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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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提醒荷兰人不要轻举妄动外,朱永兴更是措辞严厉地警告菲律宾的西班牙人,并发出国书给菲律宾的西班牙总督,要对方不得歧视华人并侵害华人的生命财产。否则,必兴兵讨伐,战胜之后将视菲律宾的西班牙人为杀人罪犯,并按杀人罪犯予以处置,而不是战俘,更不会涉及到什么骑士精神、赎金放人。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即便西方人在措辞方面有些不同,但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朱永兴虽然说得委婉,但话中意思却很明确,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屠杀对屠杀。若是明军攻取菲律宾,西班牙人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杀气腾腾的威胁,比郑成功还要狠辣。更与几十年前明廷针对西班牙人在菲律宾屠杀华人所下诏书截然不同,显示出如今的明朝所采取的政策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公元1603年,西班牙殖民者在菲律宾屠杀了两万华人,而当时的明廷却下诏说:海外华人多无赖,商贾是海外贱民,天朝不会为这种小事为难友邦。于是自此之后,原本在南洋地位尊崇的华人,沦为连当地土著也不如的贱民。
而差不多就在朱永兴公开警告西班人的前后,台湾的郑成功也通过天主教意大利籍神父李科罗到菲律宾向西班牙总督递交书信,谴责其杀戮掠夺华侨的罪行,严令其改邪归正,俯首纳贡。同时,他一面抚恤安置从菲律宾逃到台湾的华侨,一方面组织筹备军队,并派人暗中与菲律宾的华侨联络,以便到时可里应外合。
……………
唐季咽了口唾沫,在面对清兵时都不感到害怕,却对那双瞪得溜圆的杏眼有些不知所措。
岷王在亲卫的保护下越来越近,在路旁负责隔开闲杂人员的唐季却越来越感到压力。那个女人,刚才便要冲过来,被他拦了回去。
“嘿,你别拦我,我要拦轿喊冤,戏里都有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军纪,我要喊你调戏我,可是杀头的罪!”
“大哥,您就放我过去,真的有冤屈。”
“都说王爷仁厚爱民,却让你毁了名声,你担得起这罪过嘛?”
唐季被搞得头大,这女人软硬兼施,比清兵还难对付。王爷虽然确实仁厚,可自己职责所在,哪能让这女子随便闯过去。
可惜,唐季能拦住人,却拦不住声音。朱永兴等人刚刚行进过来,那女子便大声喊叫起来。
朱永兴刚刚视察完炮兵阵地,一路返回营寨,还沉浸在对攻城的思考当中。蓦然听见呼喝,有些诧异地转头观看。
“乱喊什么,惊驾可是死罪?”唐季的汗一下子布满了额头,上前呵斥着。
“民女有冤,请王爷做主啊!”跪倒在地的女子的声音更加尖厉。
拦路喊冤?这是唱戏嘛,朱永兴有些好笑,又对这第一遭经历感到好奇,伸手叫过亲卫,让他把喊冤的人带过来。
得到了允许,那个女子连颠带跑,赤着一双硬脚板便来到朱永兴马前,扑通跪倒。
应该是个渔家女,倒是很大胆。朱永兴稍一打量,便做出了大概的判断。脸上长着一些少女特有的茸毛,肤色微黑,微圆的脸,恭谨的神态里还能看出一丝蛮野和稚气。
“殿下褒赏义民,恩重如山,可未说男女有别,只赏男丁,不赏女人。民女撑船运输,也为王师出力,为何不给奖赏……”
这样啊,朱永兴不禁苦笑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能当回大侦探,或者大青天呢!随来的官员太少,义民都是以村为单位,自己推举暂时的头领,发放赏地票难免有疏漏。可这女子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找自己告状。嗯,也好,算是个小插曲,也能为自己仁厚亲民的名声再添一笔。呵呵,这女子想必是请教过别人的,这话说得有些文,也不是很流利。
“孤王褒赏义民,乃昭示朝廷恩典,凡出力相助王师者,不论男女,皆可沐恩受赏。”朱永兴斟酌了下字眼,笑着说道:“可这义民成千上万,亦难免有所疏漏。你既出力相助,可找本村头领向官员作证言明,在义民名单上加名领赏。”
“民女以船为家,没有村子。”邓秀重重地叩下头去,“民女做梦都想在陆地上安家,有间草房,不再睡在船上。”
“粤东地方。四民之外,另有一种,名曰蛋户,不许陆居,不列户籍,以船为家,计丁纳税于官……”。
朱永兴明白了,豁除贱籍的谕令显然还未开始在新光复地区施行,象这女子这般未得恩赏的,应该还有很多。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广州战役(八)勿忘国耻,奋发强
隆隆的炮声惊天动地,上百门火炮错落排布,向着广州城发起了猛烈轰击。。城墙上的火炮射程不足,威力也小,很快便被明军的海军重炮摧毁殆尽,完全丧失了还击能力。消除了威胁之后,各种小型火炮开始前移,一同加入到攻城的怒吼之中。
砖石横飞,城楼崩塌,西北角的城墙在弥漫的尘灰硝烟中颤栗、发抖。尽管明军布置火炮的举动已经为清军所知,但这犀利而猛烈的炮轰,依然令清军胆战心惊。
十几年前,尚可喜为攻破广州城,在丛化加紧铸炮,再加上由江西赣州带来和途中缴获的大炮二十七位,合计用七十三位大炮猛烈轰击,一天轰塌城墙三十余丈。而当时制造和使用的火炮,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威力上,都与现在正轰鸣喷吐火焰的相差甚远。
火炮的铸造工艺、口径大小、火药配方、射击水平……超出的是各个方面,再形成总体上的大优势。本以火器见长的尚可喜所部,今天终于领略到了明军火器的厉害。
从晨起开始炮击,已经持续了一个上午,其间有火炮降温休息,但炮兵的层次姓保障了整体上的不间断。城堞被削平,小豁口变成了大缺口,炮轰逐渐体现出效果,被震松的城墙崩塌的速度越来越快,守城清军的心头阴影也越来越沉重。
几十米的城墙已经被砸开,崩塌下陷,残砖碎石形成的斜坡足以让士兵徒步登城。而炮击还在继续,不时有炮弹从尘灰硝烟中钻出,打进城内。
城墙是保不住了啊!总兵苗文秀和副将吴启镇对视了一眼,从眼神和神情中都读出了差不多的意思,不禁各自叹息。
对守城清军形成压力的不仅是朱永兴的到来,在准备进攻的时间里,以许尔显等降兵降将为主的政治攻势也未间断。明军喊出了狠厉的口号,在新会犯下血债的绝不饶恕,由云龙、徐成功等人虽被击毙,但在广州的家眷亦难脱死罪,破城后必满门斩。同例,在广州攻城战中,顽固分子亦将如此惩处。
这是明军从来没有过的强硬姿态,显示了明军对攻破广州有着极强的自信。或许这样的威胁在城池尚有可能守住的时候,能让清军拼命抵抗。但是,如果城池失守已成定局,为了保全家眷,除了反正立功还有别的选择吗?抛却家眷,与城偕亡的不是没有,但另起心思的又岂会少了?
城墙上的威胁已经消除,天威炮、轰天炮迅速推近,布设阵地,准备掩护步兵突破。几十门重炮开始调高炮口,准备在缺口处进行一次延伸射击,杀伤城内的敌人。
步兵抛上多余的装备,检查枪枝弹药,装上刺刀,瞪视着烟尘笼罩的缺口处。速射佛朗机装上了木架,十人一组,八人扛抬,两人校正点火,将伴随步兵冲锋,用弹雨打开通路。
延伸射击突然而猛烈,炮弹呼啸着飞过缺口,在烟尘弥漫中突然出现,狠狠砸进了城内。城墙附近的清兵猝不及防,被炸得血肉横飞,靠近城墙的屋舍在巨响中崩塌。
“敌人,敌人攻城了!”嘶声大喊令苗文秀等将领一阵抽筋,只觉得额头和背心一瞬间沁出一层汗来。
苗文秀扎煞着手,哑着嗓子喝道:“列队向前,挡住他们!”
挡住明军的进攻,便可以强令从城内召集的百姓带着砖石向前堵塞缺口,这城池还能坚守。如果被明军步兵突进城内,兵力、装备皆处于下风的清军如何抵挡?
炮火渐歇,城墙已被轰开,但攻破城池仍需步兵的英勇冲击,在火炮精度不高的当时,继续用射程较远的红夷大炮轰击只能给攻城部队带来困难。清军是这样想的,却不知道明军的曲射炮已经推进至射程,对清兵的杀伤会更甚于前。
明军攻城步兵并没有急步冲锋,而是以整齐的队列缓缓压上,等着清兵在缺口处列阵抵挡。
对于明军集火轰击,清军当然能估计出明军的突破方向,也作了相应的准备。一声令下,三千健卒各持武器,冲入烟尘之中,在缺口处列阵,以期阻挡明军破城。
烟尘缓缓散去,在阳光照射下,刺刀、枪刃闪着寒光,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清军预料的肉搏混战似乎马上就要发生。
“轰,轰,轰……”明军阵地上腾起一股股烟雾,大大小小的炮弹凌空飞起,掠过明军步兵的头顶,狠狠地砸向了缺口周围。
炮弹落地,弹跳着,翻滚着,然后猛然炸开。冲天的烟尘掀起,弹片横飞,碎石溅射,泥土翻腾,炽热的气流和硝烟,呛得人们透不过气来。
视线全都变得模糊,爆炸腾起的烟雾和灰尘将缺口都挡住了,混沌一片。前所未有的火炮集中轰城,前所未有的密集轰炸,即便是明军的参战人员,也目瞪口呆地望着,望着缺口处密集的清军被硝烟尘土所遮盖。
清兵都隐在了一片混沌之中,分不清哪些是弥漫的尘土、哪些是爆炸的硝烟。幸存的敌人被震得七荤八素,呼吸十分困难,空气似乎全都被烧光了、被挤走了,他们努力地张开嘴,随着每一次喘气吸进体内的却尽是呛人的硝烟。那些炙热的烟雾在喉管之中、在肺叶之间灼烫着,火辣辣的,就好象要在人的胸膛里再一次爆炸一样。
在剧烈的爆炸之中,地表的土层被的强力推动着、挤压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在形式地震的挤压之下居然能从泥土里弹射出来,迸得老高,砸得人头破血流。
强烈的白光一闪,比太阳还要刺眼,比炸雷还要震耳。大爆炸“轰”地一声在苗文秀不远处猛烈爆发了,大地在爆炸声中剧烈颤抖,苗文秀及周围的数人在一瞬间丧失了视力和听力。
爆炸在惨叫和惊呼中此起彼伏,好一阵子才停歇,但清军的混乱却没有停止。远近配置的上百门曲射炮只是一轮轰击,便粉碎了清军三千精兵堵住缺口的妄想。
战鼓隆隆,替代了稀疏下来的爆炸,在哨声和吼叫中,明军继续前进,这次却是加速跑,向着未散的硝烟,向着混乱的缺口。
完了,完了!苗文秀恢复了视力,但还听不到声音。他看到不断有清兵从硝烟中挣扎逃出,神情显得呆滞、迟钝,惊恐到了极点。
震荡的大地平静了,硝烟在一片哭嚎和惨叫声中渐渐散去。人们能够看到遍布的弹坑,弹坑周围到处都是尸体和伤兵,有的蜷卧在碎石中,有的从烂砖里探出了半截身子。地面上一片狼籍,有的黝黑、有的焦黄,那些被犁翻的泥土之中混杂着断裂的武器和残破的碎布。
亮光一闪,一排子弹射了过来,白雾未散,缺口处便出现了明军顶盔贯甲的身影。随着一阵惨叫,明军士兵毫不留情地戳死挡路的伤兵,冲上斜坡顶,一声呐喊,猛冲下来。又是一排明军士兵冲上斜坡,在哨声中举枪,射击……
肉搏混战是有,却并不激烈,被炸得失魂落魄、混乱恐慌的清兵在排枪和刺刀下更加惊惶,几乎丧失了有组织的抵挡。突入的明军越来越多,几门佛朗机炮也被抬了上来,在密集的弹雨下,清军伤亡惨重。
人数和火力上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围绕着缺口的混战仍在进行,但明军的阵线却是不断压前,使得更多的后续明军能够加入战团。
苗文秀挥舞的手臂突然被人拉住,几个亲兵拖着他开始后退。视线中,缺口两侧的城墙已经被明军占领,亮光不断,那是火枪在射击。还有一些明军在摆放着什么,并向这边指指点点……
“轰!”城墙上一团黑烟,然后苗文秀便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砸进了清兵的队伍中,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硝烟包裹住了一团人体。
明军的火炮,那种能打开花弹的火炮。苗文秀停止了嘶叫,停止了挣扎,心不断地下沉,沉入了深渊,任由亲兵把他越拖越远。
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经过了一系列战役,特别是新会之战,明军的兵种协同愈加熟练。嗯,现在也只能是步炮协同,但这对于清军来说,已经是不可抵挡的战法。
佛朗机、轰天炮,或当先开路,或火力支援,再加上火枪的攒射,突破已经不可逆转,战斗向四处延伸,人数和火力的优势也越来越明显。
苗文秀随着败兵且战且走,向北门退去,希望得到那里友军的支援,能够稳住阵脚。可尚未到达,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便从对面传了过来,随后便是一群败兵狼狈而至。
“副将李有才反叛,刺杀总兵连得成,献门投降了。”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打在苗文秀的头上,一下子脑子空白,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大人,咱们从这边走。”副将吴启镇气喘吁吁,招呼着亲兵,架起傻了似的苗文秀转向内城。
广州有内外两城,尚可喜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放到外城,在内城还留有相当的人马。而负责外城的是四个总兵,苗文秀、连得成、班志富、高进库,共有两万兵士。苗文秀西城失利,李有才献北门投降,广州外城可以说是已在明军囊中。
如果尚可喜调内城兵将增援外城,战斗进程可能会更激烈,但却是明军所欢迎的。尚可喜自然没那么蠢,见外城已是难保,便紧急下令,命外城人马撤退,收缩至内城负隅顽抗。
撤退命令一下,外城清军顿失抵抗之心,争先恐后向内城逃窜。明军奋起追杀,枪打刀刺,通往内城的街巷上倒满了清兵的尸体,最终逃入内城的不过六七千人。
广州内、外城两重,互为犄角,清军失其一,则败局已定。龟缩于内城,尽管防守范围小了,可也是苟延残喘,灭亡只在眼前。明军迅速肃清外城残敌,于外城炮台架起大炮,开始轰击内城。
晚霞刚刚消退,天地间就变成了银灰色。而就在这零星战斗还未停止的广州外城,乳白色的炊烟局已经次第升起,与灰色的暮霭交融一起,象是给墙头、屋脊、树顶和街口罩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从早晨开始集火轰击,到攻取外城,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当然,这其中有降将献门的因素,但不可讳言,东征明军在攻坚和巷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