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3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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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安排的怎么样了?要打仗了,药品、粮食、布匹这些东西都要备齐了。还有,虽然不至于真的让人打进来,但是该做的防范总是得做,这次不是小打小闹,而是打大仗,该关的铺子就关一关。跟你真正亲厚的,透点消息过去也没坏处,你自己也躲一躲。刀枪无眼,虽然我有把握取胜,但是流箭什么的,谁说的好,万一伤了你,就不大好。”
“恩主,该准备的物资妾身已经按你的吩咐准备好了,我是不会走的,妾身要留在城里,看着你打仗。”她将头靠在杨承祖肩上,小声耍着赖皮“你打完了许洋,肯定是要回京的,在你回去之前,我想多陪陪你。哪怕是不能……不能伺候你,就让我远远看看你,看着你杀敌立功,我的心里也高兴。”
“你就不怕我打败仗?万一我打败了,你可该怎么是好?兵灾这种事难说的很,那帮海盗没人性的,你这么美,留在城里被他们看到可不好。”
薛氏得意的笑了笑“我才不怕呢,妾身早就准备好了鹤顶红,要是遇到危险,可以保证第一时间自尽。再说了,恩主天下无敌,怎么会输?那些台勇刚来时,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简直比强盗还要强盗,那位台勇头目看我的眼光也像是要吃人,我都特意要躲着他。可是今天恩主的人马雨中列阵半日,那位头目已经托人来向我赔不是,希望我替他关说几句。只要恩主肯给他们一半的钱,他们立刻就可以开拔。”
台勇接替新军这事,也是东南地方一些大人物搞出来的把戏,通过宁绍兵备道进行的运做,薛娘子也没什么办法。台勇在浙江战斗序列里,向有能战之说,其不是朝廷经制之军,而是从台州地方上招募的勇士组成营头。杀倭之后,按照战功给赏,如果倭寇不来,也按照出阵的时间发饷。本质上属于雇佣军,拿钱做事,纪律上更谈不到。
到了宁波之后,又是要犒赏,又是要补助金,平日里为非作歹扰民的事做的也多。于宁波人而言,他们见惯了高素质的新军,对于台勇的容忍程度就更低。
虽然台勇还没胆子真的去侵扰那些大户人家,也没敢对杨记动手,但是已经有不少商人来拜见薛娘子,希望她拿个章程。要不是杨承祖带兵前来,她可能也要走一趟南京,去哭一哭秦庭。
“开拔?想的倒美!”杨承祖哼了一声“这些所谓的台勇,手上倒是有些好器械,又是铠甲,又是强弩,甚至还有二十几门火器。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一群山民,谁让他们有甲有弩的?私备甲兵,论律可斩!我已经命令宁波的锦衣百户动手拿人了,几个台勇大头目一个不剩,全都要下监待查。谁有为非作歹事,一旦被访查出来,定斩不饶!不杀他们几个头领,其他人也不会知道厉害,也就不会有敬畏之心!这些人是现成的夫子、杂役,还想要钱?白日做梦。你是我的女人,以后也可以横着些,不用等到我回来才为你主持公道,自己也可以出手的。对了,给你透露个消息,万岁你你选的那些女人……很满意。过段时间,给你以及你家的好处就会送来,今后在宁波,就是你说了算。”
薛氏看他这般强硬,整个人全都软了下来,藤萝倚乔木。能有这么个强人站在自己身后,就不用担心像赖恩那样,让自己上别人的床。
“恩主,那些台勇在浙江是有兵的虎狼之兵,虽然行事上有些狂妄,可是看他们能杀善战,地方官府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再说他们打倭寇么,这个名声很好,办了他们,会不会有人说咱们杀害功臣。这几位台勇的大头目,都是在地方宗族里极有身份的人,我知道恩主是不怕他们的,可是他们要是造反的话……会不会让官军很被动啊。”
“造反?就凭他们也配么?连土匪都不算,谁敢出来炸刺,就荡平了他!官府软弱,宗族横行,连带一些好勇斗狠之人,也敢称个勇字了。非但不制他们,反要倚他们为兵杀敌,简直是本末倒置。军纪涣散,不堪一战,这样当兵都不够资格,造反的话,我一声令下就杀光他们。还敢对我的女人有所企图,我灭了他全家!”
“恩主……你对妾身真好。”薛氏话音未落,就被杨承祖打横抱起,路上留下的是她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台勇营内,身穿明黄的锦衣卫,将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几位台勇大头目从兵营里捉出来,押着上车。往日里跋扈不可一世的台勇,今天却一个赛一个的老实,见了那支新军雨中列阵,分毫不乱的情景,这帮打老了战的,也没了与新军叫板的想法。
那几位大头领的处置还没下来,就有一批新军进驻台勇营,接管了台勇的管理权。接着,就是开始对台勇的甄别,按着杨承祖挑选士兵的标准,对台勇重新筛选,入选的就有资格成为新军的一员,按新兵标准进行训练。至于落选的,则全都被编到了夫子营里,开始承担苦力工作。
这些台勇的佣金,一向是发在那几名头目首领的手中,经过他们折扣后再发给下面,落到最基层士兵手上的并没有多少。新军这种直接发给个人,不拖不欠不折色的发饷方式,对于这些台勇下层士兵来说,其实还算是善政。被选中的台勇,反倒是很有些欢喜,倒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数日之后,一些关于新军内部的消息,通过某些秘密渠道送到了宁波城内一座大客栈之内。很快,这些情报又经过整理与辨伪,送向许洋的案头。
第七百七十七章引蛇(三)
因为之前贼脏拍卖的事,宁波城内很是来了一群大商家,东南地面上头面人物也来了不少。现在贼脏已经卖的差不多,不过商人并没全部撤出,还有一些商人留在宁波,似乎是在等着新的商机。
这些留下的商人,都是东南大族里负责出来跑买卖的人物,走到哪里都吃的开。像是这次台勇入宁,表面上是宁绍兵备道主持,但实际上,却是这些大商人合作推动的结果。像是宁绍兵备这种级别的官员,他们完全可以说进去话,一个小小的部队换防,还能算问题了?
即使是军队内部,他们一样可以施加影响,部队的补给钱粮,也离不开这些人供应,乃至于安排一些家族子弟到军中担任个职务,也是寻常事。军官升降上,他们说一句话,比军官自己去兵部跑十次都好用。是以东南各卫所,或者新编营军,都离不开他们,军情调度不管如何绝密,也瞒不住这干人的耳目。
可是这五营浙江新军是军中异类,他们的补给,都来自杨记方面提供。杨记又是个相对封闭的商业氛围,伙计掌柜的保密意识都强的很,想从他们打探点消息势比登天。
军队内部,那些新军的军官都是安陆人,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个个老实本分,基本吃住都在军营里不与外界接触。并不像以往遇到的那些军官一样,以结交名门才子为幸事,就算主动上门去拉关系,也大多是吃闭门羹。对于新军的调度,这些豪门大绅,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并不能掌握。
即使不掌握这些信息,于他们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妨碍。可是长久以来,整个浙江军政体系,对这些望族来说,是不存在秘密的。这次的例外,让这些人的心里都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大方客栈内,几位宗族头领聚在此间,封家的族长封泰安看着同桌几人,摇了摇头“谢家的人一个没来,看来今后咱们再聚会之时,就得少一把椅子了。谢翁的诗词和文章,乃是极有风骨的,没了这个文友,以后老朽怕是也没什么心思写东西了。”
“是啊,谢家现在的局面听说是不大好,谢老爷前段时间还卖了乡下的三千亩水田。谢家卖田啊,这么多年以来,谢家的田地是有名的只买不卖,居然落到卖田的地步,这真的是……赶尽杀绝,于心何忍。”
众人在这里表达着对杨承祖的不满以及对谢家命运的惋惜,外面丝竹乐器之声,顽强的冲破窗户纸,飞进了房间里。这两天雨停了,外面的京剧班子又恢复了表演,只听到动静,就知道又是在唱京剧。
徐凤鸣皱了皱眉头“这帮人听的是什么东西?实在是太难听了,比起南戏来,简直差了一天一地。都是那帮北方佬,不懂的什么好歹,就因为那些唱京戏的都是好容颜的女子,就去捧她们。到这里做生意不算,还把戏班子带来,土包子,一看就是土包子。”
比起谢家遭遇的不幸,真正让他们心里不痛快的,事实是这帮北方商人的南下。像宁波这种地方,每年都会有外地商人过来,不过基本都是小打小闹,拜了码头后,也是做一段就走,真正能落地生根的十分有限。这次过来的,是北方十几个大家族的子弟,这些人并不是小打小闹,而是摆明了来江南踩地盘,抢生意的。
要是以前这样的人敢过来,有多少踩死多少,可是现在这种局面,这些大族的头脑却有些坐不住。封泰安道:
“从朝廷里得到的消息,朝廷似乎要在东南有所动作,据说还要严禁船只私造。所有海船都要按引制造,以引征税,若是这帮人过来插一手,咱们要造船办引就不容易了。你们想想盐引,大明朝守着盐引支不到盐的商人不知道有多少,如果有人拉偏手,给这些北方土包子撑场子,咱们想要办引就难了。”
“是啊,这些戏班子,我看倒也不一定是为了捧那些唱戏的小娘子,有可能是为了与杨钦差套上关系。毕竟这戏是他一手研究的,戏班子也是他的产业,捧戏班子和给他送钱,也没什么区别。”
徐凤鸣冷笑一声“杨钦差确实是威风,听说天子这次封他二品都指挥使衔,以从一品都督同知体统行事,还赏了一件斗牛服下来。那东西在东南,比起王命旗牌也只差一线,荣宠无二。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的威风,是靠着杀倭撑起来的,如果他打了败仗,你们觉得他还能有这么威风么?”
他举了举手中的纸条,那上面是用粗炭写的潦草字迹,上面写的字不多,里面还有几个错字。不过大概意思还是能看明白,将新军的兵力和驻扎情况透漏出来,确定杨承祖带到宁波的兵力只有一营。
“他大概以为强盗不敢再打宁波,所以只带了三千人就敢过来。许獠这次带了多少人来呢?我跟你们说,整整八千兵!听说里面光真倭就有上千人,三千官军对一千真倭,大家想想也知道,胜负如何。只要他打了败仗,那么东南就待不下去,等他滚回了京,这里终归是咱们的天下。”
封泰安点头道:“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如此。咱们的人已经派出去了,为许獠他们带路,打下宁波之后,战利品分咱们三成。虽然谢傲的那些家当是贱卖,但是他们得的银两也不少,这回把咱们买战利品的银子都拿回来,也让大家过个好年。在那之前,我们还得帮许獠一把,把宁波守军的力量分薄。”
“沿海的县城,也有新军驻扎,许獠能不能打的赢?”
“放心吧,按新军的编制,县城里驻扎的新军只有一局百人,自保都大有问题。那些海盗又不是去攻城,只是去攻打一些村庄、乡镇,只要让官军分兵去守,让宁波城防空虚,这个计划他们是一定成的。”
封泰安咳嗽一声“徐世兄,分兵的事,老夫会去想办法。只要消息一到,老夫就会去布政衙门那里走动一下,催促把此事做成。这宁波城门的事,还是得要你的手下才行。”
“封老放心,小侄定不负众位所托。这次抹平手尾的花销也不会少,希望许獠他们的收获大一点,否则我们就亏大了。”
这次许洋用的分瓣梅花计,这些宗族首领是知道的,那些被攻破的村庄县城的战利品,他们也有分润。像是促成官军分兵的事,他们也自然责无旁贷。至于这些收获中,有多少是带着血腥味道,又有多少上面附带着冤魂,没有人真的在乎。
一条条情报被送出,海上的风向,终于变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出洞
萧山县下属螺山村,黎明。
天还没亮,整个村庄,还沉浸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渔民家中已经有人开始出来忙碌,摸着黑为出海捕鱼进行准备,虽然天气入了冬,但是海没有封,能够出海,就不能歇着。
名为海旺的鱼家青年在黑暗中,迎着夜风伸了个懒腰,听着隔壁何阿根家的老狗汪汪叫个不停,奇怪着这老狗为什么今天有那么大的精神。自己努力一下,多打些鱼,多赚些钱,翻修一下房子。等到过了年,自己就可以娶阿菊过门,自己就有希望做父亲了。一想到青梅竹马的阿菊,一想到成亲的喜悦,即便是冰凉的夜风,也显的那么惬意。
码头上停着他的鱼舟,虽然很简陋,而且破损的严重,但这是他全部的家产,在他心中比性命还重要。船很破旧,扛不住风浪,略远一些的海里就不能去。为了能够多存一些钱,他今天决定冒一些风险,向着略深一些的水域前进。
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已经是一个有着丰富出海经验的水手,就在他蹲下身子解缆绳的时候,夜风吹来,而一种奇怪的声音,也顺着夜风飘到他的耳朵里。这种声音里似乎包含了海螺吹响的声音,轰轰的雷鸣,还有着一些……奇怪的波动。
他停止了解缆绳的动作,向着远处望去,漆黑的夜晚里海天一色,在黎明到来前,事实上他什么也看不见。直到如同城墙般的巨大轮廓斩开波浪,猛的出现出现在他眼前。
一声巨响声中,当头的大船就那么横冲直撞的撞上了岸,随后就是一艘又一艘,数不清的船一艘接一艘的靠过来。当黎明终于战胜黑暗,带来光明时,整个螺山村却已经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箭矢划出弧线,将狂叫的老狗钉死在了地上,而在老狗身边,则是他主人同样中箭倒下的尸体。火把丢到了草房上,烈火与浓眼交织,整个村子并没有做出抵抗,就已经彻底瓦解。
海旺在第一时间就被一个倭人斩了一刀,倒在了一片废墟中昏厥过去,是以并没发现后续的一切。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幸运的,至少他不用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被斩杀,也不用看到即将过门的妻子高叫着他的名字,被剥的精光的按在了地上,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扑上去,直到她失去了最后一丝气息。
村子里并没有真正的地主,所谓日子过的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