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中莲-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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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护……你、你知道什麼了……?」
浮竹嘶哑地吐出问句后,一护的嘴角刻上了淡淡的微笑。那像是慈爱般的温柔表情让浮竹感觉到胸口一阵喧嚣、胸腔内的鼓动每一声都重重地在耳际响起。
「知道了、什麼……」
「浮竹先生。」
打断了像是要将对方钉住似的紧紧盯著一护的浮竹的话,少年沉著地唤了声眼前的上司的名字。一护一步步缓缓地踩著步伐走近了浮竹,而后停在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上,他抬起头看向了露出些许怔愣表情的浮竹。
「你不用抱持著罪恶感,独自一人痛苦啊。」
「……!」
一护极尽柔软又沉稳的声调及话语使得浮竹秉住了呼吸,只能持续呆愣地凝视著一护。整个身体泡在冰冷的水中似的、伴随著心脏被直接紧紧掠住那般感觉的钝痛直直袭向了他。而一护只是以更加柔和的面容看著哑口无言呆立当场的浮竹。
「就算因为我是老爸的儿子所以被藏进了崩玉,而且由於这个原因而被杀,那也不是你的罪过。」
一护说出的话让浮竹不禁举起了颤抖的手掩住了双唇,少年以难过的眼神抬头注视著因痛苦而扭曲了脸孔的浮竹。片刻,一护缓缓地抬高了手腕,纤细苍白的指尖轻轻地触了下浮竹掩在嘴上浮现青筋的手背。
「……浮竹先生,你根本没有必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一护……」
自手背传递而来的一护暖人的体温及毫不保留的感情,令浮竹忍受不住难过地低下了头。
「……你不恨死神吗?」
「……」
「明明什麼错都没有,你的未来、家族、一切却都被夺走了……」
「浮竹先生。」
一护对著头也不抬、自语似地低喃的浮竹,劝阻似的叫了他的名字。
「老爸还有夏梨跟游子都很有活力喔,虽然现在已经不能像一般的家人一样给予帮助了,但我可以以死神的身份守护他们不受虚的侵害,再说……」
边说著,一护碰触了浮竹手背的指尖加重了力道。
「在那边失去的许多事物,这里的人们又再次给予了我啊。愉快的时光、安稳的时光,还有,重要的同伴也是。」
「一护……」
那道宛若要令浮竹放松下来似的温柔声音,使他带著害怕恐惧的脸抬了上来。在那道视线的前端,是包容了所有映入眼帘之物的满怀慈爱、透明清澈的琥珀色瞳眸,在那其中,闪动著日冕般的温暖光辉。像是有些困扰似的,却仍是露出了满是深深慈悲微笑的一护,让浮竹禁不住地想掉泪。
「就算是被死神给杀了,我还是喜欢这里的大夥儿喔。」
笔直地注视著浮竹,一护毫不迷惘下了结语的声音,从头到尾都充满了亲爱之情。
「所以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没有等一护把话说完,浮竹突然抱紧了一护劲瘦的身躯。拢入怀中的一护比想像中的更加纤细、却维持著活力,思及到此而感到哀伤的浮竹抱著一护的手腕渐渐地加重了力道。就好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拼了命也要依附上去的小孩一样。
「有点痛耶,浮竹先生。」
「一护……」
不理会扭著身体的一护,浮竹仅是一昧地环抱著一护。
把脸埋在浮竹的白色羽织里,一护的心感到了一阵许久未见的安稳及悠扬。
一护对浮竹所说的那些话,绝无一丝虚假或伪装。
他的确对杀害了自己的死神抱有一丝憎恨的心情,但当事者们早已被蓝染出手消去了,一护那无处可托、无以断绝的心情,却不是能牵扯到其他死神身上的。反倒说,浮竹不向一护说这些事,而是简直把它当成是自己所为似的自我责备而痛苦著,这种作法更令一护感到难受。明明没这必要的,但浮竹那般像是碰触易碎物品似的、温柔恐惧兼具的对待一护的方式,这模样让一护更加心痛。
温柔却怯懦的这位上司,以及将毫不做作的话语、若无其事似的体贴行为、直率笑容全给予了他的死神们。
一护无比地珍爱著。
在往后,也想与他们共处一方。
只要如此冀望,那就是极能实现的未来。
一护没有丝毫怀疑地确信著。
在本日的业务结束后,队员们都各自回到家去,队舍里回复成一片悄然寂静,就连五番队也没有例外。但唯独队长室仍点著灯火,向外传达著此处尚有人在。
悄声无息的队长室里,嗡嗡……传来了震动闷响的拍翅声,像是小昆虫般的物体,将储存在体内的声音情报徐徐地倾泄而出。
「不恨呢,小一护他。」
「善良的孩子……」
将音量虽小却还是能清楚判读的对话内容全数听完之后,市丸与东仙不约而同有些难过的发出低喃。
东仙自市丸那里,得知了蓝染允许了要将一护一起带走的事,在工作结束后便立刻赶往五番队。在他到达五番队队长室的时候,看起来心情非常好的市丸已经先一步到了。但反之情绪似乎很恶劣的蓝染,却冷冷地落下『我交待过要把研究所清理乾净的吧?』这番话来,市丸与东仙两人只好一同前往设置在流魂街里的研究所,处理那些蓝染往日私下进行的研究残骸及实验体。
将创造出的虚、培养出的死神细胞、以及其他的研究材料都全数烧毁丢弃,把研究所的痕迹毁得一乾二净后,对著回到了五番队的两人,蓝染表示要将队长会议结束后的一护与浮竹的窃听记录给他们听。
「虽然知道小一护喜欢死神啦,但没想到感情深到这种地步呐。」
「一定连我们也包含在这些对象里了吧。」
搔著头的市丸一说完,东仙随即露出了带有自嘲意味的笑。
「不知道自己被做了些什麼,真是个蠢孩子。」
眺望著蕴酿出沉痛氛围的两名部下,蓝染挑出了嘲讽至极的冷笑。
「就算是蠢孩子什麼的,小一护是真的喜欢这里的,这样的小一护要怎麼做才能把他带走?」
「只要让他不得不跟我们走就行了。」
对著家常便饭似的毫不犹豫便落下话语的蓝染,东仙皱起了眉。
「……这是指,要说出那件事、这样的意思吗?」
蓝染没有回答东仙的问题,只是在嘴角刻上了讽刺的笑容。
「如果说出来的话,这次小一护、一定不会再原谅我们了……」
「也是……」
市丸露出了飘忽不定的表情说著,东仙也以划上了哀痛的脸庞附和,瞬间,室内覆上了沉重的静默。
他们自己所前进的道路,是条连说出后悔这个字汇也觉得狂妄那般地扭曲、丑恶的路。在没有道路形体的道路上前进后所留下的痕迹上头,只会堆满了无数的怨恨执念、及悲哀的牺牲者们……少年,也是其中的一人。
不但覆水难收、也无以求得谅解,这些事他们都再清楚不过。
就算是,会被那孩子用憎恶的眼神朝向自己。
要咒骂到声音都沙哑了也可以、要憎恶也可以、要怨恨也可以。
只能乞求恳愿对方伴於身边,一直都是为所欲为的他们自己,总有一天会受到粉身碎骨、炽火焚尽的惩罚吧。
「……会被憎恨?这不是正好吗。」
保持著静谧的室内,蓝染含著笑容的声音含混不清地落下。
「憎恨比爱意更加强烈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蓝染边说著边撑起了手肘,悠然地望向市丸及东仙。
「憎恨又再憎恨著我们,恨到连其他的事物一件也都无法去思考那样就好。」
「蓝染队长……」
「你们本来就有会被那孩子怨恨的心理准备了不是?」
柔滑而像是歌声似的如此说著的蓝染的台词深处,东仙感到了深刻的执著、以及虽然微小但却没有污浊的情绪。在佯装被憎恨也无妨的蓝染的内心一角,若隐若现的是与其之全然相反的情感。
会说出将那名原本只当做棋子使用的孩子一同带走的话来,一定是因为蓝染自己也察觉到了潜藏在自身心中的那份感情吧?
真是笨拙呢。
蓝染、自己还有市丸,真是笨拙到令人发笑的地步。
这麼样笨拙无比的他们三人,除了这条路以外无从选择。
「呼……」
取出了常备的酒瓶,随著将酒水注入杯中的同时,京乐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平时总是神态和缓的面容,浮现出为难的愁眉苦脸。
关於一护与浮竹的对话,浮竹在一结束工作后就飞奔了过来、一脸快哭出来似的笑著跟他报告了。对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重覆这样说著无数次的浮竹,京乐除了同样地附和著「太好了呢」以外别无他言。
『但一护君为什麼会知道呢?』
『谁晓得。』
『什麼谁晓得……你也真是……』
『内情什麼的怎样都好,一护即使得知真相也应许了会留在我们身边,除此之外还有什麼是需要的?』
在愕然的京乐前,浮竹以清朗的态度乾脆俐落的下了结语。如果再追问下去的话浮竹又会开始抱怨了,所以在这之后也一直未曾再提起这个话题,但京乐却一直悬在心上,就像是梗在喉咙里的小鱼刺一样难受得令人不快。
在昨天以前,一护也一直因浮竹的态度而烦恼,这是确切无误的,因为京乐也是始终在意著一护的状况。但这样的一护却在队长会议结束之后,马上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有种事态急速运转起来了的感觉呐……」
一口喝光酒液的京乐将手撑在盘坐的大腿上托著颊边,以深思熟虑的眼神凝视著倒乾了的空杯。
某位知道真相的知情者,知道队长会议上会提出崩玉的相关议题,在昨天下班后到今天早上的这段时间里,将所有事情全告知了一护——怎麼想都只能归纳出这样的时间点。
那位人物的究竟意图为何实在令人摸不著头绪,唯一能判断出的是,他身处在能事先得知队长会议内容的地位上。再者,是个能令一护毫不怀疑地全盘接受这些真相、深受少年信赖的人物。
「不止是崩玉,总觉得还有什麼不得知的内情被隐藏起来的感觉呐……」
混著叹息的京乐的低语,在映入明亮月光的室内静静地响起。
极其安稳的时光。
就像在春日温暖的阳光下,躺在青翠的草原上放松地假寐休憩似的。
宛如轻抚过身体的微风一般,令人舒适的灵压环绕在一护身边。温柔的上司、志同道合的同伴,和他们一起渡过的日子就是如今一护的「日常」,就像是还在现世时与家人及好友同聚时一样。
「很好很好,我的叮嘱果然有效!」
「不好意思,你可什麼忙都没帮上,全都是一护自己解决的不是吗?」
一口气喝光了酒的一角挺起胸膛这麼一说,邻座手撑著脸颊的弓亲便这样吐槽、一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射向了对方。
「你、你还不是一样只有去『锦屋』把栗糯米圆红豆汤买回来而已!」
「弓亲大哥做了那种事吗!?那个懒得为别人动一根手指的弓亲大哥竟然特地去『锦屋』排队买红豆汤吗!?」
「罗嗦,阿散井。」
带著打从心里惊讶不已的表情猛然站起的恋次,令弓亲秀丽的五官感到厌恶地皱了起来。
「不,我是真的非常的感谢你们。」
坐在恋次旁边的一护露出苦笑,为面前的弓亲空了的杯子注入酒水。
「有你们在真是太好了。」
一护那像是含在嘴里有些含混不清的话语一落下,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在喧闹不已的居酒屋里,只有一护他们所在的那一桌被奇妙的沉默笼罩了起来。
「傻、傻瓜啊你!又不是什麼需要感激的事!」
打破了这寂静僵局的是一角硬挤出的上扬声调,看著一角并非由於酒精的缘故却红成一片的脸颊,弓亲「真是的…」地叹了口气。
「……可恶,被抢拍了……」
坐在一护旁边的恋次那满是不甘的悄声低喃,却没能传入一护耳里。
「结果是怎麼了?你跟浮竹队长的磨合,夫妻吵架吗?」
「你在说什麼啊!怎麼可能有那种事!!」
摆明了是戏弄的弓亲台词让恋次自座位上一跃而起、呲牙咧嘴地反驳。对著这样的回应,「怎麼可能有,这不是当然的吗?」,弓亲冷冷地把人当笨蛋似的回答却不止恋次、连坐在弓亲邻位的一角都松了口气。
「那,原因到底是?」
「……这个嘛……」
对於将身子前倾、用锐利的眼神直盯一护的弓亲,少年的言词却含糊了起来。
把发生在三年前自己身上的事说出来是无所谓,但听闻了这件事的他们,也会和浮竹一样受到伤害吧。就算一护说『即使被死神给杀害了,但我还是喜欢你们』这些话,他们的胸口一定还是会钉著一根小刺吧。虽然外表看起来是那样,但他们内心却是非常体贴的,他已经不希望再因为自己的事而让他人感到不愉快或是烦恼了。
「算了,我也没有那种闲功夫去干涉别人的私事。」
似乎理解了一护那样的踌躇,弓亲乾脆地拉回了自己的身体,将一护倒给他的酒端在手上咕噜咕噜地喝乾。
「啧,明明就是好奇的要死。」
「真不想让明明就在意的要命却没办法直接了当开口去问的没胆子的你这样说呐。」
一角口直心快地冒出极小、极小声的低喃,却被耳朵尖的弓亲半字不漏地全听见了,於是他用再冷不过的眼神给一角做了个洗礼,从鼻子里冒出了嗤笑。连半句话都回敬不了就被击沉的一角,还有用著对他的样子感到同情的目光偷瞄但又怕自己会被波及到,所以表现出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的恋次。不论何时都不曾改变的这三人间的关系,令一护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那是,没有一丝愁虑的笑容。
那天,在用过午餐后大约经过了一小时左右,裏廷队来到了十三番队的勤务室。
「一护……」
接到了来自一番队的传令,浮竹带著极尽悲伤的眼神叫住了一护。只凭对方的语气及表情,一护当下便理解了传令里的内容。
「是王属特务的事吧?」
一护那般静静的询问,令浮竹露出了微妙的神情点了点头。
对於同不同意早点把一护藏有崩玉这件事通知出去,一护向浮竹提起了好几次。对一护来说,不管把崩玉取出来也好还是有别的做法都好,他都想早一点把这件事做个了断。所以一护表示不想等王属特务查到他,而是在那之前就先向元柳斋及其他的队长把话说个清楚,但浮竹认为暴露了以后事态究竟会演变为何他们都无法把握,所以极力希望崩玉在一护体内这件事最好不要走漏半点风声。对於讶异的一护,浮竹一脸担忧地回答『被涅那种人知道的话,说不定会被当成研究体而被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