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流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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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潭水又被糟蹋了。”兰漱风轻轻的落在高起一块的岩石上,反手按动密处的机关,曲折的石壁上裂开一个狭长的口子,韦世芹拉着狄小七蹭了出来。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跳下的辰冰清蹲在血泊旁边,好奇的问道。
“蛊术罢了,”兰漱风低眉看着已成干尸的躯体,淡淡的道,“我的针上加了点加速恢复的药,看来效果不错。”
黑色的血液上漂浮着一块小小的木牌,凌子墨长枪一挑,将其从血水中拎起。众人凑过去,只见木牌一面刻着一个“伍”,另一面刻着“夜鬼”两个小字。
“啊,是杀手!”后面的狄小七突然叫道,“‘夜雨’的杀手!”
☆、第四十三回 暗闻杀机
听到“夜雨”这个名字,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一直偷眼看着兰漱风的楚陌寒也回过头,皱眉道:“传说中刺杀了三皇子明云的杀手组织,怎么又会盯上世芹兄?”
“我从荠城地下帮派得到的消息,庄主的名字最近出现在江湖的暗杀名录里,然而是谁派出的杀手、派出的哪个杀手并无确信。这么看来,接下单子的就是‘夜雨’了。还有,”狄小七已经清醒过来,向众人简要的汇报着得到的消息,他瞄了一眼楚陌寒,继续说道,“樟州的荀应鹤通报,楚将军的名字也并排在单子上面。”
“我?”楚陌寒轻哼一声,“没想到江湖上还有人惦记楚某。”
“姬留雁么?”韦世芹道,“我和将军并没有什么私仇,能想到的,只有他了。”
“陆无言……”楚陌寒看着前方的兰漱风,然而他并没有反应。
韦世芹捻须道:“嗯,这倒是有可能。陆无言为事诡秘,比姬留雁更难琢磨。”
狄小七语气有一丝凝重:“荀应鹤调查道,有传言某个武功高强的刺客正向樨州方向移动,属下推测,应该是‘夜雨’派去刺杀楚将军的人。”
“哦,‘夜雨’如此看得起楚某,我倒是真想会会他。”楚陌寒微微一笑。
“将军还是暂时留在柑州为宜,”兰漱风突然插嘴,楚陌寒心中一跳,定定的看着他,然而他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微笑,“‘夜鬼’刺杀韦庄主失败,紧接着还会派下一位杀手前来。樨州又没有亲信之人,将军若想会会他们,留在韦庄主身边反而更为妥当。”
“……也好,”楚陌寒不知用什么表情对待兰漱风,“我这次本就要护送世芹兄到柑州寻找旧部。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楚某和韦庄主已是性命相连,不解决‘夜雨’的问题,谁也别想清净了。”
“真是笨狼……”听辰冰清小声嘀咕。楚陌寒奇怪的看过去,却只收到一个怨念的眼神。
“怎么了?”楚陌寒问道。
“没什么,”辰冰清有些赌气的说道,“解决‘夜雨’的问题,哼,真是轻巧。你打算把叱咤江湖这么久的杀手集团全盘拿下么?”
“不然辰少侠还有何妙计?扮成美女去勾引‘夜雨’的首领么?”
“你怎么知道‘夜雨’的首领是男的?”打嘴仗是辰冰清的特长,“再说了,即使是男的,也不一定喜欢女色吧?楚大侠不如去试试运气,说不定还能被‘夜雨’收编为二号人物呢!”
“呵,楚某真是荣幸。”楚陌寒不理会他的调侃,继续向前走着。三年来他对辰冰清的脾气了解许多,若是你和他针锋相对,他会毫不留情的和你辩论整个晚上……
果然,辰冰清见楚陌寒软软的把话接了过去,也没了精神,小声埋怨道:“到头来还不是要我和子墨给你收尸……”
。
巫霞岭虽然山高地险,但毕竟不大,不到天明时分,一行人就从地道中径直穿过了山岭,来到柑州地界。韦世芹在苄城有一处宅邸,众人自去安置不提。
各处安排停当,一行人在客堂商议进一步的行动。狄小七拿出从夜鬼身上搜来的木牌,向众人讲到:“‘夜雨’是江湖上顶级的杀手组织,然而行踪不定,也并不轻易接单。根据江湖上的消息,‘夜雨’一共有五名排的上名号的刺客,这个木牌上的“伍”,很可能是他在组织中的序号。”
“那么,这个怪物就是排在‘夜雨’最末端的杀手了?”辰冰清吐吐舌头,道,“幸好有个懂得蛊术的兰兄弟在,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兰漱风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直到现在,在江湖上所能打听到的‘夜雨’杀手也只有两名,一个就是‘夜鬼’,另一个,”狄小七继续讲道,“叫做‘夜雕’,由此看来,应该就是‘夜雨’的第四号杀手。关于这个夜雕,我听到过一些有趣的消息。他随身携带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唤作‘戾天’,名字来源于他的剑法——鸢飞戾天。多数杀手都不喜在人前暴露,而据说多年前,他曾出现在武林大会的擂台上,一路过关斩将,直到与一名武林盟主候选人打擂时,突然使出杀招,一瞬间将其置于死地。正当满座哗然之时,他却高傲的报上夜雕的名号,道自己只是来完成任务,言毕飘然而去,武林高手竟然也拦击不住。后来,查出那名候选人本是身负血债被仇家追杀,那场丑闻也被武林盟主压下,不再提及。但从此夜雕的名声在江湖上无人不晓,也不时会有关于他的暗杀事件传出。‘夜雨’能够在江湖杀手榜上名登榜首,与他有很大关系。”
“也就是说,如果楚某明日死于夜雕之手,马上就会满城皆知了,”楚陌寒笑道,“这可不能让他遂愿。”
“其他三个杀手呢?‘夜雨’中是不是还有女性呢?”在一旁的辰冰清突然问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狄小七奇怪的看着他,道,“‘夜雨’的头三号杀手都是连名字都不肯透露的人物。据说初仁二年,刺杀三皇子的杀手就是‘夜雨’中排名第一的那个人,但并没有确切的线索。辰少侠如此问,是有什么消息么?”
“嗯……也不算……”辰冰清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做出深沉的样子,“我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而且这几年我都跟着这只笨狼在军队里挺尸,很少过问江湖上的消息了。拜他所赐,当年我鼎鼎有名如雷贯耳妇孺皆知的‘千面妖狐’之名都快被人们忘记了吧……”
“也许那几个‘妇孺’还记得,你回去找她们呀。”凌子墨冷冷的打断他。
辰冰清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摇尾乞怜,反而兀自一笑站起身来,道:“好主意,我去一下南边的蒲城,你们不用等我了。”他自说着,无视众人惊异的眼神,就要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你要一个人去打听消息么?”狄小七连忙拉住他,“太危险了!现在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安了安了,”辰冰清摆出一副招牌笑容,道,“反正通缉的又不是我,死不了人的……”说道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蹭到凌子墨耳边,柔声道:“子墨……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会伤心么?你会为我哭泣么?你会……”
锋利的枪尖指着辰冰清的鼻子,清澈的声音和长枪一样冰冷:“你是自己出去,还是要我送你一程?”
辰冰清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苦笑一声,向大家揖别后,飘然而去。
“可是‘夜雨’……太危险了……”狄小七不安的看着波澜不惊的韦世芹,又看看低头沉思的楚陌寒。楚陌寒轻叹一声,无奈道:“他一向如此,拿定主意后九头牛都拉不住。不过那狐狸鬼精鬼精的,不用担心。”
狄小七只得担忧的坐回椅子。凌子墨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第四十四回 箫声悱恻
夜晚的凉风慵懒的拨弄着,皎皎明月透过薄云,温柔的投下一袭轻纱。低婉的箫声中流水脉脉,散落的音符缠绕着朱红的柱子,交织成一曲凄丽的小调。兰漱风斜倚危栏,垂下的睫毛随着起伏的音节微微颤动;修长的手指在碧玉的洞箫上轻轻的敲打,一段旋律从箫尾缓缓流溢,低迷悲切,九转回肠。
凄婉的曲调如月光流淌,忽而一顿,兰漱风睁开眼睛,回看着轻轻爬上亭台楼梯之人。楚陌寒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道:“打扰兰公子的雅兴,楚某罪过了。”
兰漱风也是微微一笑,眸中夜色隐去,放下玉箫道:“此曲入得将军之耳,是小生的荣幸。”
楚陌寒眼波一转,在石凳坐下。桌子上摆着一只瓷白的酒瓶,几尊精致的酒杯围在周身,其中一只稍稍靠外,半杯清澈的酒水倒映着银色的月盘。他有些迟疑的抬起眼睛,望着明眸善睐的兰漱风,悠悠道:“我记得……兰公子并不饮酒。”
兰漱风走来,坐在楚陌寒对面,提起酒瓶向他面前的酒杯缓缓倾倒,淡淡的道:“三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他将倒满的酒杯推向楚陌寒,一双眸子泛着轻盈的微笑:“此酒名曰:‘君莫问’。”
楚陌寒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对上那双莹莹的眼睛。他提起酒壶给兰漱风添满,意味深长的道:“那么,我为兰公子所斟这杯酒,应叫做:‘君不知’。”
兰漱风半垂下眼睛,沉默半晌,笑道:“将军真的明白么?你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三年前的兰漱风。”
“而你也应该明白,”楚陌寒向前倾过身子,仔细的盯着他微敛的眸子,“你面前的这个人,也不是三年前的楚陌寒。”
兰漱风轻轻一笑,摇开手中的折扇,道:“将军如果能学会时刻把大局放在首位,那么我这个谋士,也算是有所功劳了。”
楚陌寒瞟着他素雅的折扇,对着他的一面潇洒的题着“漱石采葛迎新月,曲水抚弦待好风”两句诗,字体正与当年迷倒他的字条相同;另一面扇着胸前,隐约看到水墨的兰草。“谋士,”楚陌寒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楚某认为自己有义务了解自己的谋士。”
垂在鬓前的额发被扇风带起,轻轻的飞扬着,兰漱风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至月光之下,道:“将军不必纠结于只在你面前停留片刻的人,你知道,小生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楚陌寒捏着酒杯,眼光却片刻不离,“我当然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在榆州么?”兰漱风回身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一名大夫有何不同呢?”
楚陌寒放下酒杯,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颦眉道:“你的……微笑。”
“微笑?”兰漱风左眉轻挑,依然带着一丝笑意。
“没错,你也说过,微笑只是习惯,只是礼貌。或者,只是你的伪装。”他一点点的端详着兰漱风的眉眼,明媚,祥和,还有淡淡的天真无邪,他叹了口气,道:“你一直在强颜欢笑,却并没有真正开心过,不是么?只有在你不笑的时候,你的情绪才是真实的。我读不懂你的笑容,然而我很幸运,你从不对我笑,记得么?因此,我知道你藏在笑容之下的,还有另一番心思……”
兰漱风眼皮微微翕动,依然明媚的声音多了一丝冷峻:“楚陌寒,楚大将军,可是我对你笑了。三年前你求我笑给你看,现在,你可以如愿了。”
“不!”楚陌寒的声音徒然一抖,“我不要你这样!漱风,你很聪明,可是你真的不懂,我……”
“我不想懂也不会懂,”兰漱风打断他的话,低垂的睫毛投下一圈阴影,风轻云淡的回道,“如果将军不喜欢这个表情,我可以再换一个,换到你满意为止……”
尚未说完,兰漱风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他的脑后,楚陌寒深邃的眼睛从未如此的波澜迭起,仿佛各种纷乱的情绪在一起熊熊的燃烧,他强迫的对上那将人灼伤的眼神,牙齿和嘴唇传来狠狠撞击感。楚陌寒紧紧的抱着不及反应的人儿,啮咬一般啃上那片单薄的朱唇,以及那碍眼的微笑。他疯狂的吻着,仿佛要把那人拆吃入腹一般。血的味道一点点晕开,他捏着他的下巴,舌头叩开紧闭的牙关长驱直入,追逐着躲闪的那朵丁香。曾经锋利的唇枪舌剑,竟然也会如此的柔弱而无措。他眸中闪着将人灼伤的光芒,看到近前睁的大大的眼睛中写满惊吓与茫然。呵,原来你也会有这种令人心软的神情么……楚陌寒目光微敛,轻轻的托着他的后脑,温柔而疼惜的啄着他的唇齿。
正在忘情的缠绵中,楚陌寒突然左肩一阵撕裂的疼痛,一把强硬的力量推开了他。
鲜血从他捂着左肩的手指中渗出,他弯着腰,大口的喘气,从方才的迷梦中醒来。沸腾的血液渐渐冷静,他看到兰漱风伸直的右手折扇开启,扇面径直的指向他,凌厉的阵势犹如竖起毛发蓄势待发的小猫。月光倾洒,笼罩着地上拖出的一系血迹。他喘息着,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着冰冷的寒光,带着抗拒、惊恐、不安,以及一些复杂的情愫,直勾勾的从折扇上方盯着自己。
楚陌寒眸中泛起柔和的波光,他舔了舔唇上的鲜血,沙哑的声音笑道:“这样……才像你啊……”
兰漱风一凛,杀气渐渐从眼中褪去,素色的折扇勾画着水墨的兰草,方才溅落的几点鲜血,好似斑驳的落英,覆盖了淡然的墨色。他定定的凝视着楚陌寒幽深而温存的眼眸,终是一叹,收起折扇,转身从楼台的栏杆翻下,消失在无边的月色。
楚陌寒默默地点穴止血,怅然望着空荡荡的雕栏,自嘲一般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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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楚陌寒有些头疼的穿过在韦家的院子。昨夜他对着冷冰冰的明月,顾影自怜的喝几盏残酒。虽然不至于醉倒,不,以他的酒量连微醺也不算,但心头的愁绪却比烈酒更加迷醉的烧灼着心神。他揉着太阳穴颦眉想着,人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果然是有些道理
“早啊,楚将军。”他抬头,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兰漱风倒好像没事儿人似的,依然微微笑着向众人打着招呼。
“唔……早。”楚陌寒有些愣神的坐在餐桌旁,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韦世芹是亘古不变的沉静;狄小七眉眼谦和,低头夹菜,想必是受主人不少的影响。凌子墨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默默的吃着。不知子墨是不是也受了自己的影响呢?楚陌寒胡乱的想着。
用过早餐,众人在客堂商议着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