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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山外青山楼外楼 完结全本-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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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大夫赶来施诊後又过了约半个时辰,文清明才醒来,看见几个认识的不认识的围在床边,撑起身,先向瞿明致谢,然後对傅九思道:“不知这位是?”

    凤之辛在一旁挥手道:“他也是风云楼的人,我们谁都不认识他,他却识得我们;还有这人??”他指著傅九思道:“与你一样也是主事。”

    柳原见这人一副急躁性子,暗叹摇头。

    文清明细想片刻,便知端倪,苦笑道:“原来如此。”

    柳原道:“幸你无事,只不知骆锋如今怎样了‘‘‘”

    文清明皱眉道:“我也不知,那日本与骆锋一同自楼中逃出,中途几次遇袭,两人便分散了,後来在城外一处村里养伤,今日打算回城,却没想到正好遇上瞿明;我们回城之际,发现那附近黑衣人数量众多,没想到我文清明如此有面子,竟让他们如此劳师动众。”

    傅九思却道:“不对,前几日瞿明在那附过并没遇见这样多的黑衣人,这些人应是这两日才在那附近出现的,连著昨日瞿明探得的消息,楼主与君大侠是到了凌州的,这等阵势,莫非???楼主在那附近?”

    文清明听了亦道:“此言有理!”

    凤之辛抬脚便往门外走:“那还等什麽,去寻人呀。”

    望星也要随他同去,被柳原一手一个拉住道:“想好对策再去麽‘‘。”

    傅九思也道:“各位莫急,此事需得仔细商议,切莫鲁莽。”

    凤之辛道:“楼主到了凌州却没来寻我等,定是遇到极大的麻烦,或许还受了伤,我等怎能不急?”

    柳原亦道:“文主事伤重,而傅主事的身份目前不宜暴露,就由我等四人去集山探查情况,如何?”

    文清明道:“目前楼主安危事大,此法可行。”

    傅九思道:“也可,只是千万注意安全,照他们目前行事来看,楼主应是无虞,何况还有君大侠与他在一起,你们若寻不到他二人便速速回来。”

    柳原道:“省得。”

    四人与傅九思及文清明告了别,出府往集山而去。




三十八

是夜,君齐霄用青藤将郁青楠捆在自己後背,极小心往崖底攀落;郁青楠背上则背著承光与青霜,肩上趴著猫。

    郁青楠一身重伤,君齐霄自身伤也不轻,无奈自雨一停,无水无粮无药,那废弃的佛窟里是不能再待了;但若攀回崖上只怕被那帮人捉个正著,所以君齐霄与郁青楠商议之後决定下到崖底,崖下本是集山山林深处,丛林茂密,水源亦多,避开那群杀手的机会要大得多。

    此时星月不明,君齐霄只能循著数年前的记忆,一点一点往下攀落。

    崖壁陡峭,烈风不止,几处石壁因石质较它处不同,长年风吹雨淋的侵蚀,一经著力便粉碎跌落,因此君齐霄每一步都极小心,每行一步,皆要先试古藤是否结实才换手,再试石壁是否坚硬能著力。

    从未曾如此小心翼翼过,从来不曾觉得肩上如此沈重过,因这一刻,背上的人,才是他的全部。

    下行了一会,君齐霄抓紧古藤停下来,问郁青楠道:“青楠,你还好麽?”

    郁青楠手环在他颈间,说话时气息尽在他耳边绕:“无事,你当心些。”

    君齐霄有些自嘲道:“那年追著那恶盗到此,看他跌下此崖,只心中觉得可叹;却不想今日换了我在此挣命,还要搭上个你‘‘‘说实话,青楠,你当真不恨我?”

    郁青楠道:“有你作陪,於我足矣;只可怜了这猫儿‘‘‘”

    君齐霄无奈道:“它明明自己能脱困,你却非要带上它,你‘‘唉‘。”

    猫儿不满,在郁青楠肩上喵呜了一声,拿猫脸去蹭郁青楠的脸,郁青楠轻笑道:“行了,留著力气,别再说话,崖底尚远,你花光了力气今日就真的赔在这里了。”

    君齐霄低头碰著郁青楠手背,便亲了一下。

    郁青楠愕然:“你‘‘‘。”

    君齐霄却不再言语,专心往下攀。

    时间沈默流逝,这般下行十分耗费体力,郁青楠耳中清晰地听到君齐霄呼吸变得沈重,只是不想让自己察觉,方才极力平息。

    这人实在是‘‘‘,郁青楠虽无奈,却又觉得这一刻极是珍贵,多少年也换不来的,这人这般的为自己想;想到此,他抿了抿唇,然後开口道:“我有些累了,停一下可好?”

    君齐霄闻言忙定了身形道:“怎麽了?伤又发作了麽?”

    郁青楠摇摇头:“风吹的,有些累。”

    君齐霄想到自己两人都是一身破烂衣衫,而郁青楠又是一贯的华贵讲究,这番竟受如此多的苦,还落得如此形容狼狈,亏得他那脾气竟没发作过一次,心中暗笑,安慰他道:“须得尽快下到崖底才是,再这般吹下去只怕伤还没好,又要添病痛。”

    郁青楠默然,伏在他背上不再言语。

    君齐霄没听见郁青楠声音,侧头想看看他,却不想他正将头放在自己肩上,这一转头嘴唇恰好蹭到他脸颊,有些凉,触感却极好,不由轻啄了一下,惹来一声轻哼。

    君齐霄轻笑一声回过头,抓紧了手中藤蔓,继续往下。

    回凤楼前。

    孟如瑾钗发散乱,妆容狼狈,扑到大门上,拼命拍打著门板!

    此时的她便如同疯妇一般的形容,连鞋也跑掉了,脚被路面磨破,一路的血印子,哪里还是那个端方贤淑的傅家女主人?

    守夜的夥计嘀嘀咕咕骂骂咧咧打著哈欠来开了门,正要破口大骂,却瞧见是自家夫人,又是这般模样,惊得连告饶也忘记了。

    孟如瑾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冲进了屋,直奔回主屋,在卧房里找不到傅九思,又往中庭书房去寻;踉跄奔到,方推开房门,就见傅九思被一人一掌拍在胸前,被掌力震飞,撞在门框上,最後跌在地上!而掌击傅九思那人眼看又要追到!

    “夫君!!”孟如瑾失声惊呼,扑过去护在傅九思身上。

    傅九思一见是她,心中一惊,抬头见文清明又是一掌拍下,怕他伤到孟如瑾,再顾不得藏拙,出掌相迎。

    两掌相击,文清明蹬蹬蹬连退数步,一时满眼惊异:“你?!”

    傅九思却理也不理她,将同样被惊到的孟如瑾扶起来,却看到她双脚尽是血迹,摇头叹息,抱她抱起来放到门旁倚著,柔声道:“夫人莫怕,且少待片刻。”

    孟如瑾望著他点了点头,傅九思拍拍她的手,回身看著文清明道:“骆锋,如今你还装麽?”

    “文清明”笑道:“原来傅主事竟有一身深厚内力,我倒是看走了眼!不过,傅主事真会说笑,我怎会是骆锋?”

    傅九思道:“楼主错信的,唯你与丕明春尔!那文清明为人极谨慎,心思缜密,武功却不高,且素来独来独往,断不会在这等时候轻易与不相识的人同行;但你所说之言又著实在情,那麽‘‘你不是文清明便是骆锋了,而文清明定是被你们抓住或者是已被杀害!”

    “文清明”哈哈一笑,伸手揭下脸上面具来,面具下一张级年轻的面孔,生得刚毅威武,看著傅九思道:“你既看出来了,为何不说破?”

    傅九思道:“楼主有难,岂可不救?”他想了想,又摇头轻叹:“你这样子竟也是个无耻的反背之徒!果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骆锋笑道:“我原本就不是风云楼之人,到风云楼也不过就为今日,何来反背之说?”

    傅九思叹道:“枉楼主如此信任於你!你那背後主子可有如此对你?枉你生了对人眼,却连是非也不辩!”

    骆锋道:“任你如何巧言,今日也逃不脱性命;有人巴巴回来陪你送死,你也算值了。那几个去了集山的,也将与你一般下场,我便送你先去黄泉路上等著他们!”语毕跃身而起,自袖中擎出一把短匕,刀刃幽蓝,竟淬剧毒!

    傅九思摇头道:“平白的让你糟践这上好兵刃!”话音辅落,毒刃已到面前,他侧身闪过,左手化掌为刃,急切骆锋右腕;右手又是一掌拍出!

    骆锋侧身收招,堪堪避过那一掌,右腕却被劲气扫中,一阵剧痛,短匕险险脱手!

    傅九思又是一掌横切,骆锋反身再战,却快不过傅九思,被一掌拍在右肩,短匕当场脱手!

    骆锋一眼看到门边的孟如瑾,虚晃一掌,一个跃身就要到门旁,眼看一掌便要拍到孟如瑾。

    “不许伤她!”傅九思竟掠在他之前抱起孟如瑾,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随即反手一击,骆锋又被击退数步,当场吐出鲜血来,便不再恋战,飞身自窗口脱出,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里。

    傅九思也不去追,只将孟如瑾带回房中,细细替她将双脚洗净了,将陷进肉中的石子轻轻挑出,上好药,以白纱裹了,才将她放到床上躺著。

    孟如瑾一直看著他,她此时已知傅九思心中竟有自己,一时悲喜交加,不知如何说,只不住流泪。

    傅九思低头吻去她的泪道:“九思一直‘‘‘委曲夫人了‘‘‘。”

    孟如瑾轻轻摇头,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夫君‘‘‘我‘‘‘‘。”

    傅九思又吻了吻她道:“夫人‘‘‘我知你心中的事,你无需担心,无论何时,你都是傅九思的妻子,决不会变!但我今晚尚有要事‘‘‘还请夫人原谅‘‘‘。”

    孟如瑾摇首轻声道:“我等你。”

    傅九思抱了抱她,转身出了屋,才将抑在心头的一口血吐在袖中,又看了看屋中烛影,方才飞身掠出傅宅。




三十九

快到崖底时,君齐霄抬头望了望天,此时月正当空,星子如灯,正是丑寅交替之时。

    终於下到崖底时君齐霄几乎站立不稳,忙伸出手撑住满是青苔的石壁,郁青楠低声道:“把我放下来。”

    君齐霄依言解开青藤,t郁青楠晃了两晃,猫儿见状跃到地上,君齐霄忙伸手去扶,两人互相支撑著站定,才打量这地方,一片密林,月光只能透过些微树荫缝隙照下来;周围深草齐腰,脚下地面十分潮湿。

    君齐霄撑著最後一点力气去踩身边的草,郁青楠亦学著他的样子,将身旁的草也踩平了,才互相扶持著坐在草上,借些微月光看著对方隐约的样子,不由都笑了。

    君齐霄道:“呵呵??这般狼狈样子,出了这林子,谁能识得你我二人?想你一向享惯了富贵,弄成这样,不何作何想?”

    郁青楠道:“此番被人算计得连性命也险些丢了,若不回敬那人,不是我郁青楠脾性。”

    君齐霄奇道:“你知是谁?”

    郁青楠先不答他,只道:“你坐过来一点。”

    君齐霄依言挪过去一点挨著他,郁青楠拍了拍他肩上灰土,然後靠上去倚著,声音有些发苦:“我本不想将你牵扯进来,谁知你却也逍遥不了。有些事???我不愿再瞒你,如今说与你听,你不可怨我!”

    君齐霄轻笑:“怨你作什麽?”

    郁青楠道:“这话放到後面你再说罢。其实???我原本不姓郁。”

    君齐霄咦了一声,郁青楠继续道:“这有何奇怪?我自随义父姓,你不也是随你师父姓麽?”

    君齐霄笑道:“倒也是;不过认识你这麽多年了,从未想过那你原本姓什麽?“

    猫儿见两人偎得紧,也凑了过来,郁青楠抱住它,低声道:“李,八岁之前,我姓李。”

    君齐霄道:“李青楠?”

    郁青楠道:“李和宁。”

    “和宁?”君齐霄只觉得这名字似在哪里听过,想了想,却没有想得起来,只得问他:“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郁青楠道:“你真不知这名字麽?我以为‘‘‘当年这件事天下皆知。”他顿了顿,见君齐霄不答,又道:“那一年,皇後携五皇子省亲归回京,太子亲迎,却在京郊遇刺,皇後与太子重伤,五皇子坠河身亡,先帝震怒,下令彻查,那一年,多少人因之丧命,不单朝中上下,就连江湖中也是腥风血雨,你不记得麽?”

    君齐霄叹道:“如何不记得,正是那一年,师父结束游历,将我带回碧云山;只是‘‘‘你提起此事,莫不是与你身世有关联?”

    郁青楠道:“那五皇子後被追封齐乐王,而他的名字,唤作李宁和。”

    这话如当头一棒,砸在君齐霄脑门,一些早被遗忘的记忆,涌了上来。

    那是君齐霄六岁时,他师父带著他到处游历,後来到了京城,他师父买酒将银子花光了,他饿了就跟他师父哭闹,他师父说带他去吃好吃的,便带著他去了一处十分大的宅子,转了两天才找到人家的厨房,後来大了,他才知道那是皇宫;那时师徒两人都饿得头晕眼花,偏那厨房里人多,他师父将他藏在一大丛花里,自己去弄吃的。

    他在花丛里待了很久久,有个四、五岁的小孩钻了进来,看见他就扑过来捂住他嘴巴拼命摇头:“不许叫,我不要去读书!”

    君齐霄瞪大眼点点头,那小孩子才松开小胖手,君齐霄看仔细了,一个白白胖胖穿著黄色锦衣的小孩子,整个肥肥的,粉扑扑的脸嘟著,眼睛却很大,头上像模像样戴著个小金冠,就好像那些年画上的童子,又好像小白馒头,七岁的君齐霄这时早饿得慌了,也真将他当作了小白馒头,一口咬在他脸上!

    那小孩子瞪大双眼,又疼又不敢哭出声来,怕给人发现抓去书房,眼泪哗哗地流,两手拼命拍打君齐霄头脸,君齐霄才清醒过来,放开人家,一脸不好意思;那小孩子瞪著他不住地哭,不停拿袖子抹泪,直到君齐霄的肚子无辜地叫了起来。

    君齐霄刷地脸红了,那小孩子却不哭了,瞪著大眼看他半天,才顶著脸上的牙印凑过来问:“你饿了吗?”

    君齐霄有些难为情,别过脸去,那小孩子却把用手绢包著的一小包东西递到他面前:“给你。”糕饼的香味将君齐霄诱得回了头,就见小孩子捧著几块极精致的糕点,眼都定在上面了,他指了指自己:“给我?”

    小孩子使劲点头,然後说:“吃了陪我玩,兄长都不理我‘‘‘。”

    君齐霄三两下把糕点吃完,仍是饿,没什麽力气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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