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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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过程中短暂地握紧,交换汗液、血液、污渍和温度。几个月前,他们从凌左手中逃脱、行往平昌县时也这样握住过对方的双手。
他们这样一起行过湿润寒冷的南方大地,看冰封万里之后破土而生的暖春,他们又一起来到繁盛流金的洛阳,在静默肃穆的长安深夜里有过淋漓的交合……嘲杂浮泛的人流、森冷的阴谋诡计、打马而过时流动在眼中的千般风景,他们一同走过代序的四季,步步为营的所见所遇环环相扣,把他们锁在一起的是如何的命运纹理?
走出客栈后,他们发现有零星的雨点滴落到身上,还未行上几步,雨水就渐渐滂沱。两人无法,只能暂于道旁屋檐下躲雨。
梅尧君虽仍是一张冷脸,却有显而易见的局促,雨势转大之后神色才稍有缓和。初九如一只被沾湿的小狗闲适地甩着头上的雨珠,却被梅尧君制止。初九不解地看着他,梅尧君默不作声,拿手指揩去他脸上残余的污渍;反观他自己,有意无意地在雨里把满头满脸的灰尘冲洗干净,如今除了衣物颇为狼藉,已经很是人模狗样了。初九这才恍然大悟,梅公子方才遮遮掩掩,原是怕自己邋遢的样子被别人看了去。
想到这层,他忍俊不禁。
梅尧君嗔怪地看他,他却说:“真是一场好雨。”
他们不约而同地仰头看向从房檐上汇集流下的雨柱,映着云层后隐现的微茫日光反射出令人迷醉的晶莹光泽。
若没有接下来的事,这也称得上是梅公子和初九道长最为浪漫的一次约会;有了接下来的事,这便成了两人最虎头蛇尾、令人扼腕的约会。
眼前行过一辆马车,车轮在他俩身前的水滩里激起一阵巨大的水瀑,溅了两人满身。梅公子正待要发作,就见有人掀开车帘子,顶着一把黄灿灿的油纸伞,对他们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叶檀心道:“哟!二位好兴致,这是在赏雨哪?”
梅公子冷哼一声。
叶檀心目光转到他俩身上,啧啧道:“你们这是做过什么了?怎生如此狼狈?”
梅公子本以为这样就已经足够丢人,谁知车内又传来一个声音,正是李双寒:“叶兄,你先别说了,得让梅兄和初兄先进来才是。”接着又从车内伸出他那张皱巴巴的文人脸。
叶檀心拍额道:“我倒忘了。快进来快进来。”
车夫撑伞将他俩接到车上,梅公子走在前面,刚伸进去一个头,立即被吓得转身要走。初九拦住他,欲问他发生何事,然而,越过梅公子初九看到角落里坐着的曲断就立刻理解了梅尧君。
他们终究还是被劝回了马车。六人相对,车内的空间因而显得狭窄。不出所料曲断又对两人大加嘲讽了一番。
李双寒问道:“初兄,众人可都安好?”
初九知道他问的是客栈走水一事,道:“当时地窖内尚有两人,如今下落不明;其余的或受了些轻伤,好在性命无恙。”
叶檀心问:“火是如何起的?我听了些传闻,说是转眼之间,整间客栈都陷入火海了。”
初九点头,“确实如此。那时我们正在客房内休息,见走廊内火光闪烁,不过迟疑了片刻,火就烧破窗纸漫进来了。”
“那你又是如何逃出升天的?”
初九笑答:“自然翻窗户跳出去的。”他接着道,“后来,同门三三两联均破窗而出,客栈老板及小厮也因此获救。幸而清微观历来是要教授轻功的,不然遇到这般祸事,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檀心道:“无事就好。幸好道长你无恙,不然梅公子也该不知如何是好了。”
梅公子干咳一声,岔开话题:“我看这火有几分莫名其妙,恐怕是有人作祟。”
“若真有人纵火,大约是冲着清微观而来。但清微观多年来不涉足红尘中事,独善其身,哪里有被人纵火报复的道理?”初九道。
“这可说不定,”叶檀心道,“或许道长君子之心坦坦荡荡,却有小人暗怀鬼胎。”
李双寒道:“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现今情形不明,与其杞人忧天,不如静观其变。”
初九附议:“李兄说的在理。”
李双寒受他夸奖,羞赧地低下头,搓了搓手,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不妨直说。”
李双寒又沉默片刻,才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与初兄阔别大半年,半年间双寒度日如年,真不知是过了多少载春秋……”
其余人一致打断他:讲重点!
李双寒瑟缩地贴上车壁,战战兢兢道:“双寒安排了一桌酒宴以叙前欢,是今日戌时,承望诸位好友惠临。”
有饭可蹭初九当然是来者不拒,满口答应下来。
叶檀心问:“是在何处?”
李双寒脸上的红色又加深了一层,他支吾道:“就是……我们昨夜去的那家酒馆。”
当夜席间,李双寒坚持不懈持之以恒风雨无阻废寝忘食屡败屡战地对老板娘眉目传情,把桌上这群贵客都抛诸脑后,而老板娘对他的殷勤视若无睹,娴熟得体地为他们上菜,自始至终不曾多看李双寒一眼。饶是李双寒内心坚不可摧,此时也不免若有所失,想到他情窦初开,摇摇欲坠地张开蚌壳,就遇到个冷面冷心人,哪怕他里面藏着个蚕豆大的珍珠,也不愿多看一眼……李双寒失落得无以复加。
初九怕他想不开去以头抢地血溅五步,便拍肩安慰他道:“积土成山,积水成渊。你若是锲而不舍,终有一日能打动老板娘之芳心。若想急功近利,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我前些日子听师兄们说起,某种道法能成就凡间姻缘,不如……”
梅尧君在一旁听他胡言乱语,忍不住伸手去敲他脑袋,道:“初九道长又来装神弄鬼!”
照理说初九道长攀上了高枝,实不再需要借行这种荒唐之事来维持生计,然而如今看来,初九原是对这些怪力乱神之事醉心以至不能自拔。
李双寒虽是江湖中人,但也饱读圣贤书,对此是不太信的;又看初九与梅尧君一来二去,打情骂俏之状甚是扎眼,不免心中恻然,与他们生了嫌隙。他酸涩道:“初兄和梅兄倒是如胶似漆,双寒我却形单影孤。不雪中送炭便罢,可二位行这火上添油之事,真让双寒感到彻骨之寒。”
梅尧君听了这话,果然不悦,心道这样张口就连篇累牍、能滔滔不绝说上三天三夜而且还玻璃心的无产阶级大龄剩男,能有姑娘倾心那真是奇怪了。他不耐烦道:“你冲我们说再多也无济于事,若真有心,不如向老板娘直言。扭扭捏捏,做尽小儿女姿态。”
叶檀心险些一口茶喷出来:竟有轮到梅尧君斥责他人扭捏之时,天要下红雨了吧。
李双寒却很吃激将法这一套,僵坐于座上,兀自涨红了脸,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恰好这时老板娘端着盆羹过来,李双寒下定决心,骤然起身,拉住老板娘胳膊道:“老板娘,在下……在下……不知老板娘是否婚配?”
老板娘猝不及防,被他一拉,手中的陶盆便脱手砸落在地,滚烫的汤汁洒了两人一身。老板娘腰上围着蔽膝,不曾被烫到;李双寒的手却被烫得通红,忍不住痛呼出声。
老板娘捧着他的手道:“哎哟,这该如何是好。客官你也太过莽撞了。”小二从厨房里盛来冷水,为李双寒冲洗。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李双寒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在老板娘面前首战不捷,还失了颜面。手上的痛竟未及心中半分,羞惭愧怍得简直抬不起头来。正当他内心忐忑难安之时,听见老板娘一贯的慢悠悠、拖长了声调的句子:“我原先有个男人,后来死了,现在一个人过着。”
谢桢一个月前收到梅庄的邀约,拆开一看,颇感意外。
他那时站在回廊内逗鸟,略一思忖,把请柬折小后伸进笼子里当逗鸟棍使。没过一会儿,渐渐压抑不住自己的心烦意乱,终究还是把请柬抽出来展平,放进袖中收好。
谢桢不及而立之年,对二十年前沈萧疏之祸记得的不多。当年允和山庄是围剿沈萧疏的主力,他父亲在与沈萧疏之战中落下痼疾,十年后便因积重难返撒手人寰,允和山庄因此实力大减,与全盛时再不可同日而语。
沈萧疏在他印象中只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黑衣黑发,像宣纸上一行新鲜的墨迹;他的佩剑却是通体银白,那种白色,被年幼的谢桢的记忆扭曲成白骨的白,森森然,他每一个噩梦都会以那样的一道白光终止。
这次武林大会,无论是声讨沉檀宫还是与其言和,允和山庄都不想参与其中。谢桢相信这世上有果报,写在贝叶上密密麻麻晦涩难解的经文中的果报,它们说善因必有善果,恶因必有恶果;然而果报遥遥不至、飘渺无期,宛如一个食言而肥之人的承诺,由不得人心灰意冷。
然而心有不甘,他终究还是决定前往洛阳,不过随身带了一个护卫。
到洛阳地界,已是一个月之后。刚下过一场大雨,正是路最难走的时候,扑鼻的都是泥土令人浮躁的香气,谢桢暴躁地抽动手中的马鞭。
护卫劝道:“庄主稍安勿躁。”
谢桢道:“本应白天就抵达洛阳,因为这场雨耽搁了,怎能让人不暴躁?”
“庄主莫急,现在是亥时,快马加鞭,应该能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洛阳城。”
“好,”谢桢有气无力道,“那我们快一些。”说着,便执辔向前。
刚走了一箭之地,却听到身后的马蹄声静止了,接着是重物跌到地上的闷响。他警觉地回头一看,是护卫了无生气地趴伏在地上。他眼前仿佛又闪现那道挥之不去的白骨森森般的白光,他立即意识到,因缘果报,便在今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长来了
谢桢的第一反应是问“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把破空而来的长剑,直刺向他的眉间,裹挟着尖锐的寒意和冰雪般的白光。谢桢也是武场上的老手,心中尚有迟疑,身体已经先行做出反应。他手中的长鞭用力掼出,鞭子触碰到剑身的一瞬间像条蛇一样将其缠住,让剑不得前进半分。
他阻住来人的攻势之后果断转守为攻,抽回长鞭后又向对方狠狠攻去。
他所处的密林,茂密的树冠遮住了月光,眼前几乎是一片浓密的黑,像掉进一团墨汁里,偶尔有从树叶间滴落的微光勾勒出对方身影的轮廓。唯一明晰的是那把梦魇般的、雪白的长剑,卷起一个个致命的剑花接踵而来。
谢桢凭借剑的走势估计对方身形,几招已过,他判断出这人身高与自己相仿。犹如灯光照彻黑夜,对方的身体在他头脑里成形,他的攻击也有了靶子。
长鞭兼具灵活与凌厉,谢桢手腕用力,同时将内力注于鞭身,几道气劲袭向对方的几处要害。鞭身甩动,整套招式在眨眼之间完成。
然而那人也并非池中之物,一一用剑气化解,而后再次穿过纷飞缠绕、若虚若实的鞭影迷阵刺向谢桢胸口。
谢桢侧身一躲,对方因惯性继续保持前进的势头。借此良机,他抽直作弯曲阻挠之势的长鞭,雷霆万钧地挞往对方脖颈。
谁知瞬间又突生变数,那人右手持剑,左手竟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刀,稳稳架住来势汹汹的长鞭。两力相抗,一时战局僵持、难解难分。
谢桢问:“你是何人?”
那人果然没有回答,而是收稳右手剑,剑锋一转,从他掌刀的左手臂空隙下刺向谢桢。
谢桢一惊,要躲却为时已晚,剑刃向下划破他的腰侧。他来不及感到痛楚,闪电般抽回长鞭,以足点地退后十步。
对方的剑也随着他退后的步伐紧追不舍,步步相逼。谢桢只好一边退后一边以鞭相击。
腰际热流一波波涌出,粘稠的液体沾湿他的衣物,他知道自己在流血。自己在流血,二十年前的父亲也在流血。那些画面的颜色被时光滤去,他却清晰地记得自己双手捂上父亲胸口时感受到的温热粘稠的触感,感受到它们从父亲身体内逃逸时洪水决堤般的势不可挡……那一切都与如今并无二致。他并不痛,却有大厦将倾而无力挽回的绝望感。
他在战局中再次落入下风。他甩一鞭,对方便用剑招破解。鞭法是幻影重重曲折迷离的迷障,而剑法是刺破浓雾的强光。他的气力在一次次被阻下的攻击中消磨,而刺向自己的长剑仍然稳而坚定,谢桢渐渐捉襟见肘,身上被剑气划出几道深刻的伤痕,对方却毫发无损。
战局彻底被对方掌握,从势均力敌分庭抗礼沦为对方随心所欲的屠宰场。黑暗中的敌手凌空挽起几朵剑花,内力的冲击如期而至,后面则是令他应接不暇利刃的攻袭。谢桢看着那道白骨般的剑刃在黑夜中交织绵密凛冽的剑阵,是噩梦的网迎头铺展,将他密不透风地笼罩其中。
最后一次徒劳的抵抗被毫无悬念地终止,鞭身软了下来,像一条委顿的死蛇跌落到谢桢脚边的泥水里。猎人收网,长剑穿透猎物的心脏。
在死前极短暂又极漫长的宁静中,谢桢茫然地睁开双目,眼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白色。这种白色,最初出现在沈萧疏的剑上,后来一次次在他的噩梦中重演,最终为他冗长的人生长梦作结。这场长梦里,他没读出因果,但读出了宿命。
……你是谁?
这个问题哽在他的喉间,最终没有问出来。
梅尧君和初九因祸得福,过上了几天安稳日子,而这转瞬即逝的宁和不久便被迎头而来的痛击打破。
他们讲完一夜的经,正揉着老腰喝早上的茶汤药,叶檀心就告诉他们一个噩耗:“梅伯伯已到洛阳来了。”
梅尧君把碗一放,“什么?!”
这个消息对初九似乎毫无杀伤力,他的头埋在碗里,依然在专注地喝着茶汤。梅尧君一怒,把碗从他手中夺过来,搁到自己的另一侧去,让初九够不着。
初九便舔舔嘴唇,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仿佛很是忧心,道:“梅庄主为何而来?难道又是逼婚?”
叶檀心摇摇扇子,不屑道:“不是,梅伯伯哪有闲心管你们这些小儿女的情情爱爱……是受邀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允和山庄庄主谢桢,三日前竟然在洛阳城外遇刺身亡。梅伯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