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军-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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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卑职字又铮。”
“论年龄,龙某当痴长几岁,又铮老弟,早就听说第三镇是北洋一流精锐,却无缘见识。老弟可不能藏私啊,看到我部之缺点。痛快指出来。说实话,队列操练还不是主要的,行不行要战场上真刀真枪见真章。咱们都是军人,以保家卫国为己任,各部互通有无,共同提高。才是国家之福啊。”
“大人说的太好了。卑职看了第五镇的队列操演,便知其他方面也一样过硬。龙大人练兵有方,卑职深为钦佩。”徐树铮这番话却是实心实意。他是懂兵的,操演确实不代表部队真正实力,但没有严格的训练。绝对做不到第五镇操演的水平。
迈尔少校与维尔纳少校一同起身,向龙谦敬酒。他俩要的是葡萄酒。龙谦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地道的法国货。德国青岛驻军参谋迈尔少校的汉语说的很好,用不着翻译,“将军阁下!为您所统帅部队展现出了训练水平致敬!作为同行,我们深表钦佩。特别是那首军歌,真的是太好了。是谁谱的曲子?能不能将曲谱给我们?维尔纳少校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军歌!”
司徒均笑着插话道,“少校,曲谱的作者就在您眼前。”
“啊,这太令人惊奇了!将军,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要知道,一首好的军歌对于士气的提升是难以估量的。”维尔纳少校用德语惊叹道。
司徒均立即将这句话翻译过来。
“将军,我向您转达托尔帕尔总督阁下和斯特劳斯上校向您的问候。他们对我们双方之前在各方面的合作表示满意,并且希望进一步加强合作。斯特劳斯上校有个提议,”迈尔少校道,“在适当时候,我们可以举行一次联合演习,您看如何?”
“非常乐意。我本人对伟大的德意志军队充满了敬意。在军事领域,贵国是走在世界前列的。”龙谦微笑道。这是心里话,德国人确实了不起,无论是他们的军事理论还是不断整合完善的总参谋部制度都是军事史上的一个奇迹。在这个思想和制度下,德军指挥官们具有了几乎一样的思维,确保了他们之后纵横欧洲的基础。
“谢谢。您对目前进行的日俄战争怎么看?您认为日本会战胜俄国吗?”迈尔继续问。
“这个,恐怕只有上帝知道。”
“哈哈……”迈尔少校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
他此番前来观摩第五镇演练,带了一个重要的使命。他听说龙谦手下的军工厂已经研制出了一款新式武器,一种携带操作极为方便的步兵近距离压制火炮。之前,第五镇所辖的军工厂搞出的轻机枪和手榴弹受到了总部的重视,促成了与第五镇更大范围的武器方面的合作。作为托尔帕尔总督所信任的参谋官,维尔纳少校知道,德国方面已经将龙谦将军视为中国正在崛起的新兴势力,指示青岛总督托尔帕尔加强对第五镇的笼络,加大第五镇在武器方面对德方的依赖,由此培养一支亲德势力。但是没想到的是,龙谦将军的军工厂颇有实力,竟然搞出了一种新型火炮了……
“将军,听说您已经研制出了一种新的小型火炮?”
“喔,”龙谦故作惊讶,“贵方什么时候将间谍派到了我的身边?这可不太友好啊。”
“将军真会开玩笑。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我希望做真正的盟友。如果有时间,我邀请你在济南多住几天。等我送走他们后,”龙谦扭头朝主桌方向望了一眼,“我请你看一下实际的效果。”
“非常感谢。乐意之至。”迈尔少校笑着说。
坐在这桌上的段永清一直注视着龙谦,倾听着龙谦与他人的对话。铁良是抱定挑刺的目的来啦,但愿自己能够获知铁良的用心并及时将消息传出去,这将是自己第一份有价值的情报。
段永清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滑过自己尊敬的上司们面庞时不自觉地多停留一两秒钟。坐在同桌的宁参谋长和司徒副参谋长也不知是不认识自己还是出于保护自己,除了两次共同举杯,竟然没有专门与他说一句话。吴禄贞和徐树铮先后起身找龙司令敬酒,他也很想借机向自己发誓效忠的司令官敬杯酒,但纪律告诉他这样做是危险的。所以,自始至终,段永清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未动。在济南逗留的时间里,段永清谨守秘密工作的纪律,没有接头人上门(在他滞留济南的三日中,从没有情报处的同事露面),自己绝不出驿馆,绝不跟吴禄贞等人出去喝酒狎妓,每日间只是钻在自己屋子里埋头读书。这一切自然被精明细致的铁良看在眼里。
第五节吴禄贞的试探
仙来居毗邻济南名胜第一的大明湖,在二楼雅座临窗可见风景如画的大明湖。店堂虽小,但布置不俗,加上酒菜的价格不菲,一桌上等的酒席要七八两银子,等闲人消费不起。
这天,吴禄贞在仙来居设宴,宴请龙谦。
奕劻仍留在驿馆。铁良、徐树铮等人已经去了青州。但吴禄贞却借口身体不爽,没有跟铁良等人一起走。之所以要留下来,便是要单独与龙谦谈一谈。通过龙谦副官欧阳中提出这个有些唐突的要求后,吴禄贞心里有些揣揣,担心龙谦不给他这个机会。因为就职务而言,他不过是练兵处一个参谋,而对方却是掌控一省军权的提督了。在吴禄贞看来,提督尚在其次,关键是龙谦手握一镇精兵。
除了他的少数同党,没有人知道吴禄贞的真实身份。吴禄贞字绶卿,湖北人,1898年入日本士官学校,在日本拜会孙中山并加入了兴中会。1900年曾被孙中山派回国与唐才常举行起义,失败后再回日本,1901年从士官学校毕业。于1903年参与组建以黄兴为首的华兴会,1903年受士官学校同学良弼之邀,赴北京进练兵处军学司训练科马队监督。本来吴禄贞是不想去的,但黄兴劝他投身中央,伺机而动。
吴禄贞虽为革命党,立志武力推翻满清,却是花钱如流水的主,颇有名士派头,将狎妓风流当做佳话。吴禄贞来济南校阅第五镇期间。依然以逛街为名下了次堂子。其实,这次争取到这个差事。是奉了黄兴的密信指示,试探已为北方实力派之一的龙谦。
在黄兴看来,那个骤然崛起的山东提督,其出身决定了他不会是满清朝廷的死忠。倘若龙谦能够策反第五镇,推翻满清缔造共和的革命大业就看到了明显的希望。
这个指示很合吴禄贞胃口。吴禄贞坚定反清,一向主张“腹心革命”,若能以一支强兵直捣京师,在他眼里早已腐朽无能的清廷就会同一间破屋子一样轰然倒塌。
此次既得龙谦允诺。心里很是高兴,于是派人去仙来居定了最好位置的雅座,准备与龙谦这位炙手可热的统制大人好好聊聊,借机试探龙谦对朝廷的真实态度。
站在窗前眺望风景的吴禄贞偶然一低头,见龙谦一袭青色棉袍带着四个同样是便衣的卫士翩然来临,吴禄贞急忙迎出楼外,因为都是便装。吴禄贞自然不能用军礼了,拱手道,“龙先生真乃信人。”
“哈哈,吴兄设宴,龙某岂敢爽约。”
“好,好。先生楼上请。”
两个卫士先上楼,龙谦和吴禄贞踏着吱吱作响的木质楼梯登上二楼,进入雅座。卫士们察看并无危险因素后,到外面等候了。
“吴某早就听说大人之威名了。”轻轻闭上雅间的门扇,吴禄贞再次见礼。“能与大人单独饮宴,吴某不胜荣幸!”
龙谦落座后凝视着身材瘦小。一脸精悍之气的吴禄贞,“绶卿先生大名我是久仰了,不想今日有机会在一起欢饮。龙某是个粗人,不似绶卿先生留过洋,还有士官三杰的美誉,既然看得起龙某,就不要提什么官职了。绶卿先生贵庚?”
“虚掷二十六春。没想到贱名竟然达于大人……”吴禄贞的湖北话不太好懂,但透着喜气。
“哈哈,那我长你三岁,我就称呼你绥卿老弟了。你也不要大人长大人短的了,咱们都是军人,不若便兄弟相称,岂不更美?”
“那小弟就高攀了。”吴禄贞说着给龙谦斟上酒,“前日领教了兄长海量,小弟心中的仰慕更甚了。哈哈,今日咱们不醉不归。兄长请!”
“好,咱们满饮此杯!”龙谦仰脖干了。太白液不算烈酒,但酒味绵长,龙谦赞了声,向吴禄贞亮了杯底。
“兄长好像有些得罪铁良了呀。”吴禄贞决定从这里打开话题。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第五镇的组建整编完全是按照兵部的批文做的。就算他要鸡蛋里面挑骨头,某亦不怕,而且,好在太后一向明察秋毫……”确定吴禄贞是革命党,龙谦对他今日的用意早已一清二楚。
吴禄贞心中冷笑,但脸上却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起身为龙谦续上酒,“太后嘛……哦,对了,闻听兄长出生于美国?却不知为何回国呀?”他本想说太后才是祸乱国家的罪魁,但知面不知心,慈禧宠信龙谦在官场已是传奇,吴禄贞不想过于冒失,决定迂回一下。
“说来话长。本是奉家慈之命回母国,却不料被响马所掳……唉,总之是一言难尽。走到这一步,愚兄甚至都想不到。”龙谦夹了一口酱牛肉,一副推诚之态。
“兄长际遇之奇,不知羡煞多少红尘中的名利客。如今兄长手绾强兵,正可以大展宏图,成就伟业,青史留名呀。”
“青史留名也是虚名。绥卿老弟,愚兄不信那些虚的,人死了就一了百了。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名。身后的名声有没有,好不好,何必在意?”
“哈哈,说得好。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名。妙极!是小弟拘泥了。为了这句话,小弟敬兄长一杯!”俩人碰杯,又是一饮而尽。
“小弟久仰美利坚国之繁华,却无缘一见。在日本时,曾听人论及美利坚之政体,心中甚是困惑,共和体制,真的美妙如斯吗?”吴禄贞继续挑起话题。
来了!龙谦心中暗笑,这个吴禄贞也算聪明,竟然从这里入手了。
“愚兄虽生长于斯,却未研究过彼之政体。美妙不美妙。就像穿鞋子,全看当事人的感觉啊。”
“兄长此言极妙。那么依兄长看来。两国间哪种更好呢?”吴禄贞没想到龙谦妙语连珠,这个比喻细想起来更觉有趣。不过他不能就此放过……
“哈哈。若是愚兄在美国,是绝不会当上一师之长的。所以,以愚兄看来,自然是母国更好了。”
“兄长真是妙人。小弟不明,令堂大人何故非要兄长归国呢?”
“美国多有华侨,颇受歧视。其有一法案,专门讲排华。身为黄皮肤黑眼睛的炎黄子孙。在美国也很难呀。”龙谦叹了口气,竟然吟出一首七绝来,“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我以我血荐轩辕……好诗,好诗!想不到兄长竟是文武全才呀。前日听了第五镇的军歌,直令人热血沸腾!兄长所做军歌与此绝句。当流传天下,以为不朽!”听了这首充满了忧国之思的绝句,吴禄贞已经彻底钦服了龙谦的文采了。
“此诗并非我所作,乃是家严一位朋友的遗作。这位前辈虽身处异国他乡,却始终不忘我中华故土。愚兄在家慈过世后断然归国,也是受了这位前辈的影响。”
“令人钦佩的前贤。海外华侨如此惦念故国。我等岂能让大好河山一直风雨如磐?这首诗真是好,我以我血荐轩辕!轩辕大帝是我汉家儿女的祖先,身为轩辕子孙,真是惭愧无已呀。”
“老弟过量了吧?”龙谦微笑道。
说到这里,吴禄贞不能再绕圈子了。“你我一见如故。我的心思,岂敢隐瞒兄长?满人霸占我汉家山河垂三百年。且不说昔日屠杀我汉人的血海深仇,便是这当今政局,割地赔款,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志士仁人,无不扼腕。兄长手握一镇精兵,难道不想顺应大势,有所作为?”
“老弟是兴中会还是华兴会?”龙谦冷冷地问。
吴禄贞一愣,思忖许久,“兄长垂问,小弟不敢隐瞒。我便是兴中会人,也是华兴会人。”心一横,将实底抖搂出来了。
“贵会的主张是什么?”龙谦轻声问道。
吴禄贞精神一震,“赶走鞑子,复我汉家河山!”
“哦,实现这个目标,你们准备依靠谁?”
“依靠谁?”吴禄贞想,当然是要依靠你手里的万余精兵了,否则我跟你费这个口舌干嘛?但话还是不要直接说出来罢……“有血性的汉家儿女不知有多少!只要登高一呼,应者定然云集!”
“哦,龙某听说南方的几次骚动都失败了。”不说举义,而是用了侮辱轻视的“骚动”。
吴禄贞冷静了些,面前此人是关注着局势的,兴中会成立已久,闻之不足为奇,但竟然知道华兴会!不过这有利有弊,“将军,满清鞑子的走狗不少,我们组织上亦有不周之处。”吴禄贞故意换了称呼,既然如此,不如坦承己方尚有不足。
“无论是广州,惠州,抑或两湖,这些贵党预定的举事之所,倘若成功,满清便应声而倒吗?”龙谦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的波澜。
“这个……”吴禄贞被问住了。他是奉孙文之命回国参加了庚子年中唐才常举事的,失败后逃回了日本。但当时确实没有后续的计划,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当前,第一步迈不出去,讲什么第二步第三步?
“我且问你,就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成功了,然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将鞑子赶走,自然要啥有啥。国家残破如此,还不是给鞑子害的?”吴禄贞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
“哈哈,”龙谦仰面大笑。这帮革命党好像很多是这个样子啊,难怪眼前此人在历史上籍籍无名,就凭他这样冲动轻信无谋,如何能成大事?“绥卿老弟,岂不闻‘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你我认识不过数日,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用你的项上人头换来更大的荣华富贵?”
“将军不是那样的人。”吴禄贞目光炯炯地盯着龙谦。
“你又怎知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在数年之内从一个响马头子到一省提督,全赖太后赏识信重。你凭什么断定我会造反?再说了。我跟你去造反,革命党能给我什么?我又能给我手下的兄弟们什么?”
“我辈立志光复汉家山河。可不是为了钱财富贵!”
“光复汉家山河的过程需要钱财,不然孙文就不会屡屡在海外募捐了。光复山河之后更需要钱财。闻听孙文先生为向华侨募集经费,发行一种劵证,承诺在革命成功后以一兑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