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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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神通,免得惊扰了父皇的在天之灵。”
袁宗皋的面色变了变,犹豫片刻道:“万岁,此事还请三思。臣这几日与梁阁毛宗伯等人有些往来,按他们的说辞,恐怕……恐怕是希望万岁进京之后,继先皇皇统,多半要奉太后为母。”
“胡闹!朕生母仍在,焉得能认他人为母?朕为天子,乃是按照《皇明祖训》中兄终弟及的祖制而登基,与他人又有什么关系?朕犯不上感激任何人,也不会为了这个皇位而去和人做什么交易,这种事,连想都不要想。朕的父皇,不但要追封为太上皇,还要配享太庙,这事,朕做定了。”
杨承祖并不清楚在另一个时空里,对大明朝政乃至后世发展影响巨大的大礼议之争,只是本能的预感到,朱厚熜的坚持,和群臣的想法,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这种矛盾,必然会在不久的将来,导致一场巨大的风暴。不知道有多少乌纱,会别这狂放的风暴卷落于地,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风暴中卷个尸骨无存。
袁宗皋道:“不管万岁心里如何想,在正式登基前,还是做小儿状为好。只要一日未曾继位,就一日不能放松。等到正式登基,成为天下之主,就可以放开拳脚,在那之前,还是得与这些人虚与委蛇,哪怕是演戏,也要演下去。”
朱厚熜笑了笑,“长史,你说的朕也明白,朕本来就是小儿么。不用装的。再说了,做天子肯定是要做交易,四海共主,哪是那么容易做的,这些道理,朕都明白。不过有的事可以谈,有的事是不能谈的。像是认谁为母的事……就属于不可以谈的范围之内。”
杨承祖开口道:“袁长史,我觉得万岁说的有道理。国朝既然说以孝治天下,那万岁就该以身作则。如果为了皇位,可以放弃自己的生身父母,那又谈的什么孝字?我支持万岁。”
“不错,贫道也觉得,万岁说的有道理。”陶仲文一脸严肃,“若是为了当天子,就胡乱认母,那又如何为万民表率?尊奉自己的生父为皇考,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谁敢阻拦,天地不容。”
杨承祖心里有数,负责皇陵的翻修,过手的银钱怕是以百十万数,只要略微漏一点,就足够陶仲文半世逍遥。为了这笔巨款,陶神仙不忌惮和任何人拼命。袁宗皋见此情景,就知道自己怕是无法说服天子,不管表现出来的是如何平易近人,身为长史的他深知道,这位少年天子是如何的独断。
“这些事将来可以慢慢商量,总之一切都要先继大统,都是以后的事,只要万岁顺利登基,总会有解决办法。”
朱厚熜的面色也缓和下来“袁长史,你说的是金玉良言,朕明白的。今后朕的朝廷,还少不了长史出谋划策。你与杨大哥,一文一武,都是我的心腹股肱,整个江山社稷,就都要靠你们了。”
袁宗皋听他如此一说,眼圈微红,趴在车厢里磕头道:“臣才疏学浅,何以当此大任?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能报万岁的知遇之恩。”
作为一个进士出身的正途文官,被发配到长史司这地方,注定一生再无前途。皇帝的这种表态,让他顿觉良臣得遇英主,情绪上也就有些失控。杨承祖心内暗笑:袁长史虽然人老成精,可依旧过不了名之一关,万岁使了点小手段出来,他便乖乖入了毂,从此不怕他不尽忠了。
朱厚熜又看了看杨承祖“大哥,听说你当初差点当了卫辉的锦衣百户来着?你那些老叔伯,现在有的还留在滑县,有的则到了卫辉?”
“回万岁的话,老家有书信往来,大抵是这样。大多数人留在滑县,有一些调到了卫辉。不过想来,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
“朕的十一王叔汝王在卫辉就藩,朕吩咐下去,大队人马进京时,到卫辉住一天,拜见一下王叔。顺带把你的那些叔伯都带进京去,既然是大哥的前辈,就不能让他们留在地方上受气。昔日汉高祖有云,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朕是不会让大哥有此遗憾的。到卫辉去一次,朕帮你把场面撑起来。”
第五百三十四章功高计毒(二)
河南卫辉府,一处宏伟的宅院之前,数以千计的工人,正在忙碌的将各种建筑材料搬运过来,另一批工人则负责用这些材料搭起一间又一间的临时住房。
监工的鞭子劈啪做响,时不时的在空中呼啸着飞舞,然后重重的落在工人的身上,将人打的皮开肉绽。有身体差的,一鞭子下去,就打的趴在地上,半晌也起不来。
这些监工俱都是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凶眉立目,模样凶狠无比,气势上先压住了人。再加上这是为嗣君修建行宫的活,也就是所谓的皇差,工人被打死多少都没关系,手上就格外狠辣。
那些被拉来的民夫,在这新春初至,乍暖还寒的时日里,依旧满头大汗。时不时就有工人倒在地上,其中有一部分人,就永远站不起来,只能由人搭走,准备通知家里来领失守。
卫辉上任知府参与炒粮,最后落个下落不明,封印而逃,如今的知府罗公然新上任不久,正打算接则修行宫的事,在新君面前立上一功,亲自就在行宫的工地上督阵。府内一众佐二官列于左右,将这工地当成了府衙。
弘治天子十一子,汝王朱佑梈就藩于此,这位王爷性情软弱,在藩国之内的存在感接近于无。卫辉知府名义上虽然是他的属臣,实际上却可以做这位王爷的主。天子既然是来看皇叔的,那么行宫以及所需的开支,也就得从佑王身上出,像这行宫就是直接夺了佑王的一处别院,在此基础上进行翻盖,工程量倒不算太大。
但是嗣君身边随从人员近万人,即便是安排在校场一部分,贴身扈从的数量也非常可观,这么庞大的人数,总是要有足够的地方来住宿。为了修建这片行宫,让未来的天子对自己有一个好印象,罗知府甚至把河防的工人全都拉到了这里干活,连带河工银子也都挪用了过来。
由于嗣君取道卫辉的消息传来不久,工期紧张,这些建筑大多是是用芦席、木料搭建的临时建筑,为了保暖和美观考虑,又大量的使用了毛毡。还有一些供应护卫居住的地方,干脆就直接用毡帐。
看着这些建筑,卫辉新任推官毛伯温不由皱起了眉头,它们离的实在太近了一些。天气干燥,而这些材料也都干的要命,只要一根蜡烛,或是一盏油灯,就可能导致火烧连营。
而这么多人点火取暖,还是用灯烛照明,都难免发生火灾意外。从一路的邸报上看,嗣君的队伍在路上已经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火患,只是幸好没酿成恶劣后果,不过是损毁了部分财物。
可若是行宫这里发生了同样的事故……看着那些紧挨在一起的房舍,以及位置位于中心的嗣君行宫,毛伯温简直不敢再想象下去。。
虽然是文官,但是他是个知兵之人,看了几番之后,越看越觉得这行宫以及周边居住区域充满了凶险,急忙寻找着罗知府。“太守,这行宫修的距离太近,所用物料干燥,万一遭了回禄,恐怕救援不及,必生大祸。依下官之见,还是得把它们彼此的距离加大一些,这样哪怕是一两间房舍失火,也不至于殃及池鱼,请太守明查。”
罗公然正与自己身边的师爷商量着什么,这位名叫刘万年的师爷,是他新近在本地招募的贤良。于课税以及刑名上,很有手段,自投奔罗公然以来,已让东主宦囊大丰,如今是罗公然身边第一得用亲信。像是以河工充苦役,挪用河工银子为天子修行宫,乃至于四处购买绸缎,给卫辉城内的树木包裹彩绸等等建议,皆出自他口中。
对于这位刘师爷,毛伯温向来不怎么喜欢,不过他一个命官,不会和一个幕僚发生什么冲突。不知两人议论的内容为何,总之毛伯温的发言,似乎让罗公然颇有些不悦。
“汝厉,工期这么紧,你不在那里监工,跑到本官这里,就为了说这些?这些房子,不是随便建的,乃是本官和刘朋友费了几天时间,在古籍里找到的,名为群星列宿阵。这些房子就是天上的星斗,拱卫着万岁的行宫。布局暗合天地之道,自有神灵护佑,不会有什么灾厄,你想的太多了。”
刘万年笑道:“毛别驾也是一番好意,不过别驾请想,万岁来时,身边护卫必多。昼夜巡逻,就算哪有一点火头,也早就被兵士扑灭了,怎么可能真的烧起来?圣天子百灵相助,不会有那等事的。再说这房子若是彼此距离离的太远,占的地方就多,咱们卫辉又哪有那么多的地方,给他们占?”
毛伯温哼了一声,看了看在那些临时住房外圈,那成排的商铺。之所以要把房子离的这么近,就是不想拆掉这些商铺,而这些商铺要么是罗公然有身股,要么就是刘万年的私产。
总之,在卫辉府有不少人想着趁万岁巡幸卫辉时,发上一笔横财。就连这些工人的菜食金,以及建筑材料的款子,也有人从中分润。自己的建议,挡了他们的财路,自然是不怎么受欢迎。
罗公然把脸一沉“汝厉,这安全的事,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只要你保证工期按时完成,房子造的结实就好了。若是到时候完不成,上宪衙门那里,可是不好交代。听说你心疼那些工人,还要监工不得随意鞭笞力夫,这干人都是贱骨头,不打怎么完的成?难道让万岁来时,看这片烂摊子?赶快催着他们加快进度,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刘万年笑道:“毛别驾似乎热心的有些过头,大抵在他眼里,东翁是看不出这火患的。”
“别理他,一个榆木疙瘩,没什么可在意的。正德三年的进士,有什么资格在本官面前耀武扬威?若没有刘阉,他能否中的上进士,怕是还两说呢。”
而在外圈的商铺里,一位锦衣华服的美少年坐在后院品着香茗,不多时,一名壮汉推门而入,施礼道:“圣女,咱们的人传来消息,京师里武定侯郭勋带着京营官健来此保驾,您看,我们是不是避一避?”
第五百三十五章功高计毒(三)
易钗而弁的冷飞霜,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郭勋?他有什么好怕的?三大营的人马来的越多越好,他们来的越多,这里的局势就越乱,等到时候,那场面就越好看。”
“最好是神机营也来,听说那些神机营的官军,有事没事,都带着几十桶火药到处乱转。到时候啊,咱们这火一点,那些火药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刘坛主那边的事,做的如何?”
“回圣女的话,刘坛主那里进展的很顺利,狗官对他言听计从,我们的安排,狗官全都点头同意。那些房子用的材料干燥无比,彼此离的也近,只要丢几个火把上去,就能把它们都连起来。”
“做的好!”冷飞霜赞了一声“龙大侠,你不愧是做事的人,此事若成,河南分舵这边的香主,就由你来坐好了。”
龙剑飞的脸微微一红“圣女过奖了,龙某入教的时间还短,哪有资格执掌一省?再者将来这里说不定是首役之地,龙某不会带兵,只怕有负圣女所托。若蒙圣女不弃,龙某情愿鞍前马后,为圣女效劳。”
“龙大侠言重了,我可不大敢当。”冷飞霜爽朗的一笑,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又似乎推远了,云里雾里,让人摸不到头脑。她又吩咐道:“派人去盯着昏君的行踪,等他快到卫辉时,我们就走。”
“圣女不准备留下,看着昏君怎么死了?”龙剑飞对于没能亲手斩杀正德,或是看着对方咽气,总觉得有些遗憾。本想通过这回把遗憾弥补上,可从没想过要走。
“留下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一堆焦碳,没什么可看的。放火的人已经找好了,该做的事也做完了,留下的话,与事无补。”
冷飞霜口内说着,心里则想着:那该死的东西肯定也跟着昏君前来,若是被他看到,就一切都没指望了。这场大火千万不要把他也烧死……不对,应该是千万要把他烧死,最好是烧的连点渣都不剩才好。
她心里转了几个念头,自己都拿不准,是希望他烧死,还是希望他平安无事。最后只一咬牙道:“咱们的人不要留在这里了,除了那几位负责放火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撤。等将来举事之时,咱们再回来就是。”
她这一行人的人数有限,转移起来也方便的很,由于万岁即将巡幸卫辉的消息传播开来,河南一省的文武大员,士绅头目,乃至于清楼中的名纪,都像是被磁石吸附的铁渣一样蜂拥而至。
在这种大的环境下,几十人的转移,并不能引起人的注意。即便是对于安保高度重视的毛伯温,也没留意到,有这么一群人出现,又快速的离开。
朱厚熜的队伍此时已经接近河南,其队伍庞大,速度上想快,也快不起来。由于随驾的人里,包括了湖广一省中大多数豪门大家的子弟,在各方面都有着自己的关系,反倒是比官府做事更为方便。朱厚熜也算是亲自见识了一次,世家大族在地方上的影响力。
不管是沿途官府,乃至护送卫军,这些世家中不怎么得志的子弟,都能找到自己用的上的关系,然后为自己提供各种各样的方便。甚至于有的人,把女人都带了进来。
朱厚熜表面上对这些行为听之任之,有些懦弱又有些木讷,还是梁储出来惩罚了几个人,才算是勉强把风头打下去。而在船舱里,未来的天子则恨恨道:
“世家豪强,果然是不可小觑啊。虽然自科举取士以来,像是魏晋之时那种门阀不大存在,可是这些缙绅,也未必就比世家门阀好对付到哪去。他们的手伸的太长了,交情也太多了一些。”
船舱里除了黄锦,就只有杨承祖,这种话即便是当着袁宗皋,未来的天子也不会说出来。黄锦在这种场合,照例装聋做哑,能成为世子的亲信,自然是有着自己的长处的,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只能算是基本的能力。
杨承祖笑道:“万岁,这些缙绅都是科举世家,家中代代都出官宦,树大根深。家中广有田产,又有不少子弟在外宦游,地方官不敢招惹。再说洪武旧制,吏员无事不得下乡惊扰百姓,圣旨不能下县,乡村之地,也就是宗族的天下了。这等事,只能徐徐图之,急不得。眼下,咱们还是得用这些人。”
他一边说,一边将邸报递了过去“万岁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