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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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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尧君道:“这也值得你哭一场?来日我看到好的,送你一块便是了。”
  说话间,梅尧君又重新展开卷册。还没看到两行,胳膊却被叶檀心抱住,奋力往外拖。叶檀心道:“何必来日,我们今日就出去。毓翠斋刚到了一批好玉,去晚了,好的都被挑走了。”
  梅尧君道:“不急,我让人给毓翠斋老板带个口信,让他先把玉扣着,怎样?今日先待我看完余下的几册……”
  “是因为初九么?”叶檀心打断他。
  梅尧君愣住,手里的笔在纸上濡染开一大片朱红,触目惊心,正如两人之间冗长的沉默,是确凿甚于言辞的肯定答复。
  叶檀心没有说话,他只觉得冷得厉害。
  “茶来了。”描红推门而入,在榻上狭小的书案上摆上两碗热茶。
  叶檀心赶紧将一碗茶捧在手中,借以取暖,却如汤沃雪。目光穿过腾腾升起的水雾,梅尧君在咫尺之外模糊起来——细长深邃的眉目,秀挺笔直的鼻梁,嘴唇削薄的两片……俊美得有几分阴郁,是薄情寡爱的长相。这张脸隐在雾气后方,线条和棱角却因此柔和了几分。梅尧君低下头喝茶,细微的动作让他的五官变得生动,甚至显出温柔的假象。
  他所不知道的是,梅尧君也曾透过茶碗上方升腾的水气,悄悄地、半遮半掩地、祈盼而不屑地、深深地凝视着一个人。纷乱难解的尘缘,在那时,那个南方小城破蔽的客店里便已结下,从此两道茶烟织成一片朦胧的水气,再也不分彼此。
  叶檀心错失的好年华,是遗落在酒肉声色场上的一块美玉,挂上他人腰间;梅尧君的好时光,是热滚滚的茶汤上头一道淡烟,眨眼便无声无息地消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惊吓

  严冬时节,春夏满目苍翠的庭院只残存着一些灰黑的枯藤老树以及蔫搭搭的灌木,几场雪下来,便连那些灌木也见不着了。江白吩咐人买来茶树,在门口路边摆上。茶花正开得热烈,像一簇簇野火在冷雪上寂静燃烧。
  江白倚门观看片刻,转身对洗春秋道:“本座大概是上了年纪,看不得萧条的样子。”
  就算是魔教,也该要有些生机才好。人生在世,谁愿意冷一辈子?
  洗春秋连忙阿谀道:“宫主怎么会老?”
  江白笑而不答。他这一生,精明算计,实在是太过冷静,如同冰湖,湖上三尺坚冰牢不可破;但他也曾经燃烧过,像春水荡开涟漪,那个春天在二十年前倏然而至,然而却是白驹过隙。他发现洗春秋眉宇间隐隐有喜色,便问:“你此去洛阳可是有什么遭遇,本座见你开心得很。”
  洗春秋不敢瞒江白,答道:“属下在洛阳一家酒肆遇到一位年轻人,与之相谈甚欢。后来属下发现,以他言谈中透露的信息,他应该是属下的小弟。”
  “哦?原来你小弟还活着,难怪你喜不自禁。”江白对洗春秋的身世知之甚祥,对他的心结也了如指掌,“你没把他带过来?”
  闻言,洗春秋迟疑了,不知怎么开口,低着头干笑了一声。
  江白笑道:“本座糊涂了,这的确不是能带外人回来的地方。那你自然是与他相认了吧?”
  然而,洗春秋却道:“回宫主,属下并未与他相认,只是知道他名姓罢了。”
  江白瞬间便了然道:“嗯,江湖凶险,你不愿将他扯入风波,这才是妥当之策。况且,知道了名姓,打听到他住处应也不难,你若想见他,随时可以去。”
  洗春秋道:“属下谢过宫主体恤。”
  “嗯?本座记得你从前都自称‘春秋’的。”
  洗春秋怔了怔,依然毕恭毕敬道:“属下不敢。”
  江白也不再深究,道:“随你吧。”
  洗春秋没说话,只是头沉得更低。江白无意瞥了一眼他低垂的脖颈,莫名想到麋鹿在河岸低头饮水的姿态。
  转身往房内走,突然想起一些事,问道:“那个初九情况如何?宁泽川这人本座是知道的,虽有几分才气,但素来不服管,别让他手一抖把人给治死了。”
  洗春秋一惊。江白很久都没有过问初九之事,他只当他不在意,今日突然提起这茬,洗春秋才想到还有初九这个祸患未曾解除,心又沉重了几分,只能勉强道:“宁大夫医术高明,定能妙手回春。”
  “他医术或许可靠,但人却不可靠。”江白道,“与其任他无穷无尽地治下去,不如趁初九还活着逼问出沈萧疏下落。”
  洗春秋怕的就是这个,道:“初九性命垂危,严刑逼供恐怕他受不住。”说完,洗春秋又暗骂了自己一句:倒不如让初九严刑加身死了的好。
  “哈哈。”江白笑道,“本座向来不喜看施刑的鲜血淋漓,但以攻心为上。”
  “宫主有何妙计?”
  “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洗春秋不解:“前宫主的下落是为一事,那另一事是……属下愚钝,请宫主明示。”
  江白道:“若事成,或许你便可以不必避忌你的身份,与你小弟相认。”
  洗春秋呆在原地。
  江白见他呆若木鸡的样子煞是好笑,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当本座是一心为沉檀宫时,本座的说辞不也是如此:不再东躲西藏,堂堂正正回到中原武林。现在不过是把这搁置的计划再提一次罢了,怎么,令你意外了?”
  洗春秋原以为江白惨淡经营,是为不再过老鼠般在地下苟且的日子,到头来才发现江白无非是把沉檀宫上下都当做其寻找沈萧疏的垫脚石,而今日的决定……又是出于怎样的考量呢?
  江白安抚道:“沉檀宫的分量,在本座心中,并非不值一提,不要将本座看做牛鬼蛇神一般的人物。”
  “……”洗春秋这回是真的一个字也吐不出,心中五味杂陈。思绪纷乱中,又有个美满到荒谬的念头灵光一现。
  “而且,”江白缓缓道,“你跟了本座十五年,一点一滴本座都记在心头,不然……”江白抬眼一看,眼底是明镜一般的洞明透彻,“不然你在本座背后做的手脚,本座岂会视而不见?”
  洗春秋先是浑身一震,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声音:他知道了。冷静下来思索片刻,随即又被狂喜淹没——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江白星火一样微小隐晦的暗示都令他如获至宝,整个世界骤然明亮起来。一点微光,能让飞蛾扑火,而洗春秋在江白面前,从来卑微得连飞蛾都不如。
  梅昀风对梅尧君的异状颇为担忧,梅夫人则不然,丈夫的担心是杞人之忧,儿子浪子回头、转性专注于家族生意明明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不狂喜便罢了,愁眉苦脸实在是莫须有的。而梅昀风深知这不过是短浅的妇人之见,突如其来的转变必定事出有因,而这“因”明明白白地指向初九,不安定的“因”来者非善,若无远虑,眼前的果极有可能变成镜花水月,待到危机显山露水则悔之晚矣。这也是他找来叶檀心开导梅尧君的缘由。
  叶檀心第一次来流芳园,铩羽而归,后陆陆续续来了几次,终于说动梅尧君,同他去洛阳走动散心。
  梅尧君向梅昀风征求许可,梅昀风自然满口答应下来,还不无欣慰道:“章儿,你从前要出去,从不会前来过问。”
  梅尧君淡淡一笑,道:“儿原来不懂事。”
  “哦?那章儿现在懂得了什么?”梅昀风追问。
  这却把梅尧君问住了,他沉吟半晌,终究无言以对。
  梅昀风见他如此,也不愿为难于他,只叹了气,道:“为父希望你从这些过往中有所得,但往事既是往事,沉溺其中不得解脱,便无半点裨益了。”
  “儿明白。”梅尧君答道。然而从这三个字里,梅昀风听到了难以掩饰的心口不一与犹疑不定,心头块垒越加难解。
  话交代尽了,梅昀风便放他离开。
  经过门口时,梅尧君撞见行色匆匆的谢纯玉,他这回终于想起这位面善的死士是谁——擒他回梅庄的三人之一,后因有事中途离开。
  谢纯玉对他点头致意,又沉默着往大厅赶去,应该是去见梅昀风的。
  梅庄的事,无论是生意上的还是江湖上的,梅昀风从未对他隐瞒,但与这位死士的多次会面仿佛都在刻意回避他。左思右想,这里头实在是疑点重重。
  一路上,叶檀心格外跳脱,搜肠刮肚天下地下找来一些趣闻讲给梅尧君听。梅尧君间或应两声,并无表示。叶檀心从小到大被他晾着,渐渐也就习惯了,非但不知难而退,反而越挫越勇。见此计不成,再施一计,转而说起名动洛阳城的色艺双绝的名妓,将此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梅尧君本来对这些花草蜂蝶提不起兴致,但听他如此盛赞此女,却生出些风月之外的好奇,竟然同意前去一见。
  叶檀心拊掌道:“果然是我的好梅哥哥!小弟千金换得美人今夜相陪,就怕你不去,那我的苦心经营岂不是化作泡影了?”
  梅尧君略带无奈地看向叶檀心,道:“你想让我见她,直言便是,何苦绕这些弯弯角角?我去见见她也无妨。”
  叶檀心缩在马车一角,佯作惶恐道:“照尧君你的拧性子,我直说你肯定不会去的。”
  梅尧君直视前方,笃定道:“胡言乱语。”
  叶檀心又趴着凑过去,托着下巴,十分费解地上下打量他,看得梅尧君好不自在。他垂眼,冷了目光,道:“作甚?”
  叶檀心又讪讪地缩回去,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尧君你真是大变了,你以前可不如现在好说话。”
  梅尧君不以为然地否认道:“我哪里变了?”
  叶檀心搔搔脑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总之是不同了。”复又叹气,“小弟虽不知你与道长后来有了什么纠葛,但也能看出你对他仍是心结未解,还佯作若无其事,欺人欺己。”
  梅尧君“哈哈”两声,道:“你既不清楚我与他的纠葛,又如何言之凿凿、认定我是因他而生了心结?他欺我轻我,我是那等自轻自贱的人、离了他便活不成了?”
  叶檀心脱力道:“尧君,你又在钻牛角尖了。”
  梅尧君右足轻轻顿地,道:“通衢大道便在我脚下,你却说我在钻牛角尖?我梅尧君脚下有千条路走,却没一条是对他念念不忘、纠缠不清。”说完,掀开帘子,对车夫道:“停下,我要下去。”
  车夫果然依言停下马车。
  叶檀心对车外喊道:“不许停!”
  无奈车夫吃的是梅庄的饭,听的也是梅家人的话。
  梅尧君目不斜视地走下马车,不理会身后叶檀心如何又叫又骂。刚走了一箭之地,路边突然有一位女子闯出,风风火火撞进他怀里,把他撞得退后了两步。女子神色慌张地对他道了声“抱歉”然后便匆匆离去。梅尧君低头,发现他怀中被那女子塞进一块细绢,疑心之余,展开一观,却是晴天霹雳一般。他神色大变,握住绢帕的双手也颤抖不止。
  这时候,叶檀心也急急赶到,正打算劈头盖脸骂他两句,发现他神色有异,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块缣帛。走近一观,缣帛上面竟还写着文字,打头两字赫然便是“初九”!
  然而,不待叶檀心看到更多,梅尧君张皇地把绢帕揉在手心,六神无主地呆呆立在原地。
  “尧君?”叶檀心惊忧道。
  梅尧君像是被他这一声叫醒了,拔腿就走,留下一句:“不必跟来。”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

  恰好是个晴朗天气,无风无雪,日光照到身上还微微有些暖意。宁泽川穿过冬日凋敝的庭院,推开药庐虚掩的门,便走进一室浓稠的药味里。
  屋角的炉子生着小火,火上摆着一口锅,里面滚着一道毒剂,需要滚沸三天三夜,直到锅中只剩黑黢黢的膏状物体才算制得了。宁泽川掩着鼻,伸进一把长柄铜勺搅动了一下,见它已初见雏形,心情大好。于是大发善心,进入暖阁,探问内中的病人。
  初九埋在云絮般的棉被里,一动不动地昏睡着。
  宁泽川先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探定他还活着,便大力推了他几下,口中道:“喂喂,起来了。”
  初九半睁开双眼,待模糊的视野慢慢清明,认清眼前来人,才问候道:“大夫早。”然后轻轻咳了两声。
  “不早了。”宁泽川大大咧咧地把双手伸进暖和的被窝里取暖。初九对他的行径习以为常,甚至还稍微往里面挪动了双腿,为他移出一块位置来。宁泽川扬起下巴,指向室外,道:“看看日头,都午时了。”
  初九果然也眯起眼睛逆光看向窗外。他久不知今夕何夕,光阴流转于他而言毫无意义,但乍见一蓬松软金黄的阳光均匀撒在窗纸上,不免由衷一笑,道:“快到年关了罢?”
  “可不是呢。”宁泽川低头收拾银针,今天是施针的日子。
  不过一会儿,便有叩门声扰动暖阁内的清寂,宁泽川心道该是药来了。前去开门,脚边被人放下了一个圆形填漆食盒,宁泽川复又弯腰提起食盒,阖了门往回走。食盒的第一层是一碗药,还冒着热气,把它端出来,放旁边凉着;第二层是一碗白粥配一叠小菜,宁泽川把它们连着下方的食盒整个儿取出来;第三层里只有一小碗汤,汤色稠白,香气浓郁,惹人垂涎。这几样东西都是为初九准备的病号餐。
  然而,宁泽川照例是把最后那碗汤自己享用。他呼呼大喝之际,初九半坐在一边看着他默然不语。宁泽川解释:“你虚不受补,克化不了这玩意儿,喝点白粥就行了啊。我委屈自己一下,帮你喝了它罢。”
  初九点头,示意理解。
  喝完之后,宁泽川把碗放回食盒,这才发现底层原来垫着一层白纸,其背面隐约还有文字。皱着眉读过,冷笑了一声,把它揉成一团随手丢地上。然后左手端着药碗,右手扶起初九喂药。
  药汤有些烫口,初九喝得艰难。
  宁泽川想到方才的纸条,一时出了神。等初九喝完药,他背过身收拾药碗,才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江白托我给你带句话。”
  初九问道:“什么?”
  宁泽川冷笑道:“好消息。”
  听他这样说,初九却越发不安,隐隐有些不祥之感。
  “你听了可别太高兴了。”宁泽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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