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军-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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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勿虑。封国柱的部队已经入城,据说作乱的巡防营不过千余人,很快就会平息的。走吧,咱们边吃边谈。”
巡防营管带谭士杰带着四五个亲信随从躲进芙蓉街的一处院落,总算松了口气。这场骚乱很大程度上他挑起来的。根据冯国璋大人的指示,让他择机行事。龙谦整顿巡防营的消息一传来,谭士杰便认为最好的机会到了,一举两得呀,如果事情闹大,既是对龙谦这个新任提督的打击,又给周馥这个全力支持蒙山军的狗巡抚找了麻烦。蒙山军在城内兵少,不在此时发动,更待何时?他是天津武备学堂毕业的,曾以排长的身份参加过对郑家庄的三路围攻,当时他是在曹锟大人手下。
三个月前,谭士杰从队官任上被冯国璋派出接管了济南巡防营。倒不是冯国璋有先见之明,料到龙谦会接任山东提督。而是巡防营是在不成话,竟然砸了济南府一处赌场,闹的沸沸扬扬,周馥严令冯国璋严处,于是冯国璋免掉管带等数人,另调他处,从他的新军里抽调了数人接管巡防营进行整顿。于是谭士杰被提升一级,成为了管带(营长)。
谭士杰到任后,发现巡防营实在烂到了骨子里,别说训练,连正常的军纪都无法维持了,整日间**赌博,斗鸡走狗,乌烟瘴气。谭士杰思虑仅靠自己带来的数人怕是不能一下子扭转局面,于是采取了怀柔做法,用冯国璋拨给他的特支银子拉拢军官,先建立感情再说。这也是冯国璋治军失之于宽,多纵容手下。若是清廉古板的段祺瑞,绝不会这样做。
谭士杰的做法还真收到了效果,巡防营的军官很快接纳了这位豪爽大气的新长官了。前两日谭士杰接到直隶方面的密信,命他掌握好部队,择机行事。谭士杰晓得老长官是要自己给龙谦找点麻烦。
机会马上就来了,既然龙谦这厮连提督的椅子还没有坐热就对巡防营动刀子,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自龙谦就任提督,谭士杰便不遗余力地宣传将对巡防营不利的消息,这不,利用武定府方面一个语焉不详的传言,在几个亲信军官中一鼓动,立即造成了大哗。这帮人最怕被裁撤,尤其是吃空饷喝兵血惯了的军官们,身无长技,被赶出军营,很多人就等于断了生路。而新提督整顿巡防营,普通士兵还好,军官们肯定不会得到新提督的重用了,于是很简单,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便将他的部队鼓动起来,去找巡抚大人请愿去了。
谭士杰本来的计划是率领部队乘机袭击龙谦的司令部。如果能乘乱宰了被袁大帅视为心腹大患的龙谦,这功劳立的就大了。回到北洋军,至少会接管一个营,那可是严格训练的精锐,那里会是现在这帮扰民有余,上不得阵的大爷?
他知道蒙山军已经占据了冯大人的帅府,但并不知道龙谦其实并不在济南。但他的部下们可没有勇气去攻打提督府,而且,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是要造反,而是维持现状,让提督大人打消愚蠢的打算。所以部下们不去提督府,而是直奔巡抚衙门,希望逼迫周馥以达到目的。他们想的也对,提督不是也得听巡抚的吗?
谁知道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简单。周馥根本不见他们。后来就失控了,枪一响,谭士杰就晓得事情麻烦了,自己这个管带怕是当到头了。等蒙山军援兵迅速抵达,大事去矣。
谭士杰手下有一个济南府人,家便住在芙蓉街,等部队完全溃散,大队的蒙山军已经入城,那个部下扯了谭士杰,与几个好朋友丢下部队(实际已经完全溃散,毫无组织了),抄小路,钻胡同回了自己的家。几个人换了便衣,计划等天亮后混出城去另做打算。但这晚上蒙山军紧锁城门,划分区域严厉搜捕溃兵。大喇叭架起来使劲喊话,要巡防营官兵投降。还说什么首恶必办,胁从不问。谭士杰早已没有了昨日的雄心,留下的都是悔恨了。
黎明之际,疲倦焦虑的他终于迷糊着了。没想到那个部下的家人从后门溜出去报了案,一队蒙山军士兵突然破门而入,来不及抵抗,谭士杰等几个人全部被捕。
第二十七节重组预备役及整顿巡防营四
“1111”事件充分暴露出自诩不凡的武备学堂毕业生谭士杰的无知,或许此人在政治上有些敏锐性,但军事上的判断就差远了,根本不配他担任的职务。
济南城里有巡抚标营,更有入城的蒙山军司令部,司令部进城,不可能没有卫戍部队。同在一城的谭士杰完全有手段探查清楚对方的兵力。而且,城外十五里的镇就扎着蒙山军十七标的一个整营,如果动员迅速,一个时辰内即可入城。
为迎接朝廷对第五镇的点验,龙谦已内定十七标为参演的主力部队,所以十七标部队集结于济南城郊展开严格的训练。实际上,除掉镇的一个营,十七标直属部队及另外两个步营在两个时辰内均可入城增援。
对手的兵力装备战斗力对于武器不全缺少训练见不得血的巡防营如此强大,除非对方不动武,一旦翻脸武力镇压,巡防营绝对讨不了好。
大概谭士杰认为无论是巡抚标营还是蒙山军都不会动武?
被捕后的谭士杰面对蒙山军军法处的审讯,反复强调他绝没有开第一枪,而是巡抚标营先开的枪。这自然令周馥派出的审讯官恼怒,却可能是事实。因为当时巡防营在抚台衙门前乱哄哄毫无章法的布置可以旁证这一点。而巡抚标营当晚在正门的执勤军官坚决否认他们先开枪。
事实的真相可能永远无法查明了。
执行抓捕任务的是封国柱十七标的部队。在接到司徒均的命令后,驻扎镇的第三营紧急集合,急行军增援,不到一个时辰就进了城。根据司徒均的军令,迅速封锁了各个城门。等封国柱率十七标警卫连及第一营入城,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面见司徒均后,封国柱接受了全城搜查,将逃逸四方叛乱的巡防营全部抓获的命令。因为巡防营官兵多济南子弟。他们逃回家藏匿的可能性极大,司徒均要求封国柱尽可能用劝说的手段让叛军投降,并且交代了“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政策,但这位深得龙谦信任的代参谋长最后说,如果有抵抗。毫不留情地粉碎之!
其实,这个促使巡防营大部分官兵自首投降的政策出自蒙山军参议方声远之手。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是妥当的。
大搜捕随即展开。随着第十七标第三个营队及司令部警卫营的另外两个连抵达,对于搜查一个面积不到六平方公里的省城,已经足够了。封国柱指挥警卫营及十七标部队在巡抚标营的配合下划分街区,逐户搜查,配以高声喊话。晓以利害,天亮之后,将逃散各处的巡防营官兵全部抓获了。
期间发生了几次交火,造成了包括平民在内的死伤。因为有封国柱的严令,部队对于抵抗采取了严厉镇压,甚至使用了手榴弹。
对于封国柱的命令,刚到任的副标统兼参谋长吴念提出了异议。“标统,这样做会不会给司令带来麻烦?这毕竟是在省城。”
“麻烦?什么麻烦?”吴念曾是封国柱的老部下,对于吴念的疑问,封国柱呻道,“你小子,在随营军校待久了,简直活回去了!”
十七标参谋长张玉林奉调预备役后,第二十标副标统吴念调任第十七标副标统兼参谋长,做了封国柱的副手。吴念是周毅老三队的什长,跟随周毅突围返回蒙山。资历很老。蒙山整军编组四个连队时便担任了排长,当时的连长就是封国柱。但在打开郑家庄后大病了一场,足足休息了三个月,耽误了几场重要的战事,这就造成了他晋升的落后。当与他资历相当的军官都升为营级时。他才担任了连长。直到部队改编为威胜军右翼,入驻沂州,旋即组建随营军校,吴念成为第一批学员,毕业后留校担任了教官,一直到第五镇组建,龙谦才将在军校待了两年多的吴念抽出来直接安排到副团级的位置。在二十标只待了一个多月,再次更换岗位,回到了封国柱手下。
“司令最注重爱民,这样会造成百姓的伤亡的。”吴念认为自己有责任提醒上官。
“你呀,在随营军校待了两年,都成了书呆子了。你没有看出来吗?这是整顿巡防营最好的机会,更是树立我们军威的好机会。你以为省城的百姓都会像郑家庄一样支持咱们啊?抓获的俘虏一律押出城去,押到三营军营仔细审问,将私通叛乱的人全部搞清楚。算了,这事你做不来,还是我干吧,”
省城居民度过了一个惊恐不眠的夜晚。十二日凌晨,今冬的第一场大雪落下,迅速遮盖了昨晚冲突激战的痕迹。天亮后,一些胆大的居民走出房门,发现所有的街道都有身穿土黄色绵军服,荷枪实弹的第五镇士兵巡逻把守,被抓获的参与滋事的巡防营官兵被捆绑着成一串,鱼贯押出西门。其中有不少是济南府子弟,于是发生了新的骚乱,一些家属担心子弟被响马出身的蒙山军押至城外枪决,与戒烟的蒙山军士兵发生肢体冲突。直到第五镇司令部将紧急印制的告示贴至大街小巷,晓谕全城,重申“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基本政策,人心方初定下来。
龙谦是在十二日下午回到省城的,先见了司徒均、封国柱和方声远,了解了昨夜平乱的大致情况。封国柱亦是刚入城,带来了他审讯所得的口供。龙谦看过后,基本放了心。
来不得及与妻儿相会,便被周馥紧急召至巡抚衙门。
“退思!你总算回来了!事情你都晓得了,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善后?”周馥有些恼怒,眼泡肿胀着,死死盯着龙谦。
“大人担心什么?似这般祸国殃民的行为,哪里还是朝廷的武力?简直比土匪都不如了,不加以整顿哪里行?昨日若不是第五镇部队反应迅速,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龙谦已经知晓了昨夜的情况,并且拿到了想要的口供。
“全城大乱!死了几十号人。其中还有无辜的百姓。这如何能瞒得过朝廷?”说话的是周馥的首席幕僚田文瑞。
“无妨。哪座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再说,田先生如何晓得他们是无辜的?现在我已拿到了巡防营管带图谋叛乱,袭杀上官的口供。人证物证俱在,还怕什么?”这个田文瑞消瘦如打枣杆,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龙谦不甚待见他,转而对周馥说,“我接到消息,只是担心老大人的安危,您老人家无恙,我就放心了。朝廷那边。咱们当然要据实禀告。我已经让方参议起草奏章了,以太后的圣明,当能洞烛幽微。若是朝廷怪罪,下官一力承当,绝不会连累大人。”
“退思言重了。眼下之事,是迅速安定人心。退思有何主意?”周馥换了温和的口气。
“至于作乱的巡防营。司徒参谋长及方声远参议所订的‘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八字方针甚好,足以安定人心。下官是带兵之人,俗话说,鸟无头不飞,被乱兵所害的无辜百姓,待查明事实。定然给予补偿。但连接匪寇之刁民,亦需按律惩处。”
“你!”田文瑞一听就急了,他有个远房侄子在巡防营当着一个管粮秣采买的小军官,昨晚也参与了骚乱,现在还被关在十七标的军营里,上午派人打着巡抚衙门的旗号去要人,被挡了回来。现在当然对龙谦没有好气,“龙大人,此事须镇之以静!哪能穷究呢?难道龙大人要搞乱山东吗?”他听从龙谦的潜台词了,越想越怕。
“一般的士兵。当然不会追究。但领头作恶的军官,如不加以惩治,岂不是拿朝廷法度当儿戏?他们今日敢聚众攻击抚台衙门,明日会不会公开早饭那?不严厉惩处,岂不是养虎遗患?”
田文瑞被狠狠噎了一下。他已经晓得这位手握强兵的年轻提督要那这件事做文章了。但又不能站在道义的高度上反驳。毕竟巡防营聚众出营,咆哮鼓噪巡抚衙门有错在先。但龙谦后一句话让田文瑞心中暗骂,造反?你不就是造反出身吗?当初敢与袁世凯大军开仗,不是造反是什么?现在摇身一变,反而成为了朝廷忠勇的保卫者了!
“退思!你那整顿巡防营的步子,还是稳点吧。全省不下两万,万一动荡起来,你我可担不了干系!”周馥颓然坐在太师椅上,神情委顿。没有理会田文瑞变化多端的神态。
“大人,省城之事,系有人暗中挑唆。此人便是巡防营管带谭士杰。此人在昨晚被我部抓获,经审问,对其制造谣言,鼓噪作乱的事实供认不讳。这是他的供词副本,请大人过目。”说着,龙谦从衣兜里摸出几张纸,交给了周馥。
“真是该杀!”周馥一目十行地看过,交给身后的田文瑞。
“提督大人,”田文瑞道,“此人满口胡言,攀咬直隶袁制台,简直是丧心病狂!但这份供词,似不宜呈报朝廷……”
“对犯事者如何处理,还要老大人拿总。但此寮捏造事实,诬陷于我,却不能放过他。我何时讲过要整体裁撤巡防营?这个谭士杰无中生有,造谣惑众,殊为可恨。下官在武定,已将老大人批准的整顿巡防营的方案与当地驻军进行了沟通,他们基本赞同,认为周大人很顾及大伙儿的生计,颇对抚台大人感激。但未得周大人批准,下官没有开始对武定府的整顿整编。既然济南的盖子揭开了,我倒以为,整顿巡防营一事,须得马上展开,不然昨日的事传播至全省,而我们由此袖手,反倒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视周大人软弱可欺,对今后的整顿增添了无穷的障碍。下官请求大人允准,按照之前议定的章程,立即对济南府所辖巡防营进行整顿。”
龙谦这番话打动了周馥,“退思,你能保证不再出乱子吗?”
“请大人放心。下官坐镇济南,万无一失。”
“那好吧。”周馥想,如果龙谦迅速取得整顿巡防营的成绩,倒可以堵住京师的嘴巴,比上折子解释有力的多。
“提督大人,那些被贵部抓捕的官兵……”田文瑞担心亲戚遭罪,如果龙谦手下滥用私刑,酷刑之下,什么样的口供拿不到?
“正在细细甄别,不日将有结果出来。”龙谦不愿多理田文瑞,对周馥施了一礼,“那下官就此告辞了。”
“退思,巡防营官兵多是济南子弟,牵涉甚广,不宜穷究。另外,你须约束部下,不要胡来。”周馥站起身相送,叮嘱道,“另外,你那位方参议拟写的折子,还是以巡抚衙门的名义发吧。”
这却是对龙谦的庇护了,“大人厚爱,龙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