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军-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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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心里冷笑,发兵?发谁的兵?靠你们的第一镇吗?这个局面是他乐于看到的,龙谦闹腾的越凶,对他就越有利。将第五镇这头老虎赶出山东,赶至两广蛮荒之地简直太好了。让龙谦与乱党厮杀也妙不可言。但如果动用北洋军与山东军火拼,对不住,老子不干。所以,袁世凯开言道,出兵吓唬贻笑大方,真打更是免谈罢。山东军器械精良,步枪大炮皆可自产,而北洋的情况诸位是知道的,弹药严重不足,不做充分准备,万万不可开战。若是我大清新军进军不利,徒让洋人笑话,反而让他们小觑了新军。
满洲权贵们闻言哭笑不得,这倒是有些像甲午之前的局面了,执掌北洋的李鸿章坚决反对与日人开战,手里的舰队就是一摆设,不打看着挺唬人,一打就漏了陷。
铁良阴沉着脸,更加坚定了从袁世凯手里将兵权夺回来的念头。他想的有些简单了,总以为赶走袁世凯就可以掌控北洋。殊不知北洋军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军阀集团,那些统制、协统、标统、管带(营长)们都是袁世凯一手提拔,与袁世凯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关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就算拿掉了袁世凯,北洋军照样指挥不灵。不过,这个奥秘,铁良等满洲新贵目前还没有窥破。
争吵归争吵,军机处和兵部是要给御前拿出一个章程的,山东军不说不走,提了一堆条件出来,如何答复?这个差事,最终落在了奕劻头上,谁让你是军机领班呢?
奕劻这些年从龙谦手里拿的好处海了去了。不需要龙谦派人联系,这位以自身利益为最高利益的亲王军机领班立即面奏慈禧,在汇报了龙谦的回复之后,声称龙谦在山东干的很不错,朝廷现在突然调龙谦的第五镇南下平叛,困难肯定不少,军机处及兵部的意见未免过于激进了些。哪里能一点好处不给呢?更别说开战了。就算是打,朝廷哪里能短时间凑出出动北洋大军的银子呢?所以还要老佛爷替龙谦说几句话,龙谦是忠于老佛爷的,您说一句,比我们说一百句都强。
奕劻讲了这些,忽然想起了六年前打劫王府反出京师的董福祥,现在不是在甘肃青海逍遥自在吗?朝廷没有一个人提出派兵剿了那个匹夫。
慈禧听了后怒容满面,也不问坐在一边的皇帝了,“简直是胡来!简直是胡来!”老佛爷拿起手边的一柄玉如意,作势要砸下来,奕劻已经做好了躲闪的准备,好在慈禧没有扔下来,“龙谦怎能如此!还有没有一点伦理纲常!”
“老佛爷息怒……”李莲英急忙劝道,“庆王所言有理,还要老佛爷发话,想必龙谦会听老佛爷谕旨的。”
慈禧长出一口气。她作势愤怒其实有几分演戏的成分。她知道,这不过是龙谦漫天要价。他若是一声不吭便走,反而觉得不可思议。自洪杨乱起,造就了湘军和淮军两大汉人武装集团,朝廷便面临着这样尴尬的局面,从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那一代起。拥兵自重成了传统,曾国藩还好,平定南京后自裁湘军,换来了一个世袭罔替的一等毅勇侯爵以及文正的谥号,李鸿章等就更为过分了。不是要钱,就是要地盘,朝廷只能与其讨价还价。便是现在的北洋,根子还是淮军一脉。龙谦经营山东数年,面临根基被夺,提一些要求很正常。
“只要龙谦出兵平叛。山东提督给他留着也无妨。”她想了想,“庆王说的不错,龙谦有功于国,本宫是清楚的。巡防军改编为正规军再议。现在不谈。军费嘛。可以给一些。传谕杨士骧从山东藩台拨付便是。一千万?简直是开玩笑!庆王,光是去电怕是不妥,你们商议着。要派要员去济南,将我的话带给龙谦,要他体谅朝廷的难处。平叛成功,朝廷不吝封疆之赏!”
得,一转眼,又封官许愿起来。
“老佛爷,您看派徐世昌去山东如何?当初他可是与龙谦有过一面之缘的。”
“嗯,可以,这个人不错。军机处拟一道旨给徐世昌带着。让他即刻启程吧。不,叫他来,我要交代他几句。”慈禧最终采取了怀柔的态度。
徐世昌觐见慈禧,领了慈禧的口谕,在与袁世凯密议后,选了几个随从,其中便有袁世凯所器重的年轻人蔡锷,于西历11月6日离开了京师,到济南催促龙谦起兵。
湘赣边界的局势继续恶化,暴乱的区域越来越大,朝廷现在不仅是想将第五镇逐出山东了,而是迫切需要这支军队尽快投放湘赣了。
11月1日陈超主持的秘密会议结束后,龙谦批准了司徒均所拟的五条意见,但对关外的指示是不做任何的异动,目前继续以练兵和建立根据地为主。其余四条照准。在第二日,即11月2日,兵部对第五镇的命令正式下达,山东巡抚杨士骧亲自跑到了第五镇司令部“求”见龙谦,龙谦“抱病”在内宅“接见”了这位省长大人,就朝廷的命令进行了开诚布公的“谈判”。
之所以用了“谈判”一词,是因为杨士骧肩负着催促第五镇开拔的使命。龙谦自然知晓杨士骧的目的,对朝廷的命令很是发了一番牢骚——区区几个毛贼,用得着派遣第五镇全军南下?这不是猜忌是什么?难道我龙谦一心为朝廷效力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我好说,但如何给手下将士解释?杨大人你是知道的,第五镇都是山东子弟兵,这些年我一直对他们做忠君爱国的教育,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来也不该说这些话,但是我手下的将领们总是有些疑虑,朝廷的命令又含含糊糊,只说是南下平叛,平叛之后呢?还允不允我们回来?将士们家眷都在山东,不能不提出这些顾虑。其次,大军开拔不是在地图上画一道线那么简单,道路、粮草、民夫、弹药、军饷都需要落实,朝廷不说,这些问题难道要我自己解决?还有,山东防务呢?谁管?山东连接南北,为南北交通的冲要所在,朝廷还要不要驻军?杨大人,咱们共事已久,我龙谦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朝廷有难处,太后有难处,我责无旁贷。但这些困难,总要有个说法吧?我准备电奏兵部,希望杨大人您也帮第五镇的山东子弟们说几句话。
杨士骧想,只要你走就好,我就怕你不走。所以,杨士骧说,“退思老弟对朝廷,对太后的忠心我是一清二楚。这点毋庸置疑。这些年在山东剿匪练兵肃清地方有大功于朝廷,朝廷也是知道的。如今南方局势不稳,朝廷动用第五镇精兵,正是对退思才干的肯定。至于第五镇出动的困难,朝廷对巡抚衙门已有明谕,要本抚全力满足。山东防务,自然要靠老弟你一手练就的巡防军负责——说实话,山东目前也真不需要这么多兵了!不如这样,退思你提出一个具体的章程,需要地方上做哪些准备?何时出动?本抚也好回奏朝廷。”
龙谦笑笑,“朝廷指令我亲率第五镇出动,你看,我现在连门都出不了。所以日期还不好定。至于后勤上的问题,我已命令后勤处开列明细,最晚明日即可上报大人。说到这里,龙谦换了话题,杨大人哪,今儿我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根本不需要第五镇全军出动,最多派驻扎鲁南一带的第九协出动就可以了。朝廷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是有人看我龙谦不顺眼,希望将我调出山东而后快!但是,我龙谦在山东整军经武,发展实业,肃清地方乃至推行乡村自治以期长治久安,不是为我龙谦个人,而是为了朝廷,为了国家,为了山东百姓。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以我的功绩,何曾弱于岑春煊!但岑某人现在在哪里?两广总督!而我龙谦在哪里?不就是一省提督而已。当初庚子国难,太后蒙尘,我与岑某人先后赶去救驾,说起来我还是先到的呢。一路护送太后至太原行在,赶上洋兵自保定而西,仰攻娘子关,是我带着数百疲兵,星夜兼程,一战而夺回关隘,保证了山西的安全,更是保证了行在的安全。不然,太后仍需蒙奔波之苦。便是后来率部回山东,平抱犊崮巨寇乃至全省匪患,其功不在岑某人之下吧?何至于就做个提督!朝廷用人,讲究功过分明,赏罚得当。您认为朝廷对于我,做到赏罚得当了吗?不就是因为我龙谦在朝廷没有根基,来历有些不明吗?”
杨士骧干笑一声,心说你当然不能与岑春煊比。岑春煊是什么人?当初就有京师三少之称。其父便官任总督,实实在在的官二代。你父亲是谁?除了你自己,谁也不晓得。一个海外归人能在六七年内手握一镇雄兵,已经是异数了。但嘴上当然不能这样讲,“退思多虑了。太后对于老弟的功劳,可是一清二楚,此番老弟用兵湖湘,胜利唾手可得,军功既立,前程不可限量。我看这样,退思你一面养病,一面将出兵事宜布置下去,比如派王协统先出动,随后你再主镇全军。救兵如救火,实在是耽搁不得。如今局势纷扰,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当为朝廷分忧啊。”
龙谦点点头,“杨大人所言甚是。不过,龙某有一事相求,万望允准。”(未完待续。。)
第四节圣旨到山东二
“退思请讲。”看龙谦一脸肃穆,杨士骧拱手作答。
“大人如何看待我山东新政?”
“这个,自然是好的……不是屡获朝廷褒奖吗?”
“大人,龙某可以断言,若是龙某离开山东,必有命劝大人改弦更张者,大人何以自处?”
“这个……”杨士骧明白龙谦担心什么了,“退思大可放心,只要杨某还在山东,退思一切有关实业之规制,必不更改。”
龙谦看着杨士骧的那张国字脸,很难判定其本心。就他的那点可怜的清史知识,倒是其弟杨士琦的事迹还知晓一些。但与杨士骧共事的两年余,龙谦认为这位被视为袁世凯幕中大将,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官僚,不贪,明理,懂得审时度势,最为重要的,是有一种满清官吏所严重缺少的使命感,对国家,对民族的使命感。所以,杨士骧才从初来山东的百般刁难到后来的合作愉快,无论是办实业,修道路,建学校,改财政都能从善如流。说实话,山东这两年实力的大幅增强,与这位开明巡抚有着很大的关系。
“下官相信抚台大人此话出自真心。新政的核心在于实业,实业兴,新政顺,实业衰,新政败。下官生于美国,熟知美国企业的运作方式,无他,政府尽量撒手便是。初看起来有些不作为,但却是兴盛实业的不二法门!无论是华源还是中兴,总有人说背后有龙某操纵。错了,龙某在实业初建之时,确实多有关心。但后来完全是毓蕖、缉之以及徐大人他们操办。不为别的,情况他们比我们了解,盈亏他们要面对股东的垂询甚至责难。官府不管,实业兴旺发达,官府插手其中,实业非垮台不可!”龙谦顿了顿,“想当初李文忠何等英明,这一点怕是也没有完全悟透啊。其中的不同就在于华源中兴是私人产业。而北洋抑或汉阳却是官府的资产。”
李文忠便是李鸿章了。其一手创建了庞大的北洋工业体系,花的是朝廷的钱,自然由官府包办,据说张之洞建立的汉阳兵工现在也举步维艰。很不景气。
“大人是聪明人。肯定想过官府和实业的关系。在我看来。官府并非不管实业,怎么管呢?其一,确定税率并严格收税。其二。审批实业的建立,使其符合山东的实际情况。商人趋利是本性,一万年也改不了。比如纺织和生丝,总觉得利润高,投资少,不免一哄而上,大家都来吃这碗肉。官府便要加以控制,不能使其出现投资过剩的局面。但钢铁、军工却是投资大见效慢的,商人便有顾虑了。但恰恰是兴办实业的必须,官府不妨在税收等方面给予扶持。具体的经营,万万不可参与其中。”
“退思高见。”杨士骧再次拱手。
“另外尚有一事,还望大人成全。”
“退思太客气了,你我文武相得,退思之经济大才,杨某早已领教。只要有利于我山东,杨某无不遵从。”
“前些日子,龙某委托大卫,哦,便是华源那个美方副总裁回了美国,计划加强与美国福特汽车公司的合作,希望拉福特来山东建厂……”
“等等,”杨士骧一惊,“你要自己生产汽车?”
“为什么不?”龙谦微笑道,“火车的威力大家都看到了,但汽车之便捷快速不在火车之下!哦,大人应当是少数领教汽车魅力的人。”龙谦曾以华源实业的名义赠送杨士骧一辆福特b型车,知道杨士骧甚为喜爱,“近年来大力修筑山东境内之公路,便是为推广汽车运输创造条件。经济之发展,有赖于物质之转运迅速,铁路、公路、水路乃至航空,将构成完整的交通网。假如第五镇有数百辆汽车在手,本次南下平叛,朝发夕至,何等的方便?”
“慢来慢来,你说的航空又是何物?”
“飞机。可以载人载物在天上飞行的东西。”
“哪有这种东西?”
“若是二十年前,大人会想到有火车和汽车吗?为何不能让工具飞上天?实话说,美国人已经发明了飞机了!”龙谦不愿扯过远的事情,“还是说汽车。福特公司是美国首屈一指的汽车厂,大卫家族在福特有些股份,我想让福特投资山东,建立一座汽车厂,可是大卫最近传回消息说,福特对投资中国兴趣不大。所以我递话过去,让大卫收购一两家汽车厂,将技术、设备带回来。现在我要离开山东了,此事关系极大,万望大人给予全方位的方便。”
“美国人有多少座汽车厂?他们愿意卖给我们?”杨士骧这几年算是见识了许多不可思议之事,但龙谦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感到吃惊。
“1900年,即庚子年,美国的汽车厂已经有七十余家了。近年来飞速发展,怕是超过了二百家了。买一两家何足道哉?”
“退思,且不说我们能不能造,即便能造,油从何来?难不成我们都从国外进口吗?此事怕是有些操切了?”
“石油我国早已有之,便是山东,谁敢说地下便无石油?大人且放宽心,此事不需官府投资一两银子,只需提供地皮即可。龙某看中的事,绝不会赔本的。这是一个绝好的追赶列强的机会,要知道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还造不了汽车呐。”
“好,我听你的便是。”杨士骧想,既然只是提供一些地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大人,国家疲敝已久,有国无防的局面令人扼腕啊。山东这点基业建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