在林氏宗祠外面的台子上玩闹。正玩得开心,一只小狗急匆匆跑过来,告诉我们小黑要被主人杀死了。我们听了大惊失色,慌忙跟着它奔向小黑家。刚到小黑主人家门前,令我们肝胆俱裂的一幕出现了:小黑被村里专门杀猪的郑屠吊在了一棵老树上,正要褪毛开膛!
我们群起大叫,虽引来不少村人的围观,却终究没能挽留住小黑的生命。后来我们得知,小黑的主人有一个朋友,特别喜欢吃狗肉,这次到他家做客,一定要杀了小黑下酒,说什么冬天吃黑狗肉最滋补。小黑的主人自己下不了手,就请来郑屠帮忙,活生生把小黑淹死了。
之后的很多天,我们都会到小黑死难的地方去。一群狗儿默默地看着那棵老树,心里充满悲哀。寒风一吹,残余的黑狗毛一点点消失,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老树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我感慨于小黑的无端殒命,一条生命的消失竟然如此残酷,让我对“活着”产生了更多的思考,对现实的无情有了更深刻的感悟。一个无法主宰自己的生命体,不管是人还是狗,其结局都只能是悲剧。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要做悲剧的牺牲品!我暗暗下定决心。
让我沉默了许久的自然是我跟小花的关系,在我心里烙下了一道深深的愧疚的痕迹。
回到林刘村以后,小花还是每天都来和我一块玩。本来是很多只狗儿在一起玩的,不知怎么的,玩着玩着,我发现身边的同类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小花,无论我走到哪儿,它都会跟着。
我从一开始的奇怪,到后来的沉默。我能不明白么?我可是从现代社会来的,所见所闻里,此类事情并不陌生。小花的眼神与它的一举一动,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了我它内心在想什么。
但我只能选择沉默。我不知道沉默对我来说是什么,可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的沉默对于小花是一种无形的伤害。它的眼神更忧郁了,幽深的眸子里仿佛倒进了一个咸涩的大海。大海我是见过的,那年我历经千辛万苦去看海,来到海边,用嘴一舔海水,咸涩的滋味让我久久难忘。而现在,我再一次尝到了那种咸涩的味道,连心里都满是苦涩,比吃了苦胆还要难受。
我默默地走着,向村西面的那座小山走去。那里曾经留下了我与少主人的欢声笑语,但他现在没空陪我来玩了。听女主人说,少主人明年春后要去省城杭州参加科举考试,现在正是读书用功的好时候。我当然希望少主人能够达成他的愿望,这些天都很少缠着他,只是虔诚为他祝福。
小花还是跟着,眼神含着忧伤。一阵冷风吹来,它单薄的身体抖了抖,禁受不住的样子。我不由停下来看着它,心里不忍又不能流露出来。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早晨的白霜看上去像下了一层薄雪,踩上去硬硬的,凉凉的,几丝寒气从四肢往身体里面钻。
“小花,我们回去吧?”我轻轻对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