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之绝命毒师-第1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彦走后,苏湛在屋里静坐着,心里却觉得懊丧,本来王彦没来之前,还巴望着方宾的事情与锦衣卫都毫无关系,这两条人命离自己远一些,如今想来,却总是脱不开干系的了。只要夏煜在锦衣卫里一天,这手上却是难免沾血。本来并不觉得什么,可是如今肚子里有了孩子,心境已然完全不同,只想着积德行善,将来孩子落个平安,此时觉得夏煜做了这些事,只觉得心中难安。
苏湛在锦衣卫里这么多年,自然对里面的设备一清二楚,南镇抚司主管一般卫所部队人员之犯罪侦查、审讯、判决、情报以及军事武器的研发,苏湛在那边也跟着识得了不少鲜为人知的毒物,有能让人立即死亡但大夫又查不出来的,要想把老和尚伪装成暴毙再简单不过。而北镇抚司主管各地藩王、官员秘密见识,肃反肃贪,独立侦讯、逮捕、判决和关押入诏狱,这些过程中,如果官员哪里惹了小喽啰,一样可以治他们于死地,就如这方宾的死,以前类似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只是此时,这两件事搁在一起,只让苏湛觉得心中堵得慌。
苏湛一直想和夏煜直面谈谈此事,也许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都能纾解一下心中的抑郁,可是夏煜却偏偏忙了起来,许多时日不来,让本来并非吹毛求疵的苏湛,也变得絮絮叨叨起来,也许怀孕的人就是容易精神紧张,秦媚儿和吴晓月的安慰,却都变成了徒劳。
直到了下弦日子,夜空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灯笼照不到的地方,都是黑洞洞一片。
听着屋头有马蹄声,然后紧接着是刘武爽朗的笑声,苏湛在屋里知道是夏煜终于来了。她添旺了火盆的火,屋中更加暖和起来。听着脚步声很快近了,夏煜进了门,脸上正冻得发白,让屋中的热气一烘,却又迅速地泛起红光来。
他紧走了两步,笑着到了苏湛的眼前,捧起她的脑袋在额头上深情一啄,又低首在她的肚皮上吻了一下,直了身子,眼带秋波地望着苏湛,似带着点撒娇似的道:“最近事情太多了,看来得一直忙到年根。你是不是想我了?”
苏湛勉强一笑,指了指椅子道:“你坐,我有事问你。”
第二百二十八章 勃溪相向
夏煜见苏湛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笑容在脸上也是一滞,墨黑深邃的眸子眯了眯,将头顶上戴的缠棕大帽摘下,放在桌上,在光下映得那皂纱蒙漆纱衬着的金箔饰顶熠熠发亮。
苏湛望着那泛着的光芒似若有所思,引着夏煜坐在紫檀椅上,自个儿缓缓坐在他的腿上,抚着他的手,道:“前段日子,我和晓月去寺里拜佛,祈求平安,遇到了一个故人。”说到这里,苏湛故意顿了顿,侧脸看了看夏煜,不过他的神色很淡,并没有特殊的表示。苏湛便又接着道:“晓月和你说了吧,是以前在鸡鸣寺的一位方丈,他眼睛很毒辣,一眼认出了我,且是笃定,曾经我和皇长孙、长孙嫔去鸡鸣寺的时候,与他有一面之缘,他对我的一些感悟很有兴趣,这次与我相谈,也不过是论经讲道罢了。”
夏煜点点头:“我知道,吴晓月和我说了。”
“他并非要牵扯到尘世中来,他甚至都没有问及我为何男女换装,究竟是男是女,这些话,他连开口都没有,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和我探讨佛法罢了。”
夏煜低头嗅着苏湛的香气,笑道:“我知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翻来覆去的。”
苏湛忍不住推开了他,又站了起来,直面对着他,道:“那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杀了他?”
“你说什么?”
苏湛冷着脸道:“那老僧与你我有何冤仇,你就是怕他走漏我的消息,就要如此痛下杀手?过去我不知的事情,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你怎么竟偏偏在这种时候要杀了他,你难道不能给我腹中的孩子积点善德吗?”
夏煜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苏湛,那老僧圆寂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湛仿佛听到了个笑话,哈哈大笑了两声,喃喃道:“夏煜啊夏煜,我本以为你还会辩解,还会解释,如今看来,你竟然如此坦诚,都承认了!”
夏煜抿着嘴,神色中似透着痛意,也霍然站了起来:“我哪里有承认?你这是什么神色?”说到这里,语气又缓下来,道:“你怀有身孕,不要动气,坐下我们慢慢说。”
“慢慢说?”苏湛满腹言语已经如同泄洪的堤坝,难以控制,“事到如今,你叫我怎么慢慢说?慢慢说你是怎么杀了那和尚的?怎么饮着多少人的骨血,一步步踏到你如今的地位上来的?”
“苏湛!”夏煜冷声道,“你冷静一下!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叫我如何冷静?”苏湛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不觉间把素手覆在上面,颤声道,“那方宾又是怎么回事?这接连的工夫,两条人命就搭在你手里,不知道到孩子出生之时,还有多少无辜要被你或者被你的命令所手刃,我真不想让我的孩子出生之后,就面对这样一位父亲!”
“苏湛,你听我说……”
“好,我听啊,你说啊!你说,你没有事情隐瞒我,你说,你不知道老僧和方宾的死,你说,你和这两件事都没有丝毫关联!你说啊,你说出来,我就信,你说啊!”苏湛说到这里,眼中已经不禁噙上了泪水。
温文尔雅的夏煜,不过是幻梦中的一个影子。遥想当年,自己疑惑自己为何不了解他的习惯、爱好,甚至因为不知道他会吹箫而心怀不安,以为自己竟这么不关心他,殊不知,不是自己的错,而是他的心的大门,从来没有敞开过。
在那大门背后,掩映着黑暗的他、血腥的他,自己不知道吗?不,自己一直知道,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为什么此时,要把夏煜看得那么清楚!
故人心尚永,故心人不见!
她在眼中遮着的水雾中望着夏煜,等着他开口,此时,哪怕他开口骗自己也好,说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让心痛停下来。
然而,他没有。
夏煜怔在昏黄的烛光中,身子像是与身后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许久才道:“我……不能说……但是,我爱你,苏湛,我……”
他向前走了一步。
苏湛却往后退了一步。
一步之间,苏湛眼角的泪却如同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苏湛揉了揉心口,神色略滞,然后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在泪眼的衬托下,却显得格外楚楚动人,她低声道:“不必说,不必说了。夏煜,你离开锦衣卫吧,好么?离开吧,我们天涯海角都可以去,到时候孩子出生了,我们一家三口过平静富足的生活,远离一切,好吗?这不是一直是你所想要的生活吗?”
苏湛忍住了所有苛责的冲动,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夏煜身为锦衣卫之首,肯定有许多不得已,哪怕自欺欺人,也当他是不得已吧,让过去无声地过去,让未来安稳地到来,两人以后闲庭信步,再不涉及这些,不就好了么?
然而,夏煜却清晰说道:“我……不能!”
苏湛听到这里,却仍不死心,接着循循善诱道:“怎么不能?你离开锦衣卫,天大地大,肯定会有我们容身的场所,难道你真的留恋你的权力?你离开吧,然后我们就走,我们离开京城,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日出日落,我们朝夕相对,好吗?”
“苏湛……”夏煜脸颊的轮廓僵硬,“我暂时还不能。”
房中顿然寂静。
苏湛仰望屋顶,心中一阵凄然,泪珠横流。她觉得自己太倒霉了,竟然穿越到这样一个身体上,生来命薄,无父无母,孤身漂泊,茕独无依。本以为幸得遇到夏煜,欢喜终身有托,不料他竟不愿舍弃那狠毒的自己!难道,男人,真是获得了女人之后,就变了脸?
想到这里,苏湛声音已经更颤:“好,好,既是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说了,夏大人,我愿您步步青云直上!斯是陋室,庙小了如何容得下您这尊大佛?您请吧。”说着,几步走到门前,忽地拉开门,北风卷着细雪霎时呼呼吹了进来,那桌头的烛火也被吹得摇摇曳曳,似要瞬息覆灭。
微小的雪粒子打在脸上,冰冰凉的,苏湛才知道外面此时已经下了夜雪,仰头望去,却都浸在一片暮色里,什么也看不分明。此时心中痛得简直几近窒息,甚至有些仓皇的后悔,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竟要把夏煜赶出门去。
夏煜的声音很冷,如同这屋外的飞雪一般:“你真……叫我走?”
苏湛欲言又止,指甲狠狠嵌入掌心里,差点挽留的话就脱口而出,却终于还是吞了下去。为什么我要哄你?明明应该你说句软话,我们就忍住那些不快在一起,明明这些事就是你做的不对,我的质疑难道不应该吗?
狠狠心,苏湛低声道:“你太心狠。我本来总觉得皇家心狠,如今看来,为他们做事的人也差不到哪去,铁石心肠,呵呵,我从前给你的评价,从来没有错过!”
“苏湛!”夏煜忽地哈哈笑了两声,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朱瞻基!”
苏湛霍然回头,夏煜在烛光中的面容透着很深的痛楚和极强的怒意,此时一双眼睛似燃了火苗,向苏湛直射过来。
“你在胡说什么?”苏湛本来压抑的火气,也被他这突然没来由的一句话给点着了。
“呵呵,苏湛……”夏煜的声音低沉,“你早就计划着这一步了不是么?在离开南京之前,你去见朱瞻基,回来为什么双唇红肿?你为什么那么焦急地与我亲昵?你在掩饰你内心的什么吗?”
夏煜刚说到这里,苏湛已经几步跨了过来,忽地伸出手掌,向着夏煜的脸庞掴去!
夏煜却一把狠狠攥住苏湛的小手,脸上挂着痛心入骨的神情,接着道:“记得在山东之时,那卫青不是说了,当年你不顾生死安危都要去救朱瞻基,这是怎样的情谊?我也做过一样的傻事,我难道不懂?你爱他!”
“你放屁!”苏湛被夏煜掐着手,动弹不得,被他的话更是激得怒火上涌,“我爱的是谁你难道不知道?你睁眼说什么瞎话!”
“于我?”夏煜突然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软软地把苏湛的手放下,道,“只是报恩罢了,是么?其实你一点也不欠我的,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啪——
苏湛还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她气得嘴唇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身在风中战栗。
夏煜的脸上霎时清晰的一个印记,他没有躲,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苏湛,然后道:“朱瞻基给你的别院已经建好了,其实你不必让我离开锦衣卫,我即使在锦衣卫,也不会干扰你们,你放心。”
说完,霍然转身出了门,瞬间就淹没在黑夜中。
那屋外的飘雪在屋中的地面上蒙了一层浅浅的白色,苏湛转身慢慢走到椅子上,突然觉得好累,像是走过千山万水似的,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这周遭的世界仿佛与自己完全隔离,自己已经处于真空中一般,睁着一双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了似的,恍恍惚惚地摸摸桌子,像是要找寻什么依靠,不自觉地就碰到了桌上那个大帽。
夏煜出门太急,忘记戴上它了。
手上拾起来,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胸中肝肠乱绞,知道哪怕再犹豫片刻,就要发狂发癫起来!
怎么能这样让夏煜走?怎么能赶他走?自己这是发了哪般神经病!中了哪门子邪!
此时回忆起夏煜的话来,竟觉得他有好多自己不知道的情况没有说,什么“本来就是我欠你的”,什么“朱瞻基给你建的别院”,此时想来,方才是气糊涂了,都没有问个清楚,心思纷乱得天翻地覆,想到自己和夏煜之间的深情厚谊,曾经一阵阵的情热蒸腾,似都能将柔魂消尽,怎么能被自己折腾到这步田地!
想到夏煜的好,只觉得心中一颤,只觉得眼眶中的热泪,一行行向肚子里坠落,把心都烫得奇痛!此时哪里再能忍住,竟凭空又生出一把力气,站了起来,拿着那帽子急忙向着屋外追去!
那风雪打在脸上,竟浑然不觉,只胸腔中一颗红心,想着要亡羊补牢,不要等到再来不及,就现在,告诉他我爱他!
第二百二十九章 悼心疾首
夏煜骑在那匹枣红色快马上,在风雪中疾驰着,风雪像刀片一般划着脸颊,心中的痛意却更胜,似胸腔中刺穿了一把毒箭,正一点点销魂蚀骨。
哒哒的马蹄声像是踏在心头,回忆起往昔的一幕幕,曾经无数次在阴影里注视着的容颜,在红烛之下双掌之上捧托的一张小脸,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和动人神魄的低吟,那瘦削白皙的双肩和滑腻雪白的胴体……一切美好得如同仙子一般!又为何忍心抛却!
嘶——
夏煜突然勒马!
枣红宝马发出了嘶喊,划破夜空的泣鸣。
夏煜调马回旋,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方才苏湛气极的神色此刻在脑中不断盘旋,让他心痛不已,甚至喘不过气来!
自己是发了哪门子疯!竟然这样对待深爱的苏湛!而且她还怀着孩子!
夏煜打着马往回赶,很是后悔!自己那时真是被气糊涂了!
前几天在皇城的时候,曾经遇到王彦,他似漫不经心地提起来探望苏湛,苏湛又问起朱瞻基是否安好的事,王彦还提醒夏煜,朱瞻基新建的那所别院很是奇怪,虽然来来往往有佣人,却没有主人,院中花鸟鱼虫,无不齐全,朱瞻基在里面总是一待就是一天。正是因为如此匪夷所思,在厂督王彦的提醒之下,夏煜才派人去探究一二,结果却发现那寝宫中孤灯相伴的,只有一副画像,画的竟是苏湛。
心中似百蚁撕咬,却还是忍了下去,自己狂妄的占有欲,在对于苏湛的爱意面前,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
偏偏!苏湛又提起老僧和方宾的死,其实这事也不是他的所为,只是在老僧死后,他才从王彦那里知道,他还未及深思王彦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