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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圈养这个大夫-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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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大石踢掉靴子,爬上通铺,他睡在最边上,通路恰好被翘着二郎腿用被子蒙着脑袋扭来扭去哀叹担忧的王栓给挡住了,六个人中剩下的那俩人明明就躺在旁边,可他们眼睛一闭就当看不见。成大石阴沉沉地蹲在边上看着王栓继续蒙着被子蹬着腿扭动哀嚎:
  “……祖宗保佑哇、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保佑哇……让我留下来吧求求您们啦……哎呦呦……”
  沈季只看到成大石踢掉靴子上来、可没有跟他打招呼,他们毕竟发生过不愉快,俩人都没有要握手言和的意思——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看着成大石一直保持着蹲立的姿势杵在他左手不远处,沈季好奇之下就回头望了一眼,一看就明白了,他赶紧过去,将蒙在王栓脑袋上的被子扯下来:
  “栓子,你挡着路了,快把你的脚收好。”
  王栓停止扭动哀嚎发癔症,定睛看了一眼蹲在他旁边的成大石,赶紧将长腿收了回来,客气地道歉:“对不住,我刚才没看到你。”
  成大石忽然爆发,先是朝沈季吼了一句:
  “假惺惺地给谁看?”
  而后又吼了一句王栓:
  “看我不顺眼就直说,别使这些手段!”
  吼完就气呼呼爬到自己铺位上直挺挺躺下了,整个人扭向另一边,一声不吭地沉默下来。
  王栓先是愣了、而后不解地晃了晃脑袋,继而发火“我艹!你凭什么——”
  沈季连忙按住他小声劝:“这都最后一晚了栓子……”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不要毁在最后一步。
  而后又拉着他一起过去:
  “来、咱仨一起看书。”
  钱显恶狠狠“嗤啦”一声将书本掀开新的一页,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可不是吗?咱们可算是熬到最后一晚了。”
  沈季连忙拣起一块花生酥堵住钱显的嘴,拼命朝他眨眼睛,后者却是毫不畏惧,斗志昂扬地抬头等着成大石恼羞成怒对骂,可惜等了半天,成大石却依然侧身沉默着,罕见地闭嘴了。
  于是,大家都惊诧了,都觉得今晚的成大石分外的不正常。
  **
  没错,成大石今晚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自从赵振新放出了名单已出的消息后,他简直急得坐立不安、生怕自己被退回去——当然,他心底里对自己是相当有自信的,毕竟像他这么高大俊朗又谦虚好学的新人也不多,唯一担心的、就是前几天和沈季打了一架、在大夫面前被记了名。
  成大石认定自己是没错的,他是替天行道彰显正义、不畏强权恶势力,反正只有大夫惩罚了他、沈季的参将大哥果然没敢来找他的麻烦,说明王统大夫肯定是去警告敲打过他了。
  他心里得意得很。
  可惜、赵振新好像特别喜欢沈季的样子,还曾经当着他的面送给沈季一本书,这让他有些不安——生怕那偏心的赵振新会对自己使绊子。
  他迫切地想知道结果、想看到那名单。
  所以,他去找了侯寿——这个他接触过的、愿意同情地听他诉说往日经历的好兄长。
  前一个时辰他躲在后窗下,听到了侯寿和邱应他们的谈话。
  “……沈季不错,赵大夫收下他了……”王伟的声音。
  “哈哈哈,以后我就多了个小师弟啦!”邱应的声音。
  接着是侯寿古板没有表情的声音:“这几个也不错,王奕、钱显、皱理、王栓等,都算是比较努力听话的,能力可以慢慢培养。”
  “哎那个心眼儿特别多特别斤斤计较的呢?”王伟忽然问。
  邱应:“说哪个啊这么多人!”
  “就是和沈季打起来那个,唉说实话那人真是眼高手低,干活拈轻怕重的,好几次都找借口推脱,当我不知道呢,只是没说他罢了。”一直负责安排沈季和成大石他们做事的王伟抱怨道。
  “哦,那叫什么大石的是吧?没、没有他,这样的人留下来能做什么?”邱应不屑地说。
  “……”
  剩下的成大石根本听不下去了,他跌跌撞撞逃离那个令他窒息的环境,一路失魂落魄地跑到偏僻的角落里,发疯似的在雪堆里拳打脚踢、无声嘶喊,直到全身无力才摸回了营帐。
  听着沈季他们的欢声笑语,成大石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一直到夜深人静其他人酣眠之时,他还是没睡着。下半夜、他悄悄爬起来,从鞋底摸出了一把锋利的柳叶刀——

  ☆、第119章 混乱的夜

  寝帐内一片昏黑,只有外面的雪光透露进来隐约米黄的白,映衬着成大石面无表情的脸,他坐了起来,耷拉着腰背,右手紧紧捏着柳叶刀,左手的食中二指不停摩挲着锋利的刀刃,手非常的稳。
  此时他的心,仿佛是被一团混沌的黑包裹着、里面掺杂着几丝血红——就这样结束了吗?医帐之路前途大好、竟然止步于此了吗?为什么那些如此差劲的人都可以留下来、却容不得我?
  成大石非常不甘心、非常怨恨。
  沈季可以留下来?那就算了罢,他的关系那么硬,大夫们即使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的;
  钱显可以留下来?那也算了罢,他家里有银子,私下里随随便便给大夫们塞几包也就通了;
  可是、王栓怎么可以留下来?他那么呆那么笨那么粗鲁,我可以做到举一反三、那蠢货举三都通不了一!凭什么?
  还有那皱理,他居然也被留了下来!哼、呵呵……就那样唯唯诺诺说话都捏着嗓子的胆小鬼辈,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成大石悠长地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这一切真是荒谬极了,全部人都在跟他过不去、大家都在针对他、存心欺凌他。
  此时,酣眠的王栓正惬意地打着小呼噜,时不时还吧唧几下嘴、挠挠痒痒;钱显的一条腿毫不客气地横到了王栓身上、手也摊开甩到沈季身上,四仰八叉睡的好不舒服;沈季背对着成大石、清浅悠长的呼吸几不可闻。
  成大石继续摩挲着柳叶刀、直到刀片微微发热——他的心仿佛在油锅里煎;
  如果明天真的如同丧家之犬般回去家里、那些该死的好事之人还不将自己和家人嘲笑个够本?
  食中二指摩挲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刀片都发烫了。
  成大石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坚决无法接受这残酷无情的事实。
  ——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
  他及时止住了呜咽和胆怯,赤红着眼睛捏紧刀片,慢慢站了起来,朝沈季那边悄悄摸过去。
  ——你不是很受重视吗?你大哥不是很关心你吗?你不是很有天赋很刻苦很用心吗?我只需要在你的喉咙上重重划一刀,呵呵、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成大石小心插脚蹲在沈季身后、轻轻撩起他散落在颈间的发丝,右手慢慢伸了过去——
  **
  “呜……呜呜……呜呜呜……”
  外面突然传来苍凉肃杀的号角声、响彻整个营区。
  成大石一受惊、倏然向后弹起跌落,仓促间横着摔倒在王栓和钱显身上,那两人迅速被惊醒,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刚想发问时,外面已经人声鼎沸无比喧嚣了。
  “兄弟们快跟上、跟老子去守北门!”一声咆哮怒喝之后,整齐沉重的脚步声呼啸而过,夹杂着无数的火把和冷兵器摩擦的声音;紧随其后、有更多的将官带领着手下飞速涌出去、外面火光大盛。
  寝帐中也骚乱紧张起来。
  成大石第一时间藏好刀片、跳到地上,掩饰性地大喊一声:
  “出事了、大家快醒醒,外面吵得很。”
  沈季迷瞪眼睛坐起、刚开始还有些昏头昏脑的,片刻后一个寒颤,迅速摸起衣服穿好,安抚同伴:“大家先穿好衣服,咱们今晚肯定有得忙了。”他觉得新鲜又紧张刺激——有敌情、而我此时就在最前方!大哥和三哥肯定已经冲出去了吧?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呢?哎可千万不能帮倒忙啊……
  他跳下榻、套上靴子,几下子就冲到外面去了。
  外面虽然忙、却不乱,沈季看着人来人往的、个个神色严峻步履匆匆,营区中原本闲置的几处高台篝火已经被及时点燃,视野处还算清晰。
  沈季兴奋紧张得手指微微颤抖,他回头发现同伴已经先后出来了,遂建议:“咱们找王哥他们,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忙吧。”众人也没有经历过,很是慌乱忐忑不安、纷纷点头。
  刚走了几步、王伟他们就匆匆赶到。
  “大家别乱跑、别给战事添乱,阻碍者滋事者一律军法处置!”其它的先抛开一边,先震住这群傻白菜别让他们添麻烦才是最重要的。
  王伟的话一出,众人脸上的各种情绪总算慢慢缓和、恢复了些冷静。
  沈季忍不住插了一句:“王哥,我能帮忙做什么?”
  “一会儿跟着我,大把的活给你干!”王伟欣赏地看着沈季坚定渴望的眼神,再对比一下其余人的紧张惶恐和不安,心里立即给他叫了一声好。
  “你、你、还有你,去伙房帮忙,专管烧水,我不叫你们停就不准停;你们几个,去库房,那儿的哥们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剩下的全部去药房候着,等候分配!”王伟十分利索地将这些人都安排了下去,最后还不放心地严厉警告了一番:
  “记住!紧急特殊时候、前辈无论是叫你们做什么,我要求你们立即执行,有什么疑问等可以问的时候再问,听到了吗?”
  众行人心惊胆战地回答:“听到了。”
  “按照刚才的安排,现在就行动,别拖拖拉拉、更不准瞎晃悠,违者被巡逻队拿走就自求多福吧,我是不管的!”说完大手一挥,示意就此散了、各忙各的。
  “呆瓜你跟我来,一会儿放机灵些,要自己找到事情做,大家都很忙你要主动找事情做,明白吗?”王伟急匆匆往前走,沈季赶紧应诺,王伟背着自己的药箱,沈季也早就托三哥将自己的药箱带了进来,这会子也像模像样地背上了。
  **
  “头儿,还撑得住吧?”马超举起大刀怒吼一声,驱散围在穆东身边的敌军,担忧地问。
  穆东的左手还伤着,右手上拎着的是自己用惯的长、枪,始终有些不灵活,因为他左手习惯是用一把腰刀配合的,现在因为恰好伤在紧要地方就只得放弃了,改用单兵器。
  “没事,不用管我!”穆东勇往直前,表情中隐约还带有欣喜和得意,因为这敌情正是他前段时间极力牵头建起的九里亭处率先传回的,他作为前锋营的参将,此时正带着精锐的手下、悄悄绕到了这一股袭营的敌军后方,和前面由段靖光坐镇的大营前后夹击,目前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这股袭营的金兵不过三百余人,按照两军多年打交道的惯例,这不过是例行公事般的骚扰、挑衅成分居多;穆东自己就经常干这样的事儿:带上一小队精锐人马,出其不意去袭击一下敌军,给对方添堵的同时也练练手。
  鲜血和嚎叫更是刺激了这些汉子的血性,个个都杀红了眼睛,心满意足斩获了不少战功,穆东看着打开了以后,就退居几步观察——他在找对方的指挥。
  金兵非常谨慎,异族服饰、所有人都是统一的,没甚区别。穆东凝神细看,最后在对方溃逃撤退之时,那被众高手有意无意护在中间的头领才显露出来,穆东催马带人赶上。
  **
  段靖光神色严峻、有些心神不宁地等候在前方。
  “副将放心吧,穆参将足智多谋武艺高强,必定会得胜归来的!”亲卫上前劝慰。
  段靖光没有搭话。公是公、私是私,穆东虽然有伤,可那并不妨碍他上阵杀敌,何况是他主动请缨——最主要的段靖光的维护之心,这次的功劳,段靖光不想被其他人斩获,九里亭之事、本来就是穆东的法子奏效了,自然要让他出头收尾才是好的。
  **
  医帐大堂内,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此起彼伏的呻吟和哀嚎。
  沈季刚开始进屋时被那厚重的血腥味给逼退了几步,退到门口扭头呼吸着新鲜空气,王伟头也不回快步往里走、根本顾不上沈季。随后又有个高大的军汉背着一个伤兵心急火燎地冲进来,毫不客气地将沈季撞了个趔趄,急声嚷嚷:
  “大夫快来看看,我兄弟腿上挨了一刀,赶紧来人!”沈季下意识慌忙上前、和几个人上前帮忙将伤兵搀扶了下来放倒在简陋的床板上。
  “大夫、快快快,看看这混球怎么样了?”军汉着急的揪起旁边王统的衣领将人提溜了过来。
  王统吹胡子瞪眼睛地怒吼:“这不是有人正看着么?赶紧松手、老子正在缝针你看不到?”
  沈季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走过去探头看。
  邱应正忙得不可开交,浑身溅满了血迹,沈季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随即放下医箱,洗净了手后拿起剪刀,简单地对邱应说:
  “邱哥,我来帮忙医治这一个。”
  邱应抬头看了一眼、严肃地问:“怕不怕?你上过手吗?能不能做?”
  沈季咽了咽唾沫、继而挺起胸膛认真回答:“不怕,我治过类似的伤,当时受伤的是我家人。”
  邱应过来查看一番后点点头、交代了一声:“这个皮肉伤的交给你,我看着你,别慌哈手一定要稳,出事要负责的。”随即就扑向了另外一床背上流血不止的伤者。
  沈季诚惶诚恐、尽力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剪开伤者的裤管,看着血流不止,又迅速拿起布条在伤口上面扎紧,再抬头看看、前辈们根本没人有空。于是他又取来了热水、金创药和药液,按照自己平时所学的,依次清洁、冲洗、上药、缝合、包扎,最后将伤腿微微抬高。
  中途邱应忙中回头看了几回,看他没出什么岔子后就不管他了,大声吩咐:“你现在去药房找两个人过来,将他抬到后面去好生照料着!”
  沈季赶紧点头、迈开大步跑向后堂,叫了两个人手过来,万分小心地将人抬离了现场,顿了顿他问邱应:“邱哥,我是不是该给他开个方子啊?”
  邱应正细心缝合、头也不抬地说:“去吧,动作快点儿方子写好了交给库房值守大夫瞧瞧,他说行那就行!”
  一回生二回熟,料理过一个之后,邱应和王伟又将几个简单的皮肉伤丢给了沈季,自己专心救治那些断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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