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苍-狼人与琴师_by_shoulder-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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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在窗前逗留,往下只看得到十四楼的窗户也是开着,不久电来了,办公室里大放光明,空调也开始运转,然后他听到楼下传来关窗户的声音。他回到桌子前,把计算机打开,窗子就这么让它开着没有关上。他重新打开之前检视到一半文件夹,出了一会神,手握鼠标打开浏览器,利用网络搜寻器搜寻声音与古筝相近的乐器。
古琴。
应该是这个,他看着计算机屏幕上显示出有肩有腰、造形典雅的古琴图片这么想着。从搜寻到的数据显示,这种冷门的乐器近年来因为一本畅销书而重新流行起来,但流行的方向似乎有点偏,人们相信这是种有利的工具,能够让自己变强变厉害更有竞争力。他嗤之以鼻地轻哼了一声,继续从网络上找到一些古琴曲,用桌上的高级计算机多声道喇叭一首一首放出来听。
音质接近,所以他断定刚才听到的是这种乐器弹奏出来的没错。但是他听了每一首找到的曲目,都不是刚刚听到的调子。他上惯常去的网络商店检索古琴CD,为数不多,他一一比对曲目,盘算着是不是把那几张收录网络上找不到音频文件的CD都买下来找找看。考虑了几秒钟,他在线刷卡订购了那几张CD。
上网找数据、下载、听音频档等等都是很花时间的活动,他一直耗到将近午夜,结果原本打算要做的正事都没做。他站起来在办公室重复绕着正圆形的圈子转,身体里有股难以形容的焦躁冲动,想释放狼的形体,现在。
然而他毕竟是按捺下来,要变狼还是回他的狼窝去。他关掉计算机,关灯,然后离开公司,走的时候没忘记启动保全。他瞄了似乎正常的电梯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安全梯,一路飞快敏捷地奔到地下停车场,跳上他的车准备回家。他把车子开车停车场,舍弃车子的冷气不用,而是打开车窗让夜风吹进来。午夜的气流扬动他的灰发,几小时前听到的琴曲留下不完整的旋律印象,萦绕不去。
等一个红灯时,他倾身从挡风玻璃往上望,在天顶方向的月亮已经变小许多,但仍然是一个完满的圆。
六、黑暗中的琴音—弹奏者
那天下午苍没课,所以没去学校,而待在家里悠闲度过。他配着茶水把持续阅读了几天的一本历史论述书看完,到院子去修剪了长得太过茂盛的茉莉枝叶,然后带着他的教学用琴出门。
因为一些缘故,财团总裁的古琴课从上周开始调到周五晚上,他婉拒总裁派车到家里来接他的安排,他总觉得家是属于他与家人的私密地方,他宁愿自己花一个小时甚至更多时间搭车慢慢晃过去。
他提早出门,到财团大楼附近时间尚早,他找了家安静的咖啡屋进去坐,点了份从名称看来最清淡的简餐慢慢吃,心想等会儿应该还有时间去对街的书店逛一下,好买本书,课程结束之后搭车回家的时候可以看。
吃过普普通通的简餐,喝了普普通通的热绿茶,他付完帐,过马路到对街的书店闲逛,他略过畅销书,跳过杂志类,稍微瞄过新书,然后往书店深处走,途中时而停下从书架上抽出书本翻阅,最后他买了一本讲文字学的书。他从书店出来时,清风微凉,夜幕已完全笼罩整个城市。今晚的月亮圆润硕大,上面的阴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完美中的不完美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于是,不完美比完美更加吸引人们的千古眷恋。
他准时到达,总裁已经在隔音良好的会客室等着他了。特地放置的熏香炉冉冉散放出木质香氛的气味,这不是他要求的,而是总裁自己的主意。总裁吩咐秘书送来上好茶叶泡的茶,说他老远过来辛苦了,先喝杯茶再说。他道谢之后拿起茶杯慢慢喝茶,觉得茶叶是很好没错,泡茶的手艺就差了点,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没有说泡茶他很拿手诸如此类的话。
他慢条斯理地把古琴从琴箱中取出,放在总裁叫人预先准备好的琴桌上,其实只要高度合宜,他并不一定非要使用专用琴桌,普通桌子也行。在他个人的见解,古琴乃是一种自在逍遥的乐器。总裁虽然也买了张琴,还是很昂贵的梧桐木制好琴,但照例不太碰,听他再次解说了一些古琴的指法、音韵等知识,然后由他示范。他依照传统方式徒手把之前为了收琴而放松的琴弦在琴底的雁足上紧,其间偶尔轻拨琴弦听发出的琴音判断松紧程度是否适宜,然后稍稍转动琴轸调音。他在琴桌上放好琴,凝神闭目好一会儿,才把两手放在琴弦上开始慢慢拨弹。在教学中,他通常都弹奏一些著名的古调,例如流水、渔樵问答、阳关三迭、平沙落雁、胡笳十八拍、离骚、广陵散等,偶尔也会弹一两首他觉得还不错的现代创作。虽然他也创作古琴曲,但他从来不曾在学生面前弹奏自己的作品。
每弹一首之前,他会简单讲一下曲子的由来、意境、调性、是否运用到特殊指法等等。属于正调的“神人畅”弹到一半时,忽然周遭整个一黑,停电了。他停下手,安静坐在原处。不一会儿,会客室里的电话响起,是总裁秘书打来的,说本大楼所处区块区域性停电,现在还不知道原因。总裁转述给他听时,加了句:
“大概是施工不小心挖断电缆吧!”
“也许。”他简短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沉默了,就这么静静坐在黑暗中。
总裁沉默了一会儿,说:“听说古琴,是一种用来交心的器具。”
他停了半晌,说:“定义在个人,这没有一定。”
总裁笑,似乎觉得他这说法不算正面回答。他沉默片刻,说没了空调,熏香的气味似乎稍嫌太浓。总裁起身去打开窗户,习习晚风拂入,让人觉得十分舒畅。从不能敞得太开的窗缝,他望向圆润的明月嵌在深宝蓝色的晴朗夜空,以天象而论,这是个美丽的夜晚。他把双手重新放在弦上,指随心走,从容自在地弹出一段曲调,这是他断断续续一直在写的创作曲,经过多次修改,还没有完全定调。
一曲终了,人与琴都静下来,似乎是为了让无声的鸣荡慢慢沈淀下来。总裁正要开口说什么,电来了,空调重新开始运转,秘书敲门进来说总裁有通国际电话,总裁说了声失陪之后离开会客室去接听电话,秘书小姐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告诉他总裁讲这通电话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请他暂且休息一下,等会儿会送茶来。
他点点头,淡淡说了声谢。秘书小姐离开后,他从琴箱外袋拿出笔记本与笔,把方才弹奏时随心修改的音调凭记忆记录下来。
七、假日的古代人
星期六一早,苍家就呈现一片活络的气氛。
“二哥,你说今天要带我们去看《野狼与猎犬》的哦!”就读小学二年级的么弟九方墀充满期待地再次确认。
“会啦,我已经跟大哥说了。”翠山行一面分装精熬的状元及第粥一面回答。家中唯一的女孩子赤云染帮忙把迭在一起两笼小笼包从厨房端出来,问说姜丝在哪里。
“我等会儿切,你先把醋拿出来。大哥还没下来吗?”
“大概又在阳台看风景吧!每天都看同样的一片山,大哥也不会觉得腻。”就读高中的白雪飘说:“我去叫他?”
“我去叫。”小学四年级的黄商子说着跑上楼去叫苍下来吃早饭。不一会儿,黄商子拉着苍下楼来,大家纷纷在自己的位子坐好,一面吃丰盛营养又美味的早点,一面热切地讨论今天的行程。
念小学的两个弟弟希望看完早场电影去吃炸鸡汉堡,白雪飘说他想吃披萨或是意大利面,赤云染提议去吃小火锅,翠山行觉得吃日本料理比较好。
“哥,你觉得呢?”翠山行问用汤匙慢慢吃着热粥的苍。
“我都可以,看你们。”苍淡淡说。
翠山行唔了一声,以他掌管全家人饮食的经验,最挑食的其实就是苍。虽然苍不会表示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但是不爱吃的东西,苍往往根本不去碰。最后翠山行做了决定——去古林食堂吃港式饮茶。
“好吧!那到时我要叫广州炒面。”白雪飘说。赤云染往往会点灌汤包,阿商跟小九喜欢吃叉烧包、肠粉跟萝卜糕,翠山行自己则喜欢点面线虾之类的功夫点心。决定了午餐,翠山行说晚点儿要打电话去订位,否则很可能没位子。一到周末假日,市中心比较有名一点的饭馆餐厅都是人满为患。
翠山行去厨房切了一碗姜丝配小笼包,顺便把胡麻油也带出来。赤云染说市中心的植物园有花卉展,问说下午去看看好不好。翠山行盘算着,看完电影去吃港式饮茶,然后去植物园赏花,回家之前去趟大卖场采购些东西,晚上在家煮面吃,充实的周六家庭日就算是功德圆满了。星期日大家各自有活动,赤云染、白雪飘会跟朋友出去,他则把阿商跟小九送去叔公家玩,然后自己去上法文课,下课之后他会跟朋友聚会或是自己去逛逛,他想着,要准备点东西让周日通常宅在家里的苍吃。
吃完早饭,今天轮白雪飘洗碗,翠山行说半小时后出发,要大家各自去准备,他自己回房间拿数字相机,想说去植物园可以拍些照片。早场电影票比较便宜,他们全家去看电影一律都是选早场,多少也省到一点。还有,因为苍的信用卡发卡银行有提供优惠,所以他们都是去市中心琉璃综合娱乐城里面的日月影城看电影。不过今天的电影票是翠山行的朋友送的,是在另家火焰影城。不看电影的话,他们有时也会全家去爬山踏青或是去哪里玩,每年最少两次,会找个远一点的地方出游个两三天。
“出发啰!”翠山行带好数字相机、装了几个水壶的决明子麦茶、放在保鲜盒的水果切片,到门口穿上鞋准备去开车,嘴里催促着一家子人。大家快乐地全部挤到门口穿鞋,苍不慌不忙等弟弟妹妹们都出去了才慢慢穿上鞋,关上家门,锁好,正式展开他们全家人一起出外休闲的一天。
周日那天,中午过后,家里只剩下苍一个人。翠山行出门前跟他说瓦斯炉上左边锅子里有什锦蔬菜汤,右边是红烧排骨,晚上要吃热一下就好。冰箱冷冻库有馒头,拿出来放在电饭锅里蒸蒸配着吃就是简单的一餐。
苍一个人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地在客厅休息了一下,然后搬出茶具悠闲地泡茶。虽然家里也有一套还算可以的组合音响,不过他很少使用,偶尔才听听CD。除了每个月一次的古琴同好聚会跟琴友交流,他比较喜欢去听现场演奏,基本上他不喜欢太吵的音乐,但从欣赏的角度来说能接受的类型很广泛,国乐、交响乐、室内乐、各种乐器的独奏、爵士乐、新世纪音乐……等等,偶尔他也会看看戏剧或是舞蹈。他看表演通常尽可能选择平常日,这样他就不必特地从家里出门。
泡茶、阅读、研究棋谱、观赏照料他养的植物,他就可以消磨掉很多恬静的光阴。傍晚他在桧木澡桶中泡了个热水澡,洗完澡之后,他穿上宽松舒适的休闲服到厨房去热他的晚餐,拿到餐桌独自享用。休息了一阵,他上到二楼,回自己房间细细修剪指甲,左手剪短,右手稍留一点点,这是弹奏古琴最佳的状态。然后他把钟爱的骨董古琴连琴桌挪到阳台上,上紧琴弦、仔细调音,上一点松香。弹奏之前,他轻抚琴身上的纹路,微微拨动每根琴弦。对他来说,这是他与他的琴对话的一种方式。他在月下弹琴,随心所欲采用不同的指法拨出音符。他觉得琴音与月光是完美的匹配,即使在同个地方、差不多相同的时段,月色不同、风不同、云不同、人心不同,于是千变万化,自有奇趣。从喜爱的古调到自己的作品,他可以一小时一小时地弹下去,直到家人陆续回来。他的生活平淡,于他却是完满足够。
八、假日的狼人
厚重窗帘外天光大亮,灰色的大狼窝在枕头堆之中,翻了个身,继续懒洋洋伏在床上。昨天袭灭天来一夜没睡也没吃东西,都维持着人形坐在计算机前,能在网络上找到的古琴曲已经全部被他翻出来听过了,还是没有找到那首曲调。现在他非找到那首曲子的原因,已经不是那首曲调好不好听、他喜不喜欢的问题了,而是没找到他就是不能甘心。不知道这是狼人的通病还是他自己的怪癖,他就是这种执拗的性格,一旦想要什么,没弄到手不肯干休。
也许那首曲子就藏在他已经订购但还没入手的CD之中,根据以往的网购经验,快的话星期一就会寄到公司。无论如何,在没有得到之前,他是不可能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的。
饥肠辘辘,冰箱里还储存了不少食物,如果不想就这么生吞的话,不化成人形没办法料理。他不甘不愿地化成人形,随便披了件黑色衬衫,先喝了一大杯冷水,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两大块牛排肉丢进烤箱烤,把几种蔬菜洗干净掰成小段扔入洗脸盆大小的色拉碗,倒了些调味油醋拌匀,做成足足一大盆生菜色拉。
他把牛排肉从烤箱拿出来放在大盘子上,洒上玫瑰色的岩盐与五彩胡椒磨成的粉,然后把食物挪到客厅,边脱掉衬衫边化为狼形,用狼爪按着盘子边,两口就吞掉一块外熟内生的厚厚牛排肉,吃完肉之后,他把狼头埋进大色拉碗,吃掉整盆蔬菜,狼鼻子上沾的都是油醋。
吃饱之后,他维持狼形在沙发上趴了好一会儿,然后在屋子里走动。他既想一直保持灰狼的样子在家里混,又想要从事不适合狼之形体的娱乐活动,例如说看书看电视,于是稍稍有些不高兴地来回绕圈。他曾经也尝试过就这么看书,但即使他能忍受近距离阅读下老是在视野内看到自己的狼鼻子,也实在没办法用他的巨大狼爪翻过一页,而狼人如果太频繁地变身,会让身躯承受不必要的损耗与压力。以前戒神老者就常说他是个矛盾的家伙,可是他就是这样,没办法改变也不想改变。
在屋子里晃来晃去的灰色大狼停了下来,短暂地化成人形,从CD柜里拿出六张CD,有国乐、爵士乐也有磅礡的交响乐,还有他喜欢的电影原声带。他把CD播放器里原本有的CD拿出来收回去,放入这六张CD,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