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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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情并未如马元举想得那么悲观。
郭业晒然一笑,摇头说道:“马功曹,你这身官衣你自个儿还是好好穿着吧,也许,事情并非你我想象中那么悲观。难道县令大人就不怕我出此玉石俱焚的下下策吗?”
越级状告,郭业讨不到好,顾惟庸也捞不到实惠,也许传扬出去,他顾惟庸就会名声扫地。
巧取豪夺下属功劳这种事不是没有,但是要暗地里悄悄地来,你如果明目张胆搞得人尽皆知,谁他妈还敢跟你办事啊?
郭业相信顾惟庸的智商没有这么低下。
想通了这些关节,郭业反倒不急不恼了,悠哉悠哉地找了个圆凳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对着马元举和康宝二人悠然自得地说道:“现在我不能表现出急躁和不安,小哥我现在要学一位古代先贤,做好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马元举和康宝异口同声地急急追问道。
第135章谈判
“小哥今天就学一次姜太公钓鱼,坐等顾县令差人上门请我!”
郭业美滋滋地一扫此前阴霾,翘着二郎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哼着小曲儿。
马元举这次倒是和康宝脚步一致,相相对望一眼,彼此心道,大言不惭,这小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郭业将康宝的小妹康芷茹当日赠送的手串掏了出来,置于手心,好似把玩一般自顾自说道:“顾县令想要我手中的功劳来给自己添加一笔政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总得拿出差不多的东西来交换吧?这世上哪里有如此便宜的事儿,说摘桃子就摘桃子,真拿我这个挑水泼粪的种桃之人是个死人吗?”
这下在场两人都听明白郭业的弦外之音了,这小子是想以此次守城之功为筹码,和顾县令妥协谈判啊。
吱呀!
猛地一声,房门被推开,蹦蹦跳跳闯进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赫然就是郭业的小妹郭小蛮。
如今的郭小蛮早已不是当日那个面有菜色,瘦不拉几的黄毛丫头了,如何郭家因为郭业的缘故,也不缺那吃肉买鱼的三瓜俩枣儿钱,一家人的身体都大有起色。
就连郭家老头郭老憨的气喘之病都渐渐痊愈,更别提正是长身体时候的郭小蛮,已然是脸色红润,红扑扑的小脸蛋配着大红绸缎袄子,简直就跟个喜洋洋般可爱。
郭小蛮见过马元举,更与康宝这些时日的接触,早已不认生。
进来房门后跑到郭业的身边,糯声喊道:“哥哥,刚才有公差来送口信,说是县令大人召你回衙门议事呢。”
嘶……
郭业还没怎么地,旁边的康宝和马元举顿时口中抽起凉风,面面相觑,果真被郭业这小子说着了。
“两位,瞅瞅,怎么样啊?”
郭业还是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冲着两人眨巴了下眼睛,哈哈一笑,牵着郭小蛮的小手走出了房间。
……
……
半个时辰之后,
县衙后堂,县令顾惟庸的书房。
书房还是那间书房,人还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两个人——郭业与顾惟庸。
不过却已然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最起码在郭业看来的确如此,如果当初他面见顾惟庸,是抱着敬仰,忐忑,不敢冒犯的心情来相见的话,那么现在,郭业的心中除了鄙视,还是鄙视。
无他,就因为顾惟庸这结巴县令想要掠夺他的胜利果实。
伟大领袖教导过我们,凡是想要强占我们胜利果实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对付这样的人,我们必须秉承一个处事宗旨,那便是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此时的郭业傲然挺拔站在顾惟庸跟前,不卑不亢,再也没有之前的唯唯诺诺与小心谨慎,相反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心。
因为在他看来,一个人或者一个国家,想要在谈判过程中取得利益最大话,想要在谈判桌上切下最大的一块蛋糕,那么他必须保持着高昂的战斗力,还有风雷都难以摧垮的自信心。
今天,他和顾惟庸的谈话亦是如此。
这不是一次上司与下属的谈话,而是谈判。
既然都谈判了,既然你都想将小哥手中的桃子给摘走,那爷们干嘛要给你面子?谁他妈惯的你臭毛病?
顾惟庸结结巴巴老半天,终于将想要表达的意思差不多告诉了前面的郭业,而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仰在躺椅上,眯着眼睛仿佛不理外物般问道:“郭业,本县令就,就是这个意思,你,你意下如,如何啊?”
麻痹的!
郭业现在怎么看顾惟庸都觉得这个大结巴就是装逼,你都不要脸到要抢下属功劳了,还装什么清高,摆什么高姿态?
当即他也失去了和顾惟庸磨牙的耐性,开门见山地问道:“县令大人,此番功劳到底有多大,卑职心中也有数。至于您刚才所说,上报府衙的捷报中,不提卑职的名字,我也无异议。那么我想请问县令大人,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嘎吱!
顾惟庸的躺椅猛然一颤,只见他豁然坐起身来,双眼睁得老大,一副见了鬼似的神情看着郭业。
看他这幅表情,好像很难相信郭业这个杂役小班头敢对他说出这番话来。
要知道,他可是正七品的陇西县太爷,这陇西地界上的人和事儿,甭管是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都统统归他管。
他认为自己能够纡尊降贵召见郭业这个杂役小班头,已经是给了对方天大的面子了。
没想到,
委实没想到,
就是自己眼中如蝼蚁一般的杂役班头,竟敢摆出如此气势来和自己说话,而且说得还是如此撕下脸皮的话来。
一时间,顾惟庸倒是不知如何应对起郭业的问话来。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郭业也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索性将筹码都摆上桌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就是烂命一条的架势。
看着顾惟庸有些失神的面容,口气决绝的说道:“卑职愿意将此次守城之功让出,好让县令大人锦上添花,步步高升,好让县丞大人和县尉大人都能得偿所愿。不过卑职这天大的功劳也不是白捡的,也是一刀一枪拼出来,好多兄弟拿性命换回来的,总不能白白就让出吧?天下间,哪有这样的美事?”
“大,大胆!”
郭业赤裸裸的言语,恍如一双蒲扇大掌,啪啪扇得顾惟庸面皮生疼,脸颊发红。
这小子把话往这儿一摆,不就是说陇西县衙这三巨头,从县令顾惟庸开始,都是一群混账王八蛋,连属下的功劳都要抢呗。
这毫不留情的打脸让一向自命清高,爱惜名声如珍惜羽翼的顾惟庸如何下得了台?
耻辱,
真是耻辱!
顾惟庸结结巴巴地喊完话后,身子已然颤颤巍巍地站起,显然被郭业气得够呛。
郭业没有理会顾惟庸的怒吼,早已将什么面子里子都抛在了地上,继续说道:“要想马儿跑,总得给马儿吃点草吧?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您都正七品了,咱还是一介布衣,这得大上多少级,得压死多少人了?如果县令大人硬要将卑职这功劳拿走,卑职无话可说。不过陇西县衙说不上理儿,自有说理的地方。”
说着用手指了指益州郡城的方向,最后破罐子破摔喊道:“越级告状,最差的结局不也就是个玉石俱焚嘛?您这么金贵的人都不怕,我怕个屁啊?瓦片撞瓷器,怎么着都值了!”
“你,你,你……”
顾惟庸真心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杂役小班头竟然如此伶牙利嘴,言语之间竟然如此字字诛心,可偏偏都戳中了心坎儿。
被郭业激怒之下,面红耳赤之外,还多了一分欲将郭业撕毁碾死的冲动。
本以为这事儿随便打发郭业一些银子,或者送他一栋宅子就能搞定,谁知竟然如此难缠。
失策,
真心失策了!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郭业口中那句“越级告状,玉石俱焚”恰恰说道了顾惟庸的心窝窝之中。
正如郭业所言,郭某人就是一块破瓦片,而他顾惟庸却是一尊好瓷器。
他读了这么多年书,好不容易熬到这个份儿上,好不容碰到可以有一次升迁的好机会,怎会轻易让郭业给毁掉。
当时从郭业刚才的话中他也听出了意思,简简单单的好处怕是满足不了这小子的胃口了。
此时的顾惟庸满心纠结,真是,
上,上不得;
下,下不来。
骑虎难下,连块下台阶的石头都找不到。
保持沉默了许久之后,顾惟庸突然沉声问道:“你,你说说你,你的要求!”
赢了!
郭业心中暗暗比了一个剪刀手,轻呼一声耶。
而后郭业轻轻吐道:“我,要,取谷德昭而代之!!!”
言下之意,郭业就是要做那掌管一县治安的九品县尉,直接将谷德昭那狗篮子挤下来。
“不,不行,九品以上官员任命,需,需经州府衙门上报,经由吏,吏部批准,才,才能作数。本,本官只,只有推荐之权,没有任命之权!”
顾惟庸断然回绝了郭业的要求。
实际上,他必须回绝郭业的这个要求,其实他的心中也委实震撼了一把,没想到这个杂役小班头会有如此大的野心,想直接从一介布衣飞上枝头变凤凰,成那九品官衣。
他回绝郭业的原因除了州府衙门的上报,吏部批准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他真的答应郭业上位,那么谷德昭干嘛去?
要知道,这份守城大功,他们三个人有过协约,必须同时瓜分。
郭业此举,无异于将他们三人暂时的利益小联盟挖了一个缺口,到时候谷德昭被取而代之,肯定心有不甘,到时候又是一场轩然大波闹僵起来。
谷德昭如果真的一闹,恐怕动静要比郭业这小小班头还要来的大吧?
郭业见着顾惟庸竟然拒绝了自己的要求,立马拉下了脸,甩下一句话道:“不行是吧?那就是没得谈了?好,既然小哥我得不着这功劳,你们谁也别想染指这份功劳,哼!”
说完之后,拍拍屁股欲要转身离去。
咣当!
书房中的屏风骤然倒地,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跑出一个人来,身形狼狈地冲着郭业喊叫道:
“郭业莫走,有得谈,有得谈,莫要冲动啊,一切都有得谈哩!”
郭业差点没被吓一跳,麻痹的,原来这书房屏风后面还躲着一个人,一个听墙根的人。
第136章半步也不让
郭业止住脚步,定睛一看,赫然正是县令顾惟庸的师爷——穆恭。
感情这老家伙一早就躲在屏风后面偷听和顾惟庸的谈话来。
只见穆恭整了整因为差点跌倒而有些凌乱的衣衫之后,将屏风悠悠扶起,然后走到顾惟庸跟前,用一种叹息的口吻低声念叨一句:“明府大人啊,我早就跟您讲过,郭业此人不能小觑啊。”
这个声音仅穆恭和顾惟庸两人听见,郭业已然在门口,相隔太远丁点都没听见。
顾惟庸没有回应穆恭的叹息之声,依旧是一脸怒容地看着郭业,显然余怒未消。
而郭业呢?
则是一副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咱们就散的架势,半分不让步。
穆恭苦笑一声,心道,得,谁让咱是师爷呢,只有当和事佬的份儿咯。
想罢,穆恭干瘪的老脸堆起菊花朵朵开般的笑容,朝着郭业缓缓走了过去。
将郭业轻轻拉扯了回来,用一种长辈责怪晚辈,又不是宠溺的口吻说道:“郭业啊,你怎能对明府大人如此无礼呢?全然忘记了上下尊卑之分。这可不是老夫当日一品楼所见的那个彬彬有礼少年郎啊!”
戚!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郭业怎么可能被穆恭这黄鼠狼般的口吻给迷惑住了呢?
这老头明显就是想借着当日对自己的照拂之情,然后倚老卖老,好为一会儿的二次谈判增加点筹码嘛。
在这个时候,郭业自然知道耍太极,刀切豆腐两面光做好人的手段已然是不行了,索性直接盛气凌人,一路浑到底得了。
随即,他轻轻推开穆恭的把臂言欢,一副泾渭分明,你是你,我是我的神情,而后毫无商量余地的说道:“穆师爷,我郭业虽然年纪小,但却不是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年。你自己说说看,我郭业出生入死,驱除贼寇千余人;力挽狂澜,率众死守孤城,让陇西县城免遭生灵涂炭。到头来却狗屁也捞不着,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换成您穆师爷,您甘心吗?”
穆恭见着郭业情绪再起波澜,只得跟个啄米老公鸡似的不滞点头称是。
而后对着郭业说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明府大人也有明府大人的难处不是?”
屁!
郭业撅着嘴巴,将头别向了门外,向二人诏示着心中的不屑与愤慨。
这装逼模样再次被顾惟庸看在眼里,结巴县令自然是不干,做了几十年的人上人,他何曾受过这份屈辱与怠慢?
当即又要转身怒斥郭业,却被穆恭打眼色给按捺了下来。
只听穆恭对着郭业劝道:“郭业,你现在这儿稍待片刻,老夫和明府大人先出去商量一番,戒躁,戒躁!”
穆恭特意加重了话中最后两个字,明着是提醒郭业,暗里则是冲着县令顾惟庸而去。
随后,他将心不甘情不愿,满脸落不下面子的顾惟庸生拉硬拽,劝出了书房。
郭业自是无所谓,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随你俩怎么商量,反正今天这个好处,小哥是非拿到不可。
待得两人出了房门后,他倒是悠然自得地走到顾惟庸的躺椅上,缓缓坐了下去,嘎吱嘎吱自顾摇曳起来,有点鸠占鹊巢的感觉。
悉悉索索的讲话声从门外传进了他的耳朵中,虽然听不清两人到底在密商着什么,但是郭业从顾惟庸结结巴巴的说话声听出了按捺不住的愤怒。
“什么?这,这怎么可以?”
“不成,不成,本,本官怎,怎能作主?”
“穆,穆师爷,你,你让本,本官硬生生便,便宜这,这目无尊卑的小子?”
“明府大人莫要焦躁,您先听老夫细细说来……”
……
……
“好吧!本,本官同意!”
顾惟庸的最后一句话,郭业确实听得清清楚楚,这结巴县令貌似同意了穆师爷的提议。
郭业从顾惟庸的话中听出了,一开始这厮是不合作不妥协,反应异常的激烈,到了最后却是松了口点了头。
搞定了?
尘埃落定了?
不过他心中更好奇的是,穆师爷到底向顾惟庸提了一个什么建议,竟然令顾惟庸如此心不甘情不愿到这种程度。
然而,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