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天唐-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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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渼一摆手亲和一笑的反问道:“陈大人此言差矣,古语有云:君子之交淡如水,本王与你君子之交又何必在意那些虚妄之物?”
陈浩见眼前这位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王爷,心中颇多敬佩之意的同时也倍感惋惜。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气度与机智,自然要比东宫那个心胸狭隘的太子要胜似百倍。然而可惜的是这个雍王却是一个病秧子,观其面色怕是余日无多。
见陈浩沉默不语似做犹豫不决,李渼的眼神顿时灰暗了下来:“本王这幅身子自幼体弱多病,这十余年来仿若成了药罐子,如今本王病情越发的严重,想来也于人世间的时日无多了。本王虽受众亲关护却无一挚友……”
李渼的话让陈浩听得一阵叹息,他知道李渼此话并无隐瞒。作为一个既无力皇储之争,又无权势封地的皇子,众人唯恐避之还来不及又岂会与其交友呢。也正因为李渼体弱多病,故此皇帝李忱并未给予封地调任出京,并且关爱有加无微不至。因为李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的病情,与其受京外受苦不如留在京城陪伴膝下。
“若殿下不嫌弃下官身份低微……”
“本王岂会嫌弃陈兄,自此以后你我二人便以兄弟相称……”李渼喜不自禁的打断陈浩的话,并起身来到陈浩近前递上一杯酒,示意陈浩饮下杯中之酒。
见盛情难却陈浩只得饮下杯中酒,然而陈浩却不忘行礼推辞道:“殿下,这兄弟相称使不得!”
方才饮酒有些猛烈的李渼,由于酒力使得泛黄的脸上多了几份血色。此时李渼却佯怒道:“方才陈兄饮下愚弟所斟之酒,既已证兄弟之谊!”
李渼的如此诡辩倒是让陈浩不禁一乐,看着这个雍王从一开始就已经把自己算计在其中。也罢,多一个王爷朋友也不是吃亏的事情,即便这个王爷形同虚设。
许多年后陈浩当回忆往事之时,也曾经想起今日之事。他曾设想李渼若不是体弱多病无权无势,那还会不会与他称兄道弟呢?每每想到这里,陈浩都会苦涩一笑沉默良久,直至最后这个答案在心中渐渐模糊……
李渼的话陈浩自然不会当真,于是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而转移话题问及李渼的病情。李渼见陈浩对他的病情很是关心,颇为感动之余便悉数的讲与陈浩听。原来李渼所患之症乃是消渴症,所谓消渴症便是后世所说的糖尿病。对于此种病症陈浩也是颇感头痛,此症大多是三十岁以上成人所患,少幼之龄却极为少见。
陈浩边听边沉思不语,待李渼将病情说完之后陈浩便凝眉道:“殿下,可否让下官曲指探脉?”
初听此言李渼颇为一愣,但随后便释然了,能够在当年棋擂之上将混毒之法解析如此清晰,又岂会不通医术之理?想到这里便笑道:“那又何妨,陈兄请!”说着便卷起衣袖让陈浩把脉权当应付。
陈浩曲指探其脉搏片刻之后,继而面色凝重道:“殿下恕下官直言,御医可是让您减滋味,戒嗜欲,节喜怒……?”
“哦?陈兄竟然深通医术!”李渼惊奇的看向陈浩,像是在看稀奇的物什一般。而让李渼不知道的是,当初在太和县若不是陈浩有意阻止,恐怕陈浩治愈‘天花’的神迹又一次让他名噪一时。
李渼短暂的惊奇之后便落寞一叹:“此三戒已然伴随本王十余年,然病情却未曾缓和,此等不治之症非人力所能抗衡,本王也不敢妄求……”
“殿下,肺、胃、肾,病机为阴津亏耗燥热偏盛,心境愁郁内火自燃乃消症大病……”陈浩浓眉紧锁沉声的自言自语的叨念着。
见陈浩愁眉不展李渼欲要劝解放弃,因为十余年来天下各类名医何其之多,却无一人可治得他这消渴之症,如今他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就在这时陈浩却抬眼看向李渼,眼中尽带笑意道:“即便如此,也并非不治之症……”一更。……by:89|10054157……》
第十章 失手焚画
第十章失手焚画
见李渼有些不可置信,陈浩此刻点头郑重的重复道:“即便如此,也并非不治之症!”
此言一出却见李渼霍然起身,疾步来到陈浩近前,用炙热的眼神再次求证道:“陈兄,莫要诓本王!”
“殿下信不过下官?”陈浩见李渼此般神态不禁笑道。对于李渼此刻的这般言行举止深表同情,对于一个久病缠身十余年的病人来说,能在听到希望之时保持这般情绪已然委实难得。
“不……不……不……”李渼激动之情以至于说起话来均有些口吃起来,说道最后不禁大笑起来:“陈兄……”
陈浩见李渼如此激动,心道果然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于是便安抚道:“殿下稍安勿躁,且听下官慢慢道来……”
李渼此刻也觉得自己有些忘形,于是尴尬的一挠头便来到陈浩一旁坐下,仔细聆听陈浩讲述治愈消渴症的准备。经过的陈浩的讲解李渼这才明白,若要治愈消渴之症须得三位一体。所谓三位一体,便是针疗要到位,药膳要到位,汤药要到位。
对于陈浩所说的三位一体李渼听的是频频点头,此时此刻他才对陈浩所言才信以为真,因为御医所讲的陈浩都有所讲述,而御医未曾涉猎的,陈浩也有着不同的讲述。同时也对陈浩智博学深感敬佩,让他觉得今日当真是不枉此行。
就在这时便听到后堂传来陈升的乞求声,接着便见怒气哼哼的李泷从后堂走来。然而正与李渼谈话的陈浩,当看向李泷之时不禁霍然起身的怒喝道:“放下!”
陈浩这一声断喝可是把李家姊弟吓得不轻,尤其是李渼。他与陈浩坐在一起,一直陈浩都是和颜悦色平和待人,却不想突然一声惊吒委实把他吓得惊魂不已。
“你吼什么?”被陈浩这一声断喝,李泷竟然也犯起怒来。还未曾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如此呵斥她,即便是父皇都需让她三分,却不想一个小小的翰林官竟然敢如此对她……
李泷本是怒气哼哼的来到客厅要兴师问罪的,因为她在并未寻得所谓的字画,更未曾寻得那外面传言的水墨莲花图。然而却在无意间在箱阁中找到一副画,画工可谓绘声绘色巧夺天工。
见画中女子她腰悬短剑,韶华如花,正当喜乐无忧之年,可是容色间却隐隐有落寞,似是愁思袭人,眉间心上,目光中纯洁似水,偶尔带着一些忧郁,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李泷自然不知此人是谁,但是莫名醋意使得她将所有怒火撒在这幅画上。心道自己堂堂大唐公主寻得一副画都被百般推诿,如今却为一女子如此用心勾画丹青,想到这里于是便拿着丹青来到了客厅。陈升自然知晓这幅画在少爷心中的重要性,一直以来少爷经常将此画取出对其自语。然而当陈升发现之时,李泷已经拿着画卷赶往客厅,于是便紧追了过来……
陈浩脸色铁青向李泷行礼道:“公主殿下,还请将此画归还下官!下官不甚感激!”
“哼!为了此画竟对本宫如此不敬,你可知你方才之举,本宫便可以将你打入天牢!?”李泷对于陈浩的请求不予丝毫理会,依旧颐指气使的斥责道。
而陈浩正一步步向她靠近,边走边道:“请公主殿下将此画归还陈浩!”
“你……站住!你真想取回此画?”李泷见陈浩一步步靠近,并且双目已然有了一丝猩红,因此甚是疑惑的问道。
“请您将此画归还陈浩!”陈浩再次请求道。
见此画对陈浩如此重要李泷也不想将事情闹僵,于是便将语气缓和道:“也罢,本宫大人大量,今日你为本宫绘一幅丹青,若是满意还你便是……”
“请公主殿下出题!”李泷话音刚落,陈浩便立刻接话问道。
如此爽快的应承下来倒是让李泷倍感一怔,低首瞧了瞧手中的画卷沉默不语。然心中却思量究竟这幅画有何玄机,使得这陈浩前后态度如此大变。就在她思量之时,陈浩又一次提问道:“请公主殿下出题!”
此刻一旁的陈升早已叫来家仆备好了绘画之物,李泷被陈浩这一提醒也拉回了思绪。抬眼看了看周围之物皆是不甚满意,这时李渼却劝说道:“何不以‘踏雪寻梅’应景为题呢?”李渼见陈浩心思一直在李泷手中的画卷上,于是便希望尽管结束二人的这番冷战。
“那便渼弟之意以‘踏雪寻梅’为题!”李泷也未曾想到满意的题目,于是便听从了李渼的建议。
题目已出陈浩便不再犹豫,站在案旁稍作思量便冥想而作,可谓是挥翰成风笔底春风。而李泷与李渼却是少见陈浩如此次娴熟的画技,较之当年于东宫之时更胜一筹。
一旁的火炭炉发出木炭断裂的吱吱声,却丝毫未影响陈浩的思绪。李泷站在炭炉旁看着陈浩笔下生画快似流云,一时之间竟然痴了。短短半柱香的功夫陈浩就已经将画绘至尾声,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不已。
绘至最后只差梅花未曾点上,陈浩缓缓的睁开双眼陡然双目放光,正欲用笔点上落雪梅花。却不想这时在不远处的炭炉旁一卷画轴掉落其上,陈浩见状将毛笔一扔便陡然跳过桌案向炭炉扑去。
然而此时炭炉火势正盛,待陈浩来到近前捡起画卷之时已然烧了一个大窟窿。而这个大窟窿的位置,这是画中女子的俏脸。陈浩反复摩挲着画卷,嘴唇在不住的颤抖似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
而一旁的李泷见状也是颇为一惊,方才只是由于见陈浩绘画一时失神,这才导致画卷不慎落入炭炉之中。一旁的李渼见陈浩情绪有些不稳,于是便解劝道:“陈兄,皇姐方才也是一时失神,你切莫怪罪才是……”“若非你绘的出彩,本宫又岂会一时失神?能入本宫法眼的画技你应当倍感荣幸才是,况且这不过是一副美人图而已,皇宫多的是改日本宫还你几幅便是……”李泷故作毫不在意的奚落道,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李渼拉到了一旁,其脸色不悦的看向李泷似有责备之意。一更。……by:89|10054158……》
第十一章 血雨梅花
第十一章血雨梅花
噗!
正待李氏姊弟为感疑惑之时,却见陈浩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接着陈浩便趔趄的倒退了半步险些倒在地上。幸亏陈升眼观及时,这才及时的搀扶住陈浩歪斜的身子。
李渼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道这个地步。于是便担忧的上前探寻道:“陈兄……”
本欲上前却被陈浩伸臂作推攘状给退了回去,陈浩面色苍白的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画,继而脸色阴沉的绕过李渼,遂将目光投向一旁失措的李泷身上:“公主殿下对下官有洗冤之恩,今日焚画之事陈某不再计较,踏雪寻梅图已成,公主请便!”
说着便是一副送客的样子,让欲言又止的李渼尴尬不已。要说这自大唐开国以来,还未曾有臣子对皇子下逐客令的,这陈浩可是自此独一份。这让一直习惯于人前趾高气昂的姐弟二人,一时间未能及时的反应过来。
待李泷回过神之后,便凤目圆瞪的娇斥道:“陈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放肆!”虽然方才被陈浩的举动所震惊,但是仍旧无法接受一位臣子如此对她。
一旁的李渼却是看出来端倪,也知道方才焚毁的画卷定是陈浩至关重要的东西。此刻对他二人如此冷淡倒也无可厚非,于是便劝解说:“皇姐,如今天色不早,若是久滞不归恐父皇怪罪,不如……”
“住口!”李泷羞怒的一跺脚继而接着强压怒火对陈浩道:“今日本宫不与你计较,此地本宫也不想久留,然你答应本宫的踏雪寻梅图尚未完工……”
就在这时李渼双目惊讶的指着案上的丹青,痴痴的失口道:“皇姐你瞧那……”
李泷顺着李渼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桌案上丹青已然梅花红艳。方才尚未点上的梅花此刻却似如真似幻,娇艳的梅花呈现在她的眼前。她知道那落雪的梅花,正是陈浩方才所喷出的鲜血所染。
“二位殿下,下官身体有恙恕不远送。陈升,替我送一送二位殿下,不可有丝毫怠慢!”陈浩轻轻的抹去嘴角的血渍,吩咐完陈升后便准备回后堂歇息。
“喂!这画上尚未题字,岂能算是完整?”李泷对陈浩此刻的态度很是不满,于是便故意为难与他。
陈浩此刻却是一脸平静的看了看李泷,随后有些冷意的说:“此画虽是以‘踏雪寻梅’为题所绘,然如今却有新意。公主不妨称其为‘血雨梅花’。”
血雨梅花……李泷默念着这四个字,心道以血渲染梅花的确应为此名。就在李泷沉思画名之时,陈浩又说道:“此时此刻下官请公主殿下记住,虽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然我等臣子百姓并非你皇家所饲私宠任由蹂躏毫无尊严……”
说到这里陈浩又指了指一旁的陈升道:“他虽是我陈府中一小小管家,然下官却从未轻视之。即便不如骨肉亲情,然也是我陈浩的家人,何来奴仆之说?”
陈浩的一番话使得管家陈升热泪盈眶,他万没想到陈浩会为了他直言顶撞公主。一时之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少爷……”
“无需多言,替少爷恭送二位殿下……”说着便不理会众人,拿着早已焚毁的画卷径直向书房而去。
李渼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最后不禁喃喃自语道:“本王与之为友实乃幸事矣!”说完便拉着李泷出了学士府,乘着飘雪回到了皇宫。
而回到书房中的陈浩,自打二位离开之后便一直没有出来。一直到掌灯时分,陈浩这才瘫软的放下手中笔坐在书案前。
看着一副崭新的画卷摆放在案上,陈浩最后舒心的轻轻一笑。陈浩抚摸着画中丽人,自然自语道:“对不起凤娇,如今太极门已经覆灭,而你却再也……”
说道最后竟然有了一丝的哽咽,随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郑重道:“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留下这幅画卷,若有来生陈浩愿做牛马偿还你的浓情厚意!”
……
未来几日陈浩一直在府中养伤,而皇帝李忱这里却是喜怒交加。喜的是自己的二儿子竟然有救,这要是一般人说他还尚且不信,然而说此话的却是陈浩。这就不容得他不重视起来,在仔细听取了李渼的讲述后更对陈浩此言多信几分。正要打算传召陈浩入宫当面问清,却不想李渼面露难色的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在李忱的一再逼问之下,李渼这才将当日陈府中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待李忱听完之后可谓旧怒未消新怒又生,心道自己的这些子女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呢。不久前太子为其私怨欲置陈浩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