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3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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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又有这么多朋友,说不定万岁会信他,要不要赌一把?”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谢大少,我不知道你赌不赌钱的。或许你谢家家风好,子弟不赌,我是很喜欢赌的。跟你说赌场上有个规矩,投降输一半。如果你现在肯认输的话,我给你谢家留三成家当,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今后你们不要再出来做生意,我保你们家留下一些活人,还可以有血脉传承香火。考虑清楚,投降不投降?机会只有一次,错过这个机会,就什么都没了。”
他边说,边靠向了谢昌,两人的脸几乎凑到一起,目光如同利剑,紧紧盯着谢昌的眼睛。谢昌额头上冒着汗水,嘴里的血连吐了几口,似乎是因为掉了牙的关系,说话也不大清楚。
“你……你不得好死……”
“你认为我会在乎好死不好死么?我现在只问你一句,投降,还是不投降!是要全家死绝,还是留下一点火种,为家里留下一点希望。”
一阵良久的沉默,杨承祖的目光继续锁定谢昌的脸,神色没有半点变化。谢昌的眼神渐渐游移起来,虽然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但终究是缺乏历练的他,还是没有相关局面应对的经验。
他曾经想过坚持,甚至想过自尽,但是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他发现就算是求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现在杨承祖扔过一把刀来,他也未必有勇气抹脖子。再者,自己也已经不再年轻,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儿子、女儿,甚至是孙子,现在对方手里有了书信,即便没有口供,一样可以定罪。
自己坚持下去,除了全家死绝外还有什么意义?谢家传承到现在,中间也不止一次的选择过低头,只要有人在,一切都有希望……一阵不算太久的对峙与僵持之后,信仰的防线崩塌,谢氏的未来继承人,被评价为酷肖其父的谢昌,屈服了。
“你真的决定给他一条生路?或者说,投降输一半?”冷飞霜看着杨承祖,脸上的神情不喜不怒,不过与这段时间的巧笑嫣然相比,完全就像变了个人。
杨承祖笑了笑“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咱们最早见到的时候,确实该保持一下这样的形象,尤其是在信徒面前。以后的门下越来越多,你总是要学会板着脸,发脾气,不开心,他们才会拿你当个神仙。”
“回答我的问题,别绕圈子!我知道,他的投诚,对于你定谢家的罪有好处,可是就这么放过他?这不公平!想要口供的话,有很多方法可以拿到,三木之下,何愁不招,谢昌养尊处优,根本没受过什么苦,只要稍一用刑,不怕他不肯招供。别告诉我,你想不出这些办法。”
“当然想的出了,不过这么做就没意思了,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谢昌是嫡长子,是家族的希望,谢家上下都把他看做未来。如果这样的人,刺了他们一刀,你想想谢遵脸上是什么表情?我保证,一定好看的很。再说我们到了宁波,肯定会有谢家的人过来探风声,我要他们看到,他们的大少爷平安无事,没受任何损伤。谢遵多半还会认为我会和他谈,只是想敲他的竹杠,谋他的家产,这么想的话就好玩了。你想想看,谢家一次一次,在我面前说好话赔小心,东南米王要向我低头,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等到了收网的时候,我再告诉他,一切都是骗他的,哈哈,你不觉得,很过瘾么?”
冷飞霜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容“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每遇文王讲礼乐,每遇桀纣动刀枪,他们已经摆明了和我作对,我为什么要和他们讲道理,守规矩?我没有道德洁癖,也从没想过要赢的光明正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他们谢家欠我的,就得一点点还,宁波有上万条冤魂等着找他们算帐,他凭什么认为投降就可以只输一半?自己蠢,就别怪我阴他,谢大公子终究,还是欠了些火候,如果是他爹,这时候多半已经想办法自绝了。”
冷飞霜笑了一笑“他终归是没经过历练,不能和谢遵相提并论,不过这次不管是小狐狸,还是老狐狸,恐怕都要中你的计。最少要把他们的皮剥下几层,慢慢的炮制。等到我们制了这个米王,用他的家产,可以开很多学堂,让很多孩子读书,让很多穷人不至于饿死,明年的米价,一定是个好价钱。”
“那是自然,不过这离不开你多多帮衬,我的计划,还是需要你来推进很重要的一环。”
“那件事啊?容易的很,不过你最好对曹小姐好一点,她为了你可以放弃妃嫔之位,现在又要抛父弃母,成为一个活的死人。如果你对她乱终弃,她就太可怜了。”
黑鲨岛的接收盘点工作,前后进行了五天,各色战利品及俘虏的运输、关押处置完成。于多年的倭乱中,这样的胜利,绝对可以算做空前。不管大家的真实想法为何,至少现阶段的舆论上,全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第七百六十二章鸣炮(上)
去年发生了壬午之乱,今年又有宁波争贡,大明朝表现得十分衰弱,几乎下一刻就要倒下。这次的大胜,必须就要进行大规模宣传,让人知道,大明朝是有信心和实力,打赢战争的。
抓到的真倭,以及缴获的铠甲、太刀都送到京里献俘,算是替天子涨涨脸。东南的文人才子,也在杨慎的带领下,准备为这次平倭行动,进行一番大规模的宣传。
大军到宁波的时候,浙江三司及镇守太监以及杨慎,全都在码头迎接。鞭炮足足摆了几里路,还有本地商会请的鼓乐班,狮子队,气氛热烈的,让人以为是灭了个小国回来。
那些新军一下船,就有人去给他们披红挂彩,还有人举着食物酒水,要来犒赏有功将士。不管这些食物会不会有人吃,有这个仪式就已经足够,箪食壶浆犒赏王师的事,已经很久都没出现过了。
杨慎虽然官职不高,可是他代表的是首辅,在迎接的队伍里,反倒是最受重视。与杨承祖并马而行,边走边看着两旁的百姓,点头赞道:“世兄,你这一次算是为东南百姓做了件大好事,也为国朝挽回了颜面,那些扶桑贡使尽数擒斩,其他的藩属,我看也没人再敢生事。世兄的手段,只做区区一锦衣缇帅,实在是有些屈材。”
“杨兄过奖,这次得胜,纯粹是将士用命,新军足堪一战,我的功劳不值一提。有这么一支强军在,我看今后还有没有盗贼,敢来东南骚扰。”
“可是,维持这么庞大的一支人马,所花费的钱粮,怕是比起倭寇来袭,也未必少到哪去。”杨慎看看身后那如长龙一般的队伍
“我知道这话不好听,可是坏人总要有人做,东南的百姓,实在是不堪重负啊。这段时间看过新军的钱粮开销,实在是……于东南一地,维持这么强大的武力,到底有多少必要?眼下既然这股强贼已经被消灭,那么这么多的部队,我看就没必要了。还有,万岁圣旨上虽然说允许建立新军十营,不过依我看来,如果真要建立十营新军,东南之地怕是就要出现几百营的乱贼,得不偿失。”
“杨兄,你今天来的意思,原来不是接风,是劝我们散伙?”杨承祖脸上不见怒意,语气依旧平淡“这话其实我没什么意见,不过你别对我说,对那些士兵说。告诉他们打完了仗,朝廷不需要他们了,现在他们可以回乡种田了。”
“世兄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一个事实,浙闽几省,前者经历宁藩之乱,今又有倭寇之苦。正需要修养生息,如果敲骨吸髓,要他们把财力拿出来养兵,那我们练兵的目的,就从救民变成了害民。我也没说过要他们全部解甲,而是压缩一下编制,裁减一部分冗员……”
话音未落,秋日晴朗的天气里,忽然响起了一声炸雷。这雷声来的突兀,杨慎跨下坐骑一惊,人立而起。幸亏杨慎本人骑术精湛,这匹马也是千金良驹,总算控制了坐骑。
可是巨雷声却是一个接着一个,迎接的百姓,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四散奔逃,自相践踏,官府的仪仗、道队,在纷乱的人群面前,被冲的四分五裂,几面官衔牌扔在地上,被踩的龟裂、断折。
杨慎也已经听明白,这根本不是打雷,而是开炮。有人在宁波城外,鸣炮射击。
些炮声并不是官军设在炮台上的碗口铳,或是将军炮,那就只能是倭寇海盗们船上带的大炮。不管是有多少胜利在,毕竟这里几个月前刚被洗了一次城,一听到海盗杀到门上,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跑回家去,关门上板。
互相践踏、彼此冲撞,没有人顾的上其他。就算是官府的道队,也一样被冲撞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一名杭州府来的随员,所骑的马没经过战阵,一声长嘶,将马背上的骑士掀下去,发了疯般的狂奔。
在路当中,一个小女孩茫然的看着左右,喊着“娘……娘……”奔马如同巨兽一般出现在她眼前,对这个孩子来说,如同巨锤一般的马蹄高高抬起……
不过下一刻,这匹马一声悲鸣倒在地上,砸起一片烟尘。一拳打翻奔马的俞大猷步下不停,抱起小孩,向着路旁疾奔,身后,数百新军已经在军官的指挥下列好阵势,恢复秩序。
一排排鸟枪向空中轰打,接着就是成排的兵举起铁喇叭大声吆喝,让百姓各归各位保持秩序。有再敢乱跑者,一律以盗贼论!
这支新军在宁波还是有些人望,再加上刚刚砍了这么多人头,抓了这么多俘虏回来,百姓也知道这是支强军。在部队强有力的弹压下,混乱的局面持续时间不长,就渐渐平稳了下来,百姓们都跪在路边一动不动,官军见到有乱叫的或是乱跑的,就是一鞭子抽过去,然后捆绑起来。
炮声还在响,不过在初时的慌乱之后,仔细听一听就能发觉,这些炮声离的比较远,而且始终没有向前推进的迹象。炮台方面,也没有明军火炮回击的迹象,人心渐渐安定了一些。
负责查探消息的锦衣卫很快回来,大声喊着“大家不要乱,是有人在外洋放炮,离咱们这里远的很。大家不要担心,朝廷水师官健骁勇,更有新军虎贲于此,纵有十万贼兵,也可一鼓而平。区区蟊贼,不足挂齿。敌必不敢正视我宁波……”
宁波知府胡秉章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乌纱已经不见,身上的官袍也有几处破损,但他终归是这里的府官。有他及衙役疏导,加上新军的震慑,百姓并没有形成骚乱,而是各自寻找自己的亲人,回家里等到消息。那阵炮声也渐渐稀疏,过了一阵就听不到了。
接下来的行程,就显的有些沉闷,三司及黄锦的脸上,也都不是颜色。就连那些新军,也觉得被泼了盆冷水,不复初进城时的气魄。等到了知府衙门之内,杨承祖看着杨慎,脸上似笑非笑“升庵兄,你觉得这新军,是不是该继续练下去?”
第七百六十三章鸣炮(下)
“练!必须要练!不但要练新军,还要造大船,练水师!这群海盗太过目中无人,居然敢开炮示威,简直目无朝廷!”
杨慎的脸色铁青,怒火已经燃烧到了顶点。他是大明第一才子,诗文手段同辈之中少有人及,不代表没有血性和骨气,能在另一个时空里,喊出国朝养士百五年的人,又岂是无胆之辈?几顿排炮,当然吓不倒他。不过这种行为,让他无法接受,海贼居然敢在宁波码头外面鸣炮,这是对大明朝廷,对官府的公开蔑视。不惩治不足以平民愤,也不足以显国威。
大家心里也有数,方才在大街上的发言,只能信一半。如果是陆战,以两营新军的战力,万把海盗上岸,也完全能打回去。但是以朝廷水师目前的情形,即使加上那四大金刚,在海上拿这些炮船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胡秉章道:“许洋,一定是海王许洋!只有他才有这么大胆量,敢来宁波城外放炮,也只有他手上,有这种炮船。听说他与佛夷交好,手中有一艘佛郎机炮舰,船高炮利,一炮下去,可以糜烂十里……”
“住口!”话音未落,浙江布政林水清那里已经变了脸“胡太守,你是一府之长,言行之间切记谨慎,怎可胡言乱语,蛊惑人心。区区一个海盗,也敢称王?你这宁波知府,是怎么做事的?”
他又朝杨承祖一拱手“杨钦差,下官本来是想设酒席为众位有功将士接风洗尘,可是如今看来,这酒席是吃不成了。下官这就回杭州清点藩库,哪怕砸锅卖铁,我们一定要造出几艘自己的大海船。不让这些海盗,能够肆意妄为。”
这时的读书人,总体而言,还是比较可用,有着自己的风骨和尊严,面对这种打脸的情形,固然会想到一些地方上的利益,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会考虑到朝廷体面。现在浙江没有巡抚,名义上以林水清官位最高,他说这话,也就是表态。浙江的地方官府,在一段时间内,会对新军采取支持态度。
杨承祖倒是神色如常“林方伯,消消气,许洋不过一个海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果因为他带了一帮盗匪,在城外闹了一通,咱们就不吃酒,不庆功,那成什么样子了?等到过年时他来放几炮,难道我们就不过年了?他放他的炮,我们庆我们的功,两不耽搁。他放炮,就是为了恶心咱们,如果真被他恶心了,不是中了他的计?要说火,就算是佛也有火,不过不是这么个发法,有朝一日,咱们多造它几条大船,多装一些火炮,谁敢来海上放炮,就一顿齐射打沉他,那才叫出气!”
他又看看众人“列公,其实你们想一想,在几个月前,一群盗贼还敢在宁波城内烧杀抢掠。我们这座城池里的百姓,只能引颈受戮。而现在,他们只敢在海上打几炮,就连靠近宁波的胆子都没有,这难道不值得庆祝?”
林水清等人的脸色,渐渐好看起来,杨慎一拱手道:“说的不错,我们不但要庆祝,还要搞的隆重一些。让那些人看一看,我们不会被区区几尊炮,一群盗贼吓住!庆功酒席,一概照常!”
杨慎表了态度,就等于是首辅表了态度,接下来的庆贺及犒赏,也就一切如常。杭州方面这次带来大批的精米,肥猪还有白银,诚意十足。
在酒席之中,林水清又重点提到了乌衣谢家,这次的犒赏物资,有八成都是谢家捐助,另外谢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